總是喜歡輕撫你柔軟的髮,視線投射在你的臉龐…
你知道嗎? 只有對你,我的目光才會是這般地溫柔。 因為,我有疼你的責任。 一行人下了通告後,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宿舍。一進入熟悉的空間,龍俊亨馬上倒臥在客廳的地板上,孫東雲也跟著做,其後的梁耀燮只是走進房裡,最後一個踏進宿舍的是提著黑色背包的尹斗俊。 「先讓耀燮用浴室吧。」斗俊放下背包,盤腿坐在東雲和俊亨之間。 「…知道了。」俊亨點點頭,沒有任何的反抗。 「難得俊亨哥這麼好說話耶。」東雲笑了笑,並沒有表示反對。 「我可以先用浴室嗎?」耀燮拿了簡便的衣褲,走出房間。 「去吧,我要第二個。」俊亨擺擺手,要他快點進去浴室。 「欸、斗俊哥…。」東雲躺在木製的地板上,視線由下往上看著尹斗俊,看見他眉宇間明顯的疲態,神色不由得認真了起來。 「怎麼了?」睜開痠軟的雙眼,俯視東雲深邃的雙眼。 「為什麼對耀燮哥特別好?」 「…傻瓜,當然是因為尹隊長喜歡梁主唱啊!」一旁的俊亨反倒是迅速地替他回答。 「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斗俊聳聳肩,起身走往冰箱的方向。 「我當然知道斗俊哥喜歡耀燮哥啊!可是,不管在哪裡,斗俊哥的表現都太明顯了。」激動地坐起身,就像是怕自己的話無法取信於龍俊亨那樣。 「東雲啊、你真的瞭解耀燮這個人嗎?」俊亨閉上眼,沉靜的模樣就像是下一秒就要走入夢鄉。 「…不能說很瞭解,但也不會不知道。」東雲想搖頭,卻不認為自己完全的不懂,於是只有聳聳肩。 「那、你瞭解斗俊這個人嗎?」睜開眼,俊亨像是想起了什麼那樣地笑了。 尹斗俊是一個很感性並且容易掉淚的男人。 他的眼淚在他自己的解釋裡,不過就是一種情感的釋放,比起堆積在自己的心頭,他認為哭出來才有辦法消弭那些不快。練習生的日子越長,就越容易跳票,漸漸地、尹斗俊的心學會了堅強,在JYP的公開成員選拔中落選的當下,他的自尊心狠狠地被踐踏,但是在那之後的人生,他告訴自己那不是失敗,只是將自己那顆想成為歌手的心照亮,因而看見了正確的那條路。 藏在那張面容底下的是,比誰都要勇敢的尹斗俊。 梁耀燮是一個喜歡將苦痛、挫折獨攬的男人。 他的眼淚在他自己的解釋裡,是一種對命運屈服的無力。在不斷的試鏡中,他相信自己的歌喉足以讓他走向巔峰,每一次的失敗他都告訴自己,那只是一時的。含著淚離開了JYP,不論是抱著李起光的那一瞬間或是和趙權在宿舍道別的時刻,眼眶裡的淚水,都是他在提醒著自己該拋下這個軟弱的梁耀燮了,回到家之後,在關上房門以前,他還是那個總是笑著的梁耀燮。後來,因為李起光的一句話,到了CUBE Entertainment,梁耀燮告訴自己,這一次要讓那個歌手的夢實現,毋須驚豔眾人,但求感化人心。只是,最後仍舊被拋棄了,這一次、他告訴自己,梁耀燮終究只是凡人,省去了淚水,他將那個成為歌手的夢想,留在CUBE的練習室裡,而那顆曾經熱烈的心,就這麼冷下了。 躲在那張笑靨底下的是,比誰都要堅強的梁耀燮。 「斗俊他瞭解耀燮這個人,所以才會這麼照顧他的。」俊亨坐起身,將手伸進一旁的紙箱裡,翻找著能墊墊肚子的零食。 「耀燮哥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嗎?」東雲順手拿了巧克力。 「耀燮他不是這麼簡單的男人,他自己說過的、不是嗎?」俊亨聳聳肩,只是拿起一塊麵包,拆開包裝後往嘴裡塞。 「斗俊他的心思比誰都要細膩,這你也知道的。」俊亨聽見了浴室門打開的聲音,於是站起身,往房間的方向走。 尹斗俊正好看見了梁耀燮深埋著的脆弱。 所以,尹斗俊比誰都要寵梁耀燮這個人。 那是他,歸給自己的責任。 「斗俊,你餓嗎?」耀燮將毛巾披在頭上,將電腦前的椅子拉出來。 「餓的話吃這個。」將微波好的咖哩飯放到電腦桌上。 「謝謝。」耀燮點點頭,拿起湯匙後,感覺到有雙手正輕柔地替自己擦拭濕漉的髮。 「吃完就快點去吹頭髮,感冒就不得了了。」斗俊不免嘮叨了幾句,畢竟眼前的人實在是太迷糊了,常常在洗完澡就這麼睡去了。 「知道了。」因為斗俊的動作令他吃得咖哩亂灑,整張白淨的臉都被沾染得亂七八糟,意識到這點的斗俊抽了兩張面紙,替他將咖哩醬擦乾淨。 「欸、你這樣會讓我好像小孩子喔。」耀燮接過他手中的面紙,胡亂地在臉上游移,因為看不見自己此刻的臉,只有這個做了。 「你本來就是小孩啊,你不是說過你是BEAST的Son嗎?」斗俊被他的動作惹得發笑,不顧他的反對,再次取回他手上的面紙。 「對啊,你跟俊亨是夫妻。」吐吐舌,耀燮再度拿起湯匙。 「不要老記得這種奇怪的細節。」轉身走向流理臺,打開水龍頭清洗雙手,忽然間,腰上多了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 「怎麼了?」沒有回頭,只是關上水龍頭後低頭詢問。 「謝謝斗俊囉!」感覺到耀燮的聲調中帶有雀躍,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幹嘛突然道謝?」轉過頭,看見梁耀燮偏向淺綠色髮色的頭頂。 「沒有啊。」鬆開手,搖了搖頭後,衝著斗俊揚起笑容。斗俊微愣,抬手抱住眼前笑著的梁耀燮,左手用力地揉了揉那頭細髮,感到滿足地笑了。 「你笑什麼?」聽見斗俊的笑聲,抬起頭對上那雙笑彎了的眼。 「沒有啊。」故作沒事地努努嘴。 「你不要學我…。」對於他的回答感到很不滿。 「我只是覺得,可以這樣子,真的很幸福。」手上的動作逐漸輕柔,最後將他的髮纏繞在指間,享受那柔順的觸感。 「…每次都說這種話,真是的。」垂下臉,耀燮不自在的模樣令斗俊的笑容更加放肆地漾開。 「你也每次都這樣啊,真是的。」確定耀燮不會看見,趁機吐了吐舌。玩弄著他髮梢的動作沒有停下… 我想,我是真的有疼你的責任吧、梁耀燮。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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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男友(上)
梁耀燮看著眼前的李起光,那雙因為害怕自己哽咽出聲而緊緊摀住嘴的手,聳起的肩膀不停地顫抖著,細長的眼眸不斷汨出的淚水。 梁耀燮知道,李起光為了尹斗俊的那席話而流淚。 梁耀燮知道,李起光又開始為了尹斗俊而動搖了。 梁耀燮知道,李起光還是很在意尹斗俊這個男人。 但是、梁耀燮也知道,自己等了李起光,好久、好久。 「…走吧。」耀燮鬆開緊蹙著的眉頭,伸手拉住起光的胳膊,用自己的力量帶他往上走,踩過那在此刻顯得特別難行的階梯。拉著他走到了自己的轎車旁,打開車門讓起光坐在副駕駛座,他繞過車前燈走到駕駛座後坐定,插入車鑰匙卻沒有發動車。 「起光,你還有一次機會。」耀燮緩緩的開口。 「…。」起光用手背胡亂抹去自己的淚水,急促的換氣頻率令他顯得有些狼狽。 「在我開車以前,你都可以下車去找他。」耀燮將視線鎖在起光的側臉,滿溢的溫柔好似要彈出眼眶那樣地深刻。 「…。」起光沒有回答,只是轉過臉對上耀燮的視線,紅了的眼眶再度盛滿了淚,那樣閃爍著淚光的模樣令耀燮抬起手,輕撫過被淚痕爬過的臉頰。 「如果要去見他,就不要哭,這樣…會讓我很心疼的。」耀燮揉揉起光烏黑的髮,輕輕泛起的笑容讓起光撇開臉。 「不用在意我,我會尊重你的每一個決定。」耀燮收回手,垂下臉。 如果你無法愛我,那我不會勉強你停留在我身邊。 就算我是愛你的,我也會很努力讓自己是堅強的。 李起光,若是你真的打開車門要走,那麼我不會挽留。 「耀燮、梁耀燮…」起光用力地閉上眼,因為那樣的動作而擠出了淚水。 「我在這裡。」輕聲回應,就像是做好了心理準備。 「帶我走,好不好?」堅定的語氣讓耀燮將手伸向那串鑰匙,遲疑了一會兒後轉下,轎車的引擎啟動。 「真的,決定了嗎?」耀燮就像是怕他反悔,有耐性地問道。 「…。」起光沒有答話,只是重重地點頭。 「我知道了。」耀燮踩下油門,很快地便駛遠,一個轉彎,後照鏡便看不到張賢勝的酒吧。 張賢勝斂下眸子,抬手輕拍尹斗俊的肩。 「起光…真的走了。」也許話中有話,但張賢勝並不打算道破。 「我知道。」斗俊點點頭,滾燙的溫度讓他空了的心有了知覺。 李起光,這次真的、放你走了。 耀燮將車停在起光的家樓下,雙手仍舊握著方向盤。 「早點休息,知道嗎?」伸手解開起光的安全繫帶。 「耀燮…。」 「怎麼了?」看著起光直視前方的側臉,等待下文。 「沒什麼,你開車小心。」搖搖頭後抬手想打開車門,手卻被按住了。 「不要讓我這麼擔心你好不好?」近乎請求的語氣讓起光轉過身,緊緊抱住坐在駕駛座的耀燮。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起光將臉埋在他的肩窩,蹭著那柔軟的衣料,深怕自己又讓淚水出閘。 「不是說了道歉的話別再說了。」耀燮抬起手,輕拍起光的背。 「可是我是真的對不起你。」停下動作,靜靜地躺在耀燮的肩上。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起光將毛茸茸的頭顱移向耀燮左胸口的位置,細髮刺的耀燮不禁輕笑出聲。 「…這裡,一定很難受,對吧?」起光側過臉,將右耳貼在耀燮的身上,聽著他規律的心跳聲,隨著他的頻率輕撞著他的胸口。 「當然會難受,可是看到你這樣更難受。」伸手撫上起光頰上未乾的淚痕,拇指來來回回地輕撫著,低下頭仔細地看著起光的面容,而起光會意到了他的舉止後,微微地仰起臉,兩人的視線就這麼對上。 「我還是可以再等下去,所以等你整理好以後再決定要不要接受我,不要心急,知道嗎?」緩緩靠近起光的臉龐,輕輕將吻落在起光的唇角,不希望自己的行為讓他害怕。 「…。」起光向前傾,讓自己的唇貼上耀燮含著笑意的唇,那樣柔軟的觸感讓耀燮向後仰,分開兩人的唇瓣。 「…你這樣會害我睡不著的。」耀燮輕捏起光的頰肉,算是軟性地懲罰他的行為。 「你快點回家吧,小心開車。」起光鬆開雙手,朝他笑了笑後便開門下車。 「知道了。」坐在駕駛座上目送起光打開大門、走了進去後才駕車離去。 梁耀燮在等待燈號轉變時,想起了那一夜,就是李起光和尹斗俊分手的那一個晚上,嚴格說起來,那時已是清晨時分。 當時的梁耀燮正躺在床上熟睡著,床邊的手機不斷地震動,最後梁耀燮終於妥協於那樣惱人的聲響,拿起手機,螢幕上顯示十一通未接來電,還有一封未讀訊息。 『傳送者:起光 我在你家門口。』 上頭顯示訊息傳來的時間是凌晨三點鐘,耀燮看了眼掛在牆上的中,已經是清晨四點半了,馬上跳下床穿了件外套後快跑至玄關,打開門,果然看見了整個人蜷縮在門邊的李起光,還有他身邊的行李箱。 「起光?」輕聲地叫喚,怕吵醒一旁的鄰居,可是滿腹的憂心卻怎麼樣也藏不住。 「對不起,還是吵醒你了。」起光深埋於膝蓋的臉抬起,那雙紅潤的雙眼讓耀燮拉起有些失神的起光,沒有猶豫地抱起他,輕放在客廳的沙發上,再折回去門口將他的行李箱拉進屋內。 「你怎麼了?」快步走進廚房倒了杯溫水遞給起光,在他要接下水杯的同時兩人的手有了接觸,起光冰涼的指尖讓耀燮皺起眉,走進房裡拿了件藍色的毯子,蓋在他身上。 「…。」小口地喝著溫水,潤滑自己有些乾啞地喉嚨。 「跟他吵架了?」見他不想回答,只好將自己的想法道出。 看到了在門邊那樣憔悴的李起光,這是梁耀燮馬上閃過這樣的猜測。 「不是。」起光搖搖頭,放下水杯。 「那是?」梁耀燮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因為他已經明白答案只有一個。 「我把家裡的鑰匙弄丟了,可以借我住一晚嗎?我明天就會去打一副新的。」選擇忽略耀燮的疑問。 「好。」耀燮點點頭,也不打算再問下去。 「謝謝你。」 「你睡我的床吧,我去整理一下。」站起身,耀燮準備回房。 「我跟斗俊…分手了。」起光顫抖的尾音讓耀燮停下腳步,轉過身走到起光的身旁坐了下來,伸手環住起光的肩膀。 「在天亮以前,你想哭就哭,我會替你保守秘密。可是答應我,明天起要學著堅強面對,好嗎?」耀燮就這樣坐在起光身旁,陪他挨過旭日東昇前的那段黑暗。 被後面刺耳的喇叭聲喚回意識,耀燮踩下油門往前駛。 當時的我,已經愛著你好久。 因為自私的愛情,我竟然慶幸你離開了尹斗俊。 但是無私的守候,讓我選擇陪著你淡忘尹斗俊。 李起光,你是真的能夠愛我了嗎? -TBC- 後男友(中) 梁耀燮第一次看到李起光。 那是一個下雨天,剛進到雜誌社工作的梁耀燮只是知名編輯的助手,而李起光已是暢銷專欄作家。忘了帶傘的李起光匆忙地跑進雜誌社,渾身濕漉地走進編輯辦公室,將自己緊緊包在外套中的牛皮紙袋放到唯一的一張辦公桌上,像是鬆一口氣那般地垂下肩,將外套脫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一股腦兒陷入柔軟的沙發中。 「請問你是?」耀燮手中端了一杯熱咖啡走進辦公室,看見了有些狼狽的李起光,一雙充滿靈氣的眼被濕透的髮絲給覆蓋。 「我是起光,我來交稿的。」站起身,衝著耀燮鞠躬。 「你好,我是梁耀燮,編輯助手。」急忙地彎下身,爾後將那杯咖啡放到起光面前,馬克杯外微燙的觸感令體溫很低的起光感到很眷戀,緊緊握住。 「…。」耀燮抿起唇,推開門往茶水間走。再度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手上拿著水藍色的毛巾以及一件黑色短袖T-shirt,沒有說什麼只是遞給李起光。 「謝謝,不過這些是誰的?」 「是我的,有時候太忙了我會住在雜誌社,所以…。」 「謝謝你,我洗乾淨後就會還你。」輕輕揚起微笑,彎起的眼終於讓梁耀燮看清楚了李起光的模樣。 那樣的眼眸,閃爍了許多難以描述的魔力。 「不急,反正我也不是天天住在這裡。」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急著要。 「下次來出版社我一定會還你的。」像是怕對方不信一樣地重重點頭。 後來兩人經常在雜誌社碰面。 後來兩人開始在編輯辦公室裡談天到忘了時間。 後來兩人會一起吃飯、討論流行的趨勢或是分享自己的生活。 一直到了李起光漸漸地不再到雜誌社… 梁耀燮才知道,有一個叫作尹斗俊的男人。 李起光和梁耀燮初相識的時候都是單身,兩人無話不談,感情的事情也談了不少。但是對於尹斗俊,梁耀燮是全然不知,所以當梁耀燮第一次聽見李起光有固定交往的對象時是很錯愕的。 其實他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直到聽見了總編的一句話…他才知道,自己根本無法置身事外。 梁耀燮真的非常在意這件事情。 關於那個李起光逐漸遠離自己的事實。 關於那個李起光愛著尹斗俊這個男人。 梁耀燮不確定自己在什麼時刻喜歡上了李起光。 只能夠確定自己在每個瞬間,都很喜歡這個人。 「耀燮,你是不是失戀了?」總編的一句話令握著馬克杯的手不住輕顫。 「…失戀、怎麼會?」緩慢地放下馬克杯,不讓自己顯現出慌亂。 「最近的企劃書都寫得亂七八糟的,還有咖啡的味道也變了。」 「哪裡變了?」眼神下意識地望向馬克杯。 「你喝喝看!」將杯子拿起遞給耀燮。 好苦…。 梁耀燮這才想起來,第一次李起光喝完他泡的咖啡時,曾經對他說咖啡太苦了,從那之後他只要泡咖啡都會記得要加上半顆方糖,至少不讓那苦澀滯留在敏感的味蕾太久。雖然一開始總編對這樣的微調感到不解,卻因為那樣更加順口而馬上接受了這個改變。 梁耀燮覺得自己就像是那杯咖啡。 在梁耀燮進入了雜誌社的第三年,終於得到了升遷的機會,成了一位編輯。李起光和梁耀燮單獨到了一間美式餐廳,美其名的說是慶祝,但是梁耀燮看得出李起光明顯的疲態。自從李起光和尹斗俊那段感情開始以後,兩人相聚的時間、次數都銳減,不過每天都會用簡訊來保持連繫。所以梁耀燮知道,李起光此刻的憔悴絕對和尹斗俊有很大的關係… 那個總是令李起光寂寞的尹斗俊。 「你還好嗎?」放下Menu,耀燮不住開口問道。 「恭喜你。」用Menu擋住自己的臉,這樣刻意的舉動令耀燮更加疑惑,伸手將那份菜單抽走、放到桌上。 「怎麼了?」不厭其煩地再問一遍。 「欸、耀燮…。」起光突然漾開笑容,但除了勾起的唇角看不出任何的笑意。 「今天,三週年了喔。」 尹斗俊到底給了你多少的寂寞,我突然懂了。 「我絕對不會像他那樣!」 多想這麼說,卻只是要你別想得太多。 你們的三週年,我的單戀三年又六個月,徹底的被自己否決。 梁耀燮要怎麼對李起光說,自己每天都在空閒的時刻握著手機等候訊息的到來,甚至期待輕快的鈴聲能響起,而來電顯示又剛好是『起光』這個名字。 「他一定是剛好有事情太忙了,所以才會忘了紀念日嘛!」耀燮不敢想像自己的面容有多僵硬,只是努力地將每個字說清楚。 「唉、我看我大概是註定找不到一個願意在乎我的人愛了…」起光帶著玩笑的語氣卻令耀燮認真了。 只是,在一個錯誤的時機。 「我啊。」梁耀燮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的語氣能夠平淡。 「…什麼?」微微睜大的眼到底想表達什麼,梁耀燮無暇去臆測。 「我很喜歡起光,也很在意起光。」 看來,自己也不是全然否決了這場單戀。 「你在說什麼啊,傻瓜。」起光笑了笑,撇過臉,將視線停留在窗外。 「…。」耀燮沉默,起光噤聲,直到送上餐點兩人才有了下一個動作。 是啊,我在說什麼? 我這麼愛你,怎麼會說是喜歡。 怎麼可能,只是喜歡李起光呢? 其實,李起光才是真正否定這一切的人。 後來兩人的聯繫不像過去那麼頻繁。梁耀燮知道李起光聽懂了自己的那些話,所以才會刻意地保持距離,就像是在避嫌那樣地刻意。 真的很刻意。 一個很熟悉的日子,李起光醉倒在張賢勝的酒吧。張賢勝沒有連絡尹斗俊,而是選擇的梁耀燮的號碼按下播出… 張賢勝知道,尹斗俊的忙碌有多殘酷。 為了不讓李起光清醒後感到失望,只好選擇另一個常往來的號碼。 『喂、請問是耀燮先生嗎?』 「是。」 『可以請你來接一下起光嗎、他喝得有點醉了。』 「…我知道了。」掛斷電話,耀燮看向桌上的車鑰匙,心中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去,卻早已邁開腳步了。 完全沒輒。 梁耀燮將熟睡的李起光載回自己的家。因為他知道,尹斗俊很討厭李起光喝酒,又更何況是這樣的爛醉如泥。將他輕放在自己的床榻上後,視線不捨地停留在李起光的臉上,彎下身,令兩人之間更加靠近。 「為什麼喝這麼醉?」耀燮輕聲地開口。 「因為今天是四週年,可是尹斗俊又在忙了?」抬起手,想碰觸他的臉龐,卻在要碰上的前一刻作罷。 四年了,我站在你的身邊,沒有任何遺漏地看你愛著別人。 「起光…我一點都不喜歡你。」耀燮輕笑,昏暗的燈光令他此刻的表情有些淒涼,那一種孤單很難測量。 「我是很愛你,知道嗎?」 李起光,你曉不曉得愛了你四年讓我變得有多頑固? 如同迷途的旅人那樣盲目地往山谷裡大喊,期盼得到一個答案… 卻只是看見李起光安靜地在等待尹斗俊的一個回眸。 自己也只有沉默的守候那一抹孤獨的身影,無私地。 六年以後,梁耀燮終於開始聽見了回音,雖然還是有些飄渺,卻不再只是那樣遙不可及。 梁耀燮就坐在辦公桌前看著這一季的企劃案。 「編輯,一線找你。」耀燮點點頭。 「喂?」拿起話筒,按下閃爍著紅燈的按鍵。 『請問是梁耀燮先生嗎?』一個陌生的聲音。 「是。」 『我不曉得你認不認識我,但我想和你碰一次面。』 「請問你是?」 『…我是尹斗俊。』 -TBC- 後男友(下) 梁耀燮覺得自己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緊繃,渾身無法克制地發抖著,所有的不安全寫在臉上,深鎖的眉宇毫無頭緒地糾結。 不安的是,沒有讓李起光知道自己去見了尹斗俊。 緊張的是,若是尹斗俊央求自己把李起光還給他。 糾結的是,自己到底是以李起光的誰去見尹斗俊? 梁耀燮到底,是李起光的,誰? 停好車後便往咖啡廳的方向走,尹斗俊已經在裡頭等他了。 「你好。」不失禮貌地向尹斗俊打招呼。 「你好。」斗俊站起身,兩人之間的氣氛非常不自在。 「…。」梁耀燮覺得自己快要被這冗長的沉默給壓得窒息,伸手輕拉領帶上的結,試圖得到多一點氧氣。 「我想你應該對我不陌生吧。」斗俊開口,視線停留在桌上的水杯。 「算是…知道一點。」 「起光他以前就常常提到你。」斗俊將水杯拿起,輕飲一口。 「我?」耀燮一顫。 「他常說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就是你了。」斂下眸子,斗俊顯得有些疲憊。 「…。」耀燮想像著起光這麼說著時的臉龐,所有的緊繃都得到舒緩。 那張漾開笑容的臉龐,療癒了梁耀燮的徬徨。 「謝謝你一直這麼照顧起光。」斗俊揚起笑容就像是勉強撐起的弧度,那樣矛盾的表情,是對於即將要放手的這個事實感到很痛苦的寫照。 「我…一直都很喜歡起光,所以照顧他。」耀燮深吸一口氣後緩緩開口。 「可是,我是因為很愛李起光,才會陪著他的。」放鬆下來的肩膀顯示了他終於將自己最想說的話給說出口了。 「…。」斗俊收起笑容,只是垂下臉。 「斗俊先生,我給過起光反悔的機會,可是他選擇留下來了。所以,我會緊緊抓住他不放的。」耀燮輕皺起眉。 「就算他現在還是放不下那段感情,我也會、」話未說完,便被斗俊給打斷。 「他已經、李起光已經放下了。」抬起頭,臉上掛著釋然的笑容。 「過去的一年多,只要他願意,我們都能重新開始的。」斗俊拿出口袋中的手機,俐落地滑過觸控式的螢幕,爾後遞給耀燮… 『傳送者:起光。 和耀燮見一面吧,他一直想見你。』 梁耀燮盯著螢幕上唯一的一行字,久久無法言語。 「這封簡訊的意思是…尹斗俊OUT了。」斗俊抬起右手,放到耀燮眼前。 「…。」耀燮也抬起自己的右手,兩人交握,就像是初次見面那樣的禮節。 「我是尹斗俊,李起光的老朋友。」斗俊的眼眶泛紅,努力笑彎了眼來掩飾。 「我是梁耀燮,李起光的…」 後男友。 右手拿著刀,左手拿著青椒,李起光有些笨拙地處理著,有些急促的電鈴聲讓起光放下手上的東西,快步走向玄關,打開門後,看見的是穿著正裝的梁耀燮。 「你怎麼來了?」讓耀燮進來後關上門。 「…。」耀燮沒有回答,只是跟著起光走進屋內。 「再等半小時就可以吃飯了!」起光走回廚房,裡頭得凌亂令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雖然有點狼狽,不過東西應該很好吃啦!」起光自顧自地解釋著。 「…你怎麼都不講話啊?」有些疑惑地走向耀燮。 「耀、」還未開口,就被梁耀燮緊緊擁入懷中。 「怎麼了?」抬起手環抱住耀燮的腰際。 「…。」依舊沒有答腔,只是用臉頰輕蹭起光的髮。 「你去哪裡了,還穿西裝。」輕拍耀燮的背。 「我去見尹斗俊了。」收緊手,深怕起光會掙脫那樣地用力。 「…這樣啊。」 「起光,謝謝你。」鬆開手,轉而用雙手捧起起光的臉龐。 「為什麼說謝謝?」兩手依舊環抱著耀燮,兩人的距離很近、很近。 就連心跳聲都像是重疊那般地貼近。 「謝謝你讓我去見尹斗俊。」深深地望進起光的眼裡,耀燮溫柔的眼神令起光有些無措,卻不敢閃躲。 「你本來就想見他,不是嗎?」起光輕笑出聲,彎起眼眸令梁耀燮不住向前,將吻落在那雙眼眸上。 「…。」起光收起笑容,著了魔似地看著梁耀燮,沒有閃避。睫毛輕顫的模樣透露出了他此刻的心跳有多失控。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把你留在我身邊。」耀燮貼上起光的額,深深望進彼此的眼中,起光試圖拉開一點距離,但是卻被耀燮的大手給阻止。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向所有人說李起光是梁耀燮的…。」 黑瞳中倒映了化不開的濃情。 「耀燮…」才開口,耀燮便把起光的話含入自己的嘴裡。輕輕地細吻著起光的唇,沒有一刻遺漏地看著李起光。那樣的注視令起光羞赧地閉上眼,這樣的舉動令耀燮加深了親吻,原本捧起他臉頰的手轉而扶住他的後腦以及後頸。側過臉,耀燮先是輕咬他的下唇,再趁他因為疼痛而張口的同時進行更深入的掠奪。 李起光的唇像是裹著一層蜜糖,令梁耀燮想要更多、更多… 「為什麼叫我?」稍微拉開兩人間的距離,紊亂的呼吸仍很靠近。耀燮輕吻著那雙唇瓣,修長的手指玩弄著起光的髮絲。 「我是想說…」起光斂下眸子。耀燮沒有停下啄吻著他的動作,只是等待他的下文。 「想說什麼?」起光緩緩地睜開眼,小心翼翼地望進梁耀燮的眼裡。 「…我同意。」 -The End- 前男友(上)
一陣急促的門鈴聲讓正躺在沙發上打盹的李起光皺起眉,睜開眼的瞬間因為日光燈的明亮而不適地眨了眨眼,抬眼望向牆上的鐘,半夜一點鐘,他不曉得會有誰到自己的家來按門鈴… 又或者,還會有誰到自己的家按門鈴。 緩步走向玄關,沒去確認有攝影機的門鈴系統,直接打開用電子鎖鎖上的大門,果不其然地看見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和自己的推測相符合的,那個男人。 「怎麼來了?」起光冷冷地問道。 「忘了帶家裡的鑰匙。」那男人聳聳肩。 「又忘了?」起光搖搖頭,將門完全拉開,讓他走進自己的家裡。 「我以為它就在我的口袋裡。」走進去後,熟稔地往沙發上躺。 「有喝酒嗎?」起光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 「喝了一點。」拿起水杯,一口飲盡。 「你家裡都沒人替你開門嗎?」起光走到另一張沙發上,拿起遙控器按下電源,視線鎖定在液晶螢幕上。 「…我一個人住怎麼可能會有。」遲疑了幾秒鐘後,邊笑著邊答道。 「欸、尹斗俊。」起光緩緩地開口。 「怎樣?」那男人、也就是尹斗俊,將視線也專注於液晶螢幕上。 「以後不要再來我家了。」起光平淡的語氣就像是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為什麼?」斗俊的聲音有些沙啞,大概是喝了酒所造成的。 「有別的人會來,看到你會誤會的。」話一落下,兩人沒有再作交談,滿室的寂靜,只有電視略為吵雜的聲響。 「嗯。」像是過了很久,斗俊才以一個單節音當作答案。 「那你明天早上走的時候,記得把東西都帶走。」語畢,起光將原本握在手中的遙控器放到玻璃桌上,爾後往寢室走。 「起光…」在起光的手要握上門把的前一刻,斗俊開口叫住他。 「怎麼了?」沒有轉過身,只是背對著在客廳的斗俊。 「那個人…是誰?」斗俊沒有將視線移向起光,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穩。 「…你不認識。」起光轉下門把,沒有遲疑地往房裡走,爾後帶上門。 「恭喜你…怎麼這麼難講。」斗俊仰起頭,閉上酸澀的眼,無奈地笑了笑。 李起光,我一點也不想恭喜你。 「所以起光有新對象了?」張賢勝將調好酒放到尹斗俊面前。 「是啊。」斗俊點點頭,伸手把玩酒杯上的檸檬切片。 「所以你聽完起光說的話後就離開他家?」賢勝在酒杯旁放上一杯冰水。 「是啊。」斗俊點點頭,將臉貼上大理石吧台上,希望藉由這樣微涼的感覺讓自己清醒一些。 「你知道對方是怎樣的人嗎?」賢勝低頭忙碌於調酒的工作。 「不知道。」說完還乾笑了兩聲,充滿無奈的語氣令張賢勝只有搖頭。 「你有問嗎?」打趣地望向抬起頭的斗俊。 「他說是我不認識的人。」拿起酒杯,想將那杯淺藍色的液體飲下肚,卻在喝了一口後被張賢勝制止。 「這酒後勁很強。」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水杯,要他喝慢一些。 「你知道是誰嗎?」沒有抵抗地放下酒杯。 「大概知道一點。」賢勝拿起毛巾擦拭著玻璃酒杯。 「知道就知道,還有分一點點跟很多嗎?」斗俊皺起眉,有些煩躁地搔搔頭。 「你知道他是誰有什麼用?」停下手中的工作,這回換張賢勝皺起眉。 「我、我想關心他的生活啊!」被問得有些困窘,不自覺地放大音量。 「你要以什麼立場關心起光?」又是一個令人語塞的問句。 「…。」斗俊只是看著張賢勝搖頭,卻一句話也接不上。 「你要以跟李起光分手一年又兩個月的前、男、友、這個立場關心他的生活嗎?」賢勝刻意加重的語氣讓斗俊沉下臉。 前、男、友。 「呀、尹斗俊,不要再放不下起光了,讓他好好過日子。」賢勝拍拍斗俊的肩膀,語氣誠懇地像是一種請求。 「…那你認為我過得好嗎?」聳聳肩,斗俊嘴角上揚著,但是眼中的情緒卻沒有任何愉悅或是釋懷。 「既然這麼放不下,那和起光在一起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要多關心他一點?」賢勝深嘆一口氣,對於尹斗俊的想法,他實在是猜不透。 「原本我以為我做得到,但是直到我發現我不行的時候,起光已經走得好遠、好遠了。」斗俊將手放進外套的口袋裡,摸到家中的鑰匙。 尹斗俊發現自己放不下的時候,他已經將車停在李起光家樓下。 尹斗俊發現自己放不下的時候,他已經騙起光自己忘了帶鑰匙。 其實當尹斗俊站在自己的家門口,發現了不會有人替晚歸的自己開門時,就知道自己已經不能沒有李起光了… 「怎麼這麼晚回來?」起光打開門,看見一臉疲態的尹斗俊。 「嗯。」斗俊沒有回應,只是點點頭後走到餐桌旁,拉出一張木製椅後坐下,疲憊地揉揉太陽穴。 「餓嗎?」起光走到斗俊身旁,輕聲問道。 「不會餓。」斗俊搖搖頭。 「要洗澡嗎、還是要直接睡?」起光的聲音很輕柔,但是一整天被繁重的工作量給折磨的斗俊直覺得煩躁。 「…。」於是他選擇沉默,不打算回應起光接連的問句。 「斗俊?」試探性地叫喚還是得不到回音,伸出手拍了拍斗俊的肩膀。 「我已經很煩了、可以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嗎?」因為是深夜,所以斗俊試著壓低音量,只是充滿不耐的語氣是怎麼樣也無法隱藏。 「…對不起。」起光說完這句話後便沒再出聲,只是走進臥房。 「…。」斗俊一個人坐了約莫十分鐘後才走進臥房,脫下身上的西裝往浴室走。簡單的淋浴後穿上輕便的衣物,不打算吹乾濕漉的髮,直接往床上躺。 「斗俊…」起光背對著斗俊躺在床上的內側。 「怎麼了?」閉上眼,煩躁的心情比啟方才已經稍微平復了。 「你知道昨天是什麼日子嗎?」起光的語調很平靜。 「不知道,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斗俊不耐煩的語氣讓起光沉默了一會兒。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起光坐起身。 「你怎麼了?」沒有睜開眼,只是知道身旁的人坐起身子。 「斗俊,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不會花你多少的時間的。」 「我很累,不能早上起來再問嗎?」斗俊皺起眉,不想理解起光此刻不睡覺的原因。 「可是早上你很早就出門了。」起光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也知道我要早起,所以快讓我睡、行嗎?」斗俊翻身,背對起光。 「我知道你很忙,你說過是想買一棟自己房子才會這麼拼命。」起光娓娓地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我知道你很辛苦,我根本不能和你比,作家和公務員當然不一樣。」起光跨過斗俊後走下床。 「你很忙,所以忘記了紀念日,沒關係。」起光打開衣櫃,拿出一只行李箱。 「起光?」斗俊睜開眼,看見正換下睡衣的李起光。 「斗俊你知道昨天是我們第幾年的紀念日嗎?」起光放輕腳步走向房門口。 「…。」 「是第五年,才五次的紀念日你就忘記三次。不過你很忙、所以不能怪你。」起光語氣中的哽咽讓人無法忽略。 「我從下午五點就在等你回家,等到半夜兩點,可是你很忙、所以沒關係。」黑暗中斗俊看見起光垂下頭,但卻一個字也無法說出口。 「我一直都覺得沒關係的,我覺得只要有愛、都沒關係的。」起光轉開門把。 「可是…」起光將行李推到門外,抬起手抹去頰上的淚水。 「我感受不到你的愛,所以沒辦法再說沒關係了。」 「起光?」斗俊終於懂了李起光到底想表達什麼。 「斗俊,你去找一個可以忍受孤單的人陪你吧。我太幼稚了、我只能忍耐這樣的日子三年。」 「你的意思是?」斗俊皺起眉,渾沌的腦袋有些沉重。 「以後要記得準時吃飯,,如果覺得下廚很難就到賢勝那兒讓他替你弄,不要再忘了帶鑰匙,西裝要記得在禮拜四送去乾洗,襯衫放在左邊的衣櫃,長褲在右邊,不要忘了。」起光沒有任何停頓地說完這一句話。 「李起光,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只是想說,我們就到這裡吧。」語畢,李起光帶上房門。 尹斗俊忘了後來發生了什麼事,直到隔天早上醒來後才發現李起光真的走了,睡意濃重地走進浴室盥洗,直到走出房間看見了客廳的布置才明白… 李起光是真的對這段感情失望了。 邁開沉重的腳步走到客廳,桌上有一個巧克力蛋糕,上頭用白色的鮮奶油寫下"5th anniversary",蛋糕旁有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斗俊打開那個禮物盒,裡頭放了一支錶,是自己慣用的牌子。轉過身看見電視旁放了一張紙條和一本存摺… 『這些錢就當作是房租吧。 還有,生日快樂。 李起光』 看向牆上的月曆,上頭寫個『斗俊生日』,是起光的筆跡。他發現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才想起兩人的紀念日是在自己的生日前一天。 「你以為起光會提分手,真的是他太幼稚嗎?」賢勝再度拿起玻璃酒杯擦拭著。 「…。」斗俊拿起調酒,仰起頭,放下酒杯的時候已經見底了。 「是你太自私了。」賢勝的話讓斗俊有些難以招架。 「我知道。」扯起嘴角,斗俊覺得有些暈眩。 「對方是雜誌社的編輯,對起光很好、很溫和的一個人。」賢勝嘆了一口氣,對於眼前的這個尹斗俊實在是沒轍。 人果然是要在失去後,才會明白自己曾擁有過的是何等珍貴。 「這樣啊…」斗俊將發熱的臉貼上大理石桌,手指輕撫玻璃杯緣。 「像你這種懦弱的人根本不該談感情。」賢勝的語氣有些無奈。 「就是啊…」 根本拋不下回憶的人,傷不起。 即便傷人的,向來都是尹斗俊。 李起光,對不起,雖然晚了一年又兩個月。 前男友(下) 總是在我接近忘卻的同時,不斷地闖入我的生命。 「起光、起光?」 「喔、怎麼了?」起光感覺到眼前有雙手不斷晃著,意識終於回籠,抿起笑容掩飾此刻的慌亂。 「把這裡再修改一下就可以了,你很累嗎?」 「沒、沒有。」迅速地搖搖頭,像是極力想否認什麼一樣。 「如果很累今天就早點回去吧。」 「那個、耀燮…今天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起光的視線沒有對上梁耀燮,顯得有些古怪。 「可以啊。」耀燮點點頭,沒有任何的遲疑。 「謝謝。」垂下頭,收拾桌上散亂的手稿,兩手魯莽的模樣讓耀燮伸手按住。 「怎、怎麼了?」抬起頭,對上耀燮難以揣測他此刻情緒的雙眼。 「尹斗俊…又去找你了?」一語道破了自己的猜測。 其實很容易。 能牽動李起光情緒的事情,很少。 連自己都不在那具影響力的選項內。 「…對不起。」開起冗長沉默的一句話。 「我沒有怪你。」耀燮先是嘆口氣打破僵局,爾後搖搖頭。 「我、我…」想解釋,卻不曉得要為了什麼而解釋。 李起光沒有做錯什麼,只是除了道歉卻一語難言。 「我想見見他。」耀燮收回手,離開起光溫熱的手背。 「不行!」有些激動地反駁,那個模樣卻不讓梁耀燮感到意外。 「我不會對他說什麼的。」雖然有些不滿,耀燮卻還是安撫著眼前這個比自己更心煩意亂的李起光。 「我、我不是怕你說什麼…」 更不是害怕尹斗俊會說什麼。 李起光想這麼接著說的,卻語塞。 也許自己、真的存在著這樣的疑慮,也說不定。 「我知道了,就當我沒提吧。」看著李起光那樣複雜的神情,梁耀燮不想因為自己的固執讓他為難,只好像平常那樣順著他。 「對、」不起。當起光要開口的同時,耀燮將右手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嘴邊。 「噓──道歉的話,不要再說了。」對著他笑了笑後,替起光整理好桌上的手稿。 「整理一下,我先下去停車場開車,到門口會合。」耀燮向起光擺擺手後便往地下停車場走。很快地找到自己的灰色轎車,解除防盜後上車、發動、熱車。 很想放棄那些允諾過李起光的耐心。 在看到李起光極力反對自己去見尹斗俊的同時,多想直接和李起光說… 「我知道他是你的回憶,但是我呢?」 可是知道這樣的話會讓他受傷,所以只能選擇說句知道,然後退讓。 有誰會知道,梁耀燮和尹斗俊之間,永遠是回憶打了場漂亮的勝仗。 兩手握著方向盤,梁耀燮的手指在上頭輕敲著,煩躁、不安翻攪著他的理智,多想和李起光挑明自己的想法… 如果沒有愛你,我不會嫉妒你比起愛我更愛那些曾經。 該死的愛,可怕的佔有慾,悲哀的理智仍舊選擇了守護李起光那段如玻璃般脆弱的舊情。 可是就是因為愛你,所以才會讓自己的體貼如此致命。 下午五點五十分,酒吧裡一個客人也沒有,顯得很寂靜。 「你怎麼來了?」張賢勝有些訝異地望向走到吧台前坐下的尹斗俊。 「沒地方去。」聳聳肩,簡潔的回答。 「我勸你今天早點回家。」賢勝放了一杯水到他面前。 「為什麼?」 「等一下起光會來。」低下頭,處理著店內的調酒。 「來就來啊。」尾音的顫抖顯示了聽見那句話後的驚訝,還有擔心起若是強碰時,自己該如何掩飾狼狽。 尹斗俊覺得,離開了起光家的那一夜後,自己就變得像隻流浪犬,孤寂地尋找自己的家,卻怎麼樣也找不著方向。 很狼狽,很困窘,很、不、堪。 「他也會來。」淡淡地說道。 「誰?」沒有遲疑地答道。趴到桌面上,感受著自己喜愛的冰涼觸感。 「你說會是誰?」 「…喔。」張賢勝的問句讓他明白了。 看來自己的狼狽會再增添一份可笑。 「所以我看你還是快回家吧,起光說八點會到。」 「我為什麼要走?」有些逞強地答道。 「我也不反對你留下來。」張賢勝聳聳肩,不予置評。 「欸、是兄弟的話,你應該趕我走的。」斗俊坐直身,正色道。 「比起看到你躲在樓梯口偷看李起光,我倒希望你就坐在他旁邊,然後若無其事的笑著,最後在他們笑著一起離開的時候,自己一個人走到廁所裡流淚。」已經猜測到了尹斗俊的想法,緩緩說道。 「果然是兄弟…可是、你說錯了一點。」扯起嘴角,他不是想笑,只是認為自己很可笑。 「哪裡錯了?」抬眼,對上那雙有些朦朧的雙眼。 「我不會哭。」冽開的嘴角更加放肆地揚起。 「那你現在是在幹嘛?」賢勝皺起眉,有些無奈和不捨。 或許感情這回事,連時間它都搞不懂。 所以才會讓尹斗俊和李起光之間是結束了,卻又從未完結。 「原來這叫作流淚…。」斗俊仰起臉。 那天站在房門口哽咽的李起光帶上門後,是不是也隔著門板這樣流淚了? 「斗俊,回去吧。」由衷的言語讓尹斗俊更難以接受。 「就當作起光走失了,不要再想把他找回來了。」 「可是…他一直都在我心裡,沒有離開過,怎麼讓他算是走失了?」 是我的心迷路了,才會怎麼樣也走不出去。 「你太倔強了。」賢勝皺起眉。 「我知道。」始終仰起的臉讓人無法得知他此刻的心情。 「起光已經走了,你牽掛的不是他。」賢勝望向樓梯的方向。 「那我牽掛什麼?」放鬆自己頸後,讓自己和賢勝平視,泛紅的眼眶是那麼讓人同情。 「你只是遺憾,在他需要愛的時候你忘了給。」 「果然是兄弟…可是你又說錯了一點。」勾起唇角,漾起的傷悲更加巨大。 「哪裡錯了?」賢勝緊緊皺起的眉像是想忍耐些什麼,故意不對上尹斗俊的眼,只是看著透著外界微光的樓梯口,階梯上有兩個人的影子。 「我不只忘了給他想要的愛,我還忘了要對他說…」斗俊垂下臉,再度讓人無法看清他的思緒。 「我最親愛的李起光,五週年快樂。」 「走吧。」耀燮壓低音量,輕輕環住起光的肩膀。 「…。」起光轉過身,手摀住自己的嘴,不斷搖著頭,遲遲邁不開腳步離開張賢勝酒吧,只是站在最接近店內的階梯上,背對著尹斗俊的背影。 為什麼你總是要這樣讓我窒礙難行? 是因為你是我摯愛,才會讓我難行? 那一夜,李起光背對著門板,就像現在這樣流著淚。 -The End- ※建議BGM:倪安東-失敗的分手。
『聽說,起光一直在找你。』 滿室的黑,僅在床舖上有一道微弱的光線,床上的人用右手臂擋住眼,左手就放在光線的一旁,似乎為了什麼在心煩,又像是為了什麼而傷感。光線來自於手機,螢幕上顯示了一行字,令他徹夜難眠,又或者,與那個人分別後,就再也沒好好睡下了。 始終沒闔眼,坐起身,上一秒天還暗著,下一秒漸漸發白的天空顯示了已是清晨的事實,他才發覺自己已經呆坐了三個小時。下床,盥洗完後換上一套簡便的衣物,傳了一則訊息後便走到客廳,整個人埋進柔軟的沙發裡。不曉得過了多久,漸漸地進入夢鄉,直到玄關傳來解鎖的聲音,他才從淺眠中清醒。 「孫東雲,有你的信。」尹斗俊將手上的一疊信件丟到客廳的茶几上,還帶了一份早餐要給他。 「謝謝你。」點點頭,視線始終保持著望向天花板,酸澀的眼有些紅潤,佈滿了血絲,他卻還不打算休息。 「你又沒睡了?」走到另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皺起的眉頭從進門就沒放鬆過。 「我看起來很狼狽嗎?」孫東雲坐起身,望向尹斗俊,試著揚起笑容,卻沒想過自己的疲憊會這麼沉重,令他完全無法開懷。 「非常。」搖搖頭,尹斗俊表示著無奈。 「有比和起光哥分手那天要更狼狽嗎?」背靠上沙發,仰起頭,讓頸部貼和沙發邊緣。 「…怎麼突然提到起光?」尹斗俊遲了一會兒,放在外套口袋中的手捏緊,就像害怕被拆穿謊言那樣地心虛。 「昨天晚上,賢勝哥傳簡訊跟我說,起光哥在找我。」孫東雲拿起手機,再反覆地讀了那封簡訊好幾遍。 「欸、東雲,如果、我是說如果,起光又出現在你面前,你會後悔當初提了分手嗎?」尹斗俊小心翼翼地問著。 「後悔…嗎?」輕聲地複誦了一遍他的問題。 李起光和孫東雲在大學時期是學長還有學弟的關係,念同一所學校,主修的科系不同,是在一間速食餐廳打工認識的。兩人都非常喜歡一個叫作Y的樂團,因為有一個這樣相同的話題,兩人很快得就熟絡了起來,在之後成為了室友,維持著無話不談的關係。 會從朋友的關係變成情人,是在兩人第一次去聽Y的演唱會。一開始,在擁擠的人潮中,兩人為了不要走散而挽起對方的手臂。演唱會進行到了尾聲,孫東雲牽起了李起光的手,手指緊緊地相扣著,掌心的溫度令兩人的臉頰升溫,最後,孫東雲在李起光耳邊留下了一句… 「我們,不要當朋友了,好不好?」 李起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揚起臉,掛著一張好看的笑容看向孫東雲,被執起的手輕輕地晃著。 孫東雲仔細地端詳了那一張笑顏,瞇起的眼角上揚著,散發了和他相襯的可愛氣息,潔白的牙齒整齊地排列著,嘴角的弧度綻放了他那令人著迷的純真,那是和這張臉再相配不過的笑容,孫東雲一直這麼認為。 兩人的感情很穩定,如涓涓細流那般地平淡,卻又緊緊地依靠著彼此,他們沒想過要改變那樣的狀況,卻也沒想過這個社會有著很現實的價值觀,他們的感情是不會被認同的,就算那樣的觀念早已陳舊,卻也無法輕易地被打破。 二○○七年,六月六日,孫東雲二十二歲的生日。 李起光解開門上的密碼鎖,走進屋裡看見桌上擺著兩張Y樂團的演唱會門票,卻沒看見孫東雲。疑惑的同時,李起光打開窗戶,聽見了樓上曬衣場傳來孫東雲的聲音。 「我這禮拜會回家,先別和爸說。」難掩疲憊的聲線令李起光感到不捨。孫東雲很久沒有回家去了,是一年還是兩年?甚至已經很難推敲出確切的時間了。他的父親並不想見到他,這點一直讓李起光很內疚。 「我知道爸不想見我,可是、可是…。」孫東雲的聲音是在壓抑著什麼,李起光明白,他的矛盾、不安,李起光都知曉。 孫東雲的父親生了一場重病,孫東雲很晚才得知這一件事。 掛斷電話,孫東雲長嘆一口氣,抹去眼角蹭出的淚水,走下樓,努力地緩和自己僵硬的表情,推開門,看見李起光拿著自己的背包和外套。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孫東雲的慌亂,李起光沒有看漏,只是揚起笑容,那張孫東雲最喜愛的容顏,稍稍緩和了他的浮躁。 「我們走吧,演唱會很快就要開始了。」李起光將外套塞到孫東雲的手中,自顧自地踏出家門,不斷催促著身後的孫東雲。 兩人到了演唱會場後,李起光興奮地跟著旋律唱著歌,孫東雲只是笑而不語,牽起的手不自覺地用力,直到演唱會結束都沒有鬆開過。 「回家吧。」兩人走出會場後,為了掩人耳目,孫東雲放開了李起光的手,走在他前面。 「欸、東雲。」李起光沒有跟著向前,只是站在原地喚他。 「怎麼了?」聽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李起光漸漸漾開的笑容,卻莫名地感到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彷彿下一秒,他就會煙消雲散,讓自己再也找不著。 「回家的路上,要小心,知道嗎?」李起光緩緩地說著,臉上的笑容逐漸黯然。 「說什麼啊,你不也要跟我一起回家嗎?」孫東雲不懂他話中的涵意,又或許是在避免理清那真正的意思。 「我是說,回你那個有父母親的家。」李起光走上前,伸手執起孫東雲的手。 「起光?」想知道李起光此刻的情緒,他卻低著頭不讓孫東雲看見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東雲,我和你不同,我沒有父母,所以我不用為了這段感情心煩。我不希望因為我讓你失去了家庭,所以…。」李起光語帶哽咽,而晶瑩的淚水同時滴落孫東雲的掌心,滑過那專屬孫東雲的紋路… 就像是在寫下離別,用著李起光滿滿不捨的化身。 「…要分手,是嗎?」不自覺地,孫東雲的眼眶中蓄滿了淚,不管是不是下一秒就會和李起光一樣,還是開口說了這樣加劇傷痛的問句。 「嗯。」李起光點頭,放開孫東雲的手,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為了要讓我回家,所以你要分手嗎?」孫東雲問著,看著李起光的視線逐漸地模糊。 開始看不清,那個自己眷戀的身影。 「嗯。」李起光點頭,一滴、兩滴的淚珠就像要灼傷孫東雲那般地滾燙,卻捨不得抽出自己被李起光緊握住的手,更捨不得擦去李起光留給自己的眼淚。 那是最後,自己能擁有李起光的部分。 「…那我走了,你自己一個人要小心。」孫東雲沒有太多的辯駁,因為他感覺到了自己無法得到紓解的疲憊不斷地啃食他的留戀,他還是很愛李起光這個人,他很肯定,卻沒辦法再以這段感情為生活重心的活下去。所以選擇轉身,即使知道自己的淚還是落下了,卻慶幸至少沒在李起光的面前奔騰… 孫東雲的堅持,隨著轉身之後的孤獨而瓦解。 不是不愛了,而是不可以愛了。 不是不勇敢,而是勇敢太久了。 原來割捨,就和字面上的意思一樣,狠狠地泛著疼痛。 「我沒有,停止後悔過。」孫東雲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模樣令尹斗俊的眉心再度緊皺起。 「那你就去見他吧。」尹斗俊拿出右邊口袋中的一張Y樂團演唱會的門票。 「…。」孫東雲看著那熟悉的印刷圖樣,沒想到過了幾年門票竟然還是用一樣的形式,令他又想起了李起光當年的體貼,雖然那令這段感情告終。 李起光的道別,是他給予自己的體貼。 只是那殘忍的溫柔,卻令孫東雲遺憾… 兩人分不開的思念,多麼的失敗。 「你可以不去,不過起光一定會在那裡。」尹斗俊放在口袋中的左手因為握得太緊而顫抖著,卻怎麼樣也不願鬆開。 「為什麼你那麼肯定?」孫東雲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只是望著尹斗俊的方向。 「…這給你吧。」將左邊口袋放著的東西拿給孫東雲,有些懊惱地搔搔頭,卻又宛若如釋重負般地垂下肩。孫東雲沉默,接過尹斗俊手上的信封,竟不住地笑了… 多麼刺眼的鮮紅。 孫東雲才知道,那是李起光寄來的喜帖。 多麼可怕的鮮紅。 孫東雲才知道,那代表著李起光要結婚。 多麼朦朧的鮮紅。 孫東雲才知道,那是因為自己正流著淚。 紙上李起光這三個字,暈開、模糊…卻不會消失。 孫東雲攏了攏上衣的領子,微涼的晚春時節,和當時一樣洶湧的人潮令孫東雲瞇起眼尋找那抹身影,卻怎麼樣也找不著。攤開掌心,那張被自己捏皺的門票驅使著他向前走,決定進入會場,已經不管是不是真的能看見李起光。 演唱會開始,Y樂團依舊唱著那一首開場曲,孫東雲想起了李起光總是為了這首歌而蹦蹦跳跳的身影,竟不自覺地笑了。正打算舉起手,和旁人一樣融入節奏時,卻被一股溫暖的力量給抓住。 是李起光,孫東雲不用確認,也不願確認。 就這樣,直到演唱會結束,兩雙手都沒有鬆開過,卻沒有任何一個視線的交會,更別說是交談,人群漸漸地散去,到了最後終於只剩下兩人。佇立在臺階上,沒有人願意先鬆手,或許是對於放手以後的人生感到很清楚… 這次真的會,再也不見。 「你要過得幸福。」孫東雲啟唇,吐露出自己的衷心期盼。 「你也要…。」顫抖的聲音牽動著孫東雲的情緒,心中激盪起的浪潮遲遲無法消退,卻又不能放肆地將李起光擁入懷中… 你的幸福,是我永遠給不起的。 「我可以不要去參加你的婚禮嗎?」孫東雲轉過身,面對李起光的側臉,還是沒有改變的一張臉,還是沒有消逝的愛戀。 「…好。」李起光點頭,感受到了孫東雲的視線,卻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就算再見面是自己提起的。 「那…為什麼還要寄喜帖給我?」一個用力,讓李起光面對自己。 「我怕我反悔,所以想再見你一面…。」抬起頭,李起光沒有任何的閃躲,久違的交會,兩人卻都紅了眼眶。 「見到我就不會反悔了嗎?」皺起眉,鬆開李起光的手,轉而捧起他的臉,想好好地看著他,然後記住他。 「還是會反悔,但是我會知道不可以。」李起光沒有阻止他的靠近,只是深深地望進他的眼底,即使在那深邃的黑瞳中,倒映的是自己軟弱的殘影。 「起光哥…」孫東雲的臉龐向他靠近,兩人全身顫抖著,視線沒有一刻移開彼此過,就在兩唇要相貼的前一瞬間,孫東雲將自己的拇指放上李起光的唇,隔開了兩人即將落下的親吻。 「這次,真的分手了。」 雙手離開李起光的臉頰,順勢垂在身側,依舊面對面的兩人進入沉默。 「嗯。」和當年一樣,李起光只是點頭附加一個單節音,不同的只有,他沒讓自己的淚水奪眶而出。 「那…我走了。」孫東雲撇開臉,頰邊滑過的是他自己最不想面對的眼淚,這一次他在李起光面前失守,只是因為他再也無法故作堅強的看著他走。 就算,他還是會走。 「嗯。」李起光點頭,轉過孫東雲的身子,催促他離開的腳步。 「回家的路上,要小心,知道嗎?」孫東雲邊說著,邊邁開腳步。 「…嗯。」李起光重重地點頭,轉過身,不讓自己有再多猶豫的機會。 背對背的這段距離越來越大,就像他們的懦弱。 李起光站在婚禮會場的門口,身旁站著的是女方的家長。進場的賓客皆掛著笑顏向他祝賀,他只是邊笑著,邊伸出手予以感謝。 「恭喜你。」李起光向入場的長輩鞠躬表達謝意,還沒能抬起頭便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嗓音。 「謝謝你,請問你是…?」女方的父親伸出手和孫東雲交握,臉上堆滿了笑意,和孫東雲的表情有很大的反差。 「我是…」停頓了一會兒,視線很快地投向李起光,從原本生冷的表情轉而仰起一抹弧度。 「新郎的朋友。」抬起手,放到李起光面前,李起光緩緩地抬起手,握住孫東雲比自己要來的大的手掌,兩人同時移開視線。孫東雲先放開手,兩人的指尖輕碰,孫東雲只是對著李起光搖搖頭… 二○一二年,六月六日,李起光成為了新郎,別人的丈夫。 -The End- 愛你就像是碰上一場大雨,總是澆熄那顆熱烈的真心。
李起光站在教學大樓的門口,看著外頭的滂沱大雨,想起了在宿舍門口躺著的折傘,明明自己在綁鞋帶的時候就有想過要拿,最後還是不小心忘了。 望著天空的視線漸漸朦朧,終於閉上雙眼,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站在雨中,刺痛的觸感令他縮起肩膀,卻沒有回到屋簷下躲雨,或是往前走的意欲。 「起光?」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睜開眼後看見的不是天空和落下的雨水,而是黯淡的鐵灰色,是傘。 「為什麼站在這裡淋雨?」繞到他面前,皺起眉望向渾身濕漉的李起光。 「斗俊…讓我淋一下雨,一下下就好。」聲線中飽含了無奈,抬起頭將失焦的視線投往尹斗俊的方向。 鎖住混亂情緒的瞳孔,讓尹斗俊望著竟泛了心疼。 終究還是隔著一段不小的距離,他與李起光之間。 於是,尹斗俊放下手中的傘,任它在地上滾動。 傘面將強而有力的雨珠分割,濺在尹斗俊的褲管上,描繪出了一個圖樣,卻馬上讓大雨給淋得消失無蹤。 李起光,至少一次,讓我感受到和你相同的疼痛。 否則,我永遠都不懂,你到底在雨中為了誰流淚… 又是為了誰,不再信任愛情。 起光蹲下身子,將傘拿起後,抓起斗俊的手,將傘柄放進斗俊的手中,自顧自地向前走,不斷加快腳步,用自己的背影拒絕尹斗俊想庇護自己的那份心意。 「李起光!」斗俊漸漸放慢腳步,用盡全力地喊著他的名字,就算知道他不會回頭,而他也如自己想像的那樣,消失在下一個轉角。 「告訴我,你在雨中想念的,究竟是誰…。」呢喃在嘴邊的話語,終究只是停留在冰冷的唇邊,還是不願,強迫李起光攤開那段回憶。 「你在看什麼?」女人甜膩的嗓音令窗邊的男人回過神。 「沒有。」迅速地搖搖頭,將窗簾拉上,像是想隔絕窗外的大雨,只是雨水拍打在玻璃面上的巨響,一下又一下地敲進他的心… 每當碰上這樣的大雨,我總會想起你站在雨中的身影。 沒有任何的情緒,或許流淚了我卻看不清。 你只說了一句話,卻沒有任何一個字是關於挽留。 你用那雙眼,狠狠地控訴了我的絕情。 可是你可知道,我是用了多少個夜懺悔自己的離去。 李起光,請別忘了打傘,但請忘了我曾是你的傘。 李起光忘了自己是轉了多少個彎才走到自己家的大門前,陳舊的鐵製門有些落漆,不協調的色彩在上頭斑駁著。拿出口袋中的鑰匙,插入門孔,終於到家了。 真慶幸,自己又熬過了一場雨。 「…起光。」斗俊站在門口,輕聲喚著坐在玄關地板上脫鞋子的起光。 「你回來啦。」沒有抬起頭,只是在將鞋子順利脫下腳的同時站起身,往房間裡走。斗俊只是在看見他走進房間後,踏進屋內,關上門。 「我先用浴室,可以嗎?」起光拿了幾件換洗衣物,問著仍在玄關的斗俊。 「去吧。」斗俊點點頭,往另一個房間走。起光得到他的同意後,直勾勾地往浴室走,看著關上的浴室門,斗俊像是想到了什麼,緩緩地邁開腳步,背靠著那扇門席地而坐。 「起光…。」 「怎麼了?」脫下濕透的衣物,轉開蓮蓬頭,調到適當的溫度後,沖洗掉身上被雨水沾染過的痕跡,熱氣弄霧了浴室裡的鏡面。 「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那麼喜歡淋雨?」低下髮梢的水珠令尹斗俊感到有些寒冷,卻還不打算去拿條毛巾擦乾,因為比起那些,他更在乎問題的答案。 「因為,我在找我的傘。」沒有任何的逃避,李起光答道。抬起自己的手,試圖抓住蓮蓬頭流出的水,卻只是打濕了掌心,什麼也沒留下。 就像是站在雨中的自己,用沉默挽留了空無。 「他…。」欲言又止,斗俊努力措詞使問話婉轉,卻怎麼樣也找不著一個最適切的詞。 「李準,是他的名字。」關上水龍頭,穿上換洗衣物,起光走到浴室的門前,背靠著席地而坐。若是沒有那層門板,那麼他和尹斗俊便是背靠著背。 「李準…。」低聲複誦了一遍。 「在一個像今天這樣的下雨天,我弄丟了那把傘。」語氣平淡得有些不可思議。 「所以,你才會這麼喜歡在站在雨中嗎?」斗俊回過頭,知道映入眼簾的會是一片潔白的門板,卻還是兀自想像了李起光此刻的表情。 「我想找到他,在明明知道不可以找的情況之下。」起光聳聳肩,撞得門板輕震。 「我陪你去找他。」起光也回過頭,卻在發現自己什麼也不可能看見後輕輕揚起笑容,爾後搖搖頭。 「不行。」起光站起身,走到洗手台將冰涼的水往自己臉上潑。 「為什麼?」感覺到身後的反作用力消失,也跟著站起身。 「這樣的雨,我一個人淋就好了。」雙手撐在洗手台上,想從鏡中找尋自己的身影,卻無法清晰,宛如自己的心,早已迷失在那樣模糊的過去。 「起光,在你找到他以前,讓我當你的傘…好嗎?」 李準拉上店外的鐵門,時間已是晚間的十一點四十五分了,雨勢卻沒有轉小的跡象,只有認份地拿出有人替自己準備好的傘,按下鈕,撐開了傘。走入雨中,雨水拍打傘面的聲音在此刻,在這冷清的街頭顯得分外磅礡,又或許是自己的回憶作祟,此刻的心跳有些亂了節拍,眼中閃過的淨是那一天… 「起光,我要走了。」李準鬆開起光的手,將自己手中的傘放到起光的手裡。拿出外衣口袋中的車鑰匙,按下解除防盜鎖的按鍵。 「…。」起光沉默,看著李準仍舊掛著笑容的臉龐,刺痛的雙眼就快要被淚水佔據,卻不讓李準看出自己放肆了淚水。 幸好,有一場雨。 「以後,不要再打給我,因為我會換號碼。」李準逕自地說著,無視李起光異常的安靜。 「也不要來找我,我就要搬家了。」李準看著視線逐漸放柔的李起光,反而有些眷戀眼前這人的一切。 「過自己的生活,忘了有像我一個這樣的人。」顫抖的尾音無法隱藏,有些狼狽地轉過身,看著車窗上倒映的臉龐、依舊平靜的表情。 「好了,我要走了。」打開車門的同時,李起光終於開口… 「你說過愛我,所以我放你走。」 李起光將那把李準給自己的傘放在水泥地板上,站在原地沒有離去,卻也沒伸手擁抱住李準遲疑的背影。 李起光讓雨水帶走所有的挽留。 李準坐上駕駛座,迅速地發動車,不給自己任何的遲疑,踩下油門,藉著後照鏡看著李起光逐漸變小的身影,滾燙的淚水卻怎麼樣也溫熱不了此刻的寒心… 李準知道,自己的傷根本不及李起光的痛。 但是不能回頭,就算自己有多麼能夠體會李起光的絕望。 就算捨不得,還是得捨得。 「今天還是下雨耶…。」斗俊站在窗邊,目光不自覺地黯淡。 「我要出去買點東西。」起光穿上鞋,攏了攏身上的外套。 「可是、」話未說完,起光已經推門而出,尹斗俊只有噤聲。 李起光沒有帶傘,是忘了亦或是刻意,已經不那麼重要了。碰上自己沒見過的路口便往那個方向走,避開所有熟悉的道路,最後在一間商店前停下腳步,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時的路線,有些苦惱地回想方才曾路經的景物,卻在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後被打斷了思緒… 而那人,也在看見李起光後停下腳步。 「…李準。」啟唇吐露了這樣一個熟悉的名字,本來想在陌生的環境中找回自己,沒想到竟碰上了最不想面對的過去。 「怎麼沒帶傘?」邁開腳步,正想上前,卻還是收回了腳。 「我沒有傘。」起光搖搖頭,倔強令他不願意承認自己仍舊眷戀著眼前這個人,只是軟弱卻悄悄地建立起自己對回憶的惋惜,那令李起光只要一眨眼,就會讓淚水奔驣在自己的臉龐… 又再度的慶幸,還有一場大雨。 「…對不起。」李準皺起眉,他明白李起光淋著雨的原因,卻怎麼樣也無法擁抱他的寂寞,因為自己已經不再是一個人…這也是,當初離開李起光的原因。 世界太過擁擠,最後李起光只能犧牲。 「不用道歉,是我自己要這麼做的。」起光搖搖頭,努力想讓自己掛上一個釋然的笑容,卻怎麼樣也無法勾起唇角,太過沉重的情緒令他無法明朗。 「你一定要過得比我好,知道嗎?」李準鬆開糾結的眉頭,想上前給予他一個擁抱,自私地想這樣道別,卻在鼓起勇氣的同時… 「爸爸!」稚嫩的嗓音從李準身後響起,穿著雨衣的小小身影跑到了李準的腳邊,燦爛的笑靨在這樣陰鬱的天氣中顯得很難得。 「…。」李起光懂了,他明白了當年李準離開的原因。不明就裡地,李起光擺脫了壓在唇角的繁重,揚起了一個弧度,彎起的眼看著那個孩子。 「怎麼跟來了?」李準低下頭,看著那穿著雨衣的孩子,神似自己的小臉被雨水沾濕。 「媽媽要我跟爸爸一起來買糖果!」肉肉軟軟的小手抓住李準垂在一旁的手,撒嬌似地捏了捏那寬大的掌心。 「快去吧,你兒子快等不及了。」起光擺擺手,延續了那張笑顏。 「回去要小心,以後不要再淋雨了。」收回視線,李準牽起那隻小手,走進了便利商店,頭也不回地。 「李準,再見…。」朝著那雙背影擺擺手,是不是真的能揮別,李起光還是不知道,卻覺得心上的瘀血稍稍化開了… 每當淋著雨,那塊紫黑色的瘀血總會被拍打得生疼。 李起光轉身,不管自己還記不記得,只想快點回到有屋頂遮掩的家。卻在回眸的那一瞬間,看見了撐著傘站在雨中的尹斗俊。 「李起光,你的傘,我來了。」 -The End- ※BGM-MBLAQ-Scribble(塗鴉)
心痛的塗鴉,描繪在我的心上… 飛機劃破藍天,那樣具備藝術感的雲在空中恣意地擴散、被風給吹開,最後消失在天際,沒有在任何人的心上留下影跡,只是在轉瞬間倒映在仰望的人眼裡。 愛好似一縷輕煙,似乎能看見,卻又毫無色彩地在空中縹緲;似乎能碰觸,卻又毫無溫度地在指間繚繞。若是錯過了能緊握住的機會,那便會在掌心化作幻影,再也找不回,連是否存在過都成了謎題… 那樣孤寂的掌心,卻還是把握不住什麼。 那樣寂寞的人們,卻還是只能選擇悲傷。 那樣有著柔美線條的塗鴉,卻殘酷地深刻。 尹斗俊戴上耳機,沒有目的地的走在街上,因為是平日,所以街道顯得很冷清,氣溫不高,是嘴裡呵出來的氣會形成白煙的程度。尹斗俊雙手插在口袋裡,目光沒有在任何一個定點上停留太久,直到經過一間咖啡廳才停下腳步,並且推門而入。 「歡迎光臨!」櫃檯裡站著的人恭敬地彎身向他打招呼。 「…斗俊?」那人直起身子,看見來者脫下墨鏡的面貌後,用著不敢肯定答案的語氣開口說道。 「好久不見了。」斗俊朝他一笑後,走到最裡面的兩人座位。 「…過得好嗎?」那人走到尹斗俊對面的位置後坐了下來。 「你這樣可以嗎?」斗俊看向他,避開他的問句。 「我是店長,有什麼不行?」雙手抱胸,明白尹斗俊眼神裡的含義。 那種想避而不談的樣子。 「不愧是張賢勝…。」搖搖頭,不帶任何的輕蔑,只是淡淡地揚起笑容。 「怎麼突然來了,為什麼都不連絡我們?」眼光始終鎖定在尹斗俊的臉龐,想藉由他的表情變化中得到一些答案。 只可惜,尹斗俊將自己的心,隱藏得很徹底。 「時間到了,所以就回來。」雙手交疊,望向牆上掛著的畫,緩緩開口。 「要喝點什麼?」張賢勝明白自己再多問也不會得到什麼答案,於是拿出Menu。 「一杯拿鐵,一杯香草咖啡,還要一塊草莓蛋糕,上面要灑巧克力粉。」沒有接下張賢勝遞給自己的Menu,只是淡淡地開口,目光始終停留在牆上的畫。 「…我知道了。」起身,往櫃台的方向走。 畫框裡的向日葵花海,依舊燦爛吧? 「斗俊,告訴我原因吧。」賢勝把斗俊點的咖啡和蛋糕全送上後,再度坐在他對面的空位,將托盤推到尹斗俊面前。 「我去巴黎了,偶爾在街頭替人畫畫,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當地的文化交流處擔任翻譯。」拿起拿鐵,輕啜一口。 「巴黎…漂亮嗎?」張賢勝的目光不住望向牆上的那幅畫。 「待了三年,還是覺得漂亮。」頓了一會兒,放下手上的咖啡杯。 「為什麼不連絡我們,大家都很擔心你。」收回視線,看著對方低垂著的臉龐。 「對不起。」面對著桌面的視線似乎不打算抬起。 「你…回以前的公寓一趟吧,整理一下吧。」輕嘆一口氣,賢勝雙手交疊於桌面。 「我再到處走走,就會回去了。」抬起頭,再度掛上那抹淡淡的笑容。 有著與世無爭的淡然,又含有著淡看塵世的坦然。 「晚上和大家見一面,你都不曉得耀燮有多生氣。」斂下眸子,賢勝因為想起梁耀燮氣得張牙舞爪的面貌,不禁失笑。 「…。」輕點頭,視線看往托盤裡的草莓蛋糕。 「俊亨那傢伙氣得把店裡的畫都給丟了,只剩下這一幅。」賢勝指向斗俊一開始視線集中的方向。 「很像他會做的事情。」拿起咖啡杯,抿起笑容,或許是由於想起了老朋友那樣一貫激進的作風而感到懷念。 「還有,去看看他吧。」張賢勝低下頭,下了很大的決心,還是開口說了。 「…。」揚起的弧度失去力量,恢復了原本的淡漠。 「李起光他…一定很想念你的。」賢勝站起身,沒有再多說什麼。 我,很想念他。 尹斗俊,很想念李起光… 非常地。 張賢勝和尹斗俊,還有方才張賢勝提及過的名字,他們都是大學時期的同學,因為念的是美術系,從大一開始就有很多合作的機會,他們一起走過荒野、踏過田間甚至是造訪陌生的都市,這樣互相扶持造就了他們後來堅定的友情。 只是,在這樣的友情中,尹斗俊和李起光在無形中燃起了另一份情愫。 李起光是一個有著白淨臉龐的男孩子,身高不是太高,在他們之間顯得有點嬌小,臉上總是掛著宛如初生嬰兒那般純真的笑容,總是會開懷地瞇起雙眼、彎起的模樣很討人喜歡。 他和尹斗俊是室友,兩人從剛入學就住在同一間房,由於李起光迷糊的性格,讓尹斗俊在一、兩年內從一個習慣被人照顧的獨生子變成了一個像是哥哥般可靠的男人。在旁人眼裡,李起光是很依賴尹斗俊的,但是在他們那幫朋友眼裡,根本是尹斗俊的寵溺造就李起光的孩子性格。 天氣冷的時候,李起光會抱著枕頭站在尹斗俊的床邊,等著尹斗俊拉開棉被讓自己跟他一起睡。下雷雨的時候,尹斗俊會走到李起光的床邊,安撫著被雷聲嚇得無法入睡的李起光。放長假的時候,住在首爾的尹斗俊總會特地搭車到住在釜山的李起光家找他… 許多數不清的曖昧,無時無刻地縈繞在他們身上。 卻始終沒有人去道破那樣的情感,只是選擇讓彼此靠得很近、很近… 近得就像是相愛著,卻始終沒提過愛這個字。 在一個他們都在山上露營的夜晚,是他們大三的時候,尹斗俊和李起光負責守夜,兩人肩並肩地坐在長椅上,帳篷在他們的身後,裡頭的張賢勝、龍俊亨、梁耀燮都睡下了。因為是處於深山又是凌晨時刻所以氣溫非常地低,兩人靠得很近像是想感染彼此的體溫那樣。 「天上有好多星星喔!」李起光興奮地指向天空。 「是啊。」斗俊點點頭,跟著他抬起頭。 「斗俊你喜歡星星嗎?」起光轉過頭,望向斗俊認真望向夜空的側臉。 「我喜歡會閃閃發亮的東西。」注意到起光的視線,輕揚起嘴角。 你的眼眸,就像星辰一樣閃爍著。 撩動了我心中久未盪漾的感情線。 李起光,你比夜空中的繁星更加吸引人,你知道嗎? 「我也是喔,會讓人的心情非常平靜。」起光再度瞇起那個招牌笑眼。 「起光…」正好轉過視線看向起光的尹斗俊,被他的笑容撥亂了心跳節奏,不住嘟嚷他的名字… 想牽起你的手,再也不放手。 「你怎麼了?」察覺了斗俊的失神,起光收起笑容,往斗俊身上靠。 「起光,我不想嚇到你。」撇過臉,躲避起光直勾勾的眼神。 「什麼意思?」努努嘴,不懂尹斗俊話中的含義。 「…。」斗俊沉默,視線停留在遙遠的方向。 要是我直接表明,會不會太過唐突? 你到底有沒有和我相同的心意,我真的不敢確定。 面對李起光,尹斗俊真的完全沒轍。 「起光?」略顯驚訝地望向身旁再度掛上笑顏的李起光,再低下頭看往自己被他緊握住的左手。李起光的手比自己小,柔軟的觸感令尹斗俊有些眷戀,攤開起光的手心,再用自己的左手緊緊扣住,即便氣溫很低,彼此間自交扣的掌心開始有股溫暖慢慢地蔓延開來… 尹斗俊和李起光的故事,從那裡開始,重新寫下與相愛有關的情節。 尹斗俊站起身,伸手撫上那幅以向日葵花海為題的畫作,眼角流露出無盡的想念,嘴角揚起深深的惆悵,太過複雜的情緒,讓人很難以解釋。尹斗俊走到櫃檯,寫下一組手機號碼後便向張賢勝道別。 推開玻璃門,尹斗俊決定去面對那個、他不願相信的故事。 如此深刻的你,住在我的記憶裡。 怎麼努力地要去忽略,還是會想起。 李起光,是我不願忘了你,還是你不要我忘記? 晚上十一點,在咖啡廳打工的尹斗俊準備下班回宿舍。 「那我先下班囉!」斗俊脫下身上的圍裙,對著店長說道。 「斗俊、今天要帶一份一樣的回去嗎?」店長叫住正要離開的斗俊。 「對、我差點忘了!」斗俊轉過身回到櫃檯,站在透明門的冰櫃前用手指著那僅剩一塊的草莓蛋糕。 「灑巧克力粉對吧、還要一杯香草咖啡?」店長邊笑著,邊拿出冷藏著的蛋糕。 「是。」不好意思似地搔搔頭。 「不過…你這是要替誰準備的?」店長細心地將草莓蛋糕灑上巧克力粉後,放到很受顧客歡迎的精美紙盒裡。 粉藍色的底色,白色條紋在上頭更顯柔美。 「…。」斗俊仔細地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要怎麼描述才會是最貼近李起光在自己心中的定位? 「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你別這麼認真想。」店長將紙盒裝進袋子裡後,遞給仍在思考的斗俊。 「謝謝。」接下後,向店長道別,往門口的方向走… 李起光,是我生命中最美的一道風景。 「店長…」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斗俊反射性地停下腳步、回過頭。 「怎麼了?」 「我這是替一個比我自己還要重要的人準備的。」眼神中的剛氣逐漸柔和,揚起的嘴角撐起滿滿的寵溺。 「…。」店長笑而不語。 「雖然只是一杯咖啡和一塊蛋糕,我也想要是他最喜歡的…我也不曉得該怎麼說那個人,但是只要看著他的笑容,就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斗俊拉緊自己外套的領口後,向店長揮揮手。 「斗俊吶、恭喜你。」店長朝著斗俊的背影擺擺手… 你說的那個人,叫作摯愛。 斗俊回到宿舍後推開房門,看見趴在書桌上睡著的起光,放輕腳步地走向自己的位置,把包包放在椅子上後,走到起光身旁。伸手揉揉他的髮梢,眼角餘光瞥到他筆電的螢幕… Paris 夢想中的國度 「…唔、你回來啦?」起光半睜開眼,看見了站在自己身旁的斗俊。 「吵醒你了?」移開在螢幕上的視線,轉而投射在起光的面容。 「沒有,我不小心睡著了。」搖搖頭,伸個懶腰後坐直身子。 「我給你帶吃的回來了。」走回自己的座位把咖啡和蛋糕遞給起光。 「肚子好餓喔!」起光興奮地接下,馬上打開裝蛋糕的紙盒。 「快吃吧,我去洗澡。」拿了換洗衣物後斗俊走進浴室。五分鐘後,斗俊披著毛巾走出浴室,看見坐在床沿晃著雙腿的起光。 「吃完了嗎?」拿起肩上的毛巾,擦拭自己濕漉的髮。 「還沒,在等你。」起光搖搖頭。 「不是餓了嗎,為什麼要等我?」 「不想一個人吃,想和你分享。」瞇起那雙笑眼,讓斗俊不住向他靠近,站在他的面前。 「怎麼了?」抬起頭,看向斗俊俯視自己的目光。 「…。」抬起手扶住起光的臉頰,彎下身吻住那雙還帶著疑問的唇瓣,草莓蛋糕的味道漾開在兩人之間,甜膩的滋味讓斗俊欲罷不能,只有加深這個親吻,讓氣息交融在香草的清新裡,才有辦法稍微感到滿足。 「你還是先吃了,不是嗎?」離開起光的唇,貼上他的額,捨不得在彼此之間留下任何距離。 「我留了一半給你…」瞇起的雙眼和平時帶著笑意的模樣不同,那樣誘人的模樣讓斗俊輕咬他仍在說話的嘴。 「…很好吃。」不讓李起光有再回答的機會,傾身向前,再度佔據他的雙唇,更加深入地探索起光口中殘留的香甜… 敏感的味蕾,準確地嚐到你給的甜蜜。 李起光,你是不是裹著會讓人上癮的糖衣? 才會讓我總是這樣失去理智地淪陷在你的香甜裡。 清晨三點半鐘,兩人紊亂的氣息交疊著,經過一段時間的沉默後,才逐漸地平穩。兩人面對面躺著,斗俊的左手放在起光的臉頰旁,右手讓起光枕著。 「起光想去巴黎嗎?」拇指輕撫過他滑嫩的臉頰。 「對啊,感覺那裡很漂亮。」輕輕地點頭,往斗俊的懷裡湊。 「可能要畢業後才能去了,還要先存錢。」斗俊收緊自己的右手。 「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當然。」斗俊點點頭,讓起光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準確的知道自己的答案。 「斗俊,我們今天去看向日葵好不好?」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斗俊實在不懂李起光的腦袋裡到底有多少跳躍的思想。 「耀燮昨天有給我看照片,好漂亮、我想去。」 「知道了,你先睡一覺,等你起來我就帶你去。」輕捏起光的臉頰,將唇湊上輕吻後便要他快睡下。 隔天下午兩點鐘,李起光終於清醒了,尹斗俊早就替他清洗乾淨並且換上外出的衣服,連背包都準備好了。 「累嗎、還想去看向日葵嗎?」斗俊坐在床沿,低聲詢問著。 「我要去!」趕緊坐起身,像個孩子似地跑進浴室盥洗,斗俊看著他那興奮的模樣,輕輕勾起笑容。 就算把你寵壞了,也甘願這麼待你。 他們搭了一個半鐘頭左右的公車才終於到了花田,因為是平日的緣故,所以沒有什麼人潮。起光蹲在田間小路上,看著向陽的葵花。 「啊、我忘了帶相機!」起光突然想起了要留下記憶的這件事,連忙站起身。 「沒關係,我有帶畫冊來。」斗俊放下背包,拿出素描專用的鉛筆,爾後坐在起光的旁邊,開始勾勒眼前的景色。 「不愧是主修素描的斗俊,把風景畫得好漂亮。」起光專注地看著原本單調的白紙留下了斗俊細膩的畫工,不禁讚嘆。 「起光你真的很喜歡向日葵嗎?」 「對啊,可以這樣一直勇敢的看著陽光,好棒!」起光點點頭,往花叢裡走。斗俊只是抬眼望向他雀躍的背影,沒有阻止,只是在將畫作的草稿完成後,在畫紙的背後寫下… The most beautiful scenery is you, Lee GiKwang. 大學畢業後不到一年,張賢勝就開了一家咖啡廳,那幅向日葵花海的畫在繪下草稿的當天尹斗俊就上色、錶框。後來會出現在張賢勝的店裡,是因為在斗俊和起光入住一間小公寓,他們一行人都去拜訪的時候,賢勝無意間發現的,最後連著其他幾幅畫一併帶回店裡擺設。 就在大學畢業後的同一年,斗俊就辭去了咖啡廳的打工,專心到一間廣告公司作設計,而起光則是選擇到一間才藝教室當小孩子的美術老師,俊亨和耀燮沒有選擇和科系相關的職業,一個人在雜誌社當文案企劃,一個人選擇在街頭駐唱。 尹斗俊和李起光約好了,只要累積了一定的存款,就要一起到巴黎去感受當地的藝術氣息,還有無所不在的美感。為此,兩人都很努力的工作著,終於在畢業後的第二年,他們完成了最初訂下的目標… 「斗俊、斗俊!」起光從玄關一路興奮地跑進廚房,從斗俊背後緊緊抱住他。 「怎麼啦?」將瓦斯爐的火轉向小火,以策安全後,轉過身。 「存款的數字,你看!」起光把手中的存摺放到斗俊面前,臉上掛著的笑容無比地興喜。 「…。」斗俊抿起笑容接下存摺,抬起手抱住眼前的李起光。 「斗俊?」起光對於斗俊的反應感到疑惑。 「快點和才藝教室請假,然後我們就訂機票過去吧!」拍拍起光的背,輕聲說道。 「…好。」起光點點頭,雙手環上斗俊的腰際。 夢想中的國度,越來越靠近了。 李起光、你知道嗎?你快樂,於是我快樂。 尹斗俊身著西裝,臉色焦急地駕著車。 「喂?」按下接聽鍵,這個時間會打來的只有起光了。 『斗俊,再三十分鐘就一定要登機了,你如果趕不過來,我們要不要改下一班?』 「對不起,我快到了,你再等我一下。」斗俊不悅地皺起眉,對於方才過度冗長的會議感到很無奈,對於一個人在機場等待的李起光更感到抱歉。 『沒關係,你小心開車,不要急,知道嗎?』 「我…」還沒能回答,後方的車便因為失速撞上了斗俊的車尾,一聲巨響後,兩台車擦撞上路肩後停了下來。 『怎麼了?』起光的語氣有些慌亂。 「沒、沒事,我先掛了,等等打給你。」按下結束通話後,打開車門想下車,卻發現自己的右腳踝劇烈的疼痛著。不到五分鐘警方就接獲通報來到現場,兩位車主簡短的做過筆錄後,斗俊被送到了最近的醫院。 一想到會讓你失落,就恨不得自己沒有給過你承諾。 「真是…」斗俊撥亂自己的頭髮,拿起手機找到起光的號碼按下撥出。 『喂?』在響了兩下便接起,可見對方的心情有多焦急。 「起光,你先去吧,我後天就可以出院,我再去找你。」 『住院了?很嚴重對吧、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不嚴重,只是挫傷,住院只是為了要觀察傷勢跟換藥。你先過去,我後天去找你,不用怕、一切都安排好了。」 『可是、可是…』 「聽話一點,不要擔心我,到那裡再打給我,知道嗎?」 『我們還是下次再去好了…』 「還有什麼時候能請上這麼長的假?你先去參觀,這是作業,知道嗎?」 『…知道了。』頹喪的語氣讓斗俊輕嘆口氣。 「要開心,那是你夢想的國度,記得嗎?」放軟語氣,想安撫他失落的心情。 『那你要快點來喔,我等你!』 「好,到了記得打電話給我。」 『那、那後天見喔!』 「好。」斗俊明明知道他不會看見,還是點頭允諾。 雖然不能站在你身邊,和你分享第一次踏上巴黎的喜悅。 可是只要想像你那張漾起幸福的笑顏,就如同置身於那兒一樣… 我期待著電話響起並接通後、你柔軟的聲線傳遞你那毫無保留的喜悅。 推開玻璃門,尹斗俊戴上墨鏡,往公車站牌的方向走,看見了一台有些破舊的公車緩緩地開向站牌,抬起手攔下。上車後走到倒數第二排靠走道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李起光,我現在就去看…那些向日葵是不是還那麼勇敢。 時間過得太快、太無影跡… 讓我忘了、我到底是在何時才終於能夠重拾起笑容? 讓我忘了、我到底是怎麼忽視那刻劃著傷痛的塗鴉? 其實我,根本沒有忘記過。 而且我,根本沒有不痛過。 李起光,你已經成功地在我心中刻下了你的模樣。 尹斗俊伸直雙腿,背靠著病床後的牆,車禍留下的腳傷比他自己想像中要來得嚴重,所以在醫生嚴厲的警告下,他被迫要留院觀察一周,已經是入院的第五天了。斗俊緊握著手機,卻始終沒等到那組最熟悉的號碼來電。 不是說了一到巴黎就要打給我嗎? 「斗俊!」耀燮手拿著一個紙袋走進病房,俊亨和賢勝跟在後頭。 「喔、來啦…」往他們一行人的方向望去,點點頭。 「喏、快吃吧,醫生下午兩點會來替你檢查。」耀燮拿出紙袋裡的保鮮盒,遞給斗俊。 「好。」接下後,只是放在自己的腿上。 「尹斗俊、你住院久了都變安靜了,真不習慣!」耀燮拍拍斗俊的肩,似乎是想緩和病房內沉重的氣氛。 「為什麼起光都沒打電話給我?」斗俊緩緩地開口說道。 「一定是在巴黎玩得太開心了…」耀燮聳聳肩。 「起光他不會忘了打給我的。他沒去巴黎、對吧?」斗俊將視線投往一旁始終不語的龍俊亨、張賢勝。 「…。」耀燮沒有回答,病房內的沉默充滿了壓迫感。 「起光人呢?」斗俊想在他們的表情中得到線索,他們都像是說好似地避開斗俊的視線。 「李起光在哪裡?」語氣逐漸地生冷,表示他的耐性即將消耗殆盡。 「那個迷糊的傢伙一定是忘了打給你了,怎麼可能沒去巴黎?」耀燮打破緘默,笑著拿起放在斗俊腿上的保鮮盒,打開塑膠蓋,將盒子放到斗俊面前。 「快吃吧,等等醫生就要來了!」耀燮的聲音明顯地顫抖,這讓原本低著頭的斗俊想抬眼看,卻在要這麼做以前看見了滴落在棉被上的液體,抬起頭,看見的是… 梁耀燮再怎麼樣勉強,也無法明朗的容顏。 「起光、起光怎麼了?」不好的預感襲擊他的全身,讓他抬起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他沒事…」耀燮放下保鮮盒,背過身子,一旁的張賢勝撇過臉,似乎在躲避什麼,就像是眼淚瀕臨潰堤的前兆。 「俊亨,起光呢?」斗俊看向緊皺著眉的龍俊亨,那樣近乎發狂的語氣讓龍俊亨握緊雙拳,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出病房,像是要往一個地方去。不消幾秒,俊亨手裡拿著一份報紙,因為握住的力道過大而變形的一份報紙。 「俊亨、不行!」耀燮伸手阻止俊亨朝斗俊的病床走。 「為什麼不行、難道要我跟你一樣騙斗俊嗎?」俊亨不顧醫院的規矩,用盡全力地將這句話說出口。話一落下,所有的寂靜都顯得殘酷。 「…。」耀燮沒有辦法回答俊亨的話,只知道自己的頰邊不斷滑過滾燙的淚水。俊亨擦過耀燮垂下的肩,將手中的報紙拿給茫然的尹斗俊… 『亡命班機──因於巴黎降落時機身失控,罹難人數持續增加。』 尹斗俊看著報紙的標題,雙手的顫抖讓他有些看不清身份已被確認的死者有誰,努力平復自己的慌亂,逐字逐句地看著上頭列出的人名… 李起光,男,26歲,亡。 尹斗俊抬起手按下車鈴,等到公車停止往前進後,站起身投下零錢便下車。就跟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是平日所以幾乎沒有人,再加上現在並不是向日葵盛開的季節,所以更顯冷清。尹斗俊在門口買了張門票,緩步走進花田,不意外地看見了一片青綠,除了一兩個遙遠的黃點,所有的莖葉都垂著,有別於開花時昂起的模樣… 向日葵都膽小的低著頭… 起光,是不是因為你在責備我呢? 它們不勇敢,可是尹斗俊終於學會堅強了。 「斗俊…」病房裡站著的三人在長久的沉默後,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報紙裡寫的這個人…不是我的李起光、對吧?」帶著哽咽的聲調讓其他三人紅了眼眶。 「不是他、不是我的李起光,對不對?」斗俊將臉埋進那份早已被自己揉得發皺的報紙裡,終究還是在想欺騙自己沒有失去李起光的同時,承認了自己真的失去了。 我生命中那道最美的風景消失了,我今後要為了什麼睜開雙眼? 「斗俊、報紙上有寫到,起光很勇敢的在現場救了好多人,是當時在現場的救難隊員說的,生還的乘客也拿著起光的手機證明了這點、不是嗎?像孩子的李起光很、很堅強,所以你也要跟他一樣…知道嗎?」耀燮抹去自己的淚水,一字一句的說著他這些天不斷反覆讀過的文字。 「起光答應過我、到巴黎會打電話給我的…那不是我的起光!」 再怎麼明白現實的殘酷,還是選擇逃避真相。 「尹斗俊、李起光他叫你不要再等他的電話了!」龍俊亨走上前,抓住尹斗俊顫抖著的肩膀,近乎嘶吼地音量卻無法讓斗俊的雙眼找回焦距。 「俊亨你…怎麼知道起光叫我不要等了?」斗俊緩緩地開口,語調十分地輕柔,與臉上的淚水形成強烈的對比。 「起光把手機交給那個生還者的時候說的…你現在這樣,會讓起光沒辦法離開你的…知道嗎?」俊亨癱坐在地,緊握著拳,靠在床邊仰起頭。 「啊──!」尹斗俊將原本將身旁的手機狠狠地往地面上砸。 我多想說我知道,卻怎麼樣也無法開口。 後來,耀燮、俊亨和賢勝都留在病房,都是一夜未眠。而病床上的尹斗俊被醫生注射了鎮定劑和安眠藥後被迫入睡。之後的幾天,他們三人輪流守在斗俊身邊,生怕一個不注意,連尹斗俊都會失去… 可是事實上,尹斗俊再也沒有好好活過。 不斷的在惡夢中驚醒,睜開眼發現自己沒能在夢裡抓住李起光的手。 甚至沒了眼淚,只是卻怎麼樣也擺脫不了那樣的傷悲。 全身顫抖著,忘了自己是尹斗俊,只記得有個摯愛,走了… 無盡的恐慌,擊潰了尹斗俊的世界。 在終於能夠出院的那一天,尹斗俊讓俊亨替自己拿行李、讓梁耀燮替自己辦理出院、讓張賢勝替自己買杯罐裝飲料,趁著獨身之際,頭也不回的離開。先是回到了兩人的公寓,拿出行李箱,將兩人有所相關的物品整理好後,拿著那張早已過期的機票,往機場去… 他決定,替李起光走過他最愛的巴黎。 尹斗俊踏進田間小徑,伸手撫過每一片枝葉,摘下墨鏡、蹲下身子,看著每片葉子不同並且各自獨有的脈絡,輕輕勾起唇角… 我想,它們還是勇敢的。 所以我相信,起光你沒有怪我,只是我在懲罰我自己。 沒能在你身邊保護你,沒能和你牽著手死去,是我責備自己的原因。 「斗俊你喜歡星星嗎?」 ──我說喜歡,那是因為你比繁星璀璨。 「向日葵可以這樣一直勇敢的看著陽光,好棒!」 ──我的起光,你比向日葵更加勇敢,我相信。 「斗俊、斗俊!存款的數字,你看!」 ──我抱住你,我想說,你就是我快樂的原因。 「那你要快點來喔,我等你!」 「那、那後天見喔!」 ──雖然那個後天一直等不到,但是我有替你走遍那個夢幻的國度。 起光、我的李起光,我會一直都是你的尹斗俊。 晚上七點鐘,尹斗俊回到了張賢勝的咖啡廳,推門走了進去,不顧櫃台張賢勝的叫喚,只是沒有猶豫地往那幅畫前走,將那幅畫拿下… 這是最後一次,我擁你在我懷中。 以後的以後,我努力為了尹斗俊這三個字活下去。 可是… The most beautiful scenery is you, Lee GiKwang. 所以專屬於李起光的塗鴉,會永遠在尹斗俊心上停留,永遠地。 -正文完- 番外: 最後,這個世界只剩下我、尹斗俊。 尹斗俊回到那個裝滿了兩人回憶的小公寓,站在門口望著那扇熟悉的大門,手裡握著的鑰匙早已被體溫沾染,失去了冰涼的溫度,手心傳來微刺的的觸感,鑰匙上的刻痕被汗水沾濕,皺起的眉頭像是沒有放鬆過似地深刻。將鑰匙插進那個為它量身訂作的孔中,手腕輕轉… 推開門,一切的熟悉毫不留情地往尹斗俊身上竄。 「斗俊、斗俊!」尹斗俊回家的時候,李起光都會穿著圍裙從廚房裡小跑步到玄關,有時候手裡還會拿著鍋鏟。然後站到他面前,張開雙手緊緊地抱住他。 尹斗俊站在玄關,張開手模擬著懷裡曾有的擁抱。 「今天在才藝教室的時候…。」李起光總會在他懷裡抬起頭,喋喋不休地講著一整天發生的事情,抱怨孩子們的調皮,卻同時滿足地笑著。 尹斗俊低下頭,想像著李起光那張比什麼都要燦爛的笑靨。 「斗俊你說,那些孩子是不是很可愛啊?」李起光說完便會輕搖笑而不語的尹斗俊,像是想得到他認同那樣。 尹斗俊向前傾,試圖親吻李起光的臉龐。 「啊、斗俊每次都偷親我!」李起光努努嘴,抬起手摀住自己的臉頰,嘴角的笑意卻從沒隨著那樣抱怨的語氣而消散。 尹斗俊望著自己懷抱中的空無,勾起唇角。 「起光,你比那些孩子還要像孩子…。」語畢,斗俊放下雙手,關上大門往屋裡走。裡頭的傢俱都蓋上一層白色的被單,大概是耀燮他們在尹斗俊失去音信的時候到這裡替他整理的。 尹斗俊往臥室裡走,那張雙人床上擺著一個枕頭。尹斗俊一開始是買兩個的,可是李起光總會把枕頭丟到地上睡在自己的懷中,最後尹斗俊乾脆就把另一個枕頭收起來。往床榻走去,視線瞥到了床頭櫃上的照片… 李起光穿著學士服站在一棵大樹下,純淨的笑容毫無保留地綻放著。 「畢業快樂──!」所有的應屆畢業生將學士帽高高地往空中拋,抬起頭不斷地往天上望,就像是在找自己的未來那樣地肯定。 「來、起光我幫你拍照!」起光的母親拿著相機,對著視線胡亂飄著的起光說道。 「起光你怎麼啦?」母親聽下對焦的動作。 「…。」李起光搖搖頭,沒有回答媽媽的話,只是不再亂動,視線卻始終無法安分。斗俊走到起光母親的身後,對著李起光揮揮手,露出一個令他放心的笑容,才終於讓他展開笑顏。 尹斗俊知道,李起光的視線在找什麼,所以他出現了。 手指撫過那被灰塵包覆的相框,眼神溫柔得像是能榨出水,在滑過李起光臉龐的瞬間,動作變得更加輕柔,就像是害怕下一秒這張笑容就會破碎似地小心翼翼。 「起光,你笑得很好看,謝謝你是對我這樣的笑著。」斗俊走到衣櫃旁,把放在上頭的行李箱拿下後拉開拉鍊,將相框放進行李箱裡。將視線放回床頭櫃,上頭還擺著一個相框,木製的外邊令相片顯得久遠… 「斗俊?」起光從才藝教室裡拿著臉盆走了出來,意外地看見穿著正裝站在外頭的尹斗俊。 「生日快樂!」斗俊衝著他笑,拿出一個能一手掌握的紙袋。 「你不用上班嗎?」起光還是無法從疑惑和訝異中抽身。 「我請假了啊!」斗俊聳聳肩,將紙袋放到起光的手心。 「為什麼請假?」 「因為是你的生日啊!」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令起光不禁失笑。 「你下班就可以看到我啦,幹嘛特地來?」放下手中的臉盆。 「你的問題真多,看到我一點也不開心嗎?」斗俊故作失望地垂下頭。 「沒有啦、很開心!」起光伸手摸摸斗俊的髮,近似安撫的動作。 「你可以下班了吧?」斗俊抬手看了眼腕上的錶。 「我去拿包包。」起光脫下身上的圍裙,到辦公室拿了包包揹上後變和斗俊並肩往車子的方向走。一走出起光同事的視線範圍,斗俊馬上牽起起光的手,微涼的天氣令交握的手溫暖得很剛好。 「起光…。」走了一段路後,斗俊停下腳步。 「怎麼了?」起光跟著停下腳步,只見斗俊鬆開手走到自己的身後,伸手摀住自己的雙眼。 「來、往前走。」斗俊邁開腳步,促使著在前面的起光前進,一片漆黑令他有些不安,卻因為信任身後的人而毫無遲疑地走著。 終於停下腳步後,斗俊將手放開,轉而放在起光的肩膀上。映入起光視線中的是車前蓋上用蠟燭排出的『我愛你』字樣,那樣的光芒令他感到很溫暖… 綁在後照鏡上的氣球隨著清風搖曳。 燭火意外地在微風中堅強的燃燒著。 就像是在訴說尹斗俊的愛情那般地堅決。 「起光,生日快樂…。」斗俊從他身後緊緊抱住他。 「斗俊…你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啦?」起光垂下臉。 「怎麼了?」鬆開懷抱,轉過起光的身子,低下頭想審視他的表情時,李起光用力地撞進自己的懷中,顫抖的身軀令斗俊只好拍拍他的背安撫。 「起光,我剛剛給你的紙袋呢?」斗俊低頭詢問著。 「…在口袋。」悶悶的聲音從懷中傳來,斗俊只是輕笑後拿出起光口袋中的紙袋,將裡頭的戒指取出。 「李起光,把頭抬起來。」斗俊輕聲地說著。 「…。」起光乖順地抬起頭,眼眶中閃爍著晶瑩的模樣令斗俊抬手撫去那樣的光芒。 「為了要去巴黎,我只能買一個這樣的送你,以後…我們要一起去挑一個更適合我們的,好嗎?」抓起起光的左手,將戒指套進他的無名指,爾後將吻落在那個指環上。 「…。」起光點點頭,只是抬起頭將自己的吻落在斗俊的唇角。 「不要再哭了,你的眼淚多到都可以把蠟燭全部澆熄了。」捏了捏起光的臉,讓起光看見了斗俊的左手無名指上… 一樣的指環,就這麼圈起他們的愛情。 尹斗俊將那個木製相框也放進行李箱中,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一個凸起的觸感…尹斗俊早就拿下那個戒指,將它串在鏈子上,掛在自己的胸前,就在心跳的旁邊,讓自己時時刻刻感受得到李起光。 李起光的美好,尹斗俊用戒指緊緊地套牢。 尹斗俊將屋內和李起光相關的物品全部放進行李箱中,確定易碎物品包覆好後變拉上拉鍊,將它提到玄關旁。桌上的手機發出刺耳的震動聲,斗俊拿起,來電顯示的是一組陌生的號碼,遲疑了一會兒打算忽略,卻又在放下手機準備再走進臥房時,心頭堵得發慌。 「…喂?」怕自己錯過了這則通話會後悔,於是選擇接起。 『請問,你是尹斗俊先生嗎?』一個低沉的聲音自話筒另一端傳來,斗俊確定那是自己沒有聽過的聲音。 「是、請問你是?」 『請問你現在方便到車站附近的咖啡廳來和我碰一面嗎?』 「你到底是誰?」斗俊皺起眉,對方唐突的請求令他有些不悅。 『我有很重要的東西必須交給你。』對方的語氣有些沉重。 「我知道了。」斗俊沒有回絕,心情卻意外地明朗。 尹斗俊到了咖啡廳後,看見一個男人望向窗外,眼神中濃重的沉鬱令他馬上聯想到方才那低沉的嗓音。 「…。」走到那個人的座位旁,斗俊沒有說話。 「尹斗俊先生?」那人站起身,滿臉倦容。 「是。」點點頭後,在他面前的座位坐下。 「我是孫東雲,不曉得斗俊先生對我有沒有印象?」 「…。」斗俊瞪大眼,不敢置信似地望著眼前五官深邃的男子,腦中閃過了報導中的一行文字… 『亡命巴黎班機生還者孫東雲仍在加護病房搶救…。』 「我是李起光救起來的生還者。」東雲緩緩地開口。 「我跟他被埋在機身的遺骸下,位置比較偏僻也屬於高度危險區域,所以搜救人員並不多。那個時候我們被兩個搜救人員發現,只有一個擔架,他讓我先上去…。」東雲斂下眸子,沉痛的語氣令斗俊噤聲。 他不能怪孫東雲,因為那是李起光的善良。 「他為了保持我們意識的清楚,說了很多你的事情。在我被搜救人員拉上去的時候,他要我不要擔心,他說他會沒事,因為有一個人在等他回去…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會活著出去的。」東雲拿出口袋裡的兩樣東西,放到桌上。 「可是,在我要出來的時候,他把他的手機和這個戒指交給我,他說…如果真有一個意外,請幫我找到他,然後告訴他…」東雲皺起眉,眼角汨出溫熱的淚水,詮釋了自己這輩子永遠的缺憾。 「不要等我的電話,可是不要忘了我愛你,這是我們用戒指承諾過的。」 斗俊將那支早已故障的手機和那個符合起光無名指大小的指環拿起,緊緊握在自己顫抖的雙手中。 「後來…那裡爆炸了,一整片遺骸都燒了起來。」東雲抬手擋住自己的臉,滾燙的淚水滴落佈置的桌面,在那不規則的花紋上刻劃了深深的遺憾。 「對不起,是我害李起光死的…。」東雲激動地站起身,就這樣在斗俊的面前雙膝跪地。 「…。」斗俊失焦的雙眼終於有了神,他緩緩地站起身,拍拍東雲的肩。 「謝謝你來找我,把起光的遺言告訴我。」斗俊將他拉起。 「你不要感到遺憾,也不要對我感到抱歉,是起光這麼選擇的,你這樣會讓起光的善良變得很不值得的,還有…」 「忘了過去吧,起光的離開,讓我一個人承受就好。」 尹斗俊將笑容掛上臉龐,他是真的不願責怪孫東雲,因為那是他的起光這麼選擇的,他想責怪的只有李起光最後一刻的自私而已。 為什麼就不再多想想我的樣子呢… 有沒有想過你的遠走會讓獨留的我多麼苦痛? 可是還是無法真的怪你,因為我是真的愛你。 尹斗俊帶著那個手機和戒指到了一個教堂,走到紅地毯的最底端,雙膝跪地,將戒指放在自己身旁的空位,雙手合十將手中的戒指握在掌心裡。 「李起光,你願意不論快樂或是悲傷都陪在尹斗俊身旁嗎?」 「…。」斗俊拿起戒指,輕輕地吻上它。尹斗俊放柔目光,堅強地收起淚水。 「李起光,我願意…那你呢?」 向日葵花海被耀眼的陽光照得閃閃發亮,園內湧入了大批了觀花人潮。 「老闆,請問門票一張多少錢呢?」 「不收費的,門口有寫…」原本低著頭在忙碌的老闆抬起頭,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容撐著下巴在窗口笑著。 「尹斗俊,你真的是個傻瓜。」張賢勝搖搖頭,爾後將一個紙袋遞給尹斗俊。 「…謝謝你。」斗俊接下後,看見裡頭的畫框後,對著張賢勝綻開笑容。 而你、李起光,就是這個全世界。 -The End- 回憶起練習生的那些日子…
「你的形象和JYP並不符合,所以可能要請你離開公司了。」JYP娛樂的頂樓,負責人對著站在一旁的耀燮說著。 「…我知道了。」點點頭,堅強地轉過身,準備下樓、爾後離開。 反正還有機會,還年輕。 反正我會唱歌,我可是要成為歌手的梁耀燮! 明明已經告訴自己沒關係了,為什麼眼淚會… 「起光,吃飯囉!」李起光剛結束練習,問了其他練習生後得知耀燮在頂樓,即便雙腿因為疲憊顯得有些沉重,還是努力地爬著樓梯。 「耀燮?」終於在快到頂樓的時刻遇到了正要下樓的耀燮。 「…。」低著頭,沒有回話。 「耀燮、吃飯了。」緩慢地往上走,想確定耀燮此刻的情緒。 「起光…」感受到起光逼近的身影,想也沒想的抱住了他,不管他因為汗水而濕黏的皮膚… 一聽見李起光的聲音,眼淚還是軟弱地湧出了。 「怎麼了?」抬起手輕拍耀燮顫抖的身子。 「我、我要走了…」語帶哽咽的樣子,讓李起光更是擔憂。 「為、為什麼?」 「以後、以後不會一起吃飯,也不會一起練習了…」 「沒關係的,還是可以保持聯絡啊!」 「不一樣了…」耀燮的淚水不斷湧出,那樣溫熱的液體讓李起光真切地感受到他的難過。 有一天,你會出道。 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不一樣了。 「梁耀燮,你要放棄了嗎?」李起光的語氣很嚴肅,像是想點醒耀燮那樣。 「不是…。」 「那就要想辦法走下去,不是嗎?」起光抓住耀燮的肩膀,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耀燮噤聲,被淚水沾濕的臉龐讓起光拉起自己衣服的下擺替他拭乾。 「再怎麼想,我們的夢想不就只有一個嗎?」起光拍拍耀燮的肩膀。 「一定會有辦法的,要堅持下去!」 「…。」耀燮點點頭,兩人道別後,他還是得面對現實。回到宿舍,收拾完行李後,背上背包,梁耀燮正式離開了JYP。 放學後要習慣不再走向右手邊、那個搭乘地鐵往練習室的方向,要學著適應往左邊、那條回家的路走。梁耀燮後來在很多地方輾轉練習著,在一個舞蹈學院認識了張賢勝,也歷經了幾次淘汰的滋味。每當碰上這樣的挫折,關上房門,梁耀燮一個人承受。想要放棄時,只要想著李起光當時在樓梯上對自己說的話,就會讓自己再度站起身。 梁耀燮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放學後的梁耀燮揹著書包準備回家時,書包裡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自己自從離開JYP後便沒再主動聯繫的一個人。 「…喂?」小心翼翼地開口。 『耀燮吶、好久不見了。』李起光的聲音還是如同當初那般爽朗。 「是啊。」耀燮不冷不熱地答道,並不是因為耀燮不想和他聯絡,而是自己在和他分別後,始終沒有找到一個容得下自己的地方,這一點讓耀燮很慚愧。 『你…願不願意來CUBE當練習生?』起光很快地切入正題。 「CUBE?」皺起眉,努力搜尋關於這間公司的訊息。 『對、CUBE。』怕耀燮沒聽清楚,用拼音再說了一遍。 「我沒聽過這間公司,裡面有什麼人?」並不是不相信李起光,只是人在失敗了這麼多次後,難免會有疑心。 『有我啊!』 事後梁耀燮回想起這句話,他發覺這很像李起光會說的話。 「什麼?」以為自己聽錯了,馬上再詢問一遍。 『只有我一個。』 「你…開玩笑的吧?」 『耀燮你…相信我嗎?』語畢,兩端皆陷入沉默。 「…我知道了。」耀燮掛起一抹笑容,那通電話以後,就進入了CUBE成為第二號練習生,和李起光兩個人。 CUBE娛樂計畫推出一個名為BEAST的組合,李起光、梁耀燮、尹斗俊、龍俊亨、張賢勝、孫東雲六個男孩依序的成為候補,在以為他們終於能順利出道之際… 「耀燮啊、BEAST這個組合的概念是需要很有男子氣概的成員,你可能不太適合這個形象…」社長雙手交疊於桌面,這樣的場景其實梁耀燮很熟悉。 又要被淘汰了嗎? 的確,我個子不高,身材又不好。 充其量也只是比較會唱歌的一般人…罷了。 「我知道了。」平淡地回應著社長的話,走出辦公室,一個工作人員走上前來。 「耀燮,輪到你拍攝男子組合的影像了!」 「知道了。」點點頭,走到CUBE的專屬練習室,對著鏡頭玩鬧,將自己的失落隱藏在這樣的笑顏後頭… 想要成為歌手的夢,該醒了。 後來能夠再回到BEAST,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在一個準備去上課的早上,接到了公司的電話,說是因為RAIN中意的緣故,CUBE決定再次將梁耀燮找回BEAST的陣中。後來,就在這樣的波折中,BEAST終於出道了,這六個歷經波折的成員被貼上再利用的標籤,卻還是用著開朗的笑容面對鏡頭。 梁耀燮躺在自己的床上,因為想起了那段練習生的日子而不禁揚起笑容,明明是很苦的一段記憶,卻讓他在回想的同時露出笑容。 「你笑什麼?」起光站在耀燮的床前,由於身高的緣故,耀燮只看見起光沒有帶妝的眼眸和凌亂的細髮,由於剛睡醒的緣故,起光無意識地抬起手揉揉帶著睡意的右眼。 「不要揉眼睛…」耀燮坐起身,將身子向前傾,拉住起光的右手。 「好睏。」眨了眨乾澀的眼睛,望向耀燮挾帶笑意的那雙眼。 「你兩隻眼睛都變成雙眼皮了耶…」耀燮失笑的樣子讓起光也跟著笑了,那樣傻里傻氣的模樣讓耀燮恢復正色。 「我那個時候…怎麼會這麼相信像你這樣的傻瓜?」 「哪個時候?」 「你問我要不要到CUBE當練習生的時候。」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要起光上來。 「當然是因為我很可靠啊!」起光爬到上舖後,一股腦兒往耀燮的枕頭上一躺。 「才不是…」耀燮搖搖頭。 「你是在說我不可靠嗎?」努努嘴的模樣讓耀燮再度失笑,耀燮向後躺,臉朝向起光的方向。 「李起光的話實在太有說服力了。」耀燮抬起手順了順起光耳邊的頭髮。 「對吧、對吧!」起光張開眼,正好對上梁耀燮注視著自己的視線。 「…。」耀燮笑而不語。 「反正我們出道了,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吧!」起光先是愣了愣,爾後揚起笑容,拍拍在自己頰旁的手。 「可是我想一直記得我回到CUBE的那一天,是誰站在門口等著我的。」揉亂自己方才替起光整理好的頭髮,讓起光的視線被他自己的瀏海給擋住。 「你幹嘛啦、」抬起手想將自己的瀏海給弄整齊,手卻被抓住,唇上多了一個溫熱的觸感,很輕柔、很短暫。 「要不是起光你那個時候對我說你相信我,不然我可能不會知道我那麼信任你的原因。」兩人間的距離因為耀燮的舉動而變得很貼近,起光收回想整理頭髮的手,只是微微地向後閃躲。 Bad Girl的後續曲是Mystery,為了加強舞台效果,編曲者特意加入了一段舞曲,讓BEAST強力的團舞能被所有人看見,而當中的首選便是起光。 「起光、中間有一段你Solo的部分,就讓耀燮來跟你搭配。」舞蹈老師對著起光解釋著歌曲的性質。 「好。」起光點點頭,伸手將站在不遠處的耀燮拉到舞蹈老師身邊。 「如果起光在舞台上後空翻一定很有舞台效果。」舞蹈老師說著自己的想法。 「後空翻?」 「對,耀燮把手放在這裡,讓起光來踩…」舞蹈老師帶著動作解釋著,想讓兩人更理解他的想法。 「我知道了。」起光沒有任何猶豫地答應,一旁的耀燮只是跟著點點頭。 台下的歌迷竭盡全力的呼喊著,替自己支持的偶像應援。耀燮確認好自己的麥克風後,難掩忐忑地望向舞台。 「不用緊張,該練的都練了!」起光拍拍耀燮的肩膀。 「我是擔心你…你都不怕後空翻會摔傷嗎?」皺起眉,由於昏暗的燈光,耀燮看不清此刻李起光的表情。 「…為什麼要怕?」 「要是一個不小心沒成功的話…」話未說完,便被起光打斷。 「我相信耀燮,所以不害怕。」 梁耀燮看著躺在自己眼前的李起光,午後的陽光照耀著兩人的身影,讓過去的苦痛和疲乏顯得更加艱辛,那些過往不會消失,但因為是那段日子讓他們相遇,所以梁耀燮不會後悔。 李起光當時的那一句相信,讓梁耀燮知道… 當時會這麼信任李起光,只是不想錯過他。 I believe… -The End- 再怎麼認真注視,也望不穿你的思緒。
坐在窗邊,異常失眠的夜晚,一整天滿檔的行程沒有讓龍俊亨迫切地想入眠,只是看著宿舍窗外的夜景,他告訴自己,這不是在等李起光… 回家。 曾經在鏡頭前笑稱自己是媽媽的角色,爸爸是尹斗俊、兒子是梁耀燮,而張賢勝和李起光被冠上了女兒的稱謂,簡言之,BEAST是一家人。 但是,龍俊亨很不了解李起光這個人,一個有著悠閒笑容、絕佳藝能感的男人,為什麼會在兩人獨處時如此的淡漠? 龍俊亨承認… 站在李起光身邊,很多不安都會得到平復。 可是又會在獲得穩定後,泛起另一波盪漾。 龍俊亨知道,李起光對於自己而言,不只是李起光這樣而已。 「你還沒睡?」龍俊亨想得出神,沒聽見宿舍大門解鎖的聲音,也沒聽見李起光走到他身後的腳步聲。 「睡不著。」沒讓自己顯露出意外的神情,語調平穩地答道。 「明天還有行程,快去睡吧。」語畢,李起光轉過身走進房間。 「嗯。」龍俊亨沒有想動的意思,只是點點頭,繼續望向窗外。 剛剛好像忘了轉頭看李起光。 不過沒關係,玻璃窗上的模糊的身影已經讓自己看清楚了。 李起光也沒有看著龍俊亨。 所以就算忘了,也沒關係。 明明知道,這不可能是忘了… 卻要假裝這樣的迴避只是糊塗,似乎太沒說服力了。 聽見水流聲,俊亨知道起光去洗澡了。站起身,俊亨緩步走向浴室,放輕自己的腳步,像是怕被發現一樣地小心翼翼。站定後,視線停留在門板上,抬起有著刺青的右手,輕撫上門板,腦中閃過了無數的想法,眼中染上一層又一層的情感… 是怎麼樣的情感? 啟唇想說話,卻建構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指尖感受到的冰冷漸漸地被自己的體溫給驅趕,掌心緊緊貼上… 到底是你太過於冷漠,還是我太習慣性的躲避你? 「李起光。」再多的想法,到了嘴邊,還是只有這個人的姓名。 「嗯、俊亨你叫我嗎?」聽見關上水龍頭的聲音,大概是因為李起光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因為水流聲太大聽錯而做出的舉動。 「嗯。」 「怎麼了?」起光似乎不打算轉開水龍頭,只是專心地等待俊亨的下文。 「你會覺得我很難相處嗎?」 「…不會啊,為什麼這麼問?」李起光的遲疑,差點停止了龍俊亨的心跳。 「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和你相處。」緊貼住門板的右手緊緊握住,似乎是想掌握住什麼,卻也沒有什麼會留在手心裡。 這是個怎樣突如其來的失落感? 「…。」李起光的沉默,讓龍俊亨的拳頭握得更緊。 「對不起。」 「是我太難相處了,所以俊亨不用道歉。」俊亨聽見起光輕聲地笑了。 「…這樣嗎?」 原來自己眼中複雜的情緒是… 想說出實話、卻又慣性地撒謊,因而引起的無奈和遺憾所構成的悲傷。 「是啊。」隔著門板,龍俊亨猜不透,即便沒有這層隔閡,龍俊亨也還是不會懂李起光這個人的。 要不然也不會選擇背對著李起光,卻端詳著他在玻璃上的殘影。 「俊亨,快去睡吧,明天要早起。」 「起光…。」是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什麼。想向李起光坦白,卻不曉得到底什麼才是實話。 「我快冷死了,身上都是泡沫,你有話快點說吧,我想沖熱水了!」 「對不起,我只是想說…」俊亨垂下臉,閉上眼,想讓自己紊亂的呼吸平整。 「嗯?」 「…晚安。」龍俊亨鬆開緊握著的右手,到了最後一瞬間還是沒辦法坦白自己真正的想法。 其實有過好幾次的衝動,想說出是愛著李起光的,卻只有一秒鐘的堅持。 只要錯過了那一秒鐘,龍俊亨便會沉默,讓兩人之間築起一道高牆… 說到底,還是自己的錯。 是自己太害怕坦白以後的世界。 其實龍俊亨是知道實話就是、這一個「愛」字。 李起光輕扯起嘴角,低下頭看著自己從頭到尾都穿在身上的衣服,明明就沒有在洗澡、明明就站在門邊… 李起光的手握著門把,想轉開,卻怕讓龍俊亨難堪。 鬆開握住門把的手,脫下自己身上的衣物,走到淋浴間裡,打開蓮蓬頭,由上而下流出的熱水讓李起光方才略低的體溫得到平衡,舒適地閉上眼。 「龍俊亨,如果你願意說實話,那我就會是你的李起光了。」 -The End- 那是一場惡夢,還是對現實的預告?
李起光站在窗邊,看著遠處的高塔閃爍著明亮的光輝,那樣柔和的樣子令他很安心,不住蹲下身子,趴在窗台上,凝視這那樣華麗的景色,出神的樣子從背影就能被察覺。 這模樣令從浴室走出來的尹斗俊皺起眉,不是由於他的出神,畢竟李起光本來就常常不專心,他不滿的是李起光上身僅著一件短袖T-shirt。 「過來,再穿件衣服。」斗俊拿起一旁的行李,想找一件長袖帽T給起光。 「斗俊,你過來看…」起光任何動作,只是要斗俊過來窗邊。 「真是…」找到一件合適的衣服後,走到起光身後蹲下,硬是把衣服套到起光身上。 「你看!」起光沒有任何反抗,只是指了指窗外後把衣服整齊地穿上。 「是巴黎鐵塔…」 「晚上的巴黎鐵塔好漂亮喔。」 「是啊。」斗俊點點頭。 「真想進去裡面…」 「就為了看這個不睡覺?」 「我覺得斗俊就跟巴黎鐵塔一樣呢。」 「什麼?」 「閃爍著這種柔和的亮光,一直站在同一個地方。」 「我跟鐵塔才不一樣,我可是人,一直站在同一個地方會累死的。」 「比喻嘛、感覺很可靠。」起光沒有太過理會他的反駁,只是笑了笑後,繼續趴在窗上。 「去睡覺了,快點。」硬是拉起坐在地上的起光,拖到床邊。 「斗俊,我不想睡覺。」 「為什麼?」斗俊沒有停下替他蓋上棉被的動作。 「因為我會作夢。」 「作夢也沒什麼不好的啊。」 「可是、可是,我最近的夢都好可怕…」 「夢又不是真的,有什麼好害怕?」 「…。」起光噤聲,讓斗俊停下動作,望向李起光認真的神情。 「是怎麼樣的夢?」坐上床沿,揉揉起光額前的髮,動作有些粗魯… 就像是想趕走李起光眼裡的不安。 「我夢到我們的成員結婚了。」 「誰?」 「…你。」 「…。」這次輪到尹斗俊噤聲。 「你的老婆好漂亮,我是伴郎喔!」李起光揚起笑容,對上尹斗俊從上而下的目光,內心泛起了一陣酸楚。 「你很害怕這樣的夢嗎?」斗俊輕聲問道,伸手捏了捏起光的臉頰。 「嗯。」沒有反抗,只是點點頭。 「有發生什麼事嗎?」鬆開手,轉而用掌心輕撫起光的臉頰。 「你說謝謝我來當伴郎,你叫我快點結婚、你會包很多錢給我,你說生出來的小孩要認我當乾爹,你說…」李起光的停頓,讓尹斗俊皺起眉。 「我說什麼了?」 「你說、你說、你說…」李起光猛然地背過身,讓尹斗俊大概能猜到在李起光的夢裡,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對不起。」 「你幹嘛對不起…」李起光將整張臉埋到枕頭裡,聲音顯得很微弱。 「讓你有這種想法,對不起。」 「我有哪種想法?」 「李起光,你和我都知道,那一天是會到來的,對吧?」 「嗯。」 「可是,你聽清楚了…」尹斗俊硬是讓李起光坐起身,緊緊抓住李起光的肩膀,一瞬也不瞬地望進李起光的眼眸裡。 「我絕對不會和你說,我沒有愛過你。」 「…。」起光眨眨眼,好像有什麼情緒要一湧而上,他想低下頭卻被斗俊阻止。 「知道嗎,我是不會對你說那樣的話。」 「尹斗俊…你是不是又偷偷跑到我的夢裡?」 「傻瓜,我不就是在你的夢裡嗎、不然我怎麼有機會對你說那樣的混帳話?」 「你也知道那是混帳話…」 「李起光,倒是你可別對我說那種話,知道嗎?」 「你好囉嗦。」 「又嫌我囉嗦了…」尹斗俊自討沒趣地努努嘴,站起身。 「你要睡了?」 「當然啊,當鐵塔當了一整天可是會累的。」 「你剛剛才說你跟鐵塔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啊,巴黎鐵塔它有愛你嗎?」 「…。」 「要一直站在李起光看得到的地方,站得腳都痠了。」 「那你可以不要管我呀…」 「可是我愛你,怎麼辦?」 「…。」 「好了,快睡吧,我再像之前一樣,去你夢裡替你開車。」斗俊走回自己的單人床後,馬上倒頭準備入睡。 「尹斗俊,你怎麼會這麼肉麻?」李起光也躺上床,雖然嘴裡是抱怨這男人日益增長肉麻程度的甜言蜜語,但在心頭卻微微漾起一股沁甜。 我的巴黎鐵塔,晚安,我們夢裡見。 -The End- 尹斗俊給人的形象,是深沉的黑。
尹斗俊是一個很責任的男人,不然社長也不會讓他擔任BEAST的隊長。他擅於統整每個人的意見,性格冷靜、頭腦清晰,對待成員時而嚴苛,語氣帶有責備,但是大部分的時間,他和成員之間也是嬉戲打鬧。 任何人對於BEAST有任何的意見或是評語,他永遠都會是第一個站出來聆聽並且接受指教的,他的心腸很軟,會選擇什麼該對成員說、什麼不該說,這樣的他也深得成員們的信任,也顯現出他的可靠。 在節目上,他給人一種很堅強灑脫的性格,又[因為熱愛足球,給人一種健康男人的形象,他健壯的大腿也曾造成一股熱烈的討論,這和容易感性掉淚的他是一個很大的衝突,不過他並不討厭這樣的矛盾,他認為自己只是在做該做的事情,這也是他坦率性格的一個完美詮釋。 也因為如此,他給人的那種黑色的形象更加篤定,並不是指他陰險,只是認為他深不可測,神秘的樣子讓人很難猜透,是個既感性卻又堅強的存在。 Black DuJoon 李起光給人的形象,是純潔的白。 李起光是一個拼命的人,他熱愛舞蹈,絲毫不給自己休息的空間,練習生時期就只是埋頭於強化自己的實力,因而得到了Ace的稱號,也就是因為他是一個這樣的人,社長才會給他一個先行出道的機會。他不服輸,所以即便知道危險還是會挑戰;他很倔強,所以即便知道做不到還是會嘗試。 他是一個容易胡思亂想的人,總是會一個人不斷地思考著,不會在發生的當下就和別人傾訴,這樣愛好在自己腦內爭辯的性格,讓他時常在舞台上走神,也因為他這樣的性格,養成了他碰到艱難時的沉默,已經面對問題時習慣以一笑帶過,不願透露太多的軟弱給旁人,是他認定的體貼。 在節目上,他給人一種傻里傻氣的形象,就連擔任的戲劇角色也大多是這個類型的設定。時而狀況外的問著問題,被主持人責備、時而故意答錯問題,讓自己成為大家的笑柄、時而過度的反應,讓自己成為大家的話題。他從一個剛出道寡言的AJ,成為了多個節目固定MC的李起光,他純淨的笑容和適可而止的撒嬌讓他很有觀眾緣,還有他精實的肌肉也是他成為話題人物的關鍵。 也因為如此,他給人的那種白色的形象更加確切,不單指他的傻,也是因為他那張宛若陽光般燦爛的笑靨,令他的氣息更加純淨。 White KiKwang 下午兩點半鐘,李起光緩緩睜開眼,拿起一旁的手機。 「我怎麼睡那麼久了…」坐起身,正準備要下床時,感受到了腳踝上傳來的刺痛,他才想起自己就是因為腳傷才有時間睡眠。小心翼翼的下床後,一跛一跛地走出房間,到了空無一人的客廳,想也沒想的坐在地上,打開電視。 不曉得大家都在做什麼…。 起光摸摸自己平坦的腹部,說得更精確點是有著一些肌肉構成的線條。起光起身,想看看冰箱裡有沒有食物能吃,卻發現要站起身需要費很大的勁兒。 受了傷以後,好像什麼都不會了一樣。 無奈地勾起唇角,終於站起身後,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著,是簡訊。 『醒了嗎? From:斗俊』 「嗯。 From:起光」簡短地回傳後,想走往廚房時,手機又震動了。 『我就要回去了,想吃什麼? From:斗俊』 「炸醬麵。 From:起光」對於斗俊和自己的默契感到驚訝,回傳簡訊後再度席地而坐,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選了尹斗俊喜歡的食物,卻不是自己愛吃的。看了眼手機,但不打算改變,就當作是偶爾換換口味。 聽見了宿舍門鎖被解開的聲音,起光關上電視。 「我回來了!」尹斗俊拿著一個袋子走了進來後,放到廚房的流理臺上,爾後走到客廳放下自己的背包。 「辛苦了。」 「來。」將買回來的炸醬麵放到碗裡,才端到客廳。 「不是炸醬麵耶…」起光看了眼碗裡的食物,發現是炒飯。 「你又不喜歡炸醬麵。」 「想換換口味。」 「那我的炸醬麵給你。」 「可是你不是喜歡吃嗎?」 「可是你想吃。」斗俊稀鬆平常的一句話,卻讓起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過頭。 「沒關係。」拿起湯匙,起光一口一口的咀嚼著。 好像總是會這樣,在尹斗俊面前,變成一個很任性的李起光。 「吃一口吧,啊!」挟起一口麵,送到起光嘴邊。 「你這樣好像爸爸喔…」起光沒有張口吃下那口麵,只是失笑地說著。 「…難道就沒有更好聽的說法嗎?」收回筷子,不滿似地低下頭。 「該不會生氣了吧?」起光收起笑容,放下手中的炒飯、湯匙。 「…。」沒有回答,只是逕自吃著麵。 「欸、斗俊…」往斗俊的方向靠近,想看清此刻尹斗俊的情緒。 「…。」只見尹斗俊把筷子插到麵裡,緩緩地抬起頭。 「你嘴巴都沾到了啦,傻瓜!」抽了一張衛生紙,替尹斗俊把炸醬擦乾淨。 「我真的像爸爸嗎?」 「我只是開玩笑嘛!」扁扁嘴,把衛生紙丟進袋子裡。 「今天是情人節,你竟然說我是你的爸爸。」 「情人節?」起光睜大他的眸子,很顯然是完全不記得了。 「就知道你忘了。」放下手中的碗,將身子往前挪,抱住眼前的李起光。 「對不起…我沒有準備禮物。」 「那就把你自己送給我好了。」 「咦?」有些驚慌地掙扎著。 「你激動什麼,我只是想抱抱你而已。」斗俊輕聲地笑著。 「我哪知道是這個意思啊…」手環抱住尹斗俊的腰。 「不然是哪個意思?」 「那不重要啦!」 「我倒是有準備禮物要給你。」 「是什麼?」斗俊的話讓起光抬起頭,因為一點身高差,讓起光的額頭撞上斗俊的下巴,被迫向後倒、抱住李起光的手順勢放開,畢竟起光受傷了,不然早就拉著他一起倒下了。 「你力氣真是有夠大的。」斗俊揉揉下巴,將手伸往自己的背包。 「對不起…」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垂下臉。 「這個,情人節快樂!」拿出一個樸素的紙袋,遞給起光。 「…。」拆開紙袋,裡頭有兩頂毛帽,一頂黑的、一頂白的。 「黑色是你的,白色是我的。」斗俊拿出黑色的那一頂毛帽,戴到起光因為沒有行程而沒有做造型的順髮上,動作輕柔地替他整理耳邊微翹的細髮。 「為什麼黑色是我的,你不是更適合黑色嗎?」起光不經意地蹭了蹭在自己頰邊的手,有股溫暖油然而生。 「因為我們起光看起來太過單純了,戴白色我怕你被拐走。」順勢捧起起光的臉。 「騙人。」 「是因為你看起來像孩子一樣單純,卻總是自己在心裡想些有的沒的,不喜歡讓別人知道你在想什麼。是個有著精明腦袋的李起光,所以把黑色這種神祕的顏色給你。」揉了揉他白淨的臉蛋,那可愛的樣子讓斗俊失笑。 「那為什麼你是白色,你也是那種想很多的人啊!」掙脫開斗俊的手,再問道。 「不過我比李起光坦率,在每個該說愛你的當下,我都沒有錯過喔!」收起笑容,讓自己的認真從眼裡流洩而出。 「…。」李起光沒有回話,只是一股腦兒地往斗俊的懷裡湊,臉深深埋在她的胸懷中,輕聲的對他說… 「情人節快樂。」 「還有呢?」斗俊收緊擁抱住他的雙手。 「…。」 「唉,我想要的禮物這麼簡單,怎麼都拿不到啊…」 「…。」起光抬起頭,這次的動作很輕柔,沒有再撞上斗俊了。微紅的眼眶讓尹斗俊有些慌張,而李起光只是輕輕吻上斗俊想開口說話的唇瓣。 「我愛你。」輕聲地在斗俊唇邊說道。 「你…果然適合黑色。」有些粗魯地吻上在自己嘴邊說著致命情話的唇。 你和我,Black&White,充滿了許多衝突美感,卻又協調得像是一體的。 -The End- |
橘子咪李起光的一個垂眸,楊昇昊一個轉瞬,泛起了一世的波瀾。 ArchivesCatego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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