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YH企業辦公大樓頂樓,只有一間空間寬敞的辦公室。裡頭正在努力辦公的人接到了秘書打上來的電話。 『會長,有一位自稱是您同學的人要找您。」 「叫什麼名字?」那人用手指敲敲桌面後,問道。 『尹斗俊先生。』聽見這個名字後,那人便將他請了進來。 「好久不見!」斗俊一開門,看見那人後向他揮揮手。 「真的很久不見了。」那人招呼他到一旁的沙發上坐。 「看來你過得真不錯。」斗俊用著感嘆的語氣。 「還過得去,你呢?」 「我就是個還在打球的窮小子。」 「怎麼突然找上我?」 「因為我有點事要拜託你。」 「拜託我?」 「聽說你們要和J&C合作,對吧?」 「你消息真靈通。」 「我想…你也很清楚J&C的負責人是誰吧?」 「當然。」 「所以、」斗俊打算接著說,但卻被那人打斷了。 「我不會做出傷害他的事情,你大可放心。」那人起身,走向辦公桌。 「我並不是要為了牟利才會提出這次的合作案。」打開左手邊第二個抽屜,裡頭擺著一個相框。 「…。」斗俊沉默地看向他。 「我是等了很久,才又等到這一次和他相遇的機會。」 「…你應該也很清楚珍基他的心,不是嗎?」 「我知道他正在打一場硬仗,所以我想幫他。」 「硬仗?」 「很多消息都指出這次三大龍頭要合作是受到黑道逼迫,我想你我都知道那並非空穴來風,對吧?」 「也許。」斗俊聳聳肩。 「你會來找我,一定是知道三大龍頭中最為神祕的Night就是黯夜的化名,而負責人,是我們都認識的人,對吧?」他冷靜的分析著。 「你果然也有調查。」 「天化和黯夜間的情仇我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但是主因始終神秘。」 「所以你才創立了YH,刻意製造讓天化、黯夜合作的機會?」 「並不是我製造的,而是他們自己彼此在無形中設計出的相遇。」 「所以黯夜和天化的交鋒,不會因為上一代的淡出而釋懷,是這樣嗎?」斗俊搔搔頭,他覺得這樣太過複雜了。 「這麼多年來的仇恨,是無法化解的。」那人拿起相框,細細的看著。 「我只希望你能幫幫珍基,至少別讓他再受傷。」 「我會的,只是那個崔珉豪…我無能為力。」 「崔珉豪,嗎?」斗俊輕聲複誦。 「如果珍基和珉豪之間沒有那一段情,一切都會簡單點的。」 「欸、容和。」 「怎麼了?」 「我到這裡向你提出的請求就是請你對他仁慈,至於那個崔珉豪…我也束手無策。就像你說的,他們有過一段情,不是這麼容易解決的。」 「我知道。」 「希望這次的合作案,你和珍基,甚至是珉豪,都不要再有更多的意外了。」 「意外?」鄭容和挑眉,看向尹斗俊。 「我知道你和銀刃有所牽扯,黑道的那種場面…我希望你可以避免。」 「你不只,是個打球的窮小子吧?」 「我也只是懂點皮毛罷了。」聳聳肩,斗俊便向他擺擺手。 「有機會的話,就下次再見吧!」語畢,斗俊便離開了鄭容和的辦公室。 鄭容和的手輕撫相框裡照片上的人,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 眼神像是懷念又像是疼惜,兩眼都緊凝著照片上的那個人… 李珍基,你過得好嗎? 鄭容和聽見內線電話響了,便將相框收回抽屜裡。 「喂?」 『會長,一線有您的電話。』 「知道了。」按下閃爍著的按鍵。 「喂?」 『昨天只差一點就能把J&C的小會長給解決了。』 「什麼?」 『不過No name失手了。』 「我有允許你們動他嗎?」 『允許?鄭會長,我想你還沒搞清楚狀況。不是你給我們允許,而是我們銀刃給你一個機會。』 「請你們不要再多管閒事了,J&C的人,不準再碰!」 『以冷靜出名的傢伙,也會動怒啊?』那人的語氣很輕蔑。 「總之,如果不希望你們的金錢過濾來源斷了,就不准再插手。」 『竟然還威脅我,不過我對J&C沒興趣。』 「…。」 『可是關於黯夜的事,你就沒有權力干涉了。』 「你、」 『你可別說連黯夜的那傢伙也和你有段過去…』 「你說夠了沒?」 『鄭先生,其實我並不怕我的來源被你給斷了,銀刃過濾金錢的來源可多著。所以請你搞清楚,現在是你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 「…。」 『但是畢竟也算是有合作的關係,所以我能向你保證,短期內J&C不會出事,這已經是我最大的優惠了。』 「到底為什麼,你非得除掉天化跟黯夜?」 『這和你無關。』 「…。」 『好了,我想你也有很多業務要處理,掛了。』話筒一端傳來嘟嘟聲。 珍基,你要我別喜歡你,我卻因此更加牽掛。 「珉豪,有你的電話。」龍俊亨把珉豪放在他那裡保管的手機拿進辦公室給他。 「誰?」珉豪抬起埋首於公文裡的頭,看向俊亨。 「YH的負責人。」 「我知道了。」接過電話,放到耳邊。 『喂,您好,我是YH的負責人。』 「您好,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請問您後天中午十一點方便到一間叫作Real Style的咖啡廳來談這次的合作企劃嗎?』 「後天…」珉豪翻了翻桌上的計畫表,發現後天正好沒事。 『方便嗎?』 「可以,不過…方便請問您的姓名嗎?」珉豪認為這是個非常熟悉的嗓音。 『敝姓鄭…』 「鄭先生不好意思,我有插播,我先掛了。」 『沒關係的。』 反正到了那天,你會想起我是誰的。 當年,我對你們兩個的身分一無所知。 如今,我卻要站上和你們相同的位置。 命運果然弄人,如此諷刺的再度相遇。 「喂?」珉豪覺得有點可惜,差一點就能揭開心中的疑惑。 『珉豪哥、我幫你和醫生聯絡好了,你快抽空來檢查上次的傷。』泰民和門口的女僕鞠躬道別。 「為什麼要看醫生?」 『你不會連家庭醫師也不信吧?』 「我的傷沒事。」 『算了,我讓醫生到家裡替你看。』泰民搖搖頭,實在拿這個工作狂沒轍。 「我身體沒問題,你別多事。」珉豪嘆口氣。 『唉、總之,一有哪裡不舒服就得通知醫生,知道嗎?』 「知道了,你不用上課嗎?」 『我現在要去打工,今天沒課。』 「知道了,路上小心。」掛斷電話後,珉豪輕撫腰間的傷口… 其實還真的有點痛呢。 珉豪勾起唇角,擦去額上因忍耐而冒出的冷汗。 只是他不允許自己休息,他無法想像任何差錯。 畢竟天化跟黯夜,是一觸即發的緊張關係。 「我來上班了。」泰民推門進入Real Style。 「你來啦。」在吧台旁的是金鐘鉉。 「鐘鉉哥…」 「跟我談談吧。」鐘鉉知道泰民那刻意避開眼神代表的涵義,於是先開口。 「好。」點點頭,兩人走到店門外。 「鐘鉉哥…是誰?」 「我是金仁銘的兒子,但我對崔珉豪的命沒有興趣。」 「原來…是這樣。」 「你呢?看你跟崔珉豪似乎挺熟的。」 「我是他的表弟,最近才回韓國的。」 「這樣啊…你知道他們的事吧?」 「知道。」泰民點點頭。 「你一定…很希望他們相遇,然後回到過去吧?」 「我不確定他們能不能復合,但我認為至少要見上一面。」 「在昨天以前,我也是這麼想的。」鐘鉉勾起唇角,拍拍泰民的肩膀。 「所以…你決定要抓住他了嗎?」 「這麼說對你哥有點抱歉,但我的確是這麼想的。」鐘鉉推開玻璃門,走進店裡。 李珍基,我終於下了自私的決定。 希望這樣貪心的我不會讓你卻步。 愛上你的這件事,真的讓我好倦。 要我放開你的這件事,卻又好難。 誰讓我愛你已經超過了我所能想像的地步。 **第四十二章** 「這禮拜五珍基會來這裡談一筆生意。」打烊時鐘鉉坐在吧台外的椅子對著在裡頭收拾的基範說道。 「和誰?」 「和YH公司的樣子。」 「YH?是很大的公司耶。」 「是啊,聽李準說是很大的案子,是現在全韓國最強盛的三個企業合作案。」 「三個?」基範看向鐘鉉逐漸垮下的臉,感到有些疑惑。 「J&C、YH還有Night。」 「Night…為什麼沒提到這家公司?」 「我提了。」 「在我問以前你沒打算要說。」基範放下最後一個高腳杯,看向語帶保留的鐘鉉。「我以為,我已經能知道珍基哥的過去了。」 「珍基他…」 「Night跟崔珉豪有關,對吧?」 「…。」 「鐘鉉,你可以不必詳細的和我說這五年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那個Night和崔珉豪有關,對吧?」 「是。」 「意思是說,這份合作案,很有可能使他們再見面,對吧?」 「是。」 「…崔珉豪,不是普通的人,對吧?」 「是。」 「這就是為什麼,五年前一個人突然休學,一個人突然失蹤的原因…嗎?」 「是,也不是。」鐘鉉的回答耐人尋味。 「什麼意思?」 「因為崔珉豪不是失蹤,而是死了。」 「他…死了?」 「珍基過去五年一直這樣認為,因為他們見的最後一面就像是生離死別,只是最後、崔珉豪活下來了。」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崔珉豪活著,也知道他在哪裡,卻不讓珍基哥去找他?」 「你只說對了一半…」鐘鉉無奈的笑了,放下手中把玩著的杯子。 「一半?」基範不懂,鐘鉉為什麼而笑。 「一開始,我知道崔珉豪活下來了,我卻找不到他。」 「而我終於找到他的時候,珍基卻比我更早遇到他。」 「意思是,珍基哥看過他了?」 「是。」 黯夜是不會讓繼承人平白無故的登上幫主之位。 要有能力、膽識,還要夠冷血才足以匹配這樣的王座。 所以,單憑金鐘鉉的力量,是不可能找得到崔珉豪的。 所以即使崔珉豪沒有死,他也人間蒸發了。 「他們到底,是為什麼分離?」 「因為錯愛。」 「錯愛?」 「他們的愛不被這個世界允許,可是…上帝卻執意要他們相戀。」 「…。」基範看著掛著笑容的鐘鉉,他明白,金鐘鉉並不是真的想笑著。 「他們一見到彼此,就像找到了自己一直缺席的另外一半,所以即使他們知道這樣的一半是不能夠使自己完整,卻仍舊愛上了彼此。」 「所以他們都知道,一定會有這樣的一天嗎?」 「是。」鐘鉉起身,穿起放在一邊的西裝外套,收起複雜的情緒。 「我先走了,明天見。」 「鐘鉉…」 「後天的事情就麻煩你了,看是要封店還是要管理客戶名單。」自顧自的說著,一直到走到了門口,手握上冰冷握把時,才再停下腳步。 「不用擔心珍基和珉豪,我會看著辦的。」 「我是擔心你。」基範明白,鐘鉉是在用愛傷害自己。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知道你抱著有一天終究要把珍基哥還給崔珉豪的心情在愛著他,可是我卻擔心你會因此丟了自己的性命。」 「要是崔珉豪像你說的如此神祕和危險,你也是在送死。」 「為了李珍基,我已經毫無保留了。」 「可是你這樣很自私,你知道嗎?」 「…。」 「你用這個樣子守護你認為不斷讓步的感情,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要是珍基哥也失去了你會有多痛苦?」基範有些激動的說著。 「…。」鐘鉉仍舊噤聲。 「你認為珍基哥不可能會放得下崔珉豪,可是你一定也明白,善良的李珍基,又怎麼不會用盡全力的去回應你的感情!」 「我知道!」鐘鉉出聲,音量大得像是壓抑了很久的一句話,就要脫口而出。 「鐘鉉?」基範察覺到鐘鉉聲音內情緒的異常,只是從他的背影卻看不出些端倪。 「我知道,我都知道…」鐘鉉回過頭,唇角掛上雅痞的笑容,眼角滑過的是淚水。 「鐘鉉…」 「我也知道,最後、我會因為愛他而毀滅。」推開門,鐘鉉灑脫得消失在基範的視線範圍內。 所謂的毀滅,金鐘鉉不會感到恐懼。 因為是為了李珍基,所以… 沒關係。 這樣命運般的交會不該如此平凡的發生,但是、當事人的內心肯定會掀起一陣巨大的波瀾,肯定會。 「珉豪,該準備出發到Real Style和YH企業的會長面談了。」 「好。」珉豪點點頭,穿上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 「對了,俊亨你上次休假有找到關於你要找的人的線索嗎?」 「沒有。」 「這樣啊…那個人身上有什麼特徵嗎?」 「特徵…?」兩人走出辦公室,往地下停車場走。 「是啊,這樣或許會比較好找。」 「這個嘛…」拿出汽車遙控器解開防盜,兩人坐上車。 「他的右手腕有個像星形的疤痕,是小時候受傷留下的。」 「還有,他身上一直都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花香?」 「對,我常和他說一個男人有花香是很奇怪的。」 「這樣啊…」珉豪將注意力放在手上的合約書,卻對俊亨說的最後一句話感到疑惑。 身上有花香的男人,好像在哪裡有碰過? 「珍基,該走囉!」李準對著趴在桌上睡著的珍基說道。 「…我睡多久了?!」顯然是驚醒。 「大概十分鐘而已,別緊張。」 「抱歉…又不小心睡著了。」 「怎麼搞的最近這麼累?」 「大概是因為有點失眠吧。」 「我看不只吧,連早餐也只吃了兩口就不吃了。」 「我吃不下嘛,而且又不是常這樣。」 「你最近都吃不多,工作量又大,會累壞的。」 「沒事的,等等就要到Real Style吃飯了呀。」 「你是去談公事的,肯定又不吃了。」李準無奈的示意司機將車開到大樓門口。 「我想念基範做的菜,我會吃很多的!」珍基無害的笑了笑,兩人走出辦公室,準備去搭電梯,按下樓鍵。 「對了,我合約書沒拿,珍基你先下去吧!」 「知道了。」珍基點點頭,電梯開門後他按下一樓鍵,感覺到自己往下移動。電梯在三十四樓停下,電梯門打開,映入李珍基眼簾的人令他無法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只能看著眼前這個人,遲疑了半晌才終於開口… 「No name…」 **第四十三章** 十點五十五分,Real Style內異常安靜,因為基範封店,只為了讓韓國最龐大的三巨頭企業能在一個不受干擾的環境下談合約。終於在時間走到了五十七分,有人進來了,是鄭容和。 「歡迎光臨。」泰民上前向容和鞠躬問候,隨後帶位到店內最裡頭的大桌。 「請問您要先點餐還是要等一會兒呢?」 「等等吧。」 「是。」泰民闔上Menu後走到櫃檯旁,隨時待命,用餘光觀察著來者。 鄭容和兩手交握,手心沁出汗水,或許是因為緊張。 「鐘鉉你要去哪?」在休息室裡的基範問著穿上外套的鐘鉉。 「我要去J&C接珍基過來。」 「不曉得其他兩位來了沒。」基範疑惑地望向休息室門口。 「反正外面有泰民在招呼著,來了也會叫你的。」 「也是。」基範聳聳肩。 「那我走了。」 「好。」基範點點頭。 「對了…」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基範開口。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鐘鉉回頭看向他。 「若是珍基哥要你放手,你會放嗎?」 「…。」鐘鉉嘴角掛上笑容,拿起桌上的車鑰匙。 「鐘鉉?」 「我握不到,又何來的放手?」語畢,頭也不回的離開休息室,直勾勾地走到店外的私人停車格,發動車。 我想,我永遠無法執起那雙空出的手。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珍基難掩驚訝的神色。 「我是來給你一份禮物的。」那張白淨的臉實在很難讓人聯想到他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 「禮物…?」珍基疑惑地看向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只見他伸出纖細的右手,遞給珍基一張紙卡,上頭只有一行字… 『崔珉豪。 From:No name』 「這是?」 「預告信。」No name勾起唇角的笑了,爾後動作迅速地在珍基頸後重擊,珍基倒下,意識模糊。 金鐘鉉踩下煞車,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出口,解開安全帶準備到J&C大樓的大門口迎接李珍基,只是還沒打開車門,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李準』。 「喂?」難掩憂心地開口。 『珍基他剛剛在電梯裡昏倒了,要先去一趟醫院。』 「昏倒?」 『護理部的護士是說珍基受到重擊,可是在發現他昏倒的前後二十分鐘,監視系統全部當機,沒有辦法看到是誰做的。』 「人為當機嗎?」 『到監控室的時候,裡頭的兩個員工都被迷昏了,我想是有人入侵。』 「是迷昏嗎?那、那你進去的時候有聞到什麼味道嗎?」 『…茉莉花香。』 「是銀刃…。」鐘鉉無力的靠在駕駛座椅上。 『總之,要找珍基的話就到離公司最近的醫院吧。』 「我知道了。」掛斷電話,鐘鉉準備發動車,卻發現怎麼樣無法啟動。 「怎麼搞的?」再轉動幾次鑰匙,還是得不到回應,只好打開車門下車。 「金仁銘的獨生子…」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是誰?」鐘鉉馬上回頭,看見一個身材略顯消瘦的男人靠在後車廂上。 「我是來送禮的。」 「你知道我會來這裡?」鐘鉉緩步上前。 「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那人戲謔的笑了,將紙卡夾在自己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間,放到鐘鉉眼前。 「這是?」上頭只寫了一行字。 『李珍基。 From:No name』 「預告信,希望你的表現不會讓我失望。」收回手,向前走。 「等等,預告信是什麼意思?」 「看你是黯夜反叛分子的情分上,我就告訴你…這是我下一個獵物的預告。」 「珍基…」鐘鉉握緊雙拳,紙卡都被他給捏得變形了。 李準快步走進病房,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李珍基。 「說到底,你還是太孩子氣了。」摸摸珍基的頭。 「唔嗯、」珍基皺起眉,睜開眼。 「醒了?」 「準哥…」 「真是嚇死我了,還真是一步都不能離開你呢。」 「No name…」 「嗯?」 「珉豪…」 「珉豪?」李準複誦一遍。 「No name說,他下一個獵物是崔珉豪!」 「No name…難道是銀刃?」 「我不知道。」珍基搖搖頭。 「他有沒有什麼特徵?」李準想藉由珍基的描述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樣子。 「他身上有花香味,右手腕上有一個疤痕、星狀的疤痕。」 「我知道了,我會派人去查的。」 「來不及,會來不及的!」 「什麼來不及?」 「他會殺了珉豪的,該怎麼辦?」 「你放心,還有鐘鉉在,他有辦法解決的。」 「鐘鉉…」 我又要讓你失望了,對吧? **第四十四章** 「珉豪,快到了,你準備一下吧。」駕車的龍俊亨提醒著在後座辦公的珉豪。 「知道了。」闔上手中的公文。低著頭整理妝容,突然一個緊急剎車,猛力的撞擊,車身整個轉了方向。 「怎麼了?」 「有輛車違規逆向,突然向我們開過來。」 「我下車看看,你在車上等著。」俊亨打開車門,下車檢視一下嚴重的程度,爾後走向另一台轎車,發現駕駛座裡沒有人。 「這…?」俊亨還在疑惑之際,珉豪也跟著下車,看見從旁邊大樓飄下的一張紙掉落在地,上前拾起… 『金鐘鉉。 From:No name』 「請問需要幫你們報警嗎?」一個路過的行人上前,走到崔珉豪身邊。 「不、不必,我們會自己處理。」 「這樣啊…不記得我了嗎?」 「是你?」珉豪看向那人的臉,看見了那張熟悉面容,也聞到對方那股不平常的花香。 「這是預告信,我想你懂的。」 「珉豪,駕駛座上沒人…」俊亨小跑步到珉豪身邊,視線望向和珉豪交談的陌生人。 「這是?」俊亨沒有將目光停留在那人身上很久,視線望向珉豪手中的紙卡。 「你真是大膽,敢直接到我面前宣戰?」珉豪抓住眼前這人的右手腕,緊緊的捏住,不意外的看見了上頭的星形疤痕。 「哼、大膽的人,我想是你吧。」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後,將左手伸進口袋裡,按下按鍵的聲音傳來後,在那輛駕駛座沒有人的轎車上傳出計時器的聲音。趁著珉豪注意力轉移之際,他掙脫箝制,敏捷地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裡。 「是賢勝…是他!」俊亨在看見那個疤痕後,他確定了他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可是,也正如自己的猜測。 他不再是那個普通人,而是殺手了。 「那輛車上有未爆彈!」崔珉豪走往那輛車的方向。 「我去把車開到空曠的地方。」俊亨按住崔珉豪的肩膀,自己走向轎車。 「一起去!」 「不行,你是幫主,不能冒險。」 「可是你是我的兄弟啊,龍俊亨!」 「珉豪…我不可能是你的兄弟,我是你的部下。」 「誰說你得是我的部下,又是誰說部下一定得代替我去冒險?」 「我是在路邊差點死亡,然後讓幫裡的弟兄撿回來的。你不同,你是前前幫主欽點的繼承人,懂嗎?」 「那我就注定得這麼懦弱的看著我的兄弟送死嗎?」 「我不會死的,我可是龍俊亨呢!」留下一個笑容後,轉身、快步走向那輛轎車。 「可惡!你不准死,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張賢勝!」 「我知道,所以我會沒事的。」向珉豪揮揮手,以背影道別。 「龍俊亨…」 我果然,還是不堪一擊。 什麼黯夜幫主,不過就是讓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去送死。 身為崔珉豪的這件事,真是可笑。 崔珉豪緩步向前走,發動方才接受猛烈撞擊的轎車跟在後頭。因為時間緊迫,兩人不到五分鐘就開到了一個港口。 「…龍俊亨!」崔珉豪踩下剎車,看著龍俊亨將車駕入海裡,眼眶積蓄已久的淚水不禁滑落,只是大喊他的名字。 簡直是懦弱得可怕!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送死,該在那台車上的人… 是我才對! 崔珉豪低下頭,雙手敲打著方向盤。 「我絕對,不要再看到有人替我送死…」崔珉豪打開車門,走下車,望向海裡,不消幾秒,巨大的水花濺起,在水裡車身燃燒著,但很快便熄滅。 「龍俊亨!」脫下外套,準備跳入水中。 「你是傻瓜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緩緩轉過頭,看見全身濕透的龍俊亨靠在柱子上,滿臉笑意的望向崔珉豪。 「…可惡的傢伙!」崔珉豪走上前,緊緊抱住眼前笑著的他。 「痛、」崔珉豪鬆開手,看見龍俊亨右手臂正淌著血。 「是玻璃碎片嗎?」 「是啊,爆炸的程度比我想像得還要大些。」 「去包紮一下吧。」珉豪走向車。 「那會議呢?」 「取消啊,難不成你還要去?」 「可是、J&C和YH企業的負責人都到了吧?」 「你是工作狂嗎?」珉豪已經到了駕駛座旁的車門。 「你要開車?」 「不然呢,給你開安全嗎?」 「這樣會害我被英雲哥給懲罰的。」 「…快點上車了。」珉豪打開車門,發動轎車。 「我還是第一次坐在副駕駛座。」 「還有心情開玩笑啊你?」 「我沒事不就得了。」 「還是得做個檢查看你的器官還在不在。」 「當然在啊!」 「這很難說。」珉豪故作冷靜地說道。 「欸、俊亨。」一陣沉默後,崔珉豪開口。 「怎麼了?」 「我想,得對銀刃有所反擊了。」 「…。」 「我會從美國調人力回來,所以你不要去。」 「我要去。」龍俊亨收起笑意,認真地答道。 「…你有傷。」 「你不也有?」 「…你差點丟了性命,難道我還要再送你去冒險?」 「幫主,我的這條命…」 「不准再說你的命不值錢,不准再說你的命是要保護我的。」 「可是、」 「不要再提醒我,幫主是個窩囊的職務。」 「我沒有這個意思!」 「看著別人替我送死,這算什麼。」 「珉豪…」 「要是當我是你兄弟,你就別去,留在Night本部裡。」 「崔珉豪,你要是當我是你兄弟,就得讓我去。」 「又要讓我看你去送死嗎,為了我?」 「你搞清楚,我冒險不單單只是為了你這個幫主!」 「不然呢,你要去開那台車以前不就是這麼說的嗎?」 「別忘了,當初我們是一起得到起範的認可,說過要一輩子效忠黯夜。」 「那和我是幫主又有何干?」 「你忘記英雲哥在五年前說過的話嗎?」 「…。」 「哥他說,繼承之後的崔珉豪,就是黯夜的全部。」 「所以即便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讓我們有了革命情感,你是幫主而我是部下的這點,你不能忘記。」 「…。」珉毫沒有回話,只是沉默。 「崔珉豪!」 「我知道了。」簡短的回覆後,便不再吭聲。 這個世界在崔珉豪眼裡本就是冰冷得駭人。 可是他卻從未想過,會是如此的殘酷… 讓自己只是想守護身邊的人,都反而會是傷害他們的舉動。 **第四十五章** 鄭容和放下手中的水杯,看向始終沒有動靜的大門口,再抬起手看向腕上的錶,一點半了。 「唉…」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 「請問?」泰民見他起身,立刻上前。 「我想,他們是不會來了。」 「真是不好意思。」 「這不是你們的問題,我看我還是先走了。」向泰民擺擺手後,推開門走出Real style。 還是,沒辦法嗎? 崔珉豪回到Night本部後,隨即拿出口袋裡的那張紙卡,龍俊亨在他之後走進辦公室,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預告信…下一個獵物,是金鐘鉉嗎?」珉豪擰起眉頭,深深嘆了口氣。 「珉豪,你說的重傷病患在哪裡?」 「在那,替他包紮一下吧。」 「知道了。」 「你好。」龍俊亨準備起身向珉豪的家庭醫師,也是黯夜組織中重要的人物鞠躬,但被阻止了。 「不用那麼多禮的,你可是病人。」打開自己的皮箱,馬上開始治療。 「珉豪,你的傷恢復得還好嗎?」醫師邊清理俊亨的傷口,邊問道。 「已經癒合了。」下意識摸上傷口的位置。 「我可是要警告你,就算癒合了,短期之內也無法打打殺殺的。」 「…昌珉哥,我必須去銀刃本部一趟。」 「銀刃?」拿出紗布,在聽到銀刃時有些遲疑。 「是。」珉豪將預告信擺到一旁,打開右手邊第二個抽屜。 「為什麼?」固定完傷口後,坐到俊亨身旁的空位。 「有些事,不能拖了。」 「…我想,我是無法阻止你的。」昌珉看向低著頭的珉豪,嘆口氣。 「對不起了,哥。」將手伸往抽屜,裡頭是一把看起來很久沒有使用的手槍。 那是五年前,崔珉豪在李珍基面前,指著自己太陽穴的那把手槍。 「我不會要求太多,你只要活著回來就好。」 「我盡量…」 「也許有些話你已經聽煩了,我還是得和你說,你就是黯夜的全部,要記住。」 「我知道了。」點點頭,指尖碰上冰冷的槍口… 可是、李珍基,就是崔珉豪的全部。 握住槍柄,將槍收進口袋裡。 「要備車嗎?」見珉豪起身,俊亨馬上問道。 「不必,我只是要去一個地方走走而已,等會兒就回來。」邊說邊走向門口。 「珉豪!」在珉豪推開門出去以前,俊亨叫住他。 「怎麼了?」 「你不准自己一個人去冒險,知道嗎?」 「…我知道。」語畢,推門而出。 可是我又怎麼能夠…讓珍基去冒險呢? 珉豪開車到了C大,他隨意地將車停靠在路邊,下車後,毫無考慮的走往一個方向,是那棵相思樹所在的地方。看到那棵依舊佇立在那兒的樹,珉豪不自覺放慢腳步,直到距離枝幹很近的地方,才停下腳步,伸手輕碰… 那天,我們就是在這裡相遇吧? 那天,我們就是在這裡相識吧? 那天,我們就是在這裡相愛吧? 可是,我就算再怎麼努力找,也尋不著你的影跡。 我才終於認清,此時此刻,這裡只剩我,沒有你。 珍基,我不會讓你失去金鐘鉉的。 所以就算要我丟失性命,我也不會猶豫的… 對不起,自私的我,是用這樣的方式愛著你。 「珍基,你還好嗎?」鐘鉉走進病房,向李準點頭致意。 「我沒事。」搖搖頭。 「…。」鐘鉉走到珍基身邊,左手撫上珍基的臉頰,視線深深地望進珍基的眼裡。 「怎麼了?」努力撐起嘴角的笑容,不讓鐘鉉發現自己濃濃的憂慮。 「有心事,對吧?」 「沒有。」再次搖搖頭,不讓自己嘴角的弧度消失。 「珍基。」 「真的沒有。」 「李珍基。」鐘鉉擰起眉,伸起自己的右手,用指尖輕壓他的唇。 「我沒事…真的!」不自在地向後縮起身子,輕輕的眨眼。 「那為什麼,要哭呢?」 「傻瓜…」鐘鉉緊緊抱住眼前連自己流淚了也毫無知覺的李珍基。 「不要騙我,你的謊言只會讓我更走不進你的世界!」 「不要道歉,你的愧疚只會讓我們之間越來越遙遠!」 「如果你是真的,想回應我的感情…」金鐘鉉加重擁抱住他的力量,似乎是想讓李珍基記住些什麼。 「那就,去你想要去的地方,就算是崔珉豪的身邊…我也會,一直守護著你,直到你抵達那裡的。」邊說著,金鐘鉉感覺到自己的眼眶溫熱了,但他努力壓抑著。 「我不是說過了,請你不要放開我的手嗎?」李珍基的淚水,有沒有盡頭,連他自己都不曉得。 「我…沒有握到,又何來的放手?」 「…。」李珍基的臉頰爬滿了淚水,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也許,傻的人是李珍基沒錯。 然而,笨的人是我,金鐘鉉。 李珍基,我求你不要難過。 因為、你的淚水就是我的心碎… 別再讓我,這麼痛了。 **第四十六章** 崔珉豪離開學校,準備駕車前往銀刃本部所在地。 「你好。」正準備打開駕駛座的車門時,因為身後的聲音而停下動作,還有,珉豪感覺到了腰上有異物… 「請和我走吧,如果不想在這裡就結束性命的話。」 「你是誰?」 「是您最想見的組織成員。」 「銀刃…自己找上門嗎?」有意無意的冷哼。 「總之,你是必須要和我走的。」 「請便。」崔珉豪沒有打算反抗,反正他本來就打算要去的。 龍俊亨,這樣我可沒有違背和你的約定了,對吧? 「他睡著了,明天一早再讓他出院吧。」鐘鉉揉揉珍基的髮,和一旁的李準道。 「你回去吧,珍基有我來照顧,沒事的。」 「我不放心,還是你先回去吧!」 「鐘鉉…」 「我沒事的,我回去也睡不著,就讓我留下吧。」 「知道了,那我去給你買點吃的。」李準走出病房後,裡頭只剩下他們兩人。 「珍基,我的李珍基…只是擁有過你一秒鐘,我就覺得慶幸了。」 「我的愛情,果然很笨拙,對吧?」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 「我會好好保護你,直到你走到他身邊的。」輕撫他細緻的臉頰,有些眷戀地流連著。同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以為是李準,所以鐘鉉沒多加注意。一個人從鐘鉉背後摀住他的口鼻,那股熟悉的味道在鐘鉉想起前,就讓他失去意識了。 當李準回到病房時,裡頭已經沒有人了。 李珍基清醒時,眼前一片漆黑。他感覺到自己被綑綁住,他身體蜷曲地躺在地上。 「醒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傳入珍基的耳裡,令他提高警覺。 「替他鬆綁。」身上的束縛消失了,包括蒙住眼的毛巾也被拿下。 「李珍基…你好。」 「你是誰?」看向眼前 「我是銀刃的領導人。」 「銀刃…」低聲複誦一遍。 「我們來玩個遊戲吧,如何?」 「鐘鉉呢?」 「你和我玩遊戲,我就讓你知道他在哪裡。」 「…。」李珍基皺起眉,看著眼前難以預測的人。 「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了。」 「…。」 「我送你一把槍,上頭有為你特別打造的SKY字樣呢。」 「這和天化挺有關聯的吧?」 「你到底要做什麼?」皺起眉,努力在那人的表情裡尋找一些訊息。 「你挺急的嘛,不像你哥那樣有耐性。」 「我哥…你見過我哥了?」 「你只要收下這把槍,你就會看到你哥了。」 「你、你抓了我哥?」 「不只呢,我還抓了李赫宰、崔珉豪這對兄弟,還有金鐘鉉的樣子。」那人把玩著槍的模樣,讓李珍基背脊發涼。 「…。」 「收下槍,你就可以見到他們了,很划算吧?」 「好,我收。」 「不過,當然還是有個遊戲要玩。」 「你要我做什麼?」 「等等你會有兩個選項,你必須把其中一個人給殺了。」 「…殺。」 「你可以選擇自己死亡,不過這樣,其他人也都會死。」 「如果你聰明一點,選擇殺一個人,那其他人都能活下來。」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這是你們的父母欠我的。」 「…。」李珍基望向那人嗜血的眼眸,心底的恐懼不斷增長。 「如果你不願意玩,那麼結果和你選擇自己死亡是一樣的。」 「我…。」 「玩,還是不玩?」 「…。」珍基緊咬下唇。 「幫主,都安置好了。」No name走到那男人的身邊,深深地鞠躬後道。 「李珍基,要去看看你的獵物嗎?」 「…為什麼?」 「我說過,那是你欠我的。」那男人起身,示意身旁的人將珍基蒙住眼後,一併帶出去。 他們到了一個很空曠的地方,四周只有斑駁的牆,似乎是棄置在山中的屋子,有兩張椅子,昏迷的崔珉豪和金鐘鉉被綑綁在椅子上。 「好了,等那兩個傢伙醒了以後就幫這位天化二少爺的眼罩拿下來。」 「唔…」崔珉豪睜開眼,因為一股暈眩感令他不住甩甩頭。 「幫主,他醒了。」站在一旁的人說道。 「…幫主?」他抬起頭,看見了那個男人還有… 李珍基! 「幫主,他也醒了。」另一個人說道。 「都醒了?那就幫李珍基拿下眼罩。」恢復視線後,看見的是被綑綁住的… 金鐘鉉和崔珉豪。 「好了,珍基你想看到哥哥對吧?」那男人低笑後,眼神朝向這間屋子唯一的出入口。不消幾秒,李東海和李赫宰被帶了進來,和當年的他們沒有什麼不同,只是他們身上傷痕累累… 「哥…」那樣駭人的傷痕讓珍基全身顫抖著,而珉豪看到李赫宰後,緊皺起眉。 「珍、珍基,逃…」東海努力拼湊出完整的句子。 「哥!」 「你要是逃,那麼這裡全部的人都會、死。」那男人加重語氣。 「珍基,你有受傷嗎?」鐘鉉問道。 「…。」珉豪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看著李珍基。 「真是偉大的感情呀…」 「遊戲規則是,李珍基要在椅子上的兩個人之中,選擇一個人死,很容易玩吧?」那男人的嘴角掛著笑容,一邊說道。 「要是李珍基選擇自己死,那麼這裡全部的人都得死…」 「你、卑鄙!」李赫宰用盡全力地吼著。 「黯夜二少爺,你倒是挺有力氣的?」那男人褪下笑容。 「是不是只要有一個人死,所有人都能得救?」沉默許久的崔珉豪終於開口。 「可以這麼說。」那男人蠻不在乎地答道。 「李珍基…把槍拿起來做選擇吧。」那男人的語氣生冷得可怕。 「李珍基,是一個心很軟的人。」珉豪緩緩的說道。 「所以,就算答案很明顯他還是會遲疑。」 「我跟金鐘鉉之間,有什麼好猶豫的,不是嗎?」珉豪勾起唇角。 「所以,銀刃的幫主,就讓我代替李珍基解決他的答案,好嗎?」 「你要怎麼做?」 「替我鬆綁,讓我來解決他的問題,如何?」 「喔?還真是乾脆。」那男人點點頭,身旁的人替珉豪鬆綁。 「…。」金鐘鉉面無表情的看向全身顫抖的李珍基… 看來,我們之間的緣分就到這了。 請別忘記,金鐘鉉愛過你,好嗎? 請好好的待在崔珉豪身邊。 **第四十七章** 「李珍基,你不需要有任何猶豫的不是嗎?」崔珉豪站起身,步伐有些凌亂。 「不…」李珍基舉起槍,指向崔珉豪和金鐘鉉之間的方向。 不論是金鐘鉉或是崔珉豪,他都無法選擇的。 「答案很明顯,不是嗎?」崔珉豪走到李珍基面前,抓住李珍基顫抖的雙手。 「不可以!」崔珉豪將李珍基的手指向金鐘鉉的方向,珍基緊閉上眼,他完全無法想像這一切該會有多殘忍。 「對,你不可以選擇他。」珉豪放軟語氣,將珍基握著槍的手放到自己左心房的位置。 「你該選擇的,是我。」 「珉豪…」李珍基睜開眼,渾身顫抖地望向崔珉豪,那樣溫柔的眸子緊盯著自己,這張令自己無法忘懷的臉龐就在面前… 卻即將成為最後一幕。 「崔珉豪,你太卑鄙了!」金鐘鉉在看見珍基望著珉豪的眼神後,低下頭。 李珍基的不捨,實在太過巨大。 這個答案,的確是太過明顯了… 「你以為你這樣就是英雄嗎?」金鐘鉉繼續說道。 「你以為你死了,珍基就能幸福嗎?」 「我本來就該死,只是遲到了五年,不是嗎?」 「就是因為你不該就這麼氣絕,才會有這五年的,不是嗎?」 「珍基,開槍吧。」 「崔珉豪…」 「崔珉豪,我告訴你,金鐘鉉不必你來救!」鐘鉉將身子向後傾後,引來了身旁的注意力,他再用力一蹬,爾後站起身,身旁的人緊張地湧上前,卻順勢解開了繩子,金鐘鉉快步地走向李珍基,只是屋子裡的人都是銀刃的,很快的就朝鐘鉉的方向過去,鐘鉉只是從容地轉起袖子,動手解決蜂擁而上的麻煩。 「這傢伙實在是…」崔珉豪轉過身,不意外的看見以一敵多的鐘鉉被包圍住,他上前揪住對方的領子,膝蓋向上踢,命中要害、那兩人馬上倒地。或許是因為兩人都有經過訓練,所以很快地佔得上風。 「真是的…」那男人無奈地聳聳肩,坐在自己的坐椅上,意味深長地笑了。 這間像是廢墟的屋子是身在一座深山裡,屋子的附近有一個牌樓,No name就站在那兒,像是在等待誰的到來。 「崔珉豪人呢?」龍俊亨快步走向秘書辦公室,對著在裡頭辦公的人問道。 「剛剛會長說要回去C大,讓我安排車給他…」 「C大?」 「呀、俊亨你還有傷,不要跑得這麼快。」跟在俊亨身後走進秘書辦公室的是昌珉,同時秘書辦公室的電話響起。 「喂?」秘書小心翼翼地接起電話。 「可是會長現在不在…」 「誰?」俊亨問道。 「是J&C的特助,說是想找崔會長的。」 「J&C的特助?」龍俊亨低聲複誦。 「請您下次、」秘書的話還沒說完,俊亨便阻止她。 「讓他上來。」 「是、先生不好意思,會長的助理能代替會長來接待您嗎?」 「J&C…」昌珉皺起眉… 不就是天化嗎? 李準搭電梯到了十五樓後,迅速找到會長辦公室的位置,雖然明白事態緊急,卻還是不失禮貌地敲門。 「請進。」原本坐在沙發上的俊亨站起身。 「你好,我是J&C會長的特助,我來是想找崔會長的。」 「找我們會長有事嗎?」 「…。」李準靜默了幾秒,思考著眼前的人到底對這整件事有多少的瞭解。 「事情似乎很嚴重,所以想問什麼就直說吧。」 「李珍基失蹤了。」 「李珍基?」 這個名字龍俊亨很熟悉。 是崔珉豪常在意識不清時說出的三個字。 「事實上,我也連絡不上珉豪。」 「難道…」李準緊皺起眉,腦中閃過關於預告信的事情。 「肯定是去銀刃本部了!」龍俊亨握緊雙拳。 「我想,或許不是他去,而是被強行帶走了。」李準冷靜地分析著。 「那現在就到銀刃本部找人。」 「我想銀刃不會笨到將人帶到藏匿他們組織的地方,我想…」李準說道。 「我知道他們會在哪。」昌珉在沉默了許久後開口。 「昌珉哥?」 「快出發吧,不過要快…就我對那傢伙的瞭解,會到那個地方,肯定是做好了兩敗俱傷的準備。」 「知道了,我去備車。」俊亨心中的焦急油然而生。 「…。」昌珉走在俊亨和李準的身後,拿起手機通知起範和泰民。 正在黯夜大宅家裡的道館訓練著新人時,口袋裡的手機響起,拿出來一看,是沈昌珉傳來的訊息… 『仁武山,天化、黯夜還有銀刃的這一天到來了。』 金起範握緊手中的手機,皺起眉,讓道館裡的人都自己練習後,邊走邊打電話聯絡正在美國的金英雲。 『喂?』 「英雲哥,出事了。」 『怎麼了?』 「天化、銀刃還有黯夜…全都在仁武山的那裡。」 『和當年一樣,是嗎?』 「那傢伙會怎麼做,我實在無法想像。」 『我知道了,你先過去支援,我和始源會搭私人飛機趕回去韓國的。』 「是。」掛斷電話後,起範從原本的步行變成奔跑,就怕浪費一秒鐘。 三十多年前在那廢棄屋裡發生的事情,是造就了今日韓國三大幫派鼎立的原因。 因為封店的緣故,所以基範讓泰民提早下班,正當泰民推開店門要離開時,順手拿出口袋的手機檢查訊息或是未接來電時… 『傳送者:昌珉哥 到YH辦公大樓找鄭容和會長。 和他說銀刃出手了。要快! 到仁武山上的棄置屋來。』 昌珉哥? 銀刃…那個暗殺組織? 出手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感受到了沈昌珉急迫的語氣,不敢怠慢地往YH辦公大樓前進。不到十分鐘便抵達了,和櫃台的服務傳達自己的來意後,便上樓去。 「鄭先生您好。」電梯門一打開,泰民正好撞見走出辦公室的鄭容和。 「你是剛剛的店員?」 「是這樣的,有人要我來傳達您一個消息…」 「怎麼了?」 「銀刃出手了,情況很急迫。」 「可惡!」鄭容和確定車鑰匙在口袋裡後,走進電梯,快速按下關門鍵。 「可是,是誰讓你來說的?」 「這…」 「和你說這件事的人一定曉得我們YH和銀刃有所牽扯,所以肯定不會是簡單的人物,對吧?」 「…。」泰民不免保持警戒。 「我和銀刃並不是同一陣線的,所以你不必擔心。」 「是黯夜的人,和我說的。」 「黯夜…崔珉豪嗎?」 「你知道崔珉豪?」 「難不成…」鄭容和像是想到什麼一樣,驚訝地語塞。 「…?」泰民不解地望向他。 「動作要快,事情恐怕是很嚴重。」鄭容和不禁加快腳步。 「可是您知道要到哪去找嗎?」 「我並不知道銀刃是在玩什麼把戲,但我現在得先到港口去阻斷他們的去路。」 「…。」 難不成,珉豪哥出事了? **第四十八章** 終於抵達仁武山上的李準、俊亨和昌珉,看見了牌樓旁有站著一個人。 「是誰?」三人走下車,只見No name看向他們,嘴角帶著笑意。 「是No name…」俊亨答道,伸手摸向自己的身後,摸到了自己的槍。 「終於來了。」No name站直身子,不慌不忙地望向三人。 「他就交給我了,你們快進去。」俊亨邊說,邊走上前。 「可是?」 「我跟他之間有還沒處理完的事情…」俊亨繼續說道。 「沒有帶上金起範嗎,真失望。」No name像是沒有聽見龍俊亨的話,逕自地說著。 「雖然起範哥是黯夜最強的殺手,但要挑戰他、就要先打過我。」 「唉啊、知道了。」 李準和沈昌珉快步走向廢墟的方向,越接近屋子便聽見越多打鬥的聲音。 「先等一等。」沈昌珉伸手按住李準欲往前的身子。 「怎麼了?」沈昌珉拿出配置在腰上的手槍,遞給李準。 「我給你的這把槍是改造手槍,多一發子彈,你自己看著辦。」壓低音量。 「知道了。」李準收下槍,再度準備邁開腳步。 「我不曉得你願不願意信任我,但是你必須自己進去。」 「…。」李準看向沈昌珉,內心是很猶豫的。 畢竟天化與黯夜之間,有著太多太多的嫌隙。 這要他怎麼輕易相信這三十多年來的敵人呢? 「我知道了。」李準點點頭,拍拍昌珉的肩。 「這是誰來了?」李準走進廢墟裡,那男人馬上開口道。李準看見了倒地的崔珉豪和金鐘鉉,兩人嘴角都沁出血了,可見方才兩方相爭的激烈程度。 「唉呀、真掃興,我還想說藥效發作了…有好戲可看呢。」那男人故作失望地說著。 「珍基!」李準看見想要上前卻不斷因為被人給阻止時用力的拉扯而受傷的李珍基,內心的怒氣不斷增長。 「不要再打了…」珍基還是不放棄掙扎,即便身上的傷口開始泛疼… 我所承受的痛,又怎麼會有你們的多? 「珍基、李珍基…」珉豪倒地,全身因為在昏迷前被打的麻藥藥效發作而無法輕易地起身,但他還是努力的往前爬,想讓自己更靠近李珍基一些。 「快點…快點、對我開、開槍!」用盡全力的吼著,腰上那道和No name交手時留下的傷口裂開了… 滾燙的鮮血正一點一點帶走崔珉豪的意識。 「珍基,不要、不要聽他的…」金鐘鉉仰躺在地,一點翻身的力氣也沒有,只感覺一開口,就有鮮血即將湧出。 「…為什麼?」珍基顫抖著雙手,淚水再度禁不起考驗地向下流。 為何這命運要如此的嚴峻? 為何我必須要殘忍的抉擇? 為什麼,只是單純想愛一個人,卻如此的複雜? 「唉啊、實在是一齣感人的劇。」那男人站起身,走向珍基。 「可惜,時間要到了,你再不決定…就得全部的人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囉!」 「不要靠近珍基!」李準扣下扳機,指向珍基身後的男人。 「要開槍就開吧,可是…你有這麼神準嗎?」那人伸手勾住珍基的頸,拿過珍基手上的槍,指著珍基的腦門。 「要來賭,是你能先讓我倒,還是我能先讓這傢伙倒下?」那男人笑得輕蔑。 「珍基!」李東海抬起手,卻怎麼樣也碰不到自己的弟弟… 哥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當初說要帶你回家。 「崔、崔珉豪…撐下去,知道嗎?」李赫宰閉上眼。 哥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當初將你留在黯夜。 「好了,這戲我看膩了。你們兩個人被下了麻藥還這麼有精神的把我的孩子們給打倒,我也算是佩服你們一回…」 「不過,該死的都不可能會活著出去。」 「…。」李準抬起手,將槍口對著屋頂,接連發射了六顆子彈。 「喔、這是怎麼回事,想拿沒有子彈的手槍來攻擊我嗎?」故作訝異地說道。 「我手上的武器已經沒用了,那你是不是可以放開珍基了?」 「我又怎麼知道你身上還有沒有武器呢?」那男人也扣下扳機。 「不行!」崔珉豪支起身子,抬起顫抖著的右手,努力的想撫上李珍基的容顏。 「不行什麼呢,黯夜小幫主?」 「不要殺了他,我什麼都答應你…」 「什麼都答應我,這還真是吸引人啊…」 「放了他,快點…」 「那、我要崔珉豪下跪求我,求我拿走黯夜的全部,還有崔珉豪的命,」 「珉豪,你不要管我了…」珍基搖搖頭,看著緩緩起身爾後雙膝跪地的崔珉豪… 李珍基,我能為你做的,就只有這個而已。 「求、求你,放了珍基…求你,拿、拿走我的一切,包括、包括我的命…」話一落下,原本指著珍基的槍轉而瞄準崔珉豪的左大腿後,一聲槍響,崔珉豪再次倒地,那男人再朝珉豪的左肩開了一槍… 「珉豪──!」珍基想上前,卻被身後的力量箝制住。 「放、放了他…咳、咳、」瞇起眼,珉豪努力讓自己的視線清晰,緊緊地望著李珍基,那雙淚痕讓崔珉豪又再度抬起手想抹去… 可是,太遙遠了。 「不、不准殺了崔珉豪──!」仰躺在地的金鐘鉉近乎似吼地出聲,不在乎嘴角再度沁出的血,努力的站起身。 「怎麼,你也想給我什麼嗎?」 「我什麼都沒有,就命一條罷了…」鐘鉉勾起唇角,或許有些逞強,但他不想在李珍基的面前輕易的軟弱。 「可惜,你的命一點也不值錢,我沒興趣該怎麼辦?」 「可是,李珍基的命,是我的!」金鐘鉉緩步向前,抱著即將毀滅的心情讓自己前進。同時,在廢墟另一邊的窗外,也就是靠近叢林的方向,有人經過時而引起的草動聲,讓那男人的注意力轉往窗外。 「誰?」 「你以為像三十年前那樣在這裡談判,不堪一擊的銀刃就能搶回老大的位置嗎?」 「你是誰?」 「昌珉…」赫宰輕聲道。 「你以為你的激將法能奏效嗎?」 「三十年前你挑撥了天化和黯夜之間,獨吞了港口的產值,卻還是一事無成的暗殺組織,不是嗎?」 「哼、你以為我看不到你嗎?」那男人將槍朝著窗外最靠近聲音的方向,接連開了四槍,爾後停下動作。 「就算你看得到我,我也不必害怕。」昌珉從那人身後的門走入屋子。 「沈昌珉…」 「看來你還記得我,也算是有在堤防我們黯夜。」 「怎麼,連你這個隱退的傢伙也出現了,真稀奇。」 「我們幫裡的孩子被你傷成這樣,你該怎麼賠?」昌珉的語氣冷得嚇人。 「哼、你可沒看到地上躺的,可都是黯夜小幫主的傑作。」 「那是因為銀刃天性就是懦弱,怎麼會是我們造成的呢?」 「還是和以前一樣驕傲的傢伙…」那男人推開珍基,右拳用力地揮向昌珉,卻迅速地被躲開。 「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能力的傢伙!」昌珉決定主動出手,不再等候對方的攻擊。 「珉、珉豪…」被推倒在地的珍基用著雙膝的力量走到了珉豪的身邊。 「珍基…」珉豪抬起手,珍基馬上握住那雙冰冷的大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晶瑩的淚珠不斷落在崔珉豪的胸口。 「為…咳、為什麼道、道歉?」 「那個時候,我不該在曉得我們之間不可以,還執意要愛上你。」 「可是,我想謝謝你、謝謝你愛過我…」崔珉豪勾起唇角,抽出在珍基的掌心得到溫度的手。 「該、該道歉的人,是我…」珉豪用盡全力抬起手,抹去珍基頰上的淚。 「珉豪,是我錯了。」珍基搖搖頭。 「對、對不起,我不曉得…我會這麼愛你。」輕輕闔上眼,珉豪嘴邊的弧度始終掛在臉上,即便那樣殷紅的血跡如此駭人。 「答、答應我…無論如何,都、都要活下去。」 「…。」珍基沒有回答,只是紅著眼眶,流著熱淚。 「還有、還有,讓金鐘鉉…也、也活著出去。」 「珉豪──!」頰上的手掌擦過珍基被淚水沾濕的臉頰,就這麼朝地面滑落,僅存一絲微弱的呼吸。 幸好我還來得及,將這句愛你說出口。 **第四十九章** 「珉豪?」昌珉望向閉上眼的珉豪,無法專心地和對方對峙。 「哼!」那男人見狀,朝昌珉的後腦重擊,應聲倒下。 「珉豪…」赫宰閉上眼,緊握雙拳,所有的不甘心一湧而上。 「崔珉豪!」金鐘鉉搖晃著身子,停下往前行的腳步。 崔珉豪,你逞英雄過了頭…知道嗎? 「遊戲該結束了。」那男人拍拍身上的灰塵,丟下手上已經沒有子彈的槍,將手伸往身後,準備取出另一把手槍,卻在聽到扣下扳機的聲音時,僵住動作。 「你以為,你贏了嗎?」李準舉起槍,指著那男人。 「很可惜,我還沒輸。」那男人迅速抓起在崔珉豪身邊的李珍基。 「你以為我不敢開槍嗎?」 「你倒是試試看。」 「珍基,相信哥──」李準皺起眉,槍聲響起的同時,珍基被那男人給推了出去… 李珍基閉上眼,不打算逃避這命運的殘忍。 他不要崔珉豪為自己死,也不要金鐘鉉再替自己傷。 就乾脆,就這樣吧。 只是人生似乎總是事與願違。 李珍基倒地,卻沒有子彈貫穿自己的左心房。 金鐘鉉倒地,那一槍紮紮實實的替珍基擋下。 那男人倒地,因為金起範他即時的抵達現場… 金起範看著倒在地上的昏迷著的沈昌珉、身負重傷的李赫宰,還有僅存孱弱呼吸的崔珉豪… 還是必須,兩敗俱傷嗎? 金起範不願再顧忌黑幫的身分,只能馬上叫救護車到現場。醫護人員到達現場時,在屋內只剩下金起範和李準兩人的意識清晰,由於打鬥的痕跡太過明顯,醫護人員一句話也沒吭的迅速展開救援的動作。 「這位傷患快失去生命跡象了,擔架快!」其中一位醫護人員走到崔珉豪身邊,著急得向外頭喊。 「救、救、鐘鉉…」崔珉豪的嘴念念有詞,卻因為太過低聲而沒人聽懂,只是加快救護的動作。 「動作快,這位傷患的中槍了!」另一位醫護人員發現了倒在血泊中的金鐘鉉。 一片混亂的廢棄屋裡,染上了哀戚的血跡。 或許這個故事,最後註定不能有個好結局… 所謂的愛,太過飄渺,讓人嚮往卻無法掌握。 永遠,都只能在傷口中找回曾經愛過的回憶。 若只因這是錯愛,那是不是錯得太離譜,呢? 「…對不起。」李珍基閉上眼,耳邊傳來的聲音,不論是救護車的鳴笛聲或是醫護人員急促的腳步聲,都漸漸的微弱,沒有任何再思考的機會,進入昏迷狀態。 三十年前,在那間棄置屋裡,原本是兄弟的三個男人在那裡飲酒聚會,帶上彼此最信任的朋友們一起,年紀最輕的人提出了併吞韓國最大企業的想法,卻被最年長的人給駁回,原本以為事態單純的最長者繼續飲著酒,居中者也沒有多想的繼續玩樂著,直到帶上山的酒都飲盡後,所有人都因為酒意而倒下。隔天一早,三人的親信都消失了,只是草叢傳來打鬥的聲音,走近一看,發現是居中者的人正將最長者的親信以置於死地的方式動手著,從那一刻開始,兩人之間的嫌隙悄悄的產生… 後來陸續發生了許多兩方有著利害相抵觸的衝突。 約一個月後的一天傍晚,最年長者在港口的走私全被查獲歸公,損失慘重,一個發亮著的飾品掉落在地,是居中者每日配帶在腰上的象徵,兩方當晚在那個棄置屋裡談判,找來了最少者做見證,只是誰也不肯相讓,最後三人便在傷亡慘重的情況下分道揚鑣。 最年長者,是黯夜當年的幫主。 而居中者,是天化當年的會長。 最年少者,就是銀刃的幫主,也是那位被金起範解決的那男人。 事實上,在廢棄屋互相殘殺的那一晚,天化和黯夜都明白那是銀刃的挑撥,卻因為自尊心,誰也不肯讓步,才會有了之後三十年的對立,也才會有三十年後的重演。 在這場漫長的鬥爭中,不僅是抹煞了真摯的義氣… 也在過了三十年之後,殘忍地否定了愛情的存在。 崔珉豪和李珍基,戲劇化的相遇。 而如今,那麼悲愴的被迫要分離… 錯的到底是愛,還是這兩個人? **第五十章** 李珍基推門走入一個別緻的小房間,裡頭的床上躺著一個人。 「今天的心情還好嗎?」珍基拿起床邊的花瓶,把裡頭尚未凋謝的花兒丟到一旁的垃圾桶裡,將水換新。 「今天赫宰哥和東海哥到花市去買了好多花,因為今天基範的第三間分店要開張了。」 「容和說最近公司的業績很好喔,幸好當初我把J&C併給他了,他和準哥的合作真的非常完美。」珍基把今天帶來的花插入花瓶。 「斗俊今天會回來韓國,他在美國遇到了一個好人,叫…梁耀燮的樣子。」拉椅子到床邊,順勢坐了下來。 「對了,昨天泰民有打給我,問你過得好不好…」珍基噤聲,看著睜著眼,卻始終沉默的人,抬起手。 「醫生剛剛和我說,你已經這樣三年了,一輩子可能都會這樣,問我要不要放棄你。」抬起的手,撫上那人臉上掛著的呼吸器。 「可是,我答應過珉豪,要讓金鐘鉉活下來,所以…我不可以放棄你的。」收回手,也收起臉上蔓延開的脆弱,站起身,替鐘鉉蓋好棉被。 「今天是Real Style第三分店開張的大喜之日,你要開心點喔!」珍基朝著鐘鉉擺擺手後,便準備走出病房。 「對了,我等等要去見珉豪,會替你向他打招呼的。」珍基停下腳步,回過頭衝著鐘鉉笑了笑後,才走出病房,將門帶上,看見門上貼著的紙其中一角折起,伸手將紙整平… 紙上寫著:腦死病患,金鐘鉉。 珍基踏著輕快的腳步走在路上,在經過炸雞店時停下腳步,進去買了一份後,繼續往目的地前進。 「對不起我遲到了!」終於抵達目的地後,珍基彎下身子輕喘著。 「…。」 「我代替鐘鉉和你問好,畢竟他現在不方便出來。」珍基笑彎的眼眶中,因陽光的熱烈而閃爍著點點光芒。 「…。」珍基蹲下身子,放下手上的炸雞,拿出包包裡的濕紙巾,將自己的手擦乾淨後,抓起一隻炸雞。 「喏、炸雞喔。」珍基將炸雞放到自己的嘴裡,輕咬一口。 「我覺得,還是C大外面那間唯一的炸雞店的炸雞比較好吃。」珍基放下手上的炸雞,緩緩站起身,拿出紙袋裡的鮮花,放到炸雞的旁邊。 「珉豪,三年過去了,鐘鉉還是沒有辦法開口和說話,可是我會遵守我們的約定,在鐘鉉自己放棄之前,我不會放棄讓他活著的機會。」 「赫宰哥跟東海哥終於在我千勸百勸之下結婚了。」 「唔嗯…還有,容和後來在英雲哥跟我的同意之下,讓YH接收了J&C跟Night,現在已經沒有天化跟黯夜了。」 「還有斗俊在美國遇到了一個好人。」 「對了,我聽起範哥說,失蹤的龍俊亨在去年終於找到了,在釜山跟一個叫張賢勝的人過得很好。」珍基笑彎了眼,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是快樂的。 「那棵相思樹…還是一樣在學校裡,似乎更龐大了。」 「至於我,過得很好,只是…」珍基抬起手,在距離珉豪熟悉的容顏很近的位置停下動作。 「有一點想你。」珍基收回手,站起身。 「你知道嗎,每次來看你,都會有種你就站在我身旁的感覺。」 「珉豪,我不想要讓你再錯過投胎的機會,我會很堅強的過下去,你也不用擔心我了,知道嗎?」 「最後一次,我想和你說,我是真的很愛你。」珍基合掌,像是在祈求什麼一樣地低下頭。 崔珉豪,如果你在天堂,那麼請你這次一定要幸福。 謝謝你,對不起,我愛你,我是那個當年在相思樹另一邊的李珍基。 最後、最後,李珍基決定帶著崔珉豪的深愛繼續走下去。 最後、最後,李珍基決定遵守崔珉豪的要求陪著金鐘鉉。 最後、最後,李珍基和崔珉豪不能在此生延續這名為錯愛的故事… 躺在病床上的崔珉豪帶戴上呼吸器,被醫生和護士同心協力推往急診室,崔珉豪只是從容的拿下面罩,意識異常清楚地對著一旁跟上並且面帶焦急的金起範說道: 「告訴泰民,不要哭了,謝謝他讓我再見到珍基。」 「告訴赫宰哥,要好好待東海哥,不要輕易放開他的手。」 「告訴英雲哥,對不起,我還是不夠格當黯夜幫主。」 「告訴始源哥,謝謝他從小就這麼照顧我。」 「告訴昌珉哥,謝謝他為了我再次動用他最討厭的暴力。」 「告訴龍俊亨,找到了張賢勝後就和他過個安份的日子。」 「告訴金鐘鉉,我不是在逞英雄,我只是在謝謝他替我照顧珍基。」 「還有,告訴李珍基…最後一次了,我想和她說,我是真的很愛你。」 話一落下,崔珉豪閉上眼,眼角滑下的淚水經過他勾起的唇角,讓金起範停下急促的腳步,醫護人員也在發現了病床上的人心跳停止後,慢下腳步。崔珉豪,就在進到急診室前,宣告不治。 李珍基和崔珉豪之間有著的,並不是錯誤的愛。 一陣溫暖的微風,將崔珉豪墳前的花瓣吹起,飄揚在空中,描繪出美麗的流線型,像是一種喜悅的表達… 其實只是,錯過的愛,而已。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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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李泰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腦中不禁想起稍早在咖啡廳看見的那個人。 李珍基。 是一個有著好悲傷眼神的人… 明明笑著,卻感覺不到他的情緒。 泰民瞥了一眼牆上的鐘,計算著珉豪下班到現在的時間。同一時間,那安靜的大門終於打開,崔珉豪回來了。 「哥你也太晚回來了吧?」泰民一看見珉豪走進家門,便從沙發跳了起來。 「你在等我?」 「嗯,我有問題想問你。」 「問吧。」脫下西裝外套,走到沙發上坐著。 「哥有念過大學吧?」 「有。」珉豪扯下領帶。 「念哪一所?」 「就你現在念的這所。」不以為意的回答著。 「真的?」 「嗯。」珉豪點點頭。 「那我不就成了你的學弟。」 「小子早點睡吧。」珉豪起身,準備去洗澡。 「哥不和我說說你大學的事嗎?」 「…。」珉豪被泰民的問句堵住了,全身一顫。 「五年前…哥還是大學生吧?」 「嗯。」 「可你卻休學,甚至接管了黯夜。」 「你這小子到底想問什麼?」轉過身,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的泰民。 「我只是想知道…C大是個怎麼樣的地方,會讓哥中途放棄。」 「那裡…」珉豪閉上眼,邁開腳步往二樓走。 「是間很棒的學校,讓我發現了我的軟弱,卻也讓我找到了我的堅強。」珉豪走了兩步便停下來,接著說了這句話。 「為什麼?」泰民疑惑的問。 「當你被迫割捨,你就會明白不得不成長的感覺。」語畢,珉豪沒再停下腳步。 泰民看著珉豪的背影,終於驗證了自己內心的疑惑。 泰民一直覺得珉豪有發生過什麼事,對於金英雲、崔始源突然移居美國這點也感到疑惑,還有,以前在黯夜佔有一席之地的李赫宰也不見蹤影… 五年前的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會讓崔珉豪一夜長大,會讓黯夜在一夜改革。 李泰民真的很想知道,這五年來黯夜的一切。 珉豪躺在床上,想著李泰民的問題。 我的軟弱是我的愛情。 我的堅強是放開了你… 李珍基,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仍是我無法抹去的牽掛。 要是能再見到你,我還能不能再一次抱緊你? 你身邊一定已經有人陪著你,這樣孤獨的我有資格靠近你嗎? 「起範哥。」泰民走到起範的房門口,敲了敲門。 「小少爺有事嗎?」 「我想問你關於珉豪哥的事,行嗎?」 「如果我知道我就答。」 「謝謝。」泰民陷入了思索。 「珉豪哥,他為什麼休學?」泰民終於整理好了心中千百個問題。 「因為珉豪少爺失去了他終其一生都再也無法找到第二個相同的真愛。」 「真愛?」 「珉豪少爺愛上了一陣寂寞的風…」起範想起了當年珉豪對他說的這席話。 「風?」 「他們有著相同的孤獨,卻有著填滿彼此傷痛的能力。」 「所以那個人會什麼會離開珉豪哥?」 「因為那個人是天化集團的人。」 「天化?」 「是與我們敵對多年天化集團的繼承人。」 「所以他們就這麼分手…」 「也不算是分手。」起範想起了那天在倉庫裡,崔珉豪的悲傷眼神和李珍基哭得哀淒的臉龐。 「難道,是兩人對立了?」 「赫宰少爺愛上了天化集團的第一繼承人,珉豪少爺和那個人都想救自己的哥哥。」 「連赫宰哥也愛上了敵人?」 「為了赫宰少爺,珉豪少爺必須舉起槍親手結束那個人的生命,而珉豪少爺選擇用自己的自由去換那個人的安然無恙。」起範接著說。 「所以哥接手了黯夜?」 「是。」 「所以哥所謂的割捨原來是…」泰民垂下臉,他終於明白了當初崔珉豪的決定。 「起範哥,那個人還活著嗎?」 「我也不知道,但他那天是活著離開的。」 「我想替哥找到那個人。」 「就算找到了,他們也不一定能圓滿。」 「試試看才知道。」泰民站起身,下定了決心。 「那個人一直以為珉豪少爺死了。」 「還是得試了才知道。」 「好吧…少爺要小心行事,雖然現在天化不存在在商場,但我相信他們仍運作著,可別惹禍上身了。」 「我知道。」泰民鄭重的點點頭。 「那少爺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去工作呢。」 「起範哥你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嗎?」 「我想想…」起範對這點倒是模糊了。 「沒關係,我只是問問而已,晚安。」語畢,泰民準備走出房間,手握住門把的那一剎那… 「珍基,李珍基。」起範突然開口道。 「李、李珍基?」泰民很確定他聽過這個名字,不消幾秒,他馬上想起在Real Style看見的那個人… 難道,那個擁有寂寞眼神的人,就是珉豪哥失去的那份愛? **第三十二章** 隔天早上李泰民在工作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的,甚至把咖啡打翻在客人的身上。 「真是對不起!」泰民連忙道歉,只見眼前的客人帶著墨鏡扳著一張臉。 「叫你們老闆出來!」 「我、」泰民慌了,而基範則適時的出現。 「這位服務生是新來的,比較生疏,請見諒。」 「嘖嘖嘖、服務真是不周到啊…」那個人拿下墨鏡,勾起唇角看向基範。 「這位客人,對於造成你的損失我們感到很抱歉,我們也會負起賠償的責任…」基範突然噤聲。 「想起來了?」 「尹、尹斗俊?」 「正確解答。」斗俊痞痞的笑了笑,拿起紙巾擦了擦自己沾到咖啡的衣服。 「真是好久不見了。」基範對於這個人的印象很模糊,畢竟尹斗俊充其量也只算是朋友的朋友,實在沒有太多正面的交集。 「是啊。」斗俊笑了笑,看向滿臉歉意的泰民。 「你別介意,我沒有生氣。」 「真的很不好意思。」泰民深深的向他鞠躬。 「真的沒關係。」斗俊擺擺手。 「你今天的消費我就當作是敘舊的請客了。」 「不必了。」 「這是我的最後辦法,不准反駁。」基範半威嚇的說著。 「知道了、」斗俊笑了笑。 「過得好嗎?」基範坐到斗俊對面的位子。 「泰民你先去休息吧,我看你今天精神不太好。」基範不忘讓泰民去休息。 「是。」 「珍基,還和你有連絡嗎?」 「唉、原來是來找珍基哥的啊。」故作失望的說著,基範看向窗外。而泰民也在聽見這個名字後停下腳步。 「你應該也曉得當年他不告而別,不是嗎?」斗俊脫去那股玩世的氣質,正色道。 「珍基哥現在過得挺好的。」基範不曉得現在的李珍基過得算好不算好。 「不過,你怎麼突然找起他了?」 「也不是突然,就是這些年來都斷斷續續的在找他。」 「為什麼?」 「…這還有什麼為什麼嗎?」斗俊突然笑了笑,像是釋懷了什麼。 「我只是…很想知道崔珉豪和珍基有沒有一個人是幸福的。」 「什麼意思?」 「當年我和珉豪說過,要他好好珍惜珍基,只是…」 「只是這樣而已?」 「我還想看看珍基過得好或不好,也想知道自己放下他了沒。」斗俊坦然的說道。 「唉…」基範實在不懂,為什麼關係這麼的複雜。 該相愛的兩人卻早已經緣盡。 永遠不會相愛的人卻在拖磨。 而現在眼前還有一個人傻傻的等待… 而金基範呢? 不是上述三者,只是一個…傾盡真心的過客。 基範突然覺得,或許自己也很傻。 比金鐘鉉、尹斗俊好的一點,或許也只是自己明白自己犯傻罷了。 「斗俊哥,你留在這吧,或許晚上珍基哥會來。」 「那我就佔位子囉!」又拿出了痞痞的笑容,彷彿方才的憂傷都是假的。 同樣都是心痛,不如笑著扯痛傷口。 「珍基哥和金鐘鉉在一起了。」基範還是決定先說了。 「…嗯。」斗俊遲疑了一會兒,點點頭。 「那我去忙了,你要什麼要就說一聲吧。」 「謝謝。」基範起身,準備回櫃檯,碰上站在柱子後的泰民。 「怎麼站在這?」 「基範哥…」泰民像是下定了決心,看向金基範。 「崔珉豪…你們說的崔珉豪,是珍基哥的愛人?」 「怎麼突然這麼問?」 「我只是好奇。」 「只是大學時代的一段故事,都過去了。」 「上次都沒機會和珍基哥聊到,所以想多知道一些他的事。」泰民無害的笑了笑。 「…如果你想知道,那就親自問珍基哥吧。」基範為難的樣子讓泰民放棄追問。 到了晚上,珍基果然到了Real Style。 「珍基哥,有人要找你。」珍基一進來,基範便上前招呼他。 「誰?」跟著進來的鐘鉉戒備似的問。 「去見了就知道。」基範笑了笑,把珍基帶到角落的座位。 「呐、珍基哥來了。」基範對著低著頭的斗俊說著。 「謝謝你。」斗俊抬起頭,臉上掛著熟悉的微笑。 「斗俊?!」珍基難掩驚訝的看向很久不見的尹斗俊。 「是啊、好久不見!」斗俊站起身,珍基禮貌性的給予一個擁抱。 「…。」鐘鉉走到斗俊對面的位子坐下,事實上他對尹斗俊的印象就是… 除了籃球以外或許就只有李珍基的一個男人。 鐘鉉努努嘴,他很難對斗俊釋出善意。 「鐘鉉,你還記得他吧?」結束擁抱後,對著坐在身後的鐘鉉問道。 「嗯,籃球隊隊長。」平淡的語調讓珍基笑了笑,走到鐘鉉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過得好嗎?」 「還好。」珍基笑了笑。 「要喝什麼嗎?」泰民走到了珍基身旁,認真的端詳他的臉。 「嗯…」珍基盯著桌上的價目表,鐘鉉發現了泰民的注視,有些不滿的撇過臉。 「鐘鉉你想喝什麼嗎?」 「沒有。」搖搖頭。 「…。」珍基看向泰民,向他搖搖頭。 「我知道了。」泰民明白珍基的意思,便退開了。 「斗俊,不好意思,我和鐘鉉有點事情要先解決。」 「沒關係,我等你。」 「跟我來。」珍基拉著鐘鉉的胳膊就往吧台後的倉庫走去。 「你怎麼了?」珍基問道。 「…沒有。」 「你生氣了?」 「為什麼要?」 「…。」兩人皆沉默。 「算了,不管你了。」珍基鬥不過他,也只好隨他去了。準備離開倉庫,才走不到一步就被狠狠的拉了回去,從後面被緊緊的抱住。 「我討厭你就像落葉,不知道會飄到哪裡。」 「…。」 「就算你不會愛我,我也準備好了。」 「但是,現在的你在我身邊,就是我一個人的。」鐘鉉終究敵不過內心想獨占他的渴望,還是霸道的想讓他只屬於自己… 愛情的自私,完美的詮釋。 即使是以這麼卑微的姿態… 金鐘鉉的愛,堅定卻也毫無存在感。 「鐘鉉,我早就決定這麼做了。」珍基轉過身,主動的抱住鐘鉉。 「我會很努力,讓你不會再不安。」 「所以…你也不要輕易放棄,好嗎?」珍基抬起臉,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 「…。」鐘鉉愣住了,同時也回以一個溫柔的笑臉。 如果你知道崔珉豪還活著,你會願意愛我嗎? 我明白答案是否定的,但我不會問你這個問題… 在你再遇到他之前,就讓我獨占你的一切吧! 「如果你願意,那我又怎麼會拒絕?」鐘鉉輕輕吻上珍基就在自己眼前彎起的唇,溫柔的細吻,兩人的呼吸交疊著… 心跳,第一次有了相同的頻率。 後來鐘鉉就像孩子一樣牽著珍基的手回到座位。 「你們感情真好。」斗俊笑著,卻顯得很苦澀。 「…。」珍基只是尷尬的笑著。 「你過得很好,那就好。」起身,準備離去。 「你不多坐會兒嗎?」珍基也跟著站起。 「我只是看看你過得幸不幸福。」斗俊不自然的笑著。 「那…以後要保持聯絡,好嗎?」 「嗯,我下次再來找你。」斗俊擺擺手道別後,走出溫暖的咖啡廳。 終於可以開始放棄你了… 謝謝你很幸福,即使那個人不是我,我也早已釋然。 只是…沒有崔珉豪的你,是真的能夠快樂嗎? **第三十三章** 泰民終於結束了渾渾噩噩的一天,回到家之後,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珉豪的回來。 「怎麼還沒睡?」晚上十一點,珉豪一踏進家門便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泰民。 「我有話想問你。」 「怎麼了?」走到泰民對面的位子坐下。 「哥…可以和我說說你大學時的事嗎?」 「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奇啊?」 「哥、我是很認真的問你,你就說吧。」 「…。」珉豪看不見他有一絲玩笑,深深的嘆了口氣。 「其實也沒什麼,就只是愛上一個人,然後分開,如此而已。」 「好,既然哥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必告訴你我看到了什麼。」 「…。」珉豪看向泰民,心跳突然變得很快。 難道…? 「哥,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嗯。」 「你還愛著那個人嗎?」 「…。」 「如果不、」泰民話未說完,珉豪就打斷他了。 「從來沒有一天間斷過。」珉豪的眼前又浮現了那抹身影… 那個令他快要失去理智的人。 「哥,我看到那個人了。」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又怎麼知道他是誰?」無法否認的是,崔珉豪此刻的心情無法平靜。 「是我逼起範哥告訴我的。」 「…。」 「那…他過得好嗎?」終究還是問了。 始終無法背棄那份想再見的心意。 我愛的你,究竟在哪裡,有沒有幸福的笑著…這些,全部都想知道。 「他…有對象了。」泰民不想欺騙他。 「那就好。」 「哥一點都不難過嗎,他不是你最愛的人嗎?」 「這是我和他的約定,要找個人陪然後好好的活下去。」 「那哥呢、你有遵守約定嗎?」 「辦得到的話,我就做了。」 「那麼…就眼睜睜看著他和別人走?」 「我有什麼資格挽留他?」 「所以哥就打算一輩子這麼度過?」 「…。」 「就像個廢人一樣,這就是黯夜幫主的樣子?」 「李泰民,有些事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 「沒有人強迫你,你只是不敢,你怕會和五年前一樣再一次失去!」泰民激動得站起身。 「你又怎麼知道我的心情?」相對於泰民的起伏,珉豪顯得平靜。 「你根本沒辦法放棄他,你只是怕他不再愛你罷了。」 「…。」珉豪起身,走向樓梯。 「崔珉豪,我以為你很勇敢,沒想到只有這樣…」泰民笑得輕蔑。 「我也…不想放棄。」珉豪只踏了一步便隨意坐下。 「可是如果再愛他,他還是會受傷的…」 「我就像個廢人,沒辦法保護他。」珉豪低下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要保護好他的唯一方法,就是讓他和別人安逸的活著。」 「安逸的活著?」泰民看向珉豪,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緒。 「我現在能控制整個黯夜,那是因為天化形式上的消失,要是我再和他見面…那你想各區的負責人會輕易放過他嗎?」 「李泰民…你以為我想因為愛他而成為廢人嗎?」 「可是,我卻束手無策了。」珉豪笑了,卻是無比苦澀。 李珍基,和你一起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卻讓我失去了原有的冷靜。 失去控制的心不斷的想起你,好想再看你一眼,但是我知道不行… 我怕只是看你一眼,也會打翻我所有的想念。 我怕只是看你一眼,也會推翻我所有的信念。 我怕,我這次沒辦法泰然的放棄你… 「哥…」泰民想上前安慰珉豪,卻移動不了腳步。 「泰民,這是我的底限,我怕再看見他,我會反悔。」 「反悔?」 「我…」珉豪起身,背對著泰民,緩緩邁開腳步。 「我早在放開他的那刻就決定,我要用我的一生去換他的笑容,哪怕我看不見那個如陽光般溫暖的樣子,我也不要再讓他因為我而哭泣…」 「是我的錯,愛上了那個善良的人,所以我已經準備好將我原有的幸福給他,不想再讓他為了我這種人而難過,這樣很不値得。」珉豪修長的身影,緩慢得消失在樓梯的盡頭…。 泰民愣在原地,一種恍然大悟的悲傷重重的打在他的心上… 哥、對不起,原來是我太自以為是。 我以為你根本沒有那麼深愛那個人。 我以為你根本沒有那麼想念那個人。 李珍基,我多希望你還愛著珉豪哥,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希望你只是為了遵守和珉豪哥的約定才會去愛上你身邊的那個人… 不是錯愛,而是太過深愛。 **第三十四章** 李泰民失眠了一夜,睡眼惺忪的到了學校上課。經過了公佈欄,無意間看見… 「早安。」一個聲音從泰民身後傳來。 「喔、早安。」是泰民班上的一個女生,似乎是學生會的人。 「你家裡有校友嗎,如果有的話請他務必來參加第五十八屆的校友會喔!」那個女孩遞了一張邀請函給泰民後便走到其他圍觀的同學身旁。 「那個、崔雪莉?」泰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終於想起那個女生的名字。 「怎麼了嗎?」 「再給我一張…兩張好了,我是指邀請函。」 「好、請來參加喔!」再給了泰民兩張。 「嗯,辛苦了。」泰民看著手裡的邀請函,下定了決心。 一定要再讓他們相遇。 下課以後,泰民馬上到Real Style上班。 「你今天來得好早。」 「是,因為有點事要找珍基哥。」語畢,穿上圍裙後便匆忙出去。 「…。」基範看著泰民,似乎理出了一點頭緒。 「社長,你該下班了。」 「喔、讓我再看完最後一份合約。」 「…唉。」李准嘆口氣,走到珍基身旁。 「孩子,你也不過才二十六歲,何必把自己逼那麼緊?」 「哥、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珍基無害的笑了笑。 「傻瓜…」摸摸他的頭,在李准心裡,眼前這個有為的青年永遠都像孩子一樣。 「這份企劃是准哥主導的對吧?」 「是啊,有什麼不好就直說吧。」 「我覺得挺好的,可以試著去談談看。」 「那你要親自去嗎?」 「這樣比較有誠意吧?」 「也是…」李准思索了一會兒。 「不然哥你先聯絡Night的負責人,時間還可以再討論。」 「好,這樣你可以下班了吧?」 「嗯,哥你也早點休息喔!」珍基把桌上收拾乾淨後,便向李准道別。 珍基匆匆的下樓後,不意外的看到了鐘鉉的車。 「餓了吧?」 「還好。」珍基笑了笑。 「到基範店裡吃吧。」鐘鉉把珍基紊亂的髮絲撥整齊。 「好啊。」珍基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兩人決定後便啟程。 「最近又有大案子?」鐘鉉問道。 「嗯,是一個財力很龐大的集團。」 「很有名嗎?」 「是一間叫Night的企業。」 「Night?」 「其實我以前也沒聽過,所以這次要當面和對方談。」 「那你要小心,記得把你那個萬能助理帶去。」很酸的語氣。 「你是說准哥嗎?」 「嗯。」 「你不也認識准哥嗎,幹麻說得這麼迂迴?」 「…。」鐘鉉不語。 「你…」珍基終於會意過來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准哥很照顧我,幹麻吃醋啊?」 「我才沒有。」 「又來了!」 「什麼又來了?」燈號轉紅,鐘鉉踩下煞車。 「上次斗俊來基範店裡的時候也是這樣。」珍基像個孩子笑了笑,手伸到鐘鉉的臉頰後,輕輕的戳了戳。 「…。」鐘鉉抓住他調皮的手,緊緊握著。 「你說過,不喜歡我像落葉,不知道會飄到哪裡…」珍基收起玩鬧的表情,認真的看著鐘鉉。 「現在的我,很努力的要飄向你喔。」珍基溫柔的笑了笑… 是那抹如春風般的溫暖笑靨,讓鐘鉉一時之間看傻了眼。 「傻瓜…」鐘鉉笑了笑,輕輕攤開珍基的掌心。 「你的手就像嬰兒一樣肉肉軟軟的,是我喜歡的樣子。」鐘鉉邊笑,便用自己的右手在珍基的掌心輕輕寫下… 我愛你。 「綠燈了。」鐘鉉放開珍基的手,踩下油門,心情愉悅的看著前方,沒有注意到珍基紅了的眼眶。 *** 「你的手,好漂亮…」 「哪有,好醜。珉豪的手指好長,真羨慕。」 「是我喜歡的樣子…」 *** 那個在炸雞店的我們,那些我想要忘卻的過去、 在此時此刻,突然又變得鮮明,同樣的語句,不同的聲音。 那道在他背後的陽光,還是溫暖了我的心… 「到了。」 「恩。」珍基努力的笑著,不想讓鐘鉉發現自己濕潤的眼眶。 「你想吃什麼?」 「都可以,和你一樣吧。」珍基笑了笑。 兩人走進店裡,基範正準備上前去寒喧時便看見站在遠處收拾桌子的泰民緊緊看著鐘鉉和珍基,事實上基範也曉得,泰民在看著的一定是李珍基,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泰民到底為了什麼這麼注意珍基。 「來啦!」基範還是收回了心中的疑惑,上前去。 「給我們義大利麵吧,白醬的。」鐘鉉坐定後,對著迎面而來的基範說。 「知道了,金少爺。」調侃一下鐘鉉後,還是走到了廚房。 「麻煩你了。」鐘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個…」泰民走到了兩人身旁,小聲的開頭。 「喔、有事嗎?」 「這個,你們看一下。」把手中的邀請函遞給鐘鉉和珍基。 「校友會?」 「希望你們兩個一定要來,今年的校友會聽說會辦得很盛大。」 「…。」鐘鉉仔細的思考後,看向沉默許久的珍基。 「你想去嗎?」 「我…。」珍基猶豫了一會兒,看向泰民。 「我會去的。」珍基衝他一笑。 「…。」鐘鉉這時才注意到了珍基晶亮的眼眶。 李珍基,知道為什麼我的那句「我愛你」從未說出口嗎? 因為我知道你又會胡思亂想,因為我知道你會無法回應。 所以我選擇寫在你的掌心,但願有一天能走入你的心… 只是我不知道,原來這樣的我,會讓你想起崔珉豪,甚至讓你紅了眼眶。 「鐘鉉也一起回去吧。」 「好。」點點頭。 那顆相思樹是我和你的開始,但願…也能是我們的結束。 我想要回到樹下,丟棄我們的回憶,放棄我們的愛情…就算我的眼淚仍無法 停止,也必須忘記你。 崔珉豪。 很對不起。 還是想愛你。 但是… 再動人的故事都會有結局,即使最後我們不能夠在一起。 帶著遺憾,只是我們還是無法相愛。 **第三十五章** 「珉豪…你還好嗎?」說話的人是珉豪的特別助理龍俊亨,兩人在黯夜裡一起訓練了兩年左右,情同兄弟所以就直接稱呼名字了。 「沒事,只是昨晚幾乎沒睡,所以有點累。」珉豪揉揉太陽穴。 「那你今天就早點下班吧。」 「我會的。今天是禮拜四,你中午過了之後就直接走吧。」珉豪理了理上衣。 「謝謝你。」 「不過我一直沒問,禮拜四下午你都上哪兒去了?」 「我回去小時候住過的孤兒院,順便找一個人。」 「找人?不如我幫你吧。」珉豪挑挑眉。 「不了,我怕根本找不到那個人。」 「怎麼會?」 「那是一個善良的人,但卻被暗殺組織給吸收了,那些做事毫不猶豫的人肯定把他的消息給封鎖了。」 「暗殺組織…銀刃?」珉豪猜測道。 「我也不敢確定,但你和我猜的是一樣的。」 「如果是按照銀刃的作風,那麼找人的確是很難。」 「所以你也別費神了。」 「俊亨吶、或許我能和他們交涉看看,畢竟銀刃裡頭有我的舊識。」 「別了,這樣太冒險。」 「我們的人生本來就是一直在冒險,不是嗎?」 「但是你根本不能肯定哪些人會是你的朋友。」俊亨冷靜的說著。 「銀刃下一個要處理掉的…很有可能就是黯夜。」 「也許吧。不然你給我那個人的名字,我也好替你注意。」 「那你要答應我別去找銀刃的人。」 「我知道。」珉豪無奈的笑了笑,點頭允諾。 「我找的人…叫張賢勝。」 「我知道了。」珉豪看著眼前的俊亨,就如同看到自己那樣… 這個表情,是為了壓抑思念才會出現的。 這個表情,是為了隱忍愛意才會出現的。 「好了,我先走了。」俊亨鞠了個躬後便離開辦公室。 「恩。」珉豪點點頭,起身。走到落地窗邊,看著街景…又想起了那一天,他親手埋葬愛情的那一天。 珍基哭了,他摯愛的人為了自己流淚了。 李珍基,很想你。 李珍基,還愛你。 李珍基,牽掛你。 再一眼就好,我想知道你好不好。 「准哥我今天可以提早下班嗎?」 「好是好,不過怎麼了?」 「今天是校友會,我要回去母校參加。」 「剩下的事我會處理好,你快去吧。」 「謝謝哥,哥也要早點休息喔!」珍基說完便走出辦公室。 李准看著珍基離去的背影笑了笑,替他整理桌上的資料,突然想起了上回曾和珍基提到的那個新興企業,翻找出電話準備和對方聯絡。 那個突然竄起的企業是以電子通訊起家,從默默無名的小公司在五年內躍升為韓國三巨頭之一,另外兩個企業則是珍基所經營與一個名為Night的企業,最近這三間代表經濟指標的公司正準備進行合作,由於投入的資金非常龐大,甚至關係到整個韓國的經濟發展,李準不由得謹慎了起來。 「喂?你好,我是J&C會長的特助李準,我們希望能和貴公司以面對面的方式討論一下上回的合約草案。」 『請您稍等,我替李先生將電話轉給我們會長。』 「謝謝。」經過了幾秒鐘的等待,電話那頭又接通了。 『你好,你是J&C的會長特助?』 「是,會長因為必須出席一些私人場合,所以由我來詢問您關於討論合約的時間以及地點。」 『這個周五的午餐時間,至於地點…就由李先生決定吧。』 「這…」李準思考了一會兒,他從電話那端的語氣聽得出對方的高深莫測,於是他決定選擇一個熟悉的場合以確保珍基的安全。 「在首爾郊區的Real style雖然是間咖啡廳,但環境不錯,我想在那兒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明白了,那麼周五見,順便替我問候一下李會長。』 「是,感謝您抽空回應我的邀約,方便請問您貴姓嗎?」雖然這間公司在業界是無人不知,但是負責人的消息可說是神祕得很。 『鄭。』 「是,那麼周五見。」掛斷電話後李準便傳簡訊向李珍基報備。 「哥,你會來吧?」泰民打好領帶,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崔珉豪。 「我不去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我希望你能來。」 「為什麼?」 「當年你帶著遺憾離開,難道不該給故事一個結局嗎?」 「…。」 「我先讓起範哥帶我去,等哥回來你一定要去喔!」 「知道了,只要沒有意外的話。」 「反正公司還有俊亨哥在不是嗎?」 「今天俊亨休假。」 「知道了,反正盡量抽空來吧。」語畢,便離開家了。 「嗯。」珉豪看了看牆上的鐘,他很明白所謂的意外不會發生,卻還是當作理由逃避著,回到那個地方。 相思樹,還在吧? 可是我們…卻不同了。 一年一度的校友會果然是盛大且隆重。到了會場的李泰民走到角落的位置尋找李珍基的身影。 「李泰民?」一個陌生的聲音從旁傳來。 「喔、有事嗎?」是崔雪莉。 「上次忘了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疑惑的看著眼前笑眼彎彎的女孩。 「你什麼時候,從美國回來的?」 「…。」泰民愣了一會兒,爾後提高警覺。 畢竟他是黯夜的成員這件事是秘密。 「別緊張,我就知道你忘得一乾二淨了。」 「妳…到底是誰?」 「我是首爾地區的人,不過是英雲哥指名要我到首爾地區臥底的。」 「臥底?」 「簡單的說,我就是英雲哥派來保護珉豪哥的。」 「憑你?」眼前的女子看起來非常柔弱,完全看不出是經過黯夜嚴苛考驗的人。 「你靠著出眾的頭腦成了黯夜器重的人才,似乎也沒動用上拳腳。」 「…。」 「英雲哥派我到首爾地區就是因為金仁銘已經不只是一次對珉豪哥作出暗算行動了。」 「所以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麼?」泰民不拐彎抹角的直接問了。 「我想說的是,別讓珉豪哥到這裡來。」 「為什麼?」 「因為金仁銘的兒子也會到場,這對珉豪哥的性命將構成威脅。」 「可是金仁銘不是老早就收山了嗎?」 「又怎麼能確定他那神秘的兒子不會接手呢?」 「…。」 「所以如果他會來,趁他到以前就阻止他。」 「…不行。」 「為什麼?」雪莉錯愕的看向泰民。 「這很有可能…是珉豪哥最後一次機會,所以不可以阻止他。」 「我不懂你所謂的機會,但是為了黯夜,崔珉豪必須被保護。」 「很抱歉,還是必須讓他來。」 「李泰民,你不是小孩子,也經歷過黯夜的改朝換代,你一定知道要站上幫主的位置,是必須度過多少的腥風血雨,所以他將會是此時黯夜唯一的寄託,他不能受到一丁點的威脅,否則黯夜很有可能垮台。」 「今天他來,不是以黯夜幫主這個稱謂,而是身為崔珉豪的他必須要來。」 「…。」崔雪莉還是不懂,到底李泰民在堅持些什麼。 「如果我的決定將會波及妳,我很抱歉,但是如果不讓他來,我只會後悔。」 「他的安危呢,該由誰負責?」 「我會扛下所有的責任,而妳、只要假裝今天沒見過我。」 「要你解釋,你大概也不會說吧?」雪莉聳聳肩。 「我能說的,就是今天對於過去這五年的崔珉豪,非常重要。」 「知道了,但你必須答應我,只要珉豪哥一有危險,就聽我的,把他帶走。」 「好。」泰民點頭允諾。 這樣黑暗的爭鬥,到底要到何時才會結束? 崔珉豪,即使如此堅毅,也還是會感到疲憊吧? 再看一眼那個最摯愛的人,然後就別再回頭了… 即使不是錯愛,也無法再愛了。 **第三十六章** 「珍基?」一走進會場,珍基就被叫住了。 「喔、斗俊啊。」綻開笑容的走向尹斗俊。 「我以為你不會來參加。」斗俊從服務生手上拿了兩杯飲料。 「今年正好被邀請,所以就來了。」接過斗俊給的飲料。 「和鐘鉉一起?」 「對,不過他剛在門口遇到熟人,我就先進來了。」 「珍基你好像胖了?」 「我?」 「看來他對你很好,那我就放心了。」釋然的勾起唇角。 「斗俊、對不起。」莫名的愧疚湧上,於是只好道歉。 「別道歉了,多掃興啊?」 「我只是…」珍基不知所措的低下頭。 「如果覺得有虧欠,就讓我抱一下吧!」脫去原本的傷感,掛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臉,輕輕抱住眼前的李珍基。 等待已久的這一刻,卻也代表著放手。 李珍基和尹斗俊,這一次是真的畫下句點了。 這次是真的,釋懷了。 「少爺,聽說今晚黯夜幫主也會到場。」這位是珍基口中的熟人,其實也是首爾地區密謀叛亂的下屬。 「所以?」鐘鉉的臉嚴肅得冷冽,讓人心生畏懼。 「這是解決掉他的時機。」那位下屬將早已預備好的槍的給鐘鉉。 「這是少爺能向老爺證明能力的大好機會。」 「是不是我收下槍你就會走?」 「是。」 「那你走吧。」將槍放進口袋後,便轉身走入會場。 崔珉豪會出現是嗎? 鐘鉉的內心揚起了不安,卻又早有預備。 他十分清楚,崔珉豪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崔珉豪又豈會輕易放棄李珍基? 「哥你終於來了。」泰民如釋重負的說著。 「沒有什麼好不來的。」崔珉豪走到角落後便沒有移動的打算。 「哥到處逛逛吧!」 「嗯。」點點頭後環顧四周,內心是渴望看見他的… 那個深深愛著的他,李珍基。 可是卻又矛盾的希望李珍基不會看見自己。 他不敢再去面對塵封已久的眷戀…他害怕又再傷了李珍基。 「珍基?」鐘鉉一進會場,就發現李珍基坐在沙發上發呆。 「喔、你來啦!」 「怎麼坐在這裡發呆,不去吃點東西嗎?」 「沒事啦、只是想點事。」看著這樣勉強笑著的李珍基,鐘鉉笑著揉亂他的細髮,爾後仔細看著那張臉,那張自己愛著的面容。 「想去的話…就去吧!」鐘鉉收起笑容,一臉正色的說著。 「…?」 「想去看看那棵相思樹的話,就去吧。」 「鐘鉉…」李珍基充滿愧疚的看著他。 「我怎麼可能看不穿你的想法?」嘆口氣後,抱住眼前的李珍基。 「誰叫我這麼愛你,所以願意成全你的每一個想法。」 「就算我不知道原因,我也不會問你…所以放心的去吧!」 「鐘鉉,對不起…」珍基的眼眶紅了。他體會到了金鐘鉉的深情,而自己卻自私的佔有這份溫柔,沒有給予任何回應,還讓如此付出的鐘鉉笑著流淚… 金鐘鉉,不要對我這麼好,行嗎? 我會被你給寵壞,卻無法全力的愛著你。 「沒關係,打從我愛上你的那一天起,我就選擇守護你,所以不要哭,好嗎?」 「鐘鉉、我真的…」抬起臉,眼睛泛著淚光。 「什麼都別說,我知道。」給他一個笑容,想證明自己很好。 「謝謝你。」湊向鐘鉉的唇,給了他一個淺吻。 「去吧,我在這裡等你。」鬆開雙手,目送著李珍基離去。 李珍基,你不會愛我這點,我很清楚。 可是我還是愛你,因為對你的感情,已經失去了控制… 原來所謂的無法自拔,是因你而起。 李珍基走到熟悉的相思樹下,想起了那一天看著靠在樹幹上睡覺的崔珉豪。那個全身上下環繞著憂鬱氣息的崔珉豪,讓同樣孤獨的李珍基被他吸引,心跳亂了節拍,只因為一個眼神的交會… 原來愛情燃燒自一瞬間的理解。 李珍基走向相思樹,手撫上那陳年的枝幹,粗糙的觸感是那麼的熟悉…莫名的,李珍基落下了眼淚。 這裡熟悉得就像是你一直在這裡,不曾離開過我。 崔珉豪,你在天上過得好嗎?我過得很好,除了想你的時候有些難熬。 可是我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軟弱的李珍基… 為了你,我學會了堅強面對。 為了你,我學會了獨自勇敢。 我已經讓自己能夠笑著想念你,就算伴著兩行淚水。 **第三十七章** 「李珍基?」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珍基收起淚水,防備的看向聲音的方向。 「是誰?」 「我是…黯夜幫主崔珉豪派來要殺了你的人!」夜太黑,看不出那人的長相。 「不可能!」 「哼、雖然天化隱身了,但是和黯夜之間可還沒了結!」 「珉豪、崔珉豪他早就死了,怎麼可能派人殺我?」 「崔珉豪死了?看來你也被騙了呀…」那人輕蔑的笑了。 「被、被騙了?」珍基忘了那人的來意,一心想知道所謂的騙是指何事。 「哼、無論如何,你今天註定活不成了!」 「住手!」另一個聲音傳進珍基耳裡。 「你是誰?」那人警戒的問著。 「你還不配知道。」聽見了扣下鈑機的聲音,卻因為那是消音手槍所以沒有產生巨響,只是聽見了有人倒地。 「你…是誰?」用著顫抖的聲音問著逐漸靠近的神秘男子。 「我是金起範,黯夜的殺手。」 「黯夜?」珍基一聽見這個名字,下意識的覆誦一遍。 「是,方才的事就請你當作沒發生過,請進去會場吧!」 「你明知道我是天化的人,為什麼要幫我?」 「那個人不也是黯夜的成員嗎,你為什麼殺他?」 「崔珉豪他…還活著?」一連道出三個問句,可見思緒有多混亂。 「抱歉,我能告訴你的,就只有我是殺手還有那個人不是黯夜成員。」 「那崔、」珍基有滿腹的疑問正想問出口,便被來者的叫喊給打斷。 「珍基哥,是你在說話嗎?」泰民快步跑向李珍基,迅速的和金起範交換眼神。 「泰、泰民?」 「果然是你,找你找好久了,快點進去吧!」 「可是…」 「鐘鉉哥也會擔心你的,走吧!」 「嗯…」拒絕不了泰民的堅持,於是便準備走回會場。在到了門口的瞬間,泰民摸摸口袋,似乎是在找東西。 「啊、我的皮夾好像掉在剛才那條路上,我回去找找,哥先進去吧!」 「…。」珍基點點頭後便推門而入。泰民快步的走回相思樹下,不意外的看見了因為聽懂泰民眼神意思而留下的金起範。 「他是誰?」泰民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男人。 「我剛檢查過了,他身上並沒有任何的身分證明。」 「會不會是首爾地區的人?」泰民想起了雪莉的一席話,便開口問道。 「不過他使用的消音手槍並沒有黯夜的記號,而且身上也沒有暗號刺青,我想這人是黯夜成員的機率不高。」 「難道…是銀刃?」泰民思索了一會兒後,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我想這是有可能的。銀刃最近的目標是珉豪,可是黯夜並不那麼容易攻破,或許是想利用天化來替他們省力。」 「所以才會說他是黯夜的人,好逼迫天化出手?」 「我也是這麼想的。」起範點點頭。 「哥剛是朝他哪裡開槍?」 「左大腿,我想他只不過是暫時昏迷罷了。」 「這樣啊…」 「剛才那個人,你是怎麼找到的?」 「剛好在我打工的地方碰上的。」 「看來他和珉豪,真的不該分離…」起範輕輕勾起唇角。 「當年…珉豪哥是怎麼用自由去換取珍基哥的安然無恙?」 「他把應該對準那個人的槍口,指向自己。」 「…!」泰民驚訝得看向帶著笑意的起範。 「只是因為首爾地區的暗殺計畫逃過一劫。」 「所以…哥才會回到黯夜接手幫主?」 「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活著,那個人就無法被放過。」 「這麼多年來,珉豪他努力的壓下一件又一件弟兄們提起有關天化的計劃案,為的就是要讓那個人不受到威脅的茁壯。」 「泰民,我知道你想讓珉豪再和那個人相遇,但那不一定會是最好的結果。」 「珉豪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堅強,有可能會因為那個人的出現而完全崩塌。」 「可是珉豪哥他一刻都沒忘記過珍基哥,不是嗎?」 「是,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有在一起的資格。」 「為什麼不行?」 「泰民,你別忘了我們是黯夜,而他們是天化!」 「…。」現實總是殘忍的提醒人不該再做夢。 「他們就是深知這點,才會分離的。」 「可是珉豪哥的愛該怎麼辦?他這輩子唯一的摯愛…該怎麼辦?」 「五年前他就放棄了,他讓那個人和別人離開的那一刻,他就接受了孤獨…」起範嘆口氣,望向樹的後頭。 「我想你也聽得很清楚了,我們並沒有想搶奪李珍基,也沒想過要傷害李珍基。」起範的話讓泰民疑惑的順著他的方向看。 「不愧是黯夜最強的殺手…」從樹後面走出來的,是金鐘鉉。 「身為一個保護幫主的殺手,金仁銘的兒子我怎麼會不提防?」 「鐘鉉哥?」泰民愣住了,只是看著唇角勾起的兩人。 「崔珉豪,也在裡頭?」鐘鉉自顧自的問著。 「是。」起範從容的答道。 「原來你邀我們回校友會的動機是這個啊?」鐘鉉看向錯愕的泰民。 「我不知道哥…」 「你們儘管放心吧,雖然我爸是金仁銘,但我對崔珉豪那條命沒興趣。」攤攤手。 「我只是想告訴你們,我會去找崔珉豪,告訴他珍基在哪裡。」 「為什麼這麼做?」起範收起笑容。 「就和你們想的一樣,只是我並不認為崔珉豪會願意去找珍基。」 「你為什麼要幫珉豪?」 「我不是要幫崔珉豪,我只是想讓珍基再見見他。」 「唔、」躺在地上的人突然有了反應。 「醒了?」起範蹲下身子,抓住那個人的下顎。 「咳、咳、」那人有些驚慌的掙扎著。 「你是誰?」起範不顧他的任何反應,只是問著。 「別殺我、別殺我!」 「只要你說實話,就饒你一命。」 「我是銀刃的殺手,奉命來殺李珍基的!」 「為了什麼?」鐘鉉擰起眉頭,用不悅的語氣問道。 「因為天化和黯夜之間的爭鬥,才會假借黯夜之名來勾起兩方的對立。」 「果然和我們猜的一樣。」泰民仔細的思考今天的會場有沒有其他異樣。 「等等、」泰民像是想起了什麼,激動的上前。 「不只你對吧,今天來這裡要取珍基哥性命的人,還有、對吧?」 「…。」 「快說!」起範加重手中的力道。 「…。」 「不說是嗎?」起範拿出口袋裡的槍,抵在那人的腰上。 「有、有…裡頭還有一位殺手正在埋伏。」 「完了!」鐘鉉馬上拔腿跑回會場。 「我也得回去一趟!」泰民擔心珉豪會被盯上,於是跟在鐘鉉後頭跑回會場。 「可惡!」起範鬆手,收起手槍,進入戒備狀態。 「等等、」那個人突然叫住起範。 「怎麼了?」 「殺了我吧…」那個人的語氣充滿絕望。 「我說過會放了你。」 「要是讓那個人知道我告訴你們銀刃的計劃,我會被他殺死的!」 「那個人?」 「在會場裡的那個人,非常的可怕…你們贏不了他的!」 「他是誰?」 「No name,他是銀刃最強的殺手,甚至強過你!」 「你知道我是誰?」 「你是威震黑白兩道的殺手金起範,有誰會不知道?」 「既然如此,No name我又何必怕?」 「他的實力和冷血絕對勝過你。所以殺了我吧!我就算是逃也必死無疑。」 「如果真那麼可怕,我必須馬上回去!」起範甩開他的手。 五年前的戲碼,難道要再度上演嗎? **第三十八章** 珍基坐在會場的沙發上,腦袋裡想的淨是方才那人的一席話… 『崔珉豪死了?看來你也被騙了呀…』 被騙了? 難道珉豪沒有死… 「請問你是李珍基嗎?」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使珍基抬起頭。 「我就是,請問你是?」 「我是YH企業的發言人,也就是近期要和你們合作的那個公司。」 「喔、你好,我是J&C的會長李珍基。」珍基起身,伸出手的和對方交握。珍基不住看向眼前的人,長得非常白淨、討人喜歡,看起來很年輕,實在不像是個幹練的發言人,不過又想到最近各大企業都走向年輕化經營,於是也沒再多想。 「沒想到原來李會長也是C大的校友啊!」 「是啊,不過方便請問您的名字嗎?」珍基不曉得該怎麼稱呼對方。 「我想您不必瞭解的。」那人是笑著,卻拒絕回答。 「為什麼?」珍基才提出疑問,會場的燈光卻一瞬間全暗了。 「因為…你不需要知道。」珍基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到自己的腰被抵住… 是槍。 「你是誰?」珍基不敢亂動,只是保持著冷靜。 「No name…」冷哼了一聲。 「你、」珍基咬咬下唇,毫無對策。 太黑了,什麼也看不見… 「是誰?」問句一落下,一陣拉扯、一聲巨大的槍響,燈又亮起。 「怎麼了?」會場開始躁動,看見崔珉豪的雪莉馬上走到舞台上。 「請各位賓客別緊張,剛才的斷電是因為場地管理上的疏失,請各位賓客保持冷靜。」雪莉向一旁播放音樂的工作人員示意,在她全力的安撫下,會場終於又恢復了方才的淡雅、平靜。 「…珉豪?!」珍基因為突然的明亮而閉上眼,再睜開眼時那位殺手已經消失,看見的是擰著眉站在眼前的崔珉豪。 「…。」 「崔珉豪?」珍基想上前,但是珉豪卻先一步後退。 「我不是你說的崔珉豪。」語畢,轉身離去。 「…。」珍基不敢追上前去,他害怕這又是自己太過可笑的想念造成的幻覺。 雖然很篤定,就是那張臉,和那副嗓音。 「珍基!」鐘鉉氣喘吁吁的檢查珍基的身體狀況。 「還好吧,有發生什麼事嗎?」 「鐘鉉…」 「怎麼了?」鐘鉉看著珍基毫無血色的臉,很是擔心。 「告訴我…珉豪死了,對不對?」 「…。」 「五年前,他就因為救我而死了,對不對?」 「我…。」 「說啊,快點告訴我…」低下頭,李珍基已經分不清楚是現實還是幻想。 「好,我說。」鐘鉉抓住珍基的肩膀,強迫李珍基抬起頭。 「…。」珍基緊咬下唇,拼命忍著眼眶裡的淚水。 「他,沒有死。」 「你怎麼會知道?」珍基的眼神就像是絕望般失焦。 「五年前,我就去調查了。」 「為什麼沒有告訴我?」淚珠還是滑過了臉頰。 「因為這樣對你們比較好。」 「既然瞞了我五年,又為什麼要再讓我遇到他!」就像斷了線的串珠,淚水不斷彈出眼眶。 「珍基…」伸手想替珍基抹去淚水。 「這樣對我沒有比較好…」躲過他想替自己拭淚的手。 「對不起!」鐘鉉看著幾近崩潰的李珍基,除了心疼還是只能心疼,只好緊緊抱住眼前顫抖著的他。 「不要和我道歉…」掙脫開鐘鉉的擁抱,無力的蹲下身子。 崔珉豪…你隱瞞著自己還活著的消息,是要讓我死心嗎? 我可以忍受著無法愛你,卻無法忍受我毫不知情。 如果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那會不會太過殘忍了? 「哥!」泰民看見了走出會場的珉豪。 「泰民…」走到一旁的暗處。 「哥?」泰民跟了過去,看見癱坐在地的崔珉豪。 「謝謝你…」語氣聽起來有些虛軟。 「哥,你受傷了嗎?」 「珉豪少爺?」起範上前審視珉豪的身子。 「泰民…真的謝謝你。」珉豪用手摀住腰上沁出血的傷口。 「哥,你傷得很重對吧?」 「為了保護他,這點小傷就算了吧…」 「他?」起範驚訝得看向唇角掛著笑的崔珉豪。 「我的珍基…」 「所以哥你見到他了?」 「那個人是誰,我要知道。」珉豪吩咐道。 「是。」起範點點頭。 「不嚴重的,我只是為了要搶下那個人的槍,才會不小心用刀劃到自己的。」說得輕鬆,可是傷口卻深得駭人。 「起範哥,你先開車到校門口吧,我等等扶珉豪哥出去。」 「好。」 「泰民…」 「好了,別再多說話了,你流了好多血。」 「是在腰,又不是在胸口,死不了的。」 「你難道忘了三年前和銀刃交鋒時,你傷得有多重嗎?」 「那是以前的事了。」 「你忘了背上的疤嗎,你差點就因為那一刀而死了。」 「我才沒那麼沒用…」 「哥,你就算故作輕鬆我也不會少擔心一點,所以你省省力氣吧!」 「我不是故作輕鬆…」 「什麼?」泰民看著笑容逐漸消失的崔珉豪。 「我只是怕如果不笑,那我就會不小心…」 哭了。 「哥?」崔珉豪的眼淚讓李泰民開始懊悔自己的安排。 「他一定很恨我…」 「不會的,珍基哥怎麼捨得?」 「我騙了他,他肯定很氣我。」 「珍基哥不是那種人。」 「你知道嗎,如果是為了愛,一個人是無法用常理來解釋的。」 就好像當初我變得不像是崔珉豪一樣。 「哥,別再想了,珍基哥會體諒你的。」 「我不要他體諒我…他不可以體諒我。」 「哥?」 「這樣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又想霸占他…」閉上眼,是笑著,卻也流淚。 「…哥,對不起,我真的不該這麼無理取鬧的要你來。」 「如果我不想來,那我也不會在這裡。」 「好了,起範哥應該已經把車開到這了,我扶你出去!」 「…。」沒有回答,泰民就當他同意了,於是就扶著負傷的崔珉豪上了車。 傷害李珍基的人,別想再安然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就算要讓我丟失性命,我也要守護他…我的珍基。 對不起,奮不顧身是我愛你的唯一方式。 這些年,我活著,用我們的回憶愛著你。 請你相信,編織謊言的我不是不愛你,而是太愛你使然。 **第三十九章** 「珍基怎麼了?」因為會場內的騷動讓尹斗俊發現了蹲在地上的李珍基。 「…。」金鐘鉉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只是看著尹斗俊。 「為什麼?」尹斗俊的表情很緊繃,直盯著金鐘鉉。 「崔珉豪…好像也在這裡。」 「什麼?」上前揪住鐘鉉的領口。 「我、」 「你肯定知道的,對吧?」 「…。」 「真是可笑!」斗俊鬆手,把蹲在地上的珍基拉起起來,安置在一旁的沙發上。 「你以為這樣就是為他好嗎?」慢步走向鐘鉉。 「你會不會太蠢了?」斗俊揪住鐘鉉的領子,冷哼了一聲。 「隨便你要怎麼罵,我承認是我的錯。」不反抗,只是低著頭。 「這…不是錯不錯的問題。」鬆手,斗俊走到沙發邊,伸手揉揉珍基的髮。 「你在這裡等,我會把他送回來的。」臨走前向鐘鉉道。 爾後斗俊拉起珍基,走出會場,兩人到了體育館,以前籃球隊練習的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你了,可不可以笑給我看呢?」斗俊放柔語氣。 「我想知道,沒有他的你是不是也能幸福。」 「珍基、我知道你放不下他,可是你可不可以放過自己呢?」 「…。」李珍基不語。 「珍基、李珍基…如果以後我們不會再見,你現在會願意看我一眼嗎?」 「…。」輕輕抬起臉,看著眼前模糊的尹斗俊。 「唉、幸好你眼裡還我有這個…朋友。」停頓了一會兒,還是笑著把話說完。伸手擦去他頰上的淚水,只是珍基躲開了。 「你不是一個堅強的人,但是很倔強。」斗俊收起笑容,摸摸口袋。 「我沒有手帕還是衛生紙什麼的,你就委屈一點先用我的衣服擦吧。」聞言,珍基終於不再閃躲。 「其實五年前我有話想跟你說,只是最後我沒有讓你知道。」擦乾淨後,斗俊望著珍基濕潤的眼眶,莫名的鼻酸。 「不然我們來打賭吧!」斗俊走向一旁的球架,拿了一顆籃球。 「…。」 「你說句話啊、」伸手捏捏珍基的臉。 「斗俊,對不起,現在我根本沒辦法思考。」 「先忘了剛才的事情,就像五年前那樣和我說話,好嗎?」 「怎麼可能…」眼眶又蓄滿了淚水。 「把眼睛閉上、」 「可是…」 「快聽我的,我不會騙你的。」 「嗯…。」珍基乖乖的把眼睛閉上。 「大一的時候,我因為只顧練球不吃飯,竟然昏倒被送到保健室。」斗俊仔細的看著珍基,那張溫柔療癒人心的臉龐。 「那時候你還給我麵包吃,記得嗎?」 「記得。」珍基點點頭,情緒漸漸恢復平靜。 「大二的時候,我在校際盃被對手給踩到腳,打石膏打了一個月,記得嗎?」 「記得,那時候我天天煮粥給你吃。」 「其實比起粥,我更喜歡麵包。」 「怎麼現在才說…」 「大三的時候,我假裝是新生跑到一年級的教室招生,還被你趕出去…」 「這麼丟臉的事,虧你做得出來。」珍基終於有了笑意。 「丟臉嗎?可是你笑了。」斗俊勾起唇角,溫柔得讓人耽溺。 「…。」珍基張開眼,正好對上斗俊擒著淚水的眼眸。 「珍基,我們來打賭好嗎?」 「賭什麼?」 「一定要答應我喔!」 「…。」珍基疑惑得看向他。 「如果我這球投進了,就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遲疑了一會兒,但是斗俊紅潤的眼眶使得他點頭。 「那我要投囉!」斗俊運了兩下球,踩在三分線外,瞄準籃框,將球投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劃過,球應聲入網。 「進了…」斗俊笑著轉過身,看向嘴角掛著淡淡笑意的珍基。 「真的進了耶。」珍基替他鼓掌。 「那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喔!」 「嗯。」點點頭。 「把眼睛閉上吧!」斗俊走向他,將珍基擁入懷中。 「閉上了嗎?」感覺到珍基點了點頭後,拉開一點兩人的距離,仔細端詳那張溫和的臉,右手扶住珍基的臉頰,感覺到珍基微微的顫抖,尹斗俊知道李珍基猜到自己想做什麼,只是忽略了他抗拒的小動作,就這麼吻上了珍基的唇角。沒有停留很久,也沒有做出其他踰矩的行動,再抱住珍基。 「答應我,不論以後要在誰身邊,都別再哭得這麼讓人心疼。」 「斗俊…」 「對不起,我做了讓你不喜歡的事。」 「你是不是…要離開韓國了?」斗俊的行為讓珍基有種他即將要遠行的感覺。 「嗯,明天就要去美國了。」 「為什麼?」 「我要去打籃球,就像以前那樣。」 「那你要加油…」抬起手,環在斗俊的腰上,這是對斗俊的餞別。 「珍基,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吧?」 「…。」 「不是因為我喜歡你,而是因為我愛你。」斗俊眼眶裡的眼淚落下了臉龐。 「你不必回答我,因為我只是想把五年前沒說的話現在告訴你。」斗俊鬆開抱住他的雙手,轉而抓住他的肩膀。 「…!」珍基看見斗俊的淚水,有些驚訝的瞪大眼。 「珍基,下次我回來的時候要看見你幸福的笑著,好嗎?」 「這就是…我要你答應我的事情。」 「斗俊,我也希望你過得很好、很好。」珍基主動抱住眼前的他,拍拍他的背。 「你說過,天不怕地不怕的尹斗俊是不會哭的。」 「你還記得啊…」斗俊無奈的笑了。 「因為你一直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我記得。」 「是啊、你對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朋友。」斗俊揉揉他的髮。 「所以,對不起你,也謝謝你。」 「傻瓜、這些話都太多餘了。」斗俊輕輕敲了珍基的腦袋。 「我想…我會一直陪在鐘鉉的身邊的。」眼神閃過一絲黯淡,但他不允許自己還會有所遲疑。 「…。」 「他對我比對誰都好,所以我會很幸福的。」 「珍基,如果你決定好了,那我會支持你,無論如何。」 「嗯,所以你放心吧。」珍基鬆開擁抱,笑著看向尹斗俊。 「這樣笑著,多好。」捏了捏珍基的臉頰,可愛的模樣讓斗俊失笑。 「你也是啊!」珍基指著斗俊綻開笑容的臉。 「好了,回去找鐘鉉吧,他很擔心你的。」 「斗俊,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麼事?」珍基湊到斗俊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後,嘴角染上淡淡的笑意… 「到了美國生活以後,要記得告訴我,你幸福了沒有。」 尹斗俊無言以對,只是勾起唇角,看著終於有了笑容的李珍基,只有妥協了。 或許離開韓國後,尹斗俊會有了放下的勇氣,這次他是真的放棄了… 李珍基,是尹斗俊的回憶,是曾經。 **第四十章** 珍基才走近會場,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鐘鉉。 「珍基!」鐘鉉上前,想審視他的狀況,但是怕被拒絕於是停下腳步。 「對不起…」珍基主動往前,輕輕環抱住鐘鉉。 「是我該道歉才對,我不應該騙你。」 「鐘鉉…我可以選擇你嗎?」 「珍基?」 「你願意讓我選擇和你一起嗎?」 「可是他…」沒有勇氣將崔珉豪三個字說出口。感覺到珍基雙手的力量加大,鐘鉉也明白似的沒有說下去。 「我知道了…」抱住眼前的李珍基。 金鐘鉉,我對你的虧欠太多、太多了。 就算崔珉豪仍然在這世上,我也不能再選擇他… 因為是他,決定用這個方式放開我們的愛情。 因為是他,決定用這個方式否定我們的眷戀。 而我,決定放開緊握著彼此回憶的手。 而我,決定不再辜負那份隨時都在的真情守候… 金鐘鉉,我真的有在走向你,感覺到了嗎? 「珍基…」鐘鉉開著車,看著在副駕駛座上睡著的珍基,不住輕喚他的名字。 「愛情真的好自私,讓我這麼渴望你選擇我。」伸手揉揉珍基的髮,仔細看著他的睡顏,無盡的眷戀湧上心頭… 真的能讓你,成為我一個人的嗎? 到了李家大宅後,鐘鉉搖了搖珍基。 「嗯?」 「到家了,回房再睡。」 「鐘鉉…」瞇著眼睛看向鐘鉉,慵懶的樣子讓鐘鉉不住的摸摸他的頭。 「怎麼了?」 「抱我上去,好不好?」他看著李珍基,看著他沒有一絲玩笑的眼神,於是打開車門下車,走到珍基的位置,打開車門,將他從車裡抱了出來。將車鎖上後,就這麼走進李家大宅,把珍基抱到二樓的房間。 把珍基放在床邊,衝他露出一笑後,便準備要走出房間。 「鐘鉉…」拉住他欲離開的手。 「怎麼了?」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鐘鉉走到珍基身旁坐下。 「這麼多年以來,你有沒有過對我失去耐性的時候?」 「沒有。」鐘鉉搖搖頭。 「真的嗎?」 「因為你一直都安安靜靜的。」鐘鉉一直以為珍基會為了珉豪而不眠不休或是哭鬧,可是他並沒有。 「這樣啊…」 「怎麼突然問這個?」 「那鐘鉉…我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說吧、」 「如果現在珉豪站在我面前,也不要放開我的手,好嗎?」 「…?」疑惑的眼神望向李珍基。 「因為我,已經決定要和你在一起。」 「珍基…」鐘鉉輕輕抱住身旁的人兒。 「我是說真的,我知道你都猜得到我在想什麼,可是這次是真的…我想放過我自己。」珍基回抱住眼前的鐘鉉。 「鐘鉉…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你。」 「傻瓜,你這樣說,會讓我很高興…」 高興到以為我們之間會有永遠。 「對不起,讓你等太久了。」珍基輕輕將吻落在鐘鉉的臉頰上。 「珍基,我會當真喔,你說的每句話都會。」 「本來就是真的。」 「可是、」鐘鉉似乎還想說什麼,珍基早一步送上自己的吻。 「對不起,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說了。」 「我真的,不會放開你的手了喔。」鐘鉉拉住他的手,正色道。 「好。」珍基重重的點頭。 「好了,快睡吧!我明天來接你上班。」鐘鉉揉揉珍基的頭髮,替他蓋好棉被。看著珍基睡著後,鐘鉉才走出房間。 李珍基,終於看著我了嗎? 真的願意放下那段深愛過的記憶嗎? 我相信你是真的在努力。 我知道你是真的想彌補。 隔天早上鐘鉉準時到珍基家大門口,和珍基通完電話後鐘鉉在駕駛座上等他出現,突然感覺到車窗外有人。 「李準?」鐘鉉打開車門,兩人其實蠻久沒見了。 「你來接珍基嗎?」 「是啊。」 「也不先和我說,害我也來了。」 「突然決定的。」 「對了,後天珍基在Real Style有個飯局,你也一起去吧。」 「在我店裡?」 「因為我想在那裡也多少有個照應。」 「對方是誰?」 「是YH企業,就是三大龍頭之一的那個。」 「這樣啊…」鐘鉉摸摸下巴。 「不過那個企業是有過什麼記錄嗎?要讓你這麼堤防。」 「聽說韓國三大龍頭企業中有黑道介入,我們是不可能的,那麼其他兩個都必須防,偏偏最近三大龍頭要合作,多少都要提高些警覺。」 「黑道介入?」鐘鉉不由得聯想到黯夜。 「有可能是黯夜,但也有可能是銀刃。」李準像是猜到了鐘鉉的想法般的回應。 「我知道了,我會先和基範討論一下那天店裡的佈局。」 「那我要先去公司,珍基就麻煩你了。」李準向他擺擺手後,便駛車而去。 「我知道了。」向他越駛越遠的車子揮別後,繼續等著珍基。 「剛剛找不到領帶所以有點慢,抱歉。」珍基匆匆忙忙的推開門跑向鐘鉉的車。 「沒關係,上車吧!」兩人都上車後,鐘鉉把珍基因為奔跑而亂翹的細髮撫平。 「你吃早餐了嗎?」珍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後問道。 「吃了,你呢?」捏捏珍基的臉後,發動車準備出發。 「我還沒,不過我想去員工餐廳吃就好了。」 「知道了,那就直接去公司吧。」兩人在途中有說有笑,很快就到了J&C的大門。 「那我走囉,你也快去幫基範吧!」珍基解開安全帶後準備開門下車,卻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的停下動作轉過身。 「怎麼了?」疑惑的看向他,只見他笑了笑後,輕輕將吻落在鐘鉉的臉頰上。 「我要下班再打給你喔,再見!」迅速的開門下車,走進了辦公大樓。 「真是的…」鐘鉉止不住的笑意就這麼流瀉在臉上,連轉動方向盤的手也變得雀躍起來,就這麼往店裡開。 李珍基,你就像是個惹人疼愛的小孩子。 你給的幸福這麼平淡卻迷人,讓我感到無比的眷戀。 真的,放不開你了。 **第二十一章**
李珍基坐在狹小的房間裡,收拾著行李。 無意間在床底下發現一本相冊,翻開來,看見了一年級和斗俊在籃球場照的照片,那時候的斗俊和珍基還不是很熟悉,所以站得遠遠的,關係也挺尷尬,斗俊的臉也笑僵了。 裡頭還有和鐘鉉、基範的合照。鐘鉉酷酷的看著鏡頭外,那天好像也是勸了很久鐘鉉才願意入鏡。基範和自己勾著肩膀笑得很開心,好像是第一次成發表演很成功才會照的吧。 再往後翻,看見了大二和籃球隊聚餐的大合照,那時候和斗俊就不尷尬了,兩個人笑得很開心,籃球隊第一次拿冠軍的喜悅全寫在臉上。 大學的回憶一點一點的回來,相冊最後一頁放著那顆相思樹,很美、很溫柔的守護著這個校園… 珉豪,大學三年最美的記憶是你,可卻沒有留下任何紀念,早知道應該說要和你拍照的,那張照片一定會被我保存得很好、很好,只是,沒機會了… 珍基闔上相冊,放進行李箱,關上後,起身,看著這間雖然很小但卻陪伴自己三年的房間… 自由三年的靈魂,劃下句點。 珍基拖著行李箱走著,入夜了外面變得好冷,珍基抬頭看著沒有星星的天空,他突然好想看星星,他更希望崔珉豪坐在他旁邊和他一起數星星… 「珍基?」 「喔…容和啊。」 「你拖著行李要去哪?」 「你怎麼在這裡?」 「我是來找你的,你快回答我的問題。」 「我…我打算回家去了。」 「回家?」 「嗯…」點點頭。 「為什麼?你不是三年沒回家了?」 「爸他生病了,病得很厲害,所以我要回家去。」 「不是有你哥嗎?」 「我這個兒子失職三年了,也該回家去,況且公司也要我幫忙啊。」 「珍基…」 「好了啦,你快回家吧。」笑了笑,便拖著行李箱準備離去。 「等一下!」鄭容和大步上前,從珍基背後抱住他。 「容和?」 「你是不是打算一走了之?」 「我沒有…」扭扭肩膀打算掙脫。 「你就有!」用力按住他。 「我…」 「是不是家裡發生什麼事了?不只是因為叔叔對吧?」 「…。」 「李珍基!」 「我只是,想回去把欠哥哥都給還清。」 「欠?」 「…總之,別攔我,我必須回家一趟。」 「珍基,連我都不能說了嗎?」 「對不起,我已經不是小時候的那個李珍基了。」 「所以…」轉過臉,看向鄭容和。 「你也別再把照顧我當成你的責任了。」 「就算我們都變了,那崔珉豪呢,你要拋下他?」 「…我和他,會再見面的。」眸子沉滿了灰暗,沒了原本的晶亮。 「珍基…」 「不要向別人說起我的事,對不起…」 「李珍基,就算我說我喜歡你也不能留住你嗎?」 「不要喜歡我…」往前走,毫不猶豫的走了… 李珍基,你到底要去哪? 為什麼走得這麼堅決… 為什麼不給我個機會… 你對崔珉豪的愛,到底有多深? 愛上他的你,讓我覺得我們不只錯過三年,而是一個世紀般的遙遠… 看見你了,卻感覺不到你在這裡。 你那雙眼眸閃過的是什麼感情? 為什麼我總覺得那是種絕望的倒影? 珉豪回到家後,看見客廳只有赫宰一個人。 「二哥?」 「喔、珉豪你回來啦。」 「哥,今天和你在咖啡廳的人是誰啊?」 「你看到了?」 「對啊…好像在討論很嚴肅的事情。」 「那個人…是天化集團的大兒子,也是我愛的人。」 「哥…」驚訝得瞪大眼。 「我們講好了,他會自己走進我們的陷阱。」 「什麼?」 「我們不會有結果,所以約好了下輩子再見。」輕輕勾起唇角。 「二哥…」他不曉得赫宰的笑臉底下藏了這麼多的苦楚。 「我想,幫主會要你去解決綁架後的事,如果必須殺了他…」赫宰的笑容漸漸垮下,聲音也顫抖著。 「請你不要猶豫,一槍就讓他倒下,他很怕痛的…知道嗎?」 「哥…」看著赫宰發紅的眼眶,他再怎麼樣也下不了手。 「不要顧慮我,這是我的命運,我不反抗。」 「我…」 「珉豪,當你面對和我一樣的情況時,你也會這麼選的。」拍拍珉豪的肩。 珍基…突然好想見你。 為什麼我要這麼不安? 為什麼我會這麼恐懼? 為什麼我的心跳亂了? 李珍基… 真的好想見你。 珉豪用著顫抖的手打給珍基。 「喂?」 『怎麼了?』 「我好想見你…你在哪?」 『你還好嗎?你的聲音好奇怪。』 「因為聽見了一個很震撼的消息,所以我突然好想你。」 『震撼的消息?』珍基知道,一定是赫宰和他哥哥的事情。 「嗯…」 『去洗澡,然後好好睡一覺吧。』 「你在哪?我想去找你。」 『這麼晚了你還來我家,這樣太危險了,明天去學校再見面吧。』 「珍基…唱歌給我聽好不好?」 『我知道了…』珍基清清喉嚨。 『我曾經愛過的名字 顫抖著雙手,回憶起愛情冰冷的回憶 現在更奇怪,不想去否定你,但我知道 儘管很近,但我知道我不能愛你 不能想你,等待你太累 現在不能堅持,不能實現 我曾經愛過的名字 越喊越遠 現在寫下這個名字,想藏在我的懷裡 現在知道了那天我只愛你 無法實現的愛情也是愛情 獨自無法承受回憶愛情的感覺 無法開始,只能默默想念 心裡只留下了你的香氣 我曾經愛過的名字 越喊越遠 現在寫下這個名字,想藏在我的懷裡 現在知道了那天我只愛你 無法實現的愛情也是愛情 數千次回想你第一次走向我的樣子 奪走了我心的一角 我曾經愛過的名字(曾經愛過的) 越叫越遠 現在寫下這個名字,想藏在我的懷裡 現在知道了那天我只愛你 無法實現的愛情也是愛情 我曾經愛過的名字(曾經愛過的) 越叫越遠 現在寫下這個名字,想藏在我的懷裡 現在知道了那天我只愛你 無法實現的愛情也是愛情』 「好好聽…」珉豪笑著,因為他喜歡珍基溫暖的聲音。但…他不知道為什麼的流淚,沒來由的傷悲擴散。 『你喜歡嗎?』珍基忍著顫抖的聲音,他慶幸現在珉豪看不見自己的狼狽。 「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你自己去找,告訴你就不好玩了。』珍基也同樣的笑著,但也同樣的流淚。 「真是的…我知道了,去睡吧。」 『你也早點睡。』 「我愛你。」 『我也是…』 「我掛了。」掛斷電話後,珉豪抹去頰上的淚水,對於自己的行為感到不解但也沒有多想,一心想知道珍基唱的歌叫什麼名字。 「崔珉豪…是我愛過的名字。」珍基拿著電話,即便那一頭傳來嘟嘟聲,他還是含著淚說完了這句話… 這一夜,珉豪睡得很沉,因為珍基溫柔的歌聲撫慰心靈。 這一夜,珍基提著行李,蹲在公車站牌旁哭得不能自己… 如果可以選擇,我還是要愛你。 我不怕苦,我不怕痛,我不怕受傷,我只怕錯過你… 你是我此生最美的風景,我只想好好愛著你。 **第二十二章** 「珍基?」坐在客廳的東海看見珍基拖著行李箱走了進來,很驚訝的看向他。 「我回來了。」 「怎麼、怎麼突然回來了?」 「哥不喜歡嗎?」 「不是…」 東海他希望珍基回家,但是現在時機不對。 要是黯夜的人沒抓自己,抓了珍基怎麼辦? 「哥你專心的去工作,我會去照顧爸爸。」 「珍基…你真的願意嗎?」 「這是我虧欠你和爸爸媽媽的。」 「…。」東海抱住眼前的珍基,他已經忘了有多久沒好好抱抱這個弟弟了。 「哥,我知道你很辛苦,所以我替你承擔。」 「你還小,還要唸書。」 「我決定休學了,我也想幫家裡做點事。」 「不後悔嗎?」 「嗯。」重重的點點頭,腦海閃過了珉豪的影子。 捨不得,也得捨得。 我早已別無選擇了。 隔天珉豪飛也似的到了學校,他想見李珍基,馬上就想看見他。 「學長,珍基沒來嗎?」到了珍基的班上,看見斗俊便問。 「他今天沒來,怎麼了?」 「沒事…」搖搖頭後,一直耐著性子到了中午才去找鄭容和。 「學長,珍基有連絡你嗎?」 「…。」鄭容和一瞬也不瞬的看著眼前的珉豪,沉默著。 「學長?」 「我不知道。」搖搖頭。 「他、珍基他沒有聯絡你,是嗎?」 「他為什麼要聯絡我?」 「…。」珉豪無言以對,只好鞠躬後便離去。 珍基他在我面前,始終關著只對你敞開的心房… 李珍基走了,崔珉豪…李珍基去的地方,是連我也不曉得的遙遠。 珉豪走到了熱音社的社辦,他站在門口,猶豫著。 「找我?」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有看到珍基嗎?」 「沒有。」鐘鉉說完便想進去。 「請你對我說實話。」抓住鐘鉉的手。 「實話就是,沒有。」甩開他的手後,走進社辦。 「和誰說話啊?」基範坐在裡頭整理樂譜。 「崔珉豪。」 「珉豪?」 「基範,你今天有看到珍基嗎?」 「沒有啊…我好久沒看到珍基哥了。」基範搖搖頭,看見鐘鉉臉上嚴肅的表情,內心有點不安。 「…。」 珉豪發了瘋的找著學校裡他可能出現的角落,但卻不見他的影子。無力的坐在樹下,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著。 「喂?」 『珉豪,你在學校嗎?』 「是。」 『沒事的話早點回家吧。』 「是,大哥。」掛上電話,仰起頭。 為什麼,見不到你是這麼的不安? 為什麼,我覺得我抓不到你了,李珍基… 你是一陣讓我這麼眷戀的風。 「珍基吶、明天有計畫要去哪嗎?」東海問著躺在床上的珍基。 「沒有。」 「明天公司有個剪採活動,我會不在家。」 「恩…」珍基看著東海明亮的眼眸一閃一閃的,似乎是想傳達什麼訊息。 「明天待在家裡替我整理這些報表好嗎?」遞上厚厚一疊的紙。 「好…」珍基點點頭,收下後,不敢對上東海的眼… 因為他知道,東海要犧牲他自己來了結這個恩怨。 因為他知道,這個傻哥哥要燃燒他的愛情去拯救這一切的錯誤。 李珍基知道,他都知道,所以他不敢面對那雙清澈的眼… 他怕那深色的瞳孔會倒映出自己的憐憫及傷悲。 「好了、早點睡,明天睡晚一點。」揉揉珍基的髮,爾後走出房間。 哥… 如果真的要用我們其中一個人去換,那就讓我來吧。 雖然我們都愛錯了人,但是、因為李東海是我想守護的哥哥,所以…。 珍基望著東海的背影,他想牢牢記住這個讓他溫暖的哥哥。 隔天早上東海起床,全身打點好後下樓,珍基已經坐在客廳了。 「珍基?」 「喔、哥早安啊!」衝東海揚起一笑。 「起得這麼早,不多睡點嗎?」 「沒關係。」 「今天我讓人來家裡陪你了,你就專心工作,知道嗎?」 「恩…」珍基點點頭。 「那我要去公司。」東海笑了笑,揉揉珍基的髮,準備走出去。 「哥!」 「怎麼了?」聽見珍基的叫喚,下意識的轉身。 「我可以…抱抱哥嗎?」 「怎麼這麼突然?」東海笑了笑,沒有多想的把珍基抱進懷裡。 「我們珍基長得好大了。」東海拍拍珍基的背。 「哥…謝謝你。」 「幹麻謝我?」 「很多原因啦…」 比如,給了我一份親情。 比如,給了我好多溫暖。 比如,想犧牲自己來救這個家… 可是哥,你是爸爸媽媽最驕傲的大兒子,我不會讓你就這麼離開的。 「好了,我出去囉、」捏捏珍基軟軟的臉頰,出門。 「哥…再見。」對著關上的玄關大門擺擺手,撐起苦澀的嘴角。 再見,還是永遠不見? 珉豪躺在床上,內心的焦急快讓他失去理智。昨天下午他沒有上課的跑到珍基家去找他,卻看見拉上的鐵門以及出租的告示… 李珍基,你到底去哪裡了? 我是這麼想見你,卻找不到你… 為什麼不安的感覺這麼沉重,為什麼我是這麼害怕你消失? 李珍基… 這三個字重重的打亂我的心跳,駐紮在我從未愛的過的心上。 鐘鉉站在李家大宅外,他猜想李珍基現在在裡面。 鐘鉉有聽說過天化集團負責人的家就在首爾近郊,但他從未想過去調查確切的位置,但現在…要找到李珍基,只剩下這個方法了。 金鐘鉉不想拿起槍,賺那些不被認同的錢,更不想動用這樣的勢力去找一個人或是物品,但如果只有這樣才能找到李珍基,那他願意做… 他想保護李珍基。 保護那個明明單純卻被捲入惡勢力鬥爭的人。 保護那個明明心思細膩卻佯裝自立自強的人。 保護那個,愛上崔珉豪的李珍基。 保護那個,明明知道愛上不該愛的人卻仍舊耽溺的李珍基… 「鐘鉉?」 「喔、你怎麼在這?」鐘鉉轉身,便看到一個舊識。 「我是來看好一個人的。」 「看好?」 「對啊…鐘鉉對天化了解應該挺深的吧?」 「算是。」 「最近黯夜正打算綁架天化繼承人來給李天化一個下馬威。」 「黯夜要行動了?」 「對啊、很巧的第二順位繼承人也在最近突然回家了,所以李家大宅現在是全面戒備。」 「這樣啊…」鐘鉉低下頭。 「我先進去了。」 「李准!」 「嗯?」 「那個…第二順位繼承人,是李珍基對吧?」 「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 李珍基,你真的很傻。 你以為你能阻止黯夜的攻擊嗎? 你以為崔珉豪會為了愛你拋棄黯夜嗎? 你怎麼會傻到自投羅網呢? 「小少爺呢?」李准走進大宅,沒看見珍基,便詢問旁邊的管家。 「小少爺去庭院了。」 「有人跟著嗎?」 「小少爺說希望一個人去…」 「什麼?」李准機警的跑到庭院,果然不見人影。 「去看看小少爺有沒有在家裡!」李准緊張得對管家、女傭大吼。 「是。」所有人慌亂的跑上跑下,就是不見李珍基的影子。 「完了…」李准走出李家大宅,他內心的不安完全無法消減。 「怎麼了?」鐘鉉正想離開,卻看見李准走了出來。 「小少爺跑了…」 「跑了?」 「對…」李准蹲下身,顯得很無力。 「他一定…是要把自己當誘餌。」 「我得去通知大少爺。」李准起身,準備回到屋子裡。 「你保重、」鐘鉉拍拍李准的肩,爾後邁開腳步,離開李家大宅。邊走,手摸向口袋,感覺到了一把冰冷的器物… 看來,爸爸給我的這把槍,得用上了。 **第二十三章** 李珍基頭也不回的跑出才回了一夜的家,他不敢回頭的跑著。直到到了一個轉角,他停下腳步,靠在牆上,喘著氣… 心跳得好快。 但…就快感覺不到了。 珍基攔了一部計程車,準備坐向公司。 「聯絡不上大少爺嗎?」李准著急的問著正在打電話的女傭。 「是,一直都沒接…」 「那打去公司呢?」 「公司的電話線路好像被拔掉了,打不通…」 「可惡…」李准重重的把拳頭砸向牆,跑出李家大宅,他要親自去找李東海。 珍基坐在計程車上,看著不斷響著的手機。 珍基知道他要是跑了,李准絕對會先找東海,所以他昨晚就把他的手機給偷了。而他也知道東海為了不讓自己找到他,會先破壞了公司內部的電話線。 珍基拿出自己的手機,按到通訊錄,停在崔珉豪這個名字上。 即便知道等等就會見到他,卻還是好想聽聽他的聲音。 要是聽見他的聲音鐵定會心軟… 於是珍基選擇按了按鍵盤,打了一行字。 在傳送以前,珍基拿起東海的手機,找到李赫宰的名字後,按下通話鍵。 『喂?東海嗎?』電話那頭傳來珍基聽過的聲音,他確定那就是李赫宰。 「請你去救李東海。」 『你是誰?』 「去就對了。」 『你…是東海的弟弟嗎?』 「…是,請你帶我哥哥離開吧。」 『我聽過你的聲音…』 「我是誰不重要,救我哥就對了,我會去代替他的位置。」 『…。』就在赫宰依舊疑惑之際,珍基掛上電話,關機。 然後,看著自己手機螢幕上的那封訊息,按下傳送,最後關機。 赫宰想回撥,卻打不通了。 「赫宰少爺,幫主要你快出門了。」一位管家走到赫宰身旁,說道。 「我知道了。」快步走出家門,拿出口袋的車鑰匙。 一坐上車,就注意到副駕駛座上的黑色手機,正在震動。拿起,看見了一封新訊息,傳送人:珍基。 「珉豪的手機…珍基是那個小傢伙吧。」赫宰突然想起方才的聲音,於是擅自打開那封訊息,看見訊息上寫著… 崔珉豪,下輩子還想愛你。 赫宰心都涼了一半,他懷疑…剛剛那個說要去代替東海位置的人就是珍基,如果真的如此,那… 珉豪好不容易得到的愛,該怎麼辦? 「珉豪,我們到了。」始源叫了叫身旁走神的珉豪。 「是。」珉豪的內心漲滿了不安,但有更多的恐懼… 他等會兒,很有可能親手解決了二哥愛人的性命。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珉豪就有無比巨大的罪惡感。 李珍基到了公司,看見了門口的盛況。他一眼就看見了東海,因為他永遠無法忘記東海眼神裡的明亮… 哥,當你的弟弟我真的很幸福。 因為我的任性,害得爸爸和媽媽蒼老了這麼多… 如果可以,下輩子我還想當你的親人。 這輩子,我先用生命還給你們… 珍基看見東海向身旁的經理打完招呼後走進公司,於是珍基悄悄的跟上。東海走進了廁所… 一聲巨響,東海倒地。 「快把他裝進袋子裡。」一個手拿球棒的人指揮著一旁的黑衣男子,很顯然地,那支球棒就是東海倒下的原因。 「等一下!」珍基走了進去。 「你是誰?」 「我是天化集團的二兒子,李珍基。」 「喔?那個神秘的小兒子啊…」 「你們不要抓我哥,抓我就好。」 「你以為你是誰,能操控我們?」 「我…」珍基咬咬下唇。 「兩個人我們都不會放過的。」 「我…我會乖乖的和你們走,請你們別傷害我哥。」 「哼、這得要交給我們少爺決定了。」強勢的把珍基按到牆上,珍基本能的掙扎,那人馬上朝珍基的後腦打,讓他失去了意識…。 「珉豪,他們要到了。」 「我知道了…」拿出腰間的槍,看了一會兒。 「珉豪,這是成為繼承人的宿命,明白嗎?」始源拍拍珉豪的肩。 「我明白的,大哥你別擔心我。」 「讓幫主看看你的能耐吧。」 「是。」珉豪閉上眼,腦海裡浮現的全是那張令他眷戀的笑靨。 珍基,你到底在哪裡… 你是不是在氣我常常不見人影,所以也消失了。 你是不是在害怕這樣殘忍的我,所以後悔愛了。 李珍基、李珍基、想你,好想你。 「少爺,兩位繼承人都帶來了。」那干人把裝著東海和珍基的布袋放到珉豪眼前。 「我知道了…」珉豪愣了會兒,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李赫宰來了。 「二哥?」 「珉、珉豪…」赫宰順了順急促的呼吸。 「你在這裡…他會放不下你的。」珉豪為難的看著他。 「…。」赫宰沒說什麼,逕自的解開兩個布袋。 「珍基…」珉豪看見了那張他想念的臉,他一直祈禱著想見的那個人終於出現… 卻是在這樣一個不對的時間點。 「果然是你!」赫宰激動的抓住珍基的肩。 「請你帶我哥走好不好?」意識回籠,珍基近乎哀求的語氣,讓李赫宰眼眶一紅。 「我做不到…」 「這是什麼意思?」珉豪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全部的人都去外面等。」赫宰起身,對著一旁的人道。 「珍基,是天化的第二繼承人。」赫宰等到所有人出去後,緩緩開口說。 「…。」珉豪看著眼前低著頭的李珍基,腦海裡閃過無數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麼李珍基根本就知道他們是對立的關係。 那…他的愛是真的,還是只是一種手法? 被自己的想法嚇到的珉豪,移開放在珍基身上的目光。 「赫宰哥,請你趁我哥還沒醒以前,帶他走…好嗎?」 「那珉豪要怎麼辦?」赫宰看著昏厥的東海,陷入兩難。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珉豪就可以成為下一任幫主?」 「…。」赫宰沉默,算是承認了。 的確,要是珉豪這麼做,他絕對會得到幫主的職位。 「那…就讓我代替我哥哥死吧!雖然我只是第二順位繼承人,但赫宰哥帶走我哥我就會變成負責人,所以、所以、」珍基明明告訴自己別哭,但卻有壓抑不住的情緒讓他紅了眼眶。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天化的人?」珉豪終於開口,複雜的情緒寫在眼底,望向珍基… 不信任、受傷、悲傷以及控訴的眼神狠狠的讓珍基無處可躲。 **第二十四章** 「…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是沒有辦法解釋這個狀況的。」 「除了對不起,我無話可說了。」 「從開始就是場騙局嗎?為了要保護你哥所以接近我嗎?」 「不是的…」珍基搖搖頭,目光放柔。 「從開始到現在,我沒有對你說過一句謊言。」珍基低下頭,他不指望珉豪停止懷疑,他願意死在珉豪的手裡… 因為愛,是真的。 「可是你沒告訴我,你是天化的人…」 「從你倒在麵包店前,我就知道你是黯夜的人…」珍基抬起臉,含著淚水,勾起唇角。 「即使我知道,我仍然愛上你的一切,我很自私的以為我可以這麼做…」 「可是直到後來我才知道,我的自私會犧牲我的親人。」珍基的臉爬滿了淚水。 「珉豪對不起…我沒辦法抹去你的寂寞。」 「李珍基!」珉豪上前,緊緊抱住這個人… 這個明明流著淚,卻故作堅強笑著的人。 這個明明很軟弱,卻不斷安慰自己的人。 這個明明不能愛,卻讓他愛得無法自拔的人… 「我怎麼捨得放棄你…」 「珉豪…用我的命去換你哥和我哥的幸福,很値得的。」 「那我呢…你要拋下我嗎?」 「珉豪,你要去找一個能真正填補你寂寞的人愛。」 「珍基…」 「因為是你,所以我不會怪你。」珍基掙脫開珉豪的懷抱,捧起珉豪好看的臉。 「不能在一起也沒關係,你只要記得我愛你就夠了。」 「…。」珉豪伸手抹去珍基的淚水。 「珉豪,乖乖聽我的話好嗎?」 「不准!」赫宰激動的上前抓住珉豪的肩。 「哥…」珉豪站起身,緩緩的開口。 「珉豪?」 「珍基說什麼我都聽,所以…快點帶走他吧。」珉豪指了指東海。 「你傻了嗎?你、你真的打算親手殺了珍基?」 「如果我殺了珍基的哥哥…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那珍基呢?你就這麼…」 「珍基是我的最愛,他要我這麼做,那我就這麼做。」 「崔珉豪!」赫宰無力的跌坐在地,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刻珉豪和珍基的臉上都能夠掛著笑容… 他們的愛情,到底存在什麼成分? 能讓他們在死亡面前淡然的面對。 「珍基,會很痛,忍一忍好嗎?」珉豪看著珍基,溫柔的說著。 「我知道。」點點頭,給了珉豪最愛的笑容。 「我很快就去找你,你別走得太快…」 「不要來找我,你要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我想在天上看珉豪,我想看你找到一個能帶走你寂寞的人…」 「好…我會很努力。」珉豪拿起手上的槍。 「等一下!」鐘鉉走了進來,不曉得是怎麼進來的。 「崔珉豪…你根本不應該出現在珍基的生命裡。」舉起槍,對準珉豪。 「謝謝你來了…」珉豪像是鬆一口氣般的說著。 「…?」鐘鉉疑惑的看向珉豪,他看見了珉豪眼底的深沉。 「二哥,快點帶著他離開這裡。」 「不…」 「就當作是幫幫我和珍基吧。帶走珍基的哥哥,過得幸福點。」 「可是、」 「代替我和珍基,幸福的過下去。」珉豪放柔目光,看著珍基。 「赫宰哥,請你告訴我哥,請他不必愧疚,我很幸福。」珍基的眼眶再度濕潤,一瞬也不瞬的看著珉豪,緩緩的說著。 「我…我明白了。」赫宰抱起地上的東海,頭也不回的走了… 所謂的命運,果真是如此的殘忍。 東海對不起,我無法阻止你的弟弟… 甚至連我的弟弟我也失去了。 「鐘鉉,我拜託你一件事。」 「說。」 「帶走珍基。」 「那你呢?」珍基瞪大眼,他以為珉豪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我們珍基最善良了,我配不上這樣的你。」珉豪走上前,蹲在珍基面前,手扶著他的後腦,揉著那頭細髮,輕輕吻著珍基的唇。 「你比我更適合幸福,所以要好好活著。」額頭抵在珍基的額上。 「珉豪?」 「鐘鉉哥,請你好好照顧我的珍基。」 「不必你說,我也會這麼做。」鐘鉉也猜不透珉豪的想法。 「還有,希望鐘鉉哥這次是最後一次拿起槍…」 「請給珍基一份安定的愛情。」珉豪說完,抬起握著槍的手,停在珍基的面前。 「你如果開槍殺了珍基,那我也會殺了你。」鐘鉉握緊手中對著珉豪的槍。 「我知道…」手再往上抬,槍口停在自己的太陽穴旁… 「珉豪?」珍基疑惑的看著瞄準自己的珉豪。 「帶走珍基,現在就帶走他…」 「我不要走!」珍基拼了命的搖頭。 「珍基你聽話,快點走,我不想在你面前倒下。」 「你死了我就不活了!」 「我也一樣啊…所以我才會決定這麼做。」子彈上膛。 「崔珉豪…不要!」珍基想上前阻止他,但珉豪只是往後退了幾步。 「鐘鉉哥,帶走他。」珉豪笑著,顯得淚水更加悽愴。 「…。」鐘鉉收起槍,不顧珍基的掙扎,用力的壓制住他,扛上肩。 「我不要走…鐘鉉,我不要走…」 「對不起。」鐘鉉無計可施,只好打昏情緒激動的珍基。 「崔珉豪,我愛著珍基,但…他愛你,你難道就真的要這麼離開他?」 「現在我不自己解決,那等會兒還是會被幫內的弟兄們懲處,我不如死得有尊嚴點…」 「鐘鉉哥,可以再讓我抱抱珍基嗎?」 「…。」沒有答話,只是放下肩上的珍基。 李珍基,我愛你。 以後的日子,請你堅強的活下去。 請記得,在麵包店廚房,坦白的我們。 請記得,那棵相思樹下,幸福的我們。 請記得,在炸雞店裡頭,相愛的我們。 請記得,在這裡分離的,深愛的我們。 最後,請忘記我,我走了… 碰──。 鐘鉉抱著珍基,捂住珍基的眼,背對著那聲巨響。 珍基,我無法想像失去珉豪的你,會怎麼責備帶走你的我。 但是…我也像珉豪一樣這麼的愛你,所以請你諒解我好嗎? 從今以後,我會代替崔珉豪帶給你幸福。 請你別拒絕我… **第二十五章** 珍基再睜開眼,身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 「醒了?」說話的人是鐘鉉。 「珉豪呢?」 「…。」鐘鉉的沉默讓李珍基完全明白了。 「我知道了…」珍基低下頭,沉默了好久好久… 「珍基,你這樣會讓珉豪離不開的。」 「我已經決定要替他好好活下去,所以…你放心。」珍基拉開被子,想下床。 「珍基…」 「可是,以後的我要去哪?」 「珍基,我們出國吧,這樣黯夜就不會找上你了。」 「…。」 「我們可以去英國…」 「我要回家,我要接掌天化集團。」 「珍基?」 「你放心,我不會冒險,我只是不想爸爸和哥哥的心血化成泡沫。」 「可是、」 「我也不想讓珉豪的犧牲失去意義。」 「珍基,你要知道這樣很冒險。」 「我知道,我已經準備好了。」從現在開始,李珍基已經做好了在風風雨雨裡前行的準備了。 天化的第二順位繼承人李珍基不再只是繼承人,而是新任負責人。 廢棄倉庫裡的珉豪,倒在地上。 「珉豪少爺,你太大意了。」 「你是…金仁銘的人?」珉豪一臉痛苦的倒在地上。 就在方才,珉豪準備扣下在太陽穴旁的鈑機時,左大腿被人一槍射中,因而倒在地上。也就是說,鐘鉉聽見的那一聲槍響,並不是珉豪開的,而是別人。 「正確答案。」那人笑笑的走到珉豪面前,蹲下。 「要來解決我嗎?」 「不必等到我們解決,你放了天化的人就是,罪該致死。」 「說到底,還是來殺我的不是嗎?」 「這麼說也是可以。」那人起身,舉起槍。 「現在,我要替老大報仇了。」 槍響後,失去呼吸的不是珉豪,而是那個人。 「是誰?」珉豪吃力的坐起身。 「珉豪少爺,你真的太傻了。」 「起範哥…」 「要不是因為始源少爺要我跟著,你現在就已經死在那個人的槍下了。」 「反正我本來就打算要死…」 「少爺,你是黯夜的未來,難道你的責任感就只有這麼點嗎?」 「我…」 「天化的人你都放走了,幫主不會原諒你的。」 「反正我回去也是死路一條,不如現在就、」 「你不會死,但你再也不會有自由。」 「無所謂了…」 「少爺不是說過,你愛上一陣風嗎?」 「不能愛了…」 「既然如此,少爺就得變得更強。」 「什麼意思?」 「你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那你就要加倍的去討回來,不是嗎?」 「…。」 「幫主他,就是在等著你成為了一個有擔當的人,才會把權力交給你。」 「我明白了。」珉豪被起範攙扶起,從這一刻起… 黯夜的繼承人崔珉豪不再只是繼承人,而是新任幫主。 這也表示,崔珉豪和李珍基之間,還有著一條線牽引著他們… 讓他們在不久的將來,以全新的身分面對彼此那舊有的愛情。 崔珉豪,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下輩子我還要愛上你。 李珍基,請你一定要過得幸福,下輩子我還要遇見你。 他們怎麼也料不到,還沒下輩子,他們就會提前重逢了… **第二十六章** 「請您看一下這份報告。」一個著西裝的男人把資料遞給坐在辦公桌前,埋頭工作的男人。 一個散發著霸氣的男人。 「我知道了。」接下文件,隨即打開來看。 「這裡的說明再寫得仔細一點,我看過後再簽字。」 「是。」 穿著西裝的男子走出辦公室,辦公桌前的男人馬上又把注意力轉回桌上的工作。 「珉豪。」辦公室的門被打開。 「喔、始源哥啊!」起身,恭敬的鞠躬。 「看來你挺忙的。」 「還好啦。」他們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 「…幫主,還好嗎?」 「珉豪啊、你都已經接任幫主五年了,怎麼還不改口呢?」 「不習慣嘛、突然要叫幫主英雲哥,很彆扭的。」 「不過這是英雲哥要求的。」 「我知道了,英雲哥他還好嗎?」 「住在美國,過得挺好的,但就是…」始源欲言又止的樣子讓珉豪馬上了解。 「還是很想再見赫宰哥一面嗎?」 「是啊、以前英雲哥老嫌赫宰哥做事不夠仔細,但現在倒是挺懷念他冒冒失失的樣子。」 「英雲哥願意原諒赫宰哥了嗎?」 「他說,如果那小子回來…他會不再追究。」 「那…始源哥回來,是要我去找赫宰哥嗎?」 「不是,只是純粹想回來看看你。」笑了笑,拍拍珉豪的肩膀。 始源真的很佩服眼前的這個弟弟。 五年前,也就是起範扶著身受重傷的珉豪到了金英雲面前的那一天… 是黯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忘不了的一個日子。 所有人都記得金英雲有多生氣,氣到直接賞了珉豪幾個耳光,在不顧珉豪傷勢的情況下。氣的原因有放走天化的兩位繼承人,以及失蹤的李赫宰。 所有人也都記得崔珉豪有多冷靜,冷靜的跪在地上,不顧腿上的傷,眼神堅定的望著悻然的金英雲,用著他低沉的嗓音說… 「我把自由還給您,請您把黯夜交給我。」 金英雲原本的盛怒慢慢平息,他看著眼神不同以往的珉豪,他笑了笑。 「你終於有所覺悟了,是嗎?」 「我此生已經別無選擇了。」 「好,始源,你去把所有弟兄叫來。」 「是。」 就這樣,金英雲在那一夜失去了李赫宰,也失去了幫主得職位。但他卻不失落,因為他看見了珉豪眼底燃起了當年的絕望、霸氣還有決心。 只是因為那場在倉庫的意外,黯夜深知珉豪繼承的消息要是一發布出去,一定會讓珉豪被人給不測,所以他們對外放出繼承人已經過世的消息,讓始源成為名義上的新任幫主。事實上,金英雲和崔始源都已經離開韓國,到了美國,遠離塵囂。 「會住下吧?」珉豪看著始源。 「我這次回來,是英雲哥的意思,所以我明天早上就回去。」 「什麼事要你特地從美國來?」 「記得你的小表弟嗎?」 「記得。」 「英雲哥要你好好的照顧他,所以把他送來韓國了。」 「那他人呢?」 「起範帶他去C大辦入學申請,就算你拒絕我也沒辦法再把他帶回去。」 「我知道了。」珉豪點點頭,其實他也不介意家裡多一個人。 「已經訂飯店了,所以我今晚就住飯店了。」 「好。」 「起範會直接把小表弟送去你家的。」 「明白了。」珉豪點點頭。 「他還小,但他有很聰明的頭腦,有些事你還得向他學呢。」 「我知道,他的想法超齡很多,我見識過了。」 「好了,我還有件事要去處理,我先走了。」始源起身。 「需要我幫忙再打電話給我。」珉豪跟著站起。 就在珉豪回到辦公桌上坐定後沒多久,躺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喂?」 『…。』電話那頭沒有任何聲響。 「喂?」試探性的再問後一聲。 『…。』對方始終沉默著。 「你再不說話我就掛斷了。」 『是我…』那頭終於有了回應。 「…赫、赫宰哥?」珉豪沒有想到,他這輩子還有機會說出這麼名字。 『過得好嗎?』 「我接手黯夜了。」隱藏住內心的訝異,盡量讓語氣平和。 『…。』陷入一陣空白。 「哥過得好嗎?」 『挺好的,和東海一起打拼。』看不見赫宰的表情,卻感覺的到那股淡淡的幸福。 「英雲哥願意原諒你了,而且他挺掛念你的。」 『果然還是沒有我不行對吧!』如以往自信的口吻,卻沒了以前的輕浮。 「有機會的話,就見個面吧。」 『珍基…』鼓起很大的勇氣說出了這個名字。 「…。」 李珍基,崔珉豪心中永遠的傷痛。 以為不被提起就能淡忘,以為新的戀情能稀釋那段刻骨銘心。 不管地位有多崇高,在愛情面前,崔珉豪只能乞求命運給他一次和李珍基相遇的可能… 只是這比恩怨用一笑抿去還更加艱辛。 他們之間只存在錯誤的相遇,丟失的愛情,還能奢求什麼奇蹟? 崔珉豪很明白,所以他選擇保存好關於李珍基的每一份記憶。 『下次有機會,再見吧…』赫宰明白他不想談起這段過去,於是轉移話題。 「嗯。」掛斷電話後,珉豪的心無法專注於工作,站起身,從身後的落地窗眺望整個城市… 現在你,是不是正在某個角落品嚐著幸福的滋味呢? 對不起,我始終找不到能比你更理解我的寂寞的人… 我沒有在等待你的出現,我只是拋不開愛你的這份心。 我沒有在後悔我的決定,我只是遠離不了這份真感情。 李珍基,你還會記得我嗎? **第二十七章** 「社長,這是最新的開發計劃書。」一位女秘書匆忙的把資料放在她稱為社長的人的桌上。 「我知道了。」接下文件夾,他攤開資料仔細的閱校。 這位社長就是李珍基。 當年的李珍基接掌了天化,不顧公司開朝元老的反對,毅然決然的結束了天化集團的運作。 這時他的父親李天化已經與世長辭,而他的母親則是在和珍基商量過後到歐洲旅居。這也表示,李珍基成了一個人… 李珍基做了這樣的決定,爲的就是要讓黯夜以為天化破產,能夠停止攻擊。但珍基也不想就這麼讓父親的基業付諸流水,所以他把位在首爾地區的公司出售,到了釜山另起爐灶,不再以天化命名,但內部的員工、股東全沒有撤換。 「吃飯了嗎?」金鐘鉉自然的走進辦公室。 「還沒。」珍基停下手邊的工作。 「那走吧。」 「可是我還有兩個合約要看…」 「吃個一小時的飯不會害你破產吧?又要像之前那樣搞到胃潰瘍你才肯吃飯嗎?」語氣中滿是責備,卻也不失關心。 「我知道了啦。」知道自己鬥不過鐘鉉,所以順從他的意思。 其實李珍基常想,那一天如果不是鐘鉉帶走自己,即便自己是活下來了,也什麼都沒有了。 是金鐘鉉讓他回到這危險的社會。 是金鐘鉉讓他擁有呼吸的主控權。 不管李珍基要做什麼,他全部都答應,即使他知道很危險,也讓他這麼做。 因為金鐘鉉很寵李珍基,他會用自己的全部去保護李珍基這個人。 這五年來,他們的關係越靠越近,卻始終隔著一句我愛你的距離。 他們就這麼靠著,以毫無關連的名義依賴著彼此。 金鐘鉉用他的溫柔寵溺著善於偽裝的李珍基。 李珍基用他的溫醇安靜陪伴在金鐘鉉的身邊。 金鐘鉉很清楚,即便自己愛得有多深,那一句我愛你還是毫無意義。 同樣的一句話,不同的主詞和受詞。同樣的眺望,卻看不同的方向。 李珍基的心仍舊牽掛著崔珉豪。 五年前李珍基看著報紙上斗大的標題寫著「黯夜繼承人意外身亡。」 李珍基哭得有多錐心刺骨,金鐘鉉感覺到了。 李珍基的心被掏得多空盪,金鐘鉉忽略不了。 上帝用一個天空隔絕了天使與惡魔相愛的機會,卻無法抹去想愛的那份心。 就像崔珉豪和李珍基的開始,他明知道錯了,卻甘心像個折翼的天使般走入黑暗的地獄,去找尋他命定的愛情… 金鐘鉉明白,所以他絕口不提崔珉豪,也不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願意退居第二,保持著最適當的距離,看著李珍基前行。 即使金鐘鉉已經動用了自己擁有的勢力查到了崔珉豪存活下來的消息,也選擇隻字不提關於這個人的過去。 或許這是金鐘鉉僅有的自私。 「你想吃什麼?」開著車的鐘鉉問著身旁的珍基。 「嗯…都好啊。」 「那就去上禮拜去過的那間餐廳吧。」 「好啊、」珍基點點頭,沒表示什麼其他的意見。 到了餐廳後,他們很熟稔的點完餐後,天馬行空的聊了起來。 「所以最近的合約讓你很煩惱囉?」 「是啊…」珍基喝了一口茶,看向窗外。那張側顏經過了現實的歷練,不再和以往那樣的稚氣,卻脫不去他寂寞的真心。 金鐘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感覺到,李珍基身上有著讓人著迷的氣質。 學生時代的珍基就是努力的做事,偶爾像個孩子耍賴說要休息。 而現在,坐在眼前的珍基則是像個大人般,有著吸引人的魅力。 但是他眉宇間傳達的脆弱,是金鐘鉉一直無法忽略的訊息。 他明白李珍基像是個需要人疼的那種長不大的孩子,他明白李珍基的寂寞是多需要被人填滿,他明白李珍基是多麼想脫下虛偽的外殼。 他更明白李珍基完全忘不了崔珉豪… 不是不說這個名字就真的代表他們的忘記。 而是他們在快要說出這個人的名字以前,都習慣性的避開。 而是他們只要說起以前大學的所有回憶,都反射性的沉默。 而是他們在看到新聞有關於黯夜的消息,都一致性的略過。 金鐘鉉不想讓他記起崔珉豪,那個珍基僅有的愛人。 李珍基不想讓自己記起珉豪,那個傷透鐘鉉的存在。 故事到了這裡,李珍基滿懷的愧疚的心面對著鐘鉉,他不想辜負這五年來鐘鉉對他所做的一切,所以珍基不再提起珉豪… 他不想讓鐘鉉給予自己的愛情因為崔珉豪三個字,硬生生的被隔絕在李珍基的世界以外。 他無法給鐘鉉自己的愛、自己的心,他根本什麼也給不起。 是不是這樣的情節最悲淒,交錯的愛情就這麼殘忍的上映。 鐘鉉你說過,「請你別拒絕我。」 我只想對你說聲「對不起。」 我沒有拒絕你,只是專屬於我們的劇情,我卻一秒鐘都給不了你。 **二十八章** 餐點送上,鐘鉉收回停留在珍基身上的視線。 「快吃吧!」鐘鉉笑了笑。 「鐘鉉…」珍基看著盤裡的菜。 「怎麼了?」 「這五年來,辛苦你了。」 「怎麼突然說這個?」 「因為我在想…是不是別再浪費你的時間了。」珍基始終低著頭。 「…。」 「鐘鉉,別再因為珉豪要你照顧我,你就這麼做,好嗎?」 「不是因為珉豪…」這是他們這五年來,第一次把這個名字給說出口。 「鐘鉉、」 「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會一直在這裡。」 「我、」鐘鉉的這句話,深深的震撼了珍基。 「你什麼不都用給,只要安靜的在我身邊就好。」捏捏珍基的臉,試圖緩和這樣的氣氛。 金鐘鉉,你的好我承受不起。 就像踩在雲端般的不真實,你想要的我卻給不起… 是不是不該再堅持崔珉豪這三個字了? 「可是再這樣下去,我會浪費你的人生的。」 「這不是什麼浪費,反正我已經決定好了。」鐘鉉臉上的笑容沒了支撐力,垮了下來。 「鐘鉉…」 「而且…一開始就是註定我們不會有結果,不是嗎?」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珍基淡淡的說著。 「傻瓜,別鬧了…」 「我也想為你改變些什麼。」 「…。」 「鐘鉉,給我一個對你好的機會,好不好?」 「…。」鐘鉉等這句話等了很久,但他沒想過他會等得到。 「我希望我能重新出發,也不想再讓你虛度了。」 「珍基,這麼草率的告白…你覺得我會接受嗎?」 李珍基,你自己看不見的,是你眼底的掙扎… 我卻替你看得一清二楚,我更明白你猶豫的是什麼。 謝謝你願意為了我而改變自己,但我明白崔珉豪是你心底不變的定律。 我會陪著你、寵著你、愛著你。 在崔珉豪回你身邊以前,會一直、一直這麼做… 「什麼意思?」疑惑的歪著頭。 「要說我愛你才算數。」鐘鉉湊到珍基耳邊,輕聲的強調我愛你這三個字。 金鐘鉉,劇情不該再拖磨,我想試著去努力。 我會努力的像你愛我那樣的愛你,真的會很努力、很努力… 崔珉豪這三個字,希望是我最後一次提起。 「起範哥,接下來要帶我去哪裡啊?」 「我要帶你回家了。」起範開著車,用照後鏡看著後座雀躍的男孩。 那個男孩就是始源口中的小表弟。 「珉豪哥在嗎?」 「珉豪少爺大概晚上才會回來吧。」 「這樣啊…」 「起範哥,你覺得我也去找份工作如何?」 「小少爺只要乖乖待在家就好了,英雲哥不會希望你出頭的。」 「我不是要去做地下交易,我只是想去工作看看嘛。」 「少爺還太小了…」 「起範哥,黯夜在海外的事務很多都是我的主意,一句我太小會不會太逞強了?」 「這…」 「總之我會說服珉豪哥,到時候哥你可別幫著珉豪哥攔我。」 「是。」起範沒多說什麼,畢竟眼前這個伶牙俐齒的孩子是很倔強的。 晚上珉豪到家後,看見了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小表弟。 「珉豪哥,好久不見啊!」 「是啊,你長大好多。」 「黯夜還好吧?」 「你這孩子問題還真不一般。」 「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 「是你和英雲哥說想回韓國嗎?」珉豪脫下西裝外套,坐了下來。 「是啊,在美國待得挺膩的。」 「今天辦入學辦得還順利吧?」 「有起範哥幫我,挺順利的。」 「這樣啊…」 「哥,我想去工作。」馬上切入正題。 「工作,來黯夜嗎?」 「我想去一般的地方工作。」 「怎麼這麼突然?」 「老待在家裡,不是唸書就是幫裡的事,很無趣啊。」 「不行。」 「為什麼?」 「很危險。」 「怎麼會危險,我都已經這麼大了。」 「英雲哥不會同意的。」 「英雲哥已經把決定權給你了,不用問他。」 「我沒辦法同意。」 「哥、我會好好做事的,也不會惹事。」 「唉…」珉豪看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只得妥協了。 「李泰民,我同意讓你去工作,但你別太招搖了。」 「就知道珉豪哥最通情達理了。」泰民一臉得逞的快樂,讓珉豪搖搖頭。 隔天泰民特地讓司機休息,自己走去學校,看看路上有沒有在徵人的地方。直到走到了一間咖啡廳,泰民才停下腳步。 「請問…」泰民推開門,走了進去。 「不好意思,我們十點才會營業。」一個人拿著一個箱子從櫃檯後走了出來,看來應該是老闆。 「我是李泰民,是C大的學生,想問你們這裡有沒有需要人手。」 「我們的規格還不到需要約聘員工,不好意思…」 「我不需要很高的工錢,我就是需要一份工作,拜託了!」 「這…」那人似乎很為難的樣子。 「我會很努力的,請你放心!」 「好吧。」那人笑了笑,似乎是被泰民的態度給打動了。 「我是金基範,這間店的負責人之一,另一位是金鐘鉉,他應該晚點就來了。」 「真的非常謝謝你。」李泰民笑得打從心底,這是一個美好的轉機。 或許是命中注定,崔珉豪和李珍基,終究無法分離。 **第二十九章** 「你可終於來了!」金基範聽見門打開,沒有回頭,便馬上認出來者。 「抱歉、」鐘鉉不好意思的吐吐舌。 「今天特別晚耶。」 「因為不是從家裡來的。」 「那你從哪來?」 「…。」鐘鉉沉默了一會兒。 「和珍基哥有關?」基範很清楚,金鐘鉉不自然的沉默絕對和李珍基有關。 「珍基他…願意給我一個機會。」 「…。」基範沉默,爾後拍拍鐘鉉的肩。 「對不起。」 「我沒事,珍基哥只要幸福就好,就怕…」 「如果是擔心崔珉豪,那你就省省吧,因為我也想過了。」 「我不曉得為什麼當年崔珉豪會失蹤,珍基哥會休學,但我很清楚珍基哥的心仍繫在崔珉豪身上,要是有一天…」 「如果有一天,崔珉豪出現在珍基面前,而且有勇氣要求我把珍基還給他的話…那麼我絕對會放手,不會猶豫。」 「到底什麼時候你才肯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基範很清楚鐘鉉他知道的一定是自己想知道的。 「很複雜,我不會描述。」 「花了五年也理不清楚嗎?」 「對不起…」 「我不想碰觸珍基哥的傷心記憶,但是我不想這樣被置於事外。」 「基範,以後珍基的一切你都不必擔心了,我會保護他。」 「…我的心情和你一樣,你知道嗎?」 「所以我一開始就道歉了。」 「這五年,我看著珍基哥的這些日子,我連一次走近的機會都沒有,我也不想靠近,你又何必道歉?」基範釋然的笑了笑。 「基範…」 「你要知道,不是我不敢走向他,而是我決定讓給你。」 「…。」 「金鐘鉉的個性我還會不知道嗎?」 「謝謝你。」 「既然哥給你機會了,你就要好好加油。」 「我知道了。」鐘鉉笑了。 「快去幫忙點貨吧,遲到王。」 「知道了。」鐘鉉掛著笑容,走向倉庫。 「唉…」基範看著鐘鉉的背影,長嘆一聲。 金鐘鉉的個性我不會不知道。 而李珍基的個性我同樣明瞭… 李珍基對崔珉豪的執著,不是金鐘鉉可以化解得了的。 金鐘鉉請你記得,倘若崔珉豪再出現了,你一定要放開李珍基的手。 若是捨不得放,只會讓你傷得更重,我也不會容許你留戀的… 你們每個人都會傷痕累累,我能做的,僅是讓你們別那麼痛楚。 「對了,鐘鉉、今天有人來應徵耶。」基範走到倉庫裡幫忙。 「應徵,我們有缺人嗎?」 「沒有,不過看他很有誠意的樣子,就雇用他了。」 「這樣啊…」鐘鉉聳聳肩,表示沒意見。 「他叫李泰民,是C大的學生。」基範介紹道。 「他什麼時候會來上班?」 「明天開始就會了。」 「我明天再看看他。」 李珍基坐在辦公室裡,看著滿桌的公文,卻只是發呆。 「珍基?」直到一個人拿著黑色文件夾走了進來,珍基才回神。 「怎、怎麼了?」 「你不舒服嗎?」 「我沒事啦、怎麼了嗎?」 「這是一個企業向我們提出的合作企劃書。」 「是沒聽過的企業嗎?」 「是近五年在韓國突然蓬勃發展的新興企業。」 「這樣啊…」珍基托著下巴,仔細看著內容。 「看來對方財力雄厚,實力不容小覷。」 「所以…准哥希望合作囉?」 「當然還是以你的決定為準。」 「這樣啊…」 「再考慮一下吧。」 「好。」點點頭。 「你還好吧?」揉揉眼前這個孩子的髮。 「挺好的,只是有點累。」笑得瞇起眼。 「早點回去休息吧,別累垮了。」 「我知道了,謝謝哥。」珍基伸伸懶腰,爾後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這麼忙碌的世界不停歇的運轉著,我也不例外… 崔珉豪,就算忙得沒時間休息也還是會想起你。 該怎麼做才能完全埋葬對你的愛情? 原來我還沒學會怎麼去釋懷你的離開。 原來我還是沉浸在那段我們的過去式。 鐘鉉,突然好想見你,這樣我才不會一直惦記著崔珉豪… 金鐘鉉,對不起。 說要忘了崔珉豪卻還是會想起。 珍基想得出神,但還是注意到了桌上手機的震動。拿起一看,是鐘鉉傳的簡訊… 『珍基,今天下班到Real style來。』 Real style就是金基範和金鐘鉉合夥的咖啡店,當然李珍基也有貢獻一些心力。 當天李珍基索性就提早下班,直接到了咖啡店。 「珍基哥!」珍基一進門,就迎上基範的笑臉。 「好久不見、」回以一個笑容。 「你倒是忙得都忘了朋友了…」故意用很失望的口吻。 「抱歉,最近的一個大案子解決就會輕鬆多了。」 「好啦、去老位子等吧,我去叫鐘鉉。」 「嗯。」珍基點點頭,走到了習慣的角落位置,坐下來等。 「先生需要什麼嗎?」一個生面孔拿著單子走到珍基面前。 「我是老闆的朋友…」珍基尷尬的笑了笑。 「喔、那不好意思,打擾了。」那人深深的鞠了躬。 「珍基,這位是我們聘請的員工,叫李泰民,是C大的學生。」基範介紹道。 「你好,我是李珍基,以前也在C大唸書。」 「那…就是我的學長囉?」 「叫哥就好了。」珍基試圖讓自己親切些。 「珍基!」鐘鉉終於忙完了,走到了他們三人的身邊。 「怎麼這麼急著找我來這?」珍基看到鐘鉉便問。 「想帶你去一個地方。」脫下圍裙,和基範眼神交會後,兩人皆點頭。 「走吧。」拉起珍基的手,把他帶離咖啡廳。 「要去哪?」珍基被鐘鉉拉上車,坐在副駕駛座,好奇的問。 「去一個可以看很漂亮、很完整的首爾的地方。」 「有這種地方?」 「是我之前無意間發現的,一直想帶你去看看。」 不到二十分鐘的車程,兩人到了一個很寂靜的草原。 「往上走。」鐘鉉牽起珍基的手,拉著他往坡上走。 「快到了!」鐘鉉興奮的加快腳步,到了頂端後,映入眼簾的果然是燈火通明的美景… 盡是閃爍的燈海,柔和的色調,點綴了這座城市。 有別於白晝時的硬冷,那是一片溫暖人心的色系… 這樣的首爾… 沒有置身其中時的喧鬧。 沒有車水馬龍時的壅塞。 沒有熙熙攘攘時的壓迫。 是一片如世外桃源般令人流連忘返的世界。 「漂亮吧?」鐘鉉看向發愣的珍基,勾起嘴角,眼角流洩了無盡的寵溺。 「嗯…」珍基重重的點點頭,也看向鐘鉉,揚起一抹可愛的笑靨。 珍基,我一直在等著你,給我一個四目相接… 謝謝你給我了,還附上一個美麗的笑顏。 我可不可以以為,你會有喜歡上我的可能呢? **第三十章** 在回去的路上,李珍基睡著了。鐘鉉笑了笑,拿出車上的外套蓋在他身上,便開車將珍基送回家去。 李珍基現在仍住在李家大宅,一個人。 「珍基,到了喔。」鐘鉉拍拍珍基的臉頰。 「珍基?」鐘鉉解開珍基的安全帶,搖著熟睡的他。 「嗯…」皺起眉頭,似乎還是捨不得睜開眼。 「到家了,要睡洗完澡睡床去。」 「鐘鉉…」珍基的表情很疲憊,然而此刻的聲音卻是無比的清醒。 「怎麼啦?」揉揉珍基的頭,輕聲應道。 「留下來陪我。」 「…。」 為什麼會演變成這個局勢,李珍基也不知道。 洗好澡的李珍基坐在床邊,看著關上的浴室門,門的另一邊是金鐘鉉。 李珍基長嘆一口氣,卻在此時想起了那個人… 崔珉豪,單憑我自己竟然忘不了你,我太高估了自己。 崔珉豪,金鐘鉉在我身邊我仍想你,我太高估了自己。 其實,是我太低估了我們的愛情。 「想什麼?」穿著浴袍的鐘鉉從浴室走了出來,神色看起來要比珍基從容多了。 「沒什麼。」搖搖頭,走上前,抱住金鐘鉉。 「怎麼了?」鐘鉉握住在自己腰間的手。 「鐘鉉…」臉蹭著浴袍柔軟的質料,明明有想說的,卻成不了完整的句子,李珍基就只好沉默。 「…。」鐘鉉笑了,嘴角卻漲滿了苦澀… 李珍基,你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 你對崔珉豪的感情有多牽掛,我感覺得到… 你對崔珉豪的愛情有多深刻,我體會得了… 崔珉豪這個回憶對你有多重要,我很明瞭。 可是李珍基,你知道為什麼我都懂嗎? 那是因為自始至終,我一直看著你,一直愛著你… 我已經愛你愛到,心疼你思念時的傷口… 我明明知道崔珉豪是你的一切,我還是願意陪著你。 因為你,因為李珍基,是我金鐘鉉的一切。 「珍基。」轉過身,鐘鉉收起了那份苦澀。 「嗯?」看著眼前的鐘鉉,因為燈光太暗,崔珉豪的幻影就著麼出現… 「把眼睛閉上。」語畢,便吻上珍基的唇,輕輕柔柔的廝磨著珍基的紅唇。 「吻你的人…」結束這個綿密的長吻,鐘鉉在珍基張開眼以前緊緊抱住他,讓他看不見自己的表情。 「是金鐘鉉,不要搞錯了…」 「對不起。」李珍基知道自己又狠狠的傷了金鐘鉉。 李珍基很清楚,這已經不是對不起可以化解得了的傷害… 但是,卻無法找到別的字句能撫平金鐘鉉所受的苦痛。 原來勉強,只會兩敗俱傷。 那一夜,金鐘鉉抱著李珍基入睡。 金鐘鉉什麼也沒有做,也不會去做,只是想用自己的溫度告訴李珍基… 在崔珉豪離開你的記憶以前,金鐘鉉會一直在這裡守護著你。 因為你,自私的愛情早已麻痺,失去了感覺。 原來傷口在流著血,我仍能笑著站在你身邊… 李珍基,這樣的我為什麼無法讓你動心? 為什麼崔珉豪可以獨占你的心,讓你只看著他一個人? 你到底,愛崔珉豪到了什麼地步? 即使我在你身邊強烈呼喊著,你卻始終往前… 在你身後守護你的我,終是只有錯過。 **第十一章**
珉豪走進酒吧,盡量不讓人發現他。只是他才正坐定,太陽穴就被一個冰冷的物體給抵住… 是槍。 「珉豪少爺,你放走今晚的任務了。」是黯夜內部的最高殺手,金起範。 「…。」珉豪沒有否認。 「幫主不會希望我們這次失敗的。」 「我知道。」珉豪沒打算掙扎。 「我可以問少爺為什麼要放走那個人嗎?」 「因為…如果我殺了他,我會後悔一輩子。」 「他和少爺認識?」 「並不算是,但…我殺了他會有人對我失望的。」 「但你沒殺了他,會讓幫主對你很失望。」 「我知道…」 「幫主在我們出發以前就交代過我,只要是刻意讓這個任務失敗的人,殺無赦。」 「我準備好了。」 「我不曉得是什麼讓你對死亡這麼淡然。」 「因為我愛上一陣寂寞的風,他帶走了我的恐懼,化解了我的不安。」講到珍基,珉豪不住放柔了眼神,腦海裡想著那個如春風般的笑靨。 「甚至帶給了我一份滋潤,所以我已經別無所求了。」閉上眼,他彷彿看見了那抹身影靠在那棵百年的相思樹下,沉沉的睡著,如天使般的睡顏深深的勾走了珉豪的魂,還有心。 是啊,此生可以愛你,我又能有何求? 「少爺,像我們這樣的人,是不配擁有愛的。」 「我知道,但就像飛蛾會撲火…即使知道會死,也不會後悔走向那道亮光。」 「少爺…」 「幫主今晚是要測試我的對吧?」珉豪幽幽道。 「…。」 「其實首爾地區的繼承人是誰幫主根本不痛不癢,因為不管再怎麼換也都必須聽命於他,畢竟錢的來源還是來自本部,也就是幫主。」 「況且一個大學生根本不對黯夜構成威脅,不需要動用到弟兄們來解決。」 「依照幫主這個謹慎的個性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侵入敵方的大本營,根本是自尋死路,不是嗎?」 「幫主就是要測試我,有沒有這個膽量去結束一個人的性命…」 「我雖然明白我自從被黯夜收養後,我的使命就是成為繼承人,但…」 「就如我剛才所說的,我愛上了一陣風。雖然感情對我來說是累贅,但我根本無法說服自己脫離。」珉豪勾起唇角。 「所以,起範哥,你要嘛就現在殺了我讓幫主再找個繼承人。要不就把我帶回去給幫主解決,我任你宰割。」珉豪的灑脫反而讓起範有點退卻。起範和遠處拿個小型攝影機的人交換眼神後,點了點頭。 「少爺,我必須帶你回去見幫主。」 珉豪一回到家後,就看見了英云、始源和赫宰坐在客廳,電視開著,反覆放送著方才珉豪的那一番話… 「珉豪。」英云先開口了。 「是。」 「跪下。」冷冷的一句話,讓珉豪馬上動作。 「你曉得你做錯了什麼嗎?」 「是。」 「那你說說看。」 「我放走了應該滅口的人。」 「還有呢?」 「…。」 「說不出來?那讓我告訴你吧!」英云站起身,走到珉豪身旁,用著無法再更冰冷的語氣說著… 「你竟然有愛人了?我不是對你說過感情只是累贅嗎?」 「是…」 「你以為你有能力去保護你愛的人嗎?」 「你是黯夜的繼承人,你沒有自由,包括愛情。」 「我知道。」 「所以快去斷了這段感情,我要你休學。」 「可是…可是幫主說過要讓我念完大學的。」 「但前提是你不會動搖心志。」 「可是…」 「你以前是不會這麼拖泥帶水的,看來那個人很重要,是嗎?」 「幫主…」 「珉豪,你告訴我,你陷多深了?」 「我…我已經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了。」鼓起勇氣的說了。 「那好。」金英云轉身,揮揮手示意要起範過來。 「幫主有什麼吩咐?」 「去讓你的手下們到後頭的道館裡。」 「是。」 「珉豪,只要你打贏了起範那一幫人,我就同意讓你繼續念大學。」 「幫主!」始源突然站起身,滿臉的憂心。 「這樣珉豪有可能會丟命的!」赫宰也放不下心。 「珉豪你說呢?」 「我願意去試,只要您答應讓我繼續和他在一起!」 「很好,我答應你。」 「珉豪,如果你輸了,我就不會再讓你踏出這裡一步,一輩子都不會准許。」 「我知道。」珉豪起身,走向這棟大宅後的道館。 珍基,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 即使我知道我不會贏,我也不要就這麼輕易放開你,我寧願我是傷痕累累的… 我愛你,但願有機會再親口對你說。 珉豪一進去後,門便從外頭關上。那幫人大約有二十來個,珉豪脫下身上的外套,放手一搏的向那些人走去… 夜,正要開始。 **第十二章** 這時的珍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實在是睡不著。一是因為明天的表演,二是總覺得珉豪發生了什麼事… 珍基的不安讓他始終保持清醒。 受不了這樣的思緒混亂,只好打開窗吸吸外頭的空氣,看看夜景,雖然是熟悉的街景,也總比天花板的一片白來得有趣多了。 只是珍基不知道,在他開窗的前一刻,鐘鉉才移開腳步,離開珍基的家。鐘鉉離開工作的店後,便到了珍基家的對街站著,望向那扇緊閉的窗… 他很想現在叫醒李珍基,然後告訴他崔珉豪是個危險的男人。 但他實在做不到…他無法想像李珍基會有多麼傷心。 最後,金鐘鉉選擇走入夜幕。 放過崔珉豪。算是報答崔珉豪放過自己的恩情… 但是,僅止一次。 終於讓珍基等到了早上七點,他興奮的準備後便出門到了學校,他想在十點表演前再多練一會兒…練習的過程中下意識的看向時鐘。 不得不說,他希望珉豪會出現。 只是他不希望珉豪感到負擔… 「鐘鉉你來啦。」珍基發愣,但有注意到門口進來的人。 「嗯…」點點頭,爾後坐下。 「今天表演加油喔!」珍基笑了笑。 「珍基…」鐘鉉看著珍基的笑容,他沒辦法隱瞞… 「嗯?」等著下文。 「珉豪他…」 「珍基學長!」一個響亮的聲音傳進社辦。 「基範吶、怎麼啦?」珍基還沒聽完就跑出去,鐘鉉只是坐在原地搔搔自己的髮… 或許,這個真相真的太過震撼,所以一直無法說出口。 同一時刻,道館裡的地上倒著很多人,依舊呼吸著,只是很虛弱… 珉豪跪在地上,氣喘吁吁。他不得不承認,他很疲累也很難受,畢竟那幾十位倒下的人都是幫內的菁英,要打贏是件難事… 但珉豪還沒有贏,因為他眼前正站著一個毫髮無傷的人,金起範。 「少爺,我想你是輸了。」 「還、還沒呢。」無法完整的講出一個句子。珉豪捂著腰間淌著血的傷口,用力的抬起頭… 「但少爺你看起來已經極限了。」起範舉起右腳,只要一用力,那麼珉豪大概就會倒下… 甚至可能永遠都不會再醒了。 「我不會放棄,絕對不會!」 「那就打贏我。」 「…。」珉豪撐起虛弱的身軀,他覺得右腳完全無力,他的右臂顫抖著… 他感覺得到溫度一點一點的消失,但他依舊選擇站起。 「少爺,別作夢了,你就算是完好無傷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我…我絕對會活著走出去的…」 珍基,你在等我對吧? 再一下、再一下,我就可以出去了… 雖然,我好痛,而且好累、好累… 「請你別再做傻事了。」起範冷冷的看著眼前的珉豪,他不懂為什麼珉豪要這麼拼命的站起來,這根本沒有意義… 「我要活著出去…就算要死,我也要再見到他一面!」珉豪揮拳,重心不穩的往旁邊倒下,那揮空的拳對起範完全不具任何的威脅。 「少爺,你只要投降了我就會讓你活著出去。」 「不!我要打贏你,這樣…這樣我才能再見到他。」珉豪再度支起身子,無力的又癱倒在地,但他還是想站起來… 「別傻了!」起範轉過身,伸腳踢向珉豪的右手,讓他失去起身的力量。 「你現在這樣,根本就不可能有辦法再見到那個人。」 「幫主就是怕你有一天被打倒在地,無法保護自己的愛人,所以才要讓你拋棄那些感情!」 「…。」珉豪擦去嘴角的血漬,扶著牆站起身。 「你難道就不能體諒幫主對你的一片苦心嗎?」 「我、我這輩子…都沒有…咳、咳,沒有感受到溫暖…」珉豪一咳又咳出了不少血,但他只是隨手抹去。 「但我第一次、感…感覺到愛,所以、所以我不要…不要放棄!」珉豪撿起手邊的木棍,就這麼從起範背後用力一擊… 對不起,我明白愛人對我而言是錯。 但既然錯了,那就錯到底吧! 珉豪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右腳沒了知覺,無法用力,一拐一拐的走到了大門。他因為身上的傷所以沒有多想的走著,他根本沒發現身後倒在地上的起範其實清醒得很,他只是覺得… 這樣的愛情,應該就交給珉豪,不該拿繼承人的身分來拘束他。 即便最後不一定會有好結果,他也希望珉豪做個不會後悔的決定… 金起範是個殺手,他從未想過愛人,所以他不能理解珉豪的心。 但珉豪的眼神是那麼堅定,讓起範決定放過他、成全他… 外頭的人聽見聲音便向金英云通報後,站在那兒等幫主來。 「結束了?」金英云來了,始源、赫宰也來了。 「是。」 「開門。」金英云有些緊張… 他希望珉豪贏。 雖然他不希望愛情絆住了他的腳步,但他希望能看見他真正的潛力。 門一開,所有人屏氣凝神。直到看見了珉豪走出來,所有人既驚訝卻又欣慰,當然也鬆了一口氣… 「我、我出來了。」珉豪因為重心不穩所以走得搖搖晃晃的。 「你贏了?」 「是。」 「…。」珉豪自顧自的往前走,他現在只想看到李珍基… 他好想念那個人,他覺得自己快失去溫度了。 「珉豪。」金英云叫住他。 「幫主答應過我,只要我贏就、咳咳…就會讓我和他在一起的。」珉豪戒備的看向兩旁的保鑣,擔心金英云反悔把他給抓起來。 「我知道我答應你了。我只是希望你先去看看身上的傷。」金英云看見珉豪只不過是咳嗽就吐了那麼多血,身上的傷一定很嚴重。 「不行…我快來不及了。」珉豪看見了時間,已經十點整了。 珉豪拼命的往前走,他的背影看起來隨時都會倒下。金英云嘆口氣,他明白即使他有再強的能力也會被他這樣的深情給埋沒… 他不怕丟了命,他只怕失去那個人。 珉豪這樣的執著,讓金英云很好奇那個人到底是誰,有辦法讓從小到大都冷漠的崔珉豪變成這樣的失去理智… 或許擁有那個人的崔珉豪才是最強大的,也說不定。 **第十三章** 珍基站在舞台的布幕後,有些緊張的看向台下,其實也是想找尋珉豪的影子… 「珍基哥,加油!」基範看起來也很緊張,但他不忘要替珍基打氣。 「恩,你也要加油喔!」珍基笑了笑,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 「鐘鉉也加油唷!」珍基看向另一邊的鐘鉉。 「嗯。」鐘鉉點點頭,看向珍基的眼神變得很複雜… 知道真相後的你,還能這樣笑著嗎? 「接下來要成果發表的社團就是──熱音社!」司儀介紹完後他們三個便上台。珍基深吸一口氣,看了看台下那一張張認真的臉孔,他決定要讓自己完全投入歌曲。 珉豪,我會選這首歌的原因是因為… 我覺得有一天我會變得像歌詞寫得這樣,但我並不是想責怪你。 我想表達的是,即使如此我依舊選擇愛你。 我還想說,我愛上你那份寂寞的這件事,我不會後悔。 音樂響起,三人用著他們各有的獨特嗓音開始唱著這首歌… 『我是個傻瓜 我無法忘懷的你的愛 最後一滴淚撕裂了我整顆心… 撕裂了整顆心…真的對不起 就隨著自己的腳步 沒有任何想法之下走著 我是在尋找某個像你的人嗎 我就這樣傻傻站在路邊 感覺你是拍了拍我寂寞的肩膀後躲起來的 但為何回頭卻不見你 是我看不到嗎 還是我眼花了(oh no!) 我以為我可以再談另外一場愛情 但你深深烙印在我心中 無法抹去 我該怎麼辦?』 這時,禮堂的門打開,很多人都轉過頭去看。珍基雖然唱著歌,但他也看見了…是珉豪。但是傷痕累累,氣息微弱的站在那兒… 『不是你 就是不行 如今才領悟到 感到真是悲慘 照片中的我 感覺我仍是你的愛 你的體溫 你的臉龐 我的心懷仍感受得到 Still, I have romantic in my heart 我想再回到過去 那無數個日子 我擁有著你所有的一切 但如今為何會這樣?(baby, why?) 在你里面(tell me why?) 已經找不到我的蹤影了嗎? 我, 好擔心怕在留有我們深刻之愛的地方 見到你和完美的他在一起 我原深信著 我能找到像你一樣的愛 但你深深的烙印在我心中 讓我如此心痛 怎么辦? 不是你 就是不行 如今我才領悟到 感到真是悲慘 照片中的我 感覺我仍是你的愛 你的體溫 你的臉龐 我的心懷仍感受得到 Still, I have romantic in my heart 我想再回到過去 我可能已經累了 在獨留我一人的愛情里 我不停的尋找 拜托你看看我 看看相似你的我 對我來說 這樣的試煉真的好辛苦 比等待還要累人的事 就是連你的習慣都附著在我身上了 在我心里 你比我的存在還要多 I wanna be (wanna be) your man 回到當初 重新成為那個你愛的男人 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 Can I go? I wanna be (I won’t let you) be your man 不是你 就是不行 如今我才領悟到 感到真是悲慘 照片中的我 感覺我仍是你的愛 你的體溫 你的臉龐 我的心懷仍感受得到 Still, I have romantic in my heart 我想再回到過去 不是你 就是不行 如今我才領悟到 感到真是悲慘 無法忘掉的你那愛情 最后流下的淚水 撕裂了我整顆心 留下了絕不能治癒的傷口 只留下我那凄慘的樣子 真的好悲慘 我該如何是好..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珍基有著掩飾不住的心驚,他不曉得為什麼珉豪會傷得這麼重。但他閉上眼,他要努力的唱完這首歌… 因為這是要唱給珉豪聽的,他想把他的全部都展現給珉豪。 珉豪用盡全力的睜著眼,他看見在柔和燈光底下的珍基,好溫和好美麗。他著迷於他那張宛如拯救他的天使的臉孔,他更沉溺於那個嗓音。 珍基,我來了… 珉豪的體力一點一點的消失,意識漸漸模糊,眼前一片朦朧,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移開看著珍基的雙眼… 他想好好的把珍基刻在心上。 音樂結束。 「那個人怎麼了?」台下一陣騷動,在台上的珍基看見了珉豪就這麼倒下,他嚇得放下麥克風,跑到了後台。 珉豪… 「珍基!」鐘鉉拉住珍基的手。 「我要去看珉豪,他受傷了!」 「不要去!」鐘鉉的話讓珍基愣住了。 「為什麼?」看向鐘鉉。 「崔珉豪不是普通人,你會受傷的!」 「才不會!」想掙脫開他的力量,但鐘鉉不死心的加大力道。 「就會,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你就這麼輕易愛上他,你會後悔的!」 「…。」珍基的眼神突然柔和,斂下眸子。 「珍基,不要去,他不是你能愛的人…」 「鐘鉉,如果我說在我愛上他以前…就知道他是誰了,你信嗎?」 「…!?」鐘鉉瞪大眼,看著平靜的珍基。 「我知道他是黯夜的繼承人。」珍基的語氣沒有太大的波動。 「既然知道了那又為什麼要去投入這份感情!」 「鐘鉉…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疑惑的看向珍基。 「你知道珉豪的身分,就表示你對黯夜有一定的了解,對吧?」 「嗯…」 「你知道黯夜這三十年來,最大敵人是誰嗎?」 「是天化集團。」 「那你有聽過天化集團有一個失蹤三年的兒子嗎?」 「…!?」鐘鉉懂了,他知道珍基想說什麼了… 「我就是那個失蹤的兒子。」鐘鉉難掩驚訝的瞪大眼,手上的力道不自覺鬆開… 「所以你說…我是輕易的愛上他。這句話,完全是錯的。」 「我是下了必死的心…去愛崔珉豪這個人的。」珍基走出後台。 崔珉豪,愛你是要用生命的這一點… 我早已清楚,也早已下決心了。 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就算得親手殺了我,我也不會後悔… 我們本來就不該相遇,但我們卻相愛了,這樣的錯誤太離譜了。 但是…你是我此生最幸福的存在,所以我不要放棄你。 **第十四章** 珍基把珉豪送到了醫院。 「他並沒有什麼大礙,就是失血過多所以昏迷,但不用多久就會醒了。」醫生說。 「是,感謝您。」珍基鞠了個躬後送醫生走出病房。 珍基看著床上的珉豪,伸手摸摸他那張臉… 珉豪,如果有一天,我們必須對立,你會不會猶豫呢? 珍基想起了那一晚,就是珉豪倒在麵包店的那一晚。當時珍基正想去關店,突然聽見了有人將棍棒丟到地上的聲音,便出去查看。 「你們在做什麼?」珍基看見一個人倒在地上。 「不用你多…事。」那人原本的氣焰高張在看到珍基後便完全收了起來。 「珍、珍基少爺!?」那三個人慌張的跪了下來。 「你們為什麼要把他打傷?」 「因、因為他是黯夜…黯夜的繼承人。」那些人對於珍基的出現感到很驚訝,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回去!」 「少爺、少爺也和我們回去吧,老爺和老夫人找您找得很苦啊…」 「還當我是那個少爺的話,現在就回去!」珍基查看了倒在地上那人的傷勢。 「是、是。」 「不准和別人提起看見我的事。」珍基不忘提醒。 「是、是。」那幾個人迅速的離開現場。 珍基收回手,看著珉豪緊鎖的眉心。他知道珉豪是費了很大的力才走到這裡…他知道珉豪是為了不讓自己失望才會這麼拼命。 這是令珍基感到陌生的情感,被人重視的感覺一直是珍基渴望的。 從小到大,學校的任何活動家裡都不會有人參加,因為他們忙於事業所以根本沒關心過珍基,雖然有東海這個哥哥,但… 有些傷痛,是東海用再多的關愛也無法補全的。 現在,躺在眼前的崔珉豪卻是拼了命也要來到自己身邊,只是為了給一個眼神和動力,就這樣流著血一步一步的到了… 崔珉豪,這樣的你讓我好愛好愛。 或許從第一次看見你就註定了我要愛你,但這並不是什麼一見鍾情… 而是我們選擇在這個時間、那個地點相遇。 可是… 為什麼你要是黯夜的繼承人? 為什麼我要是天化集團的第二個兒子? 為什麼、為什麼… 你要在相思樹的那一端攤開你的寂寞吸引著我靠近? 你要在相思樹的那一端閉著眼細數著孤獨讓我發現? 我們背靠著背,隔著一棵相思樹,卻是那麼剛好的成為了我愛你的距離… 在看見那個和自己有著相同眼神的你後,我真的想愛你、很想填補你的空虛。 崔珉豪,我們的愛很認真,但卻是個錯誤的安排… 這份愛錯得很離譜,卻也愛得好深刻。 「…。」珉豪張開眼。 「醒了?這裡是醫院。」珍基吸吸鼻子,眼眶依舊濕潤。 「為什麼到醫院?」珉豪打算坐起身,但被珍基壓回床上。 「先別起來,休息一下。」 「我怎麼了?」 「你剛剛突然昏倒了…」 「對不起…」 「是我要說才對,要不是我讓你來,你就不會受那麼重的傷還堅持要來…」低下頭,努力平復顫抖的聲音。 「珍基…是我不好,不要哭。」珉豪伸手環抱住眼前的珍基。 「我沒有哭…」倔強的握緊拳頭。 「我有話想和你說…」珉豪決定了,他要和珍基說自己的身分… 他不要再讓珍基這樣哭泣。 如果他現在選擇要走,那麼他願意放手… 「什麼都不要說,好不好?」 「可是這很重要。」 「有什麼比你活著更重要?」珍基抱住珉豪的腰,抬起臉,輕輕吻上珉豪的唇。 「珍基…」捧起珍基的臉,分開兩人的唇瓣,仔細的看著珍基臉上的五官… 雖然不會是最美的,但卻是最契合這張臉的。 「珉豪…不管你變得怎樣,我都愛你。」 「…我也是。」珉豪說完後,吻上珍基的唇。綿密的長吻結束,珉豪吻去珍基臉頰上的淚滴。 「不要哭。」心疼的用拇指揉揉那雙積滿淚水眼睛,唇瓣用著像是安慰的力量,輕柔的在珍基的小嘴上廝磨… 他想讓珍基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想呵護李珍基這個人。 「珍基的聲音很好聽…」珉豪抱住珍基,頭放在珍基的肩上,蹭了蹭。 「謝謝你來了…」 「這有什麼好謝的?」 「就是謝謝嘛。」臉埋進珉豪的肩窩,珉豪身上的味道讓珍基感到很踏實… 「珉豪吶、」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人毫無顧忌的走了進來。 「對不起,打擾了。」雖然是這麼說,但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赫宰哥?」珉豪鬆開懷裡的珍基。 「我是來接你的,這位是…?」 「他是李珍基。」 「他是赫宰,我二哥。」 「你好…」珍基怯懦的抬起頭。 「長得好可愛啊、你就是珉豪說的人嗎?」 「他說什麼了?」珍基疑惑的看向赫宰。 「沒什麼啦。」笑笑的擺擺手,爾後看向珉豪。 「你還要休息嗎?」赫宰問。 「可是我現在還不想回家…」 「我知道了。」赫宰點點頭,看向珍基,勾起一笑。 「小可愛,今天珉豪就拜託你了,收留他一晚吧!」伸手揉揉珍基的髮。 「嗯…」珍基只是點點頭,對於赫宰的話很難消化。 「二哥你別鬧了!」拍掉赫宰的手,不滿的看向他。 「知道了、有了情人就忘了親哥了!」故作感傷的捏捏眉心。 「少來…」珉豪早就看慣了他那一套。 「好啦,總之我會去和幫、」赫宰差點說出幫主這兩個字,他即時煞住車。 「幫、幫傭的大嬸說你不回家吃飯了。」赫宰搔搔頭,內心鬆了一口氣。 「謝謝二哥。」珉豪瞪了他一眼。 「珍基是嗎?你以後也喊我二哥就好了。」友善的笑了笑。 「嗯…」 「那我先走囉,你們繼續啊!」玩笑似的丟下一句話後便出去了。 「你別介意,他一向如此。」 「…。」珍基沒有說話的看著珉豪。 「怎麼了?」感覺到了珍基的眼光。 「你和赫宰哥說了什麼?」 「什麼說什麼?」 「你有說過我的事對吧?」一副不問出答案就不會善罷甘休的表情讓珉豪不住勾起唇角,揉揉珍基的髮。 「我說…」慢慢湊向珍基的耳邊,用著他低沉的嗓音說… 「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第十五章** 鐘鉉回到家後,馬上躺到床上… 原來珍基知道,從開始就知道了。 珍基甚至是珉豪身處的黯夜頭號敵人… 天化集團的負責人,也就是珍基的父親,今年五十二歲,據說因為長年的埋頭工作導致身體有很多的毛病,更具體的消息是得了胃癌,目前正在化療,但凶多吉少… 內定的接管人理所當然的是大兒子李東海,但李東海遲遲不願接手。 天化集團也毫不避嫌的尋找他們失蹤的第二順位繼承人,就差照片沒有張貼而已。 黯夜和天化之間的恩怨是從哪開始呢? 三十年前,兩個明暗組織一直都是和平共存,直到了某一次黯夜的貨被天化集團在海上攔截,他們的關係惡化,直到今天都是如此。 只是這三十年來都沒有人去過問為什麼當初天化要和黯夜作對。 鐘鉉他想查,他想釐清楚黯夜和天化之間的恩怨,然後…他希望珍基離開崔珉豪,但是他知道李珍基很認真。 那雙眼睛寫滿了堅定和決心… 那樣的眼神彷彿訴說著他對這份感情的重視。 金鐘鉉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即使他知道夢一點也不會美好。 「你今天要去上課嗎?」珍基坐在病床旁問著已經睡醒的珉豪。 「嗯,我想去。」 「可是我看你傷還沒好…」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什麼事要做。」 「好吧,那你回學校要好好上課喔!」珍基叮嚀著。 「好。」珉豪點點頭後,收拾好東西便離開醫院。 珍基送珉豪到教室後,便準備去上課。一坐定,就感覺肩膀被人點了點。 「喔、有事嗎?」珍基順著力道的方向看過去,是尹斗俊。 「珉豪還好嗎?」 「嗯,已經沒事了。」 「他昨天怎麼搞的,傷得這麼重。」 「他…他出了點小車禍。」 「…。」斗俊看著珍基。 「真的!」 「你在說謊我會不知道嗎?」 「…。」珍基愣了一會兒。 「我可是尹斗俊耶、別以為我只會打籃球而已。」 「斗俊…」 「好啦,我勉強相信珉豪是出車禍了。」加重語氣在勉強兩個字上。 「不好意思…」搔搔頭。 「沒事。只是這次的比賽少了珉豪戰力會降低很多耶…」 「但珉豪不能打。」珍基一臉嚴肅。 「我知道,我還沒這麼沒人性。」 「…。」 「珍基,我看你和珉豪這麼好,你乾脆去替珉豪找個遞補吧!」 「我?」 「對啊,你認識的人比較多,至少比珉豪多。」 「我上哪找啊?」 「聽說管學院有一個很厲害的人。」 「就是要我去找他嘛…」努努嘴,抱怨的眼神投向斗俊。 「拜託啦、」斗俊雙手合十,眼神殷切的看向珍基。 「叫什麼名字啊?」 「好像是…鄭容和吧?」 「…。」李珍基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但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不說話代表答應了嗎?」斗俊一臉興奮的笑著。 「好啦…」鼓起臉頰,但迫於無奈還是點頭了。 「珍基最好了!」綻開笑容,放心的拿出課本準備上課。 鄭容和… 好熟悉。 李珍基一下課就走到了管學院,他忘了問斗俊是在哪一班…在這茫茫人海裡他要怎麼找這個素未謀面的人啊? 「那個…請問一下!」珍基鼓起勇氣向經過的人詢問。 「有事嗎?」那人停下腳步,看向珍基。 「我要找一個叫做鄭容和的人…請問你認識嗎?」 「鄭容和?請問你是?」 「我是商學院的李珍基,也是籃球隊的經理,因為我們的一位主將受傷了…所以想請他來幫忙。」娓娓道出來意。 「李…李珍基?」那人直勾勾的看著珍基。 「嗯…請問你認識鄭容和嗎?」有點不知所措的想躲,但卻又覺得有失禮貌。 「我就是。」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露出虎牙… 真的好眼熟。 李珍基開始回憶,不禁失神了。 「還是沒變啊、」寵溺的揉揉珍基的髮。 「咦?」 「忘記我了吧,我是你鋼琴老師的兒子啊、」 「啊…」 珍基的記憶終於回來了。 小時後他去上鋼琴課的時候都會有一個人坐在旁邊,那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孩子不彈琴,但喜歡聽琴聲… 鄭容和和李珍基同年,但鄭容和就像是大哥哥一樣的照顧著寡言的李珍基。李珍基不太喜歡主動搭理人,幾乎沒有什麼朋友。鄭容和對他的印象就是有著一個很好看的笑容,但就只對他的哥哥展露… 直到珍基第一次對容和笑時,他才發現珍基他不是孤僻,他只是缺乏愛所以感到不安,不敢主動的向人說話,珍基怕被誤會成自作多情。 他發現這一點後,他就負責起了在珍基上鋼琴課時照顧他的責任。 後來,在他們上高中的那一年,容和被送到外地去了,兩個人沒了聯繫。高中畢業後鄭容和回到家裡,才得知了李珍基失蹤的消息… 其實他很想再見珍基一面,哪怕只是說聲再見也好。 只是…真正再重逢的時候,珍基變了很多很多,多到讓他差點認不出來…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死氣沉沉的,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喜悅。 他的眉宇不再緊皺著,只是卻有種歷經許多的成熟… 或許在他們失去聯絡的這些年來,他們都已經要淡忘彼此了。 「好久不見…」珍基笑了笑。 「嗯,過得好嗎?」 「蠻好的。」 「沒想到同校三年我都沒發現你。」 「正常啦、管學院和商學院根本沒交集。」 「對耶…兩個學院的校舍離很遠,唯一的中繼點就是那棵相思樹。」鄭容和指著遠處佇立的那棵樹。 「你是要請我去籃球隊嗎?」 「對。」珍基點點頭。 「可以是可以,只是…」 「嗯?」 「請我吃午餐吧!」調皮的吐吐舌。 「好…」珍基點點頭,但腦海馬上閃過一個人影。 「有約嗎?」看出他的遲疑。 「也不算…」珍基搖搖頭。他發現每次午餐時間他和珉豪都沒有相約,但總會在樹下相遇。 或許,是一種習慣默默的牽引著他們。 「吃完飯後你帶我去找籃球隊吧。」鄭容和的回應讓珍基高興得點點頭。 「珍基…是不是談戀愛了啊?」 「咦?」 「因為你看起來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 「嗯…」鄭容和摸摸下巴,爾後勾起唇角。 你的笑容裡,我看見了幸福。 「什麼啊?」珍基見鄭容和只是笑卻不答,更加的疑惑。 「沒什麼,十二點在樹下見吧!」揮揮手後,便離開。珍基看著他的背影,想不通他的話,只好也回去商學院的校舍了。 到了十二點珍基到了樹下,看見珉豪靠在樹幹上睡覺。珍基躡手躡腳的走向珉豪,坐到他的身旁,看著他沉沉的睡顏。 「…。」珉豪把頭靠在珍基的肩上,珍基先是一愣,爾後摸摸珉豪的頭髮。 「醒了?」 「我好累…」 「就要你別來上課了。」珍基雖是擔心,但語氣也充滿了責備。 「醫院很無聊。」 「對了,這次的校際盃斗俊要我替你找個遞補。」 「遞補?」 「嗯,是管學院的一個人。」 「這樣啊…」珉豪沒有太上心,畢竟他現在真的不能打。 「很巧的是那個人是我小時候的朋友耶!」 「是到了上高中才失去聯繫的朋友。」 「…。」珍基的語氣很雀躍,這讓珉豪有點不是滋味。 「你睡著了?」珍基輕聲問著。 「遇到那個人,你很高興嗎?」 「嗯,當然啊,小時候都玩在一起…」說到一半珍基才意會了珉豪的問句。 「你要快點好,知道嗎?」摸摸珉豪的髮,輕輕笑著。 「嗯…」珉豪胸口的鬱悶不會這麼容易消去。 「我聽說他籃球打得很好,但我知道沒有珉豪還是不行的。」 「那當然。」珉豪笑了笑,語氣流露了難得的驕傲。 他向來都不是第一名,也從未強求… 但是在李珍基心裡,他永遠都要當第一名。 怎麼辦,因為你…我越來越不崔珉豪了。 **第十六章** 「…。」鄭容和站得很遠,只是看著樹下笑得很溫和的李珍基。 原來,你的改變是因為那個人。 鄭容和邁開腳步,盡量讓臉上的表情柔和。 「珍基!」 「喔、你來啦!」珍基拍了拍珉豪的臉頰,要他張開眼睛。 「你就是那個受傷的主將?」 「嗯。」珉豪點點頭。 「我是鄭容和。」 「麻煩你了。」 「那…珍基,你帶我去見見籃球隊的人吧。」鄭容和先往前走了。 「好。」珍基起身,手腕卻被珉豪拉住。 「怎麼了?」 「沒事…」鬆開手,靠上樹幹。 「珉豪…」珍基蹲下,輕輕的吻上珉豪的臉頰。 「…。」珉豪因為他這個動作張開眼睛,只看見珍基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 「乖乖的去上課,晚一點再來找你。」語畢,珍基便起身跟上走得不遠的鄭容和。 「珍基吶、原來他是你的秘訣。」鄭容和輕聲低喃著。 「什麼秘訣?」 「沒什麼。」鄭容和笑了笑。 「從剛剛開始就好神秘…」珍基努努嘴,嘀咕著。 到了籃球場後,珍基用目光搜索著斗俊。 「珍基!」在珍基還在失神之際,斗俊從後面大力的拍了拍珍基的肩膀。 「哇!」珍基差點跳了起來。 「哈哈哈──」惡劣的笑了笑後揉揉珍基的髮。 「只有你會被我嚇到。」 「也只有你會嚇我好嗎?」珍基有些抱怨的口氣讓斗俊笑得更開。 「鄭容和我帶來了。」 「喔、你好,我是籃球隊的隊長,尹斗俊。」聽到這一句馬上收起玩心。 「希望我能幫上忙。」 「麻煩你啦,這麼急著找你真抱歉,珉豪他受傷得很突然所以…」 「沒關係,反正我和珍基也認識。」 「咦?珍基你怎麼沒說你們認識?」 「我也是見到他才想到的。」 「你這記性真是…」斗俊敲了敲珍基的腦袋。 「又不是故意的…」珍基努努嘴。 「經理,社辦的電話響了!」一個隊員說著。 「好。」珍基走進社辦接電話。 「我可以問你關於珍基的事嗎?」鄭容和看見珍基進去社辦後,便開口問。 「珍基喔…」斗俊想了想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就是個傻孩子啊…」 「說得更具體呢?」 「經營一個麵包店,是一個很淡看世俗的人,看起來有點難相處,但事實上是個有點傻呼呼的人,常常走神。」 「我不曉得大學以前的他是怎樣,但他現在這樣很好。」 「這樣啊…」 「麻煩你來球隊了喔!」斗俊拍拍他的肩後便投入練習。 珍基… 空白的這三年,我全部都想知道。 「今天就先練到這!」斗俊說完,拍了拍手,大家便陸續離開。 「大家辛苦了!」珍基向大家鞠躬後,收拾完東西便離開球場。 鄭容和本想叫住他,但看他很趕的樣子便作罷。 珍基一股腦兒的跑到樹下,果然看見了珉豪坐在那兒。 「珉豪!」在小山坡的下面喚著他的名字。 「嗯?」聽見他的聲音,坐起身子。 「我來找你了。」珍基慢慢的走上小山坡。 珉豪看著珍基出現在眼前,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卻又說不上來… 突然覺得他們的愛情似乎就得爬過重重的難關。 「走吧!」珍基上前,小心翼翼的拉起珉豪。 「去哪?」 「去吃飯啊。」 珉豪任由珍基帶著他走出校門,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一間炸雞店才停下腳步。 「這附近就這麼一家炸雞店,很珍貴的!」 「炸雞?」 「沒吃過嗎?」看著珉豪滿臉的疑惑。 「嗯…」珉豪仔細回想著,發現自己對這個食物真的很陌生。 「我也是上大學才第一次吃。」珍基笑了笑,把珉豪帶進店裡。 「珍基呀、」櫃檯裡的老太太親切的叫著珍基。 「奶奶我來了!」露出一個笑容。 「和平常一樣嗎?」 「嗯,麻煩您了。」把珉豪帶到平常習慣的位置坐下。 「你常來嗎?」珉豪問著眼前翻著包包的人。 「嗯,算常吧。」珍基從包包裡拿出濕紙巾,爾後抓起珉豪的手替他擦乾淨。珉豪一瞬也不瞬的看著眼前的人… 那個細心的替自己擦手的李珍基。 那個被光照耀得很溫柔的李珍基。 那個嘴角掛著一抹微笑的李珍基。 珉豪用他修長的手包住珍基略小的手掌。 「怎麼了?」被珉豪的動作嚇了一跳。 「你的手…好漂亮。」珉豪把他的手攤在自己眼前,仔細的看著。是個和臉一樣肉肉軟軟的手,很可愛,就像孩子。 「哪有,好醜。珉豪的手指好長,真羨慕。」努努嘴,想抽回手。 「是我喜歡的樣子…」珉豪認真的看著珍基的手,不讓他掙脫。 是我想牽著,一輩子都不放的手。 「炸雞來了!」兩人聞聲便放開緊握的手。 「再把手擦一擦吧。」珍基再遞給他一張濕紙巾,自己也擦乾淨。珉豪疑惑的看著抓上這一堆金黃色的食物,只見珍基一臉滿足的用手抓起,放到自己嘴邊。 「啊──」像是哄小孩般的露出一個大大微笑。 「…。」珉豪沒有張開嘴,有些抗拒的往後退。 「乖啦!」再往珉豪的嘴邊湊。 「我…」珉豪實在是對眼前的食物感到很疑惑。 「這是我最喜歡的食物耶,你也捧場一下嘛…」有些失望的垂下手。 「…。」聽見他這麼說,深吸一口氣,抓住他已經快靠上桌面的手,把那塊金黃色、飄著香味的雞肉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好吃嗎?」喜悅寫在嘴角。 「嗯…」珉豪點點頭,衝他一笑。 「那你多吃一點。」珍基滿足的也咬了一口,津津有味的開始吃。 你喜歡的,我也要喜歡。 能看到你滿足的笑容,要我做什麼都好。 「傻瓜…」珉豪看著眼前近乎投入的人,拿起衛生紙替他擦擦嘴。 「你也多吃一點啊…」 「你喜歡啊、所以多吃一點。」 「那…下次去吃珉豪喜歡吃的東西好不好?」 「我…?」 「嗯,你喜歡吃什麼?」 「你喜歡的我都喜歡。」 「…騙人。」愣了一會兒後才回答。 「我想讓你多吃一點,看你這麼滿足我也很高興。」捏捏他鼓鼓的臉頰。 「…。」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珉豪。背著光,臉上的溫柔卻清晰可見… 崔珉豪…你啊、就是我渴望的溫暖。 兩人走出炸雞店,肩並肩走著準備送珍基回家。敏感的珉豪感覺到身邊很不對勁,他覺得有人在跟蹤他。 「珍基…我有東西忘在炸雞店,你可以替我拿嗎?」 「嗯…」珍基點點頭,便馬上往回走。 **第十七章** 「是誰?」珉豪問。 「忘記了嗎?」聲音來自暗處。 「別賣關子。」珉豪並不想和那人玩文字遊戲。 「在你槍下逃過一劫的那幫人啊…」 「首爾區?」 「是啊…」 「所以現在是要來突擊我囉?」 「不是…」那人從暗處走了出來。 「那是怎樣?」 「我是來預告的。」 「預告?」 「因為解決你不好玩,所以我們決定從別人下手。」 「什麼意思?」 「你身邊的那個人…感覺很不錯呢。」那人摸摸下巴。 「你們…」珉豪意會過來了,揪住眼前人的領子。 「不准動他!」眼底的情緒是憤怒也帶著不安。 「這不是你能決定的…黯夜繼承人。」刻意一個字一個字說,眼神帶笑的看著珉豪身後。 「針對我就好,不要傷害他,他是無辜的,他、」珉豪並沒有注意到… 那個人看著的,是站在他身後的李珍基。 「我說過了,這不是你能決定的。」甩開珉豪的手,逕自的離去。 「…。」珉豪站在原地,他不曉得該怎麼做。 珍基是無辜的,他是純潔的… 為什麼要被黑道的恩怨給拖累? 如果再自私的愛著李珍基,會給他帶來傷害的… 這樣和親手殺了他又有什麼差別? 珍基… 「…?!」珉豪感覺自己被緊緊的抱住,低下頭看見環住自己腰的那雙手… 是那雙想牽著一輩子的手。 「珍基…你都聽見了嗎?」 「嗯…」珍基點點頭。 「跟我在一起,你會有危險的。」 「我知道,我一開始就知道。」 「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是我要用生命去愛的一個人,我已經準備好了。」 「我不想害你,所以…」珉豪想拉開抱著自己的那雙手,但珍基加重力道。 「我這輩子活到今天,一直都在找一個人…」珍基湊到珉豪耳邊,慢慢的說著。 「我一直在找一個可以帶給我溫暖的人。」 「一直在找一個可以替我趕走寂寞的人。」 「…。」珉豪又何嘗不是? 「我找到了,那個人就是你啊。」珍基鬆手,走到珉豪面前。雙手捧住珉豪的臉,輕輕的用拇指撫過珉豪的頰。 「崔珉豪,是我選擇了你,所以不是由你來決定我的選擇。」語氣中的強勢卻無法抹去他的溫柔… 那個專屬李珍基的氣質。 「珍基…」 「我也想替你趕走你的寂寞,我想愛你。」 「我是黑幫繼承人,我這雙手殺過人…即使你知道,你也願意愛我?」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抱住眼前的人兒… 他害怕李珍基嫌棄這樣的自己。 「我說過了,不管你變成怎樣,我都要愛你。」 「為什麼,你不怕嗎?」皺起眉。 「因為我好愛你…所以不怕。」放在珉豪臉龐的手輕輕撫過珉豪的唇,爾後珍基微微墊起腳尖,用自己的唇吻上珉豪的嘴… 珉豪,我早就下了必死的決心去愛你… 我害怕的,是你無法接受真實身分的我。 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怕。 珉豪送珍基回家,他的內心還是充滿著不安… 他很怕,他怕那些人會真的傷害珍基。 「珉豪…」他們到了珍基的家門口,珍基停下腳步。看著想得出神的珉豪。輕輕握住珉豪的手。 「嗯?」回過神,對上珍基盛滿喜悅的眼。 「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玩著珉豪修長的手指。 「珍基,謝謝你。」包住珍基的手,抓到嘴邊輕輕吻著。 「快點回家吧,明天學校見。」 「嗯…」依依不捨的放開珍基的手,準備回家。珉豪走沒多遠便撞上一個人,但他沒有太在意的便和那人擦肩而過。 東海搔搔頭看著撞上自己卻一句話也沒說的人,但他沒有多想,他只想快點見到珍基。到了麵包店,東海按下門鈴。 「哥?」 「我可以進去嗎?」 「嗯。」珍基趕緊讓東海進家門。 「哥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的…」東海面有難色的從包包裡拿出一的黃色的信封遞給珍基。 「這是?」接下後,打開一看… 是一份診斷書。 李天化,胃癌末期。 「爸他…想見你。」 「…。」珍基咬著下唇,看著那份診斷書。 「李家…不是早就沒有了二兒子嗎?」 「珍基,你一定要去見見爸。」 「為什麼要?」 「你不去…有可能就會後悔一輩子。」 「哥…」珍基知道東海不會騙他,他知道爸爸的病情一定很嚴重。 「和我回去,看一眼也好。」 「我知道了…」 珍基妥協了。 其實三年早已讓珍基忘卻心裡的不平,他只是在爭一口氣。 他不想被爸爸媽媽認為自己只是一時的反抗,所以珍基頭也不回的離開三年。 這麼久違的相見,珍基不曉得該用哪一張臉去面對。 到了醫院,他看見消瘦得見骨的父親,還有蒼老許多的母親。珍基只是隔著房門,他不敢進去… 「哥先進去了,你想進來再進來吧。」 「嗯…」珍基點點頭,猶豫著。最後,他抬起顫抖的手,打開房門。 「珍基?」母親瞪大那雙久未闔眼休息的眸,看著自己找了三年的兒子。 「…。」珍基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門口。 「你回來啦…」母親的反應是在珍基預料以外,但那份驚訝卻沒表現出來。 「我…」珍基不曉得該說什麼,千言萬語都卡在喉嚨。 「回來就好。」父親虛弱的聲音令珍基感到陌生,但父親原本的聲音珍基也不記得了… 「珍基長大好多…」父親支起虛弱的身軀,想好好看看這個消失多年的兒子。 「對不起,是我們做錯了。」母親緩緩的開口,說了珍基一直期盼的三個字… 但珍基卻一點也不高興。 在開門的那一瞬間,他忘了三年前的傷痛,他忘了他要的只是一句對不起。 想道歉的,反而變成了自己。 「我們以為讓你把時間全放在學習,你就不會交朋友,也不會被黯夜給威脅了…」母親看起來很後悔。 「什麼意思?」 「黯夜和天化的對立,遲早會找上你和東海…」父親接著說。 「所以我們想把你給緊緊看住,沒想到卻害你受了那麼多傷害。」 「都過去了…」珍基走到床邊。 「那…你還願意回家嗎?」父親抬起手,想握住珍基的手。 「…。」 從小到大的漠視,就只是為了讓他免除迫害。 或許這是他們所謂的關心,卻著實讓珍基失去了愛… 其實這仍舊很殘忍,不是嗎? 「對不起,我現在沒辦法再回到這個家了。」 「為什麼?」 「因為…我找到了我的生活方式,我不想再當籠中鳥了。」 「…。」 「很對不起。」珍基抽出手,深深的鞠了個躬。 「該道歉的,一直都是我們。」 「我走了…」珍基離開病房,離開醫院… 原來說再見,這麼困難。 原來再重逢,這麼陌生。 珍基回到家,整個人捲曲躺在床上,躲在棉被裡。他在哭,為什麼哭?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父親的病情而哭。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母親的蒼老而哭。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東海的請求而哭。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為了自己的倔強而哭。 **第十八章** 珉豪站在家門口,看著那華美的大門,想起了那一天… 那是一個下雨的夜,六歲的珉豪蹲在暗巷裡的垃圾桶旁,手裡捏著一個被雨水淋濕的麵包,全身顫抖著。 「那個人呢?」巷子外有幾個人的聲音,這讓珉豪全身緊繃。 「不見了。」 「可惡,這個月被他偷了這麼多次…」那干人等的聲音越走越遠,珉豪才稍稍放心。低下頭看著手中淋得糊掉的麵包,他發了瘋般的往嘴裡塞。 他要活下去,他要變得更強! 這時候,一個身影倒進巷子裡,很虛弱的用一手撐地。珉豪以為是剛剛那些要打他的人,拔腿想逃,但小小的腳踝被抓住。 「告訴我…哪裡能出這條街?」那人的聲音很低沉,讓人有種不可拒絕的肯定。 「…。」於是珉豪靠著自己的經驗,把那個人帶出這條街。後來他看見那個人被一台黑色轎車接走。 珉豪知道那個人一定地位崇高,因為所有人都對他畢恭畢敬。 過了兩天,餓得全身無力的珉豪決定重操舊業,到了那間麵包店偷麵包,但被逮著正著。 「到底是打哪來的野孩子?」那人拿著掃把,一股腦兒往珉豪身上打。 「你家裡都怎麼教你的啊?」另一個在櫃檯的人托著下巴,一臉看好戲。 「全身髒兮兮的,沒人要的孩子!」他們惡毒的話語一字一句打在珉豪幼小的心上… 「全部住手。」一個穿著西裝的人走進麵包店。 「你誰啊?」 「這些錢夠不夠買他吃過的麵包?」拿了一張支票到那幫人面前,是十五萬美金。 「這…夠了、夠了。」那些人原本的面目猙獰完全消失無蹤。 「那就好。」那個穿西裝的人拉起躺在地上的珉豪,走出麵包店。 「你要帶我去哪?」珉豪恐懼得想掙脫,但卻整個被抱起,到了一台黑色轎車旁。 「安靜一點。」到了車旁邊,車窗搖下。裡頭坐著上次那個倒在巷子裡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 「你是誰?」倔強的看著眼前的人。 「我是黯夜幫主,想不再被那些人羞辱嗎?」 「想。」珉豪點點頭。 「那就跟我走吧。」 「…。」 「我可以讓你別再被這個世界踐踏,前提是…你必須變得和我一樣強。」 「我做得到!」珉豪重重的點點頭。 「那告訴我你的名字。」 「崔珉豪。」 這是珉豪和黯夜的開端。 珉豪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進門。 他為了被這個社會尊重,選擇踏上這條路。 他完全沒有想過,他會遇上李珍基這個人。 「珉豪?」 「二哥…」 「你終於回來了,傷好點了沒?」 「對不起…」 「道什麼歉,幫主跟大哥都很擔心你。」赫宰拉起珉豪的手就要帶他進家門。 「我…」 「幫主他明白你的決心了,他不會怪你。」 「二哥…」 「更何況你是繼承人,快進去吧!」 珉豪一進家門,便看見坐在客廳的英云、始源。 「回來了?」英云開口。 「是。」 「都過來坐。」沒有問珉豪去了哪,只是讓他坐。 「是。」 「兩天前,天化在釜山殺了兩個黯夜的臥底。」 「這無不是在向我們挑釁。」 「聽說天化負責人目前病危,所以…我們要警告他們,就該從大兒子開始。」 「大兒子目前被藏得很好。」始源揉揉太陽穴。 「聽說二兒子今天有去探望現任負責人。」赫宰把手撐在後腦。 「失蹤三年的二兒子?」 「是啊…」赫宰顯得有些疲憊,畢竟他今天查了一天。 「有查到臉嗎?」 「沒有,他的消息被鎖得很死。」 「連名字都查不到了,何況是臉。」赫宰無奈的攤攤手。 「這些日子你們都得辛苦些,好好調查一下天化兩個繼承人的消息。」 「是。」始源和赫宰點點頭。 「至於珉豪…你負責最後的工作,你明白我意思吧?」 「是。」珉豪點點頭。 「知道的話,就去休息吧。」 「是。」 「身上的傷…還好嗎?」 「已經痊癒得差不多了。」珉豪準備上樓。 「珉豪。」英云叫住他。 「是。」停下腳步。 「我已經見識過你的決心了,所以我同意你這段感情。」 「…。」珉豪愣了一下。 「所以,你就專心的參與幫內的事吧。」 「謝謝幫主。」珉豪是由衷的感謝著金英云的仁慈。 鐘鉉站在珍基的家門口,猶豫著要不要找他。他最後還是上前按了門鈴,但卻遲遲沒有人來應門,看看腕上的錶,已經八點了,應該不會不在才是… 看了看二樓,他很確定燈是開著的。內心有股不安,於是直接撬開珍基家的門,到了二樓,他看見棉被裡鼓起的形狀,衝上前去拉開… 「珍基?」抱起緊閉著眼的人,毫無血色的臉上有著未乾的淚痕。 「珍基、你還好嗎?」拍拍他的臉,感覺到珍基的眉皺了起來。 「嗯…」恢復意識後,坐起身。 「發生什麼事了?」 「做惡夢了…」 「哭成這樣,只有做惡夢嗎?」 「我…今天去看過我爸媽了。」 「他們,過得還好嗎?」 「不好…」低下頭,腦海不斷閃過父親消瘦的臉龐。 「不是你的錯…」拍拍珍基的肩,除此之外鐘鉉不曉得該做什麼。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曲起腿,把臉埋進膝蓋裡。 如果不是因為我太任性的離家,或許就不會有今天。 如果不是因為我太衝動的反抗,或許就不會有今天。 我的確受了委屈,但父親母親又何嘗不是? 在我離家的這麼多年裡,他們有多焦急,他們會多怕我被黯夜給滅口… 但現在,我愛上了黯夜的人。 「不是你的錯!」鐘鉉抓過他的肩膀,把他整個人抱住。 「…。」 怎麼辦… 珉豪,我該不該回去那個家? 如果我回去了,我就不能再愛你了,我們就必須對立了。 崔珉豪… 你現在在哪裡,我好想見你。 **第十九章** 隔天珉豪到學校上課,一直到中午都沒見到珍基。他一拐一拐的到了籃球社社辦,想找珍基,卻還是撲空了。正當他還在苦惱時,他聽見旁邊有人說… 「聽說昨天有人在經理家過夜耶。」 「真的假的?」 「對啊…好像也是熱音社的。」 「哇、看不出來經理會這樣欸。」 「就是說啊…」 珉豪內心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金鐘鉉。 「學長,你有看到珍基嗎?」 「我早上有看到他,不過…」斗俊仔細的回想。 「怎麼了?」 「我看他眼睛很腫,身體很虛弱的樣子,就要他回家去了。」 「那他有回家嗎?」 「不知道耶,容和好像陪著他吧。」 「我知道了。」 「珉豪!」斗俊叫住他。 「怎麼了?」 「你看到珍基可別對他發脾氣,他看起來很虛弱。」 「…。」珉豪對於斗俊的話感到疑惑和驚訝。 「好好對他,知道嗎?」 「…。」珉豪沒有回答,只是點點頭。 「真是的…珍基幹嘛非得選個像珉豪這樣的人呢。」斗俊撿起地上的球,努努嘴。 「看起來這麼冷酷,話又不多…」把球投向籃框,在天上劃過一條拋物線,空心入網… 尹斗俊三年的暗戀,宣告失敗。 斗俊他怎麼知道珍基和珉豪的關係? 老實講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就是感覺得到他們兩個的親暱。 斗俊躺在地上,想想這個三年的開端… 三年前,斗俊是個對籃球有著執著的小夥子,除了籃球還是籃球。常常忘了吃飯,有一次餓到在練習時間暈倒,被送到保健室,睡了很久。那個時候,珍基在保健室打雜,因為是上課時間,所以很安靜。 「好餓啊…」斗俊一張開眼,就下意識的說了這句話。 「餓?」一旁的珍基聽見這句話,便到包包裡拿出一個麵包。 「這是?」 「給你吃啊。」 「謝謝…」斗俊像是餓了很久般的吃著,他用眼角看了看這個給自己麵包的人,他看見那個人輕輕的笑著。 「你叫什麼名字啊?」斗俊向來就是直來直往,所以就直接問了。 「李珍基。」 「我是…」斗俊正想開口,只見珍基笑了笑。 「尹斗俊不是嗎?」 「你知道我?」 「我們同班,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真的不知道耶…」斗俊對眼前這個人完全沒有印象。 「現在知道了吧?」 「嗯。」斗俊使勁的點點頭。 「人生中有一件執著的事,很幸福吧?」 「對啊…」斗俊口齒不清的回應著。 「真好…」珍基看向窗外,淡淡的陽光灑在他那張治癒人心的側顏上… 因為很亮,所以斗俊無法直視。 只是斗俊感覺得到眼前的人冰冷的心正跳動著… 有一瞬間,斗俊感覺到了莫名的情感。 他總覺得,陽光只能成為配角,掩蓋不住這個人的氣質。 斗俊搔搔頭,這麼文藝的想法讓自己不住想笑。 過了大約一週,斗俊到籃球社的社辦,看見李珍基坐在那裡。 「李珍基?」 「有記得吃飯嗎?」 「你怎麼在這?」 「有人要我來這當經理。」攤攤手。 後來的三年,就是這麼過來的。 斗俊笑了笑,他覺得雖然這份感情沒有結果,但他卻很開心。 他明白,有些人,就是只能當好朋友,不然會很奇怪的。 珉豪實在不知道珍基會到哪裡,他走到相思樹下碰碰運氣,果然看見珍基在那裡。一整個早上的交錯,讓珉豪內心的鬱悶終於告一段落。 「珍基!」走上前。 「…。」珍基沒有抬起頭,只是低著。 「珍基?」走到他身邊,對於他的反應感到疑惑。 「你、你來啦…」不自在的遠離讓珉豪越加鬱悶,腦海裡閃過他聽見的謠言。 「你怎麼了?」想看看他的臉,但珍基躲開了。 「我現在很醜…不要看。」 「我不在意,讓我看看。」伸手想扳過他的臉。 「珉豪…」有些抗拒的向後退了退。 「…。」珉豪的手僵在半空中。 聽說昨晚有人在經理家過夜。 珉豪看著始終低著頭的珍基,內心充斥著疑惑、不安、恐懼,很混亂… 他試圖勸自己保持冷靜,但對於珍基的異常他真的快亂了分寸。 「對不起…」珍基湊到珉豪的懷裡,臉埋在他的胸口。 「怎麼了?」放軟語氣。 「昨天鐘鉉住在我家。」 「…為什麼?」 「因為…」珍基不曉得該怎麼說。 「他來我家的時候,我剛好昏倒了,他就照顧我,後來時間太晚…所以就住下來了。」 「昏倒?你怎麼了?」 「…。」抬起臉,看著珉豪,對上他充滿擔憂的眼。 「你的眼睛…」珉豪伸手揉揉他紅腫的眼。 「為什麼哭了?」珉豪輕輕吻上他的眸。 「…。」珍基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珉豪。 因為… 我愛你,但卻不可以愛你。 因為… 我和你,是不能在一起的。 因為… 我是李珍基,而你是崔珉豪。 「珍基?」珉豪見他沒有說話,紅腫的眼再度噙滿了淚水。這樣脆弱的李珍基讓珉豪的心泛疼,於是緊緊的抱住珍基。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不要想了。」 「珉豪,昨天、昨天我真的好想見你…」 「對不起,我不應該放你一個人。」 「珉豪…」 「不管怎麼樣,都不要放開我的手好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珉豪蹭著珍基的髮,他好想替珍基分攤他的痛。 「珉豪…」 「怎麼了?」 「我愛你。」 「我知道。」 「那你呢?」 「我也是…」 如果你知道我是誰,你還願意愛我嗎? **第二十章** 「好點了嗎?」珉豪抬起懷裡人兒的臉,仔細的替他抹去淚水。 「…。」珍基點點頭。 「我送你回家吧。」 「可是…」 「可是什麼,你都哭啞了,還有你的眼睛都腫成這樣了。」捏捏他的臉。 「好吧…」起身,但卻無力的跌坐回去。 「還好嗎?」 「嗯。」點點頭,卻使不上力。 「我揹你。」珉豪蹲在珍基面前。 「可是…」 「別說了,快點上來。」拉住他的手腕,半強迫的要他給自己揹。 「我很重喔。」吐吐舌,趴到珉豪背上。 「我力氣很大的。」 「這樣傷口不會痛嗎?」 「不會,我們珍基很瘦的。」 「少來…」 「真的。」笑了笑,輕輕蹬起腿,調整一下姿勢。 他們一步一步準備離開學校,因為彼此的存在而感到幸福。 站在遠處看著他們的容和笑了笑,他或許能夠理解為什麼珍基要離開家了。畢竟崔珉豪就像太陽一樣的帶給他溫暖… 但是,為什麼當初我給予你溫柔時,你卻沒看見呢? 我一直對你笑,我一直對你伸出手,我一直看著你… 只是你卻一直沒看見我的付出。 從小到大我都和你在一起,我知道的一定比珉豪多。 沒想到分開三年後,我們都陌生了… 「珉豪,如果你覺得累了就放我下來喔。」 「不會累。」 「可是你受傷了。」 「我好了啊。」 「騙人…」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珉豪停下腳步,轉過臉看向嘴角掛著笑的珍基。 「目前為止都對我很誠實,所以你以後要繼續保持,知道嗎?」 「知道了。」珉豪繼續邁開腳步。 「珉豪…我肚子餓了。」 「你想吃什麼?」 「吃你想吃的啊。」 「我…」珉豪認真的思考著。 「我也想知道珉豪喜歡吃什麼。」 「我們去吃炸雞吧!」珉豪笑了笑,爾後憑著印象到了之前那家炸雞店。 「真的要吃?」珉豪放下珍基,準備要進去店裡。 「嗯,走吧。」 「你真的不吃你喜歡吃的?」 「我喜歡吃這個啊。」 「騙人…」 「我對你很誠實的。」 餐點送上後,珉豪伸出他的手。 「怎麼了?」 「我的手很髒。」 「怎麼越來越像小孩了…」找出濕紙巾,替他擦了擦。珉豪滿足的用手抓起一塊炸雞,放到珍基嘴邊。 「啊──。」 「我自己吃就好了。」 「不行,你的手很髒,我餵你就好。」 「好吧…」珍基乖巧的咬了一口,細細的嚼著。珉豪輕輕勾起唇角,也咬了一口。 有你在,只是這樣我也覺得幸福。 吃飽後,兩人走出炸雞店,珉豪蹲了下來。 「我自己走就好了。」 「不行…我要揹你到家。」珉豪的堅持讓珍基妥協。 「珍基…唱歌給我聽好不好?」 「你要聽什麼?」 「嗯…我想想喔。」珉豪邊想邊走,珍基只是笑了笑後看向四周。他看見對街的咖啡廳裡坐著東海…和赫宰哥? 「珉豪,等一下…」 「怎麼了?」停下腳步,順著珍基的目光往對面看去。 「二哥?」 赫宰握住東海的手,兩人像在說什麼,面色凝重。 東海哭了,赫宰只是低著頭… 珍基很好奇他們的對話,他不曉得為什麼哥哥要哭。 兩人的關係看起來很好,大概是戀人。 珉豪的哥哥,和我的哥哥… 他們一定知道彼此的身分吧? 他們一定,愛得很苦、很苦吧? 「珍基,你別擔心了,我回家會再問他的。」 「嗯…」點點頭。 「最近家裡發生很多事情,所以二哥也挺辛苦的。」 「你也辛苦了…」 「我不會,我什麼忙都還沒幫到。」 「…。」 「珍基,你還好嗎?」見他沉默,擔心的問。 「我沒事。」 「確定?」 「珉豪…」 「嗯?」轉過頭,唇被吻上… 珍基輕輕的吻著珉豪,珍基知道眼睛的紅腫大概好幾天都不會消了。 「怎麼了?」放下背上的珍基,看見珍基的淚珠一顆一顆滑落。 「珉豪,我真的愛你,你要相信我。」抱住珉豪,把臉埋進他的胸口。 「我知道…。你怎麼了?突然說這個。」珉豪也緊緊抱住他,除此之外,珉豪不曉得該怎麼分攤這個人淚水裡盛滿的傷悲。 「我愛你、真的愛你…」珍基不斷說著這句話,讓珉豪感到很不安。勾起在懷裡人兒的臉,吻上他沾著淚水的紅唇… 你的眼淚挑起了我所有的不安。 我不要你這樣哭著,好像下一秒就要離開我的虛幻。 李珍基… 我也愛你,真的愛你。 所以,你別哭…好嗎? 「唔…」珍基快不能呼吸了,他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吻有這麼多涵義… 憐愛、慾望、躁熱一併涌上心頭。 「珍基…」珉豪輕喘著,緊緊抱住紅著眼眶的珍基,臉蹭著他的髮。 「珍基…」語氣很溫和,聲音卻顫抖著。 「珍基…」像是怕他聽不見般的叫著。 「珉豪,我在這裡…」 用盡全力抱住眼前的珉豪,他好想讓珉豪看看自己的心,這樣才能證明珉豪佔據了全部… 「我揹你回家。」珉豪鬆開手,蹲下。 「好…」珍基跳上他的背,緊緊環抱住珉豪。 「珍基笑起來最好看了,所以以後都別哭,好嗎?」 「盡量。」點點頭。 「就算要哭也只准在我懷裡哭,知道嗎?」 「不是要我別哭嗎?」 「可是我知道我們珍基是愛哭鬼,又怕丟臉,所以我只允許你在我懷裡哭。」 「…。」輕輕吻上珉豪的臉頰。 「不要一直偷親我,小心我下次也偷襲你。」 「珉豪…」不理會他的話,逕自說著。 「怎麼了?」 「你的背讓我好放心…」 「因為是揹你,所以我會特別小心。」 「好想擁有一輩子。」用臉輕蹭著珉豪髮。 「那就一輩子啊…傻瓜。」這次換珉豪轉過臉,輕輕吻上他的唇,只是輕啄,沒有多作停留。 「…。」珍基的內心漲滿了溫暖。 是啊,因為愛你,我都成了傻瓜。 「到了!」放下背上的珍基,捏捏珍基的臉。 「辛苦了。」 「不會辛苦,很高興啊。」 「那你快點回家喔,早點睡。」 「你一個人可以吧?」珉豪擔心他又和今天一樣哭得這麼慘。 「嗯,可以。」 「如果真的很難受,就打電話給我。」 「好。」 「早點睡喔。」揉揉珍基的髮。 「知道了。」 「我走了…」向珍基揮揮手,雖然往前走,但不時的回過頭。 「別擔心我,快回家吧!」珍基揮揮手,笑容掛在嘴角直到珉豪消失在轉角… 珉豪,不管下次我們在哪裡相遇,都請你相信我愛你這件事。 即使我們是相遇在你冰冷的槍口底下,也請你記得… 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名字。 **第一章**
碰──。 一聲巨大的槍響,緊接著有人應聲躺下,失去了呼吸。 只見一個原本面目兇狠的人表情逐漸緩和,爾後收起槍。 「幫主,請問您是否要馬上淨身?」 「不必了。」金英云擺擺手,示意要那人退下。坐上車後,看見了坐在後座大約七歲的小男孩。 「怕嗎?」問著後座的男孩。 「不怕。」搖搖頭。 「很好。珉豪,你以後也要成為像我這樣的人,知道嗎?」 「嗯。」年幼的珉豪點點頭。 金英云,一位韓國最龐大的黑幫「黯夜」幫主,鐵面無私但絕不會濫殺無辜。 崔珉豪,一個被黯夜收留的孤兒,立志要成為接班人好報前任幫主的收養之恩。 「珍基,下課了嗎?」一個長相嚴肅的婦人看向揹著書包,看起來只有九歲的小男孩。 「嗯。」乖巧的點點頭。 「那快去換衣服,等一下鋼琴老師就來了。」 「嗯…」珍基低下頭,爾後走到二樓的房間。一開門,就看見很大卻很寬敞的房間…珍基一股腦兒躺到床上,眼神飄向書包。 「今天考了一百分,老師誇獎我很乖。」 本來想這麼對媽媽說的,但是看到那張漠然的臉,根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珍基,一個韓國最龐大集團的小兒子,擁有所有其他孩子得不到的物質,卻始終得不到父母的關愛。 「珍基,我進去囉!」敲門聲。 「嗯。」珍基坐起身,看向門。 「快點,我下課的時候偷偷買給你的。」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走到床邊,把糖果塞到珍基小小的手裡。 「這是?」 「因為媽媽不准我們吃糖,所以我是偷買的。」笑得瞇起來的雙眼散發著一種很天真的氣息。 「謝謝哥…」珍基很高興,說真的這個家他最喜歡的就是他的哥哥。 「乖啦,吃完了就去上鋼琴課吧。」摸摸珍基的頭,爾後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 李東海,是李珍基最喜歡的家人,有著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心地非常的善良。 十一年過去了──。 「珉豪少爺今天就要大學入學了呢。」一個管家道。 「嗯。」珉豪點點頭。 珉豪走向最角落的房間,敲敲門後便進去。 「幫主。」禮貌的鞠鞠躬。 「你要去學校了嗎?」 「是。」 「好好的在大學裡生活吧,你自由的日子剩下不多了。」 「我明白。」 「小小年紀就要你接下幫主的位置你應該不會覺得不平吧。」 「不會,我從小就下定決心了。」 「那就好。」拍拍珉豪的肩。 「等等讓你二哥載你去吧。」 「是。」珉豪再鞠個躬,爾後退出房間。 一出去,就看見一個人靠在牆上,手上轉著一把車鑰匙。 「準備好了嗎?」 「嗯,麻煩二哥了。」 「別那麼客氣呀。」露出一個笑容,勾住珉豪比自己還要高的脖子。 「赫宰哥,你這樣太勉強了。」 「臭小子,你這時候話少一點。」 到了C大的校門口,珉豪下車,整整領子,向車裡的李赫宰道別後便走進學校。 「新生都別錯過了──」珉豪看著兩旁有好多社團在宣傳,覺得有點吵鬧,看看腕上的錶,離報到的時間還有大約半個鐘頭,於是繞到了比較偏僻的地方休息。 「珍基啊、你有沒有看到宣傳海報?」一個人慌慌張張的在辦公室裡跑來跑去。 「你不是收到櫃子裡了嗎?」 「啊!對。」 「你冷靜一點!」珍基抓住眼前慌亂的人。 「我知道…但我就是好緊張。」 「金基範你是準備好了沒啊?」門外一個拿個很多道具的人探頭進辦公室。 「喔、對。」珍基看他有事便鬆開放在他肩上的手。 「鐘鉉你東西好多,我幫你拿點吧。」珍基走到門口,伸手要替鐘鉉拿。 「不用了沒關係…」鐘鉉向後退了一步。 「喔…」尷尬的把停在半空中的手縮回來。 「金鐘鉉你怎麼這麼對珍基哥啊?」基範把東西都拿好後走到門口,不忘教訓一下冷淡的鐘鉉。 「沒關係。」珍基搖搖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我走了。」鐘鉉對上珍基的眼後,不自在的撇過臉,率先下樓。 「金鐘鉉你幹嘛突然走那麼快啊?」基範追上鐘鉉的背影。珍基看著他們,爾後揚起一抹溫和的微笑,也跟上。 珍基、基範和鐘鉉都是熱音社的,簡單的說他們都愛音樂。 基範跟鐘鉉小時候就認識,所以感情很好,至於年紀…珍基和鐘鉉同年級,基範則是小一屆。 「珍基哥你去休息吧,這裡我和鐘鉉就好了。」 「可是…」珍基猶豫的看向他們兩個,但是鐘鉉並沒有看過來。 「沒關係啦,哥你開店什麼的已經很累了,招生的事交給我和鐘鉉就好。」 「嗯…」珍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金鐘鉉你也說句話啊。」 「嗯…去休息吧。」語畢,便蹲下開始亂翻箱子裡的東西。 珍基乖乖的走去比較安靜的地方休息,那裡是珍基最常去的地方。 學校裡有一棵百年的相思樹,是很多學生情侶約會的地點,傳說在這裡相戀的情人會走到永遠。 但是珍基對這個傳說一直存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珍基背靠在樹幹,閉上眼,感覺風徐徐吹撫過臉頰…就這麼睡著了。 倚在樹幹另一邊的珉豪看看時間覺得該走了,一起身,便注意到了那兒有一個人… 珉豪盯著那張純淨的睡顏,一度懷疑自己看見了天使。 甩甩頭,放掉那不可思議的想法,邁開長腿,離開那棵相思樹。只是珉豪也沒忽略了那人眉宇間散發的憂鬱氣質… 和自己有著相同的寂寞。 **第二章** 珉豪走到教室,隨便找了個位子等老師來。珉豪是盡力的想表現出和一般大學生相同,但無奈他就是有種距離感,所以到現在都沒有一個人和他說話… 「那個…」珉豪感覺到後面有人在叫他,便轉過去。 「嗯?」 「你長得好高,要不要加入籃球隊啊?」 「籃球隊?」珉豪沒打過籃球,但難得有人主動開口,他便在疑惑後點點頭。 「我是尹斗俊。」伸出手,感覺很高興。 「崔珉豪。」珉豪禮貌性的也伸出自己的手。 「大家安靜一點!」珉豪聽見講台有聲音,便轉回去,他看見了講台上的人… 是剛剛在樹下睡覺的人。 「老師等一下就來了,你們先看一下課表吧。」 很溫柔的聲音,和外表的孤寂完全搭不上線。 「我是三年級的學長,李珍基。」向大家打聲招呼後,開始環視整間教室。 「咳、」走下講台,朝珉豪的方向走去。 「斗俊,你怎麼在這兒?」珍基要找的是珉豪身後的人。 「招生啊。」 「你這樣違規,人家還以為你是新生呢。」一把拉起斗俊,把他趕出教室。 「好了,大家再等一下吧。」珍基溫柔的嗓音就這麼近距離的傳入珉豪的耳裡,那個聲音像春風一樣暖了珉豪一直以來都孤獨的內心。 珉豪忍不住失神,不禁想起了自己在五歲被遺棄到孤兒院,卻在裡頭遭受虐待後逃出,在現實的社會裡生活,要不是被黯夜的前任幫主給收養,那麼現在自己一定是橫死他鄉了… 但他有了家,卻不代表他有了愛。 那是一個黑幫,珉豪渴望的溫暖根本是空談,成天打打殺殺的環境讓珉豪漸漸明白了他要活下去,就得放棄什麼關愛,他必須學會沾著別人的血前進,他必須拋下那可怕的同情心… 他要變得更強,讓所有人承認他的繼承人身分。 但李珍基的聲音,卻喚醒了他那份渴望被愛的心情。 更重要的是,他在李珍基純淨的外表下看見了和自己同樣的孤寂。 珉豪甩甩頭,拒絕思考那長年塵封的脆弱。 下課後,珉豪走到了籃球隊辦公室,依照約定的填了入社申請單。 「咦?珉豪!」斗俊一看到珉豪,很高興的上前。 「喔、學長。」 「我以為你不會來呢。」拍拍他的肩。 「…。」珉豪沒有回話。 「你要記得來測試喔。」斗俊提醒。 「明天嗎?」只見斗俊點點頭,爾後珉豪打聲招呼後便離開。 晚上到了家後,便看見英云要出門。 「幫主要出去嗎?」 「嗯,有一批貨在港口出問題了。」 「是。」珉豪讓出走道。 「珉豪…一塊兒去吧。」 「我?」 「對。」 「可是…」看向在幫主身後的大哥和二哥,遲疑了一會兒。 「你也該見習一下,畢竟那個港口是我們主要運輸的地方。」 「是。」珉豪不敢再遲疑,便跟上。 一路上,車內非常的沉默。 「珉豪…」英云看向窗外。 「是。」 「你知道為什麼要把繼承人的位置交給你嗎?」 「不知道。」其實珉豪也一直很疑惑這點,雖然說他的大哥和二哥也都是前任幫主收養的,但也不該是老么來接掌幫派才對。 「因為…我父親說,珉豪是最有霸氣的。」 「…?」 「始源太溫和,成不了大事。赫宰無心接掌,頂多只能是副手。」 「但珉豪不同,我父親說他第一眼就看見了你眼底的怨恨,是可以成大事的眼神。」 「我…」 「我知道你七歲以前過了很艱難的生活,但現在你是黯夜的繼承人。逆你者,你不必顧慮什麼,只要是合理的,就不必留情面。」 「只是…有時候你也必須清楚,感情對你來說是累贅。」 「是。」珉豪點點頭。 「好了,就快到了。」英云把腰間的槍拿出,檢查後,便再收回去。 「等一會可能無法避免的會有打鬥,我一倒下你就逃。」 「可是…」 「收起你的同情心,這套在槍口下是行不通的。」 「是。」 「逃了以後去通知你大哥二哥帶著幫內的殺手來支援。」 「是。」 「但別讓警察發現了。」 「我知道了。」珉豪點點頭,他從沒這麼緊張過。 金英云就這麼走入了黑暗裡,珉豪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決定跟上。珉豪站在貨櫃後頭,他聽見了雙方交談的聲音,那音量越來越大…果然就如金英云所說的,兩方人馬開始打鬥。 碰──。 珉豪聽見槍聲,然後看見了金英云倒下。 「幫、幫主!」珉豪瞪大眼,他看見了一大攤的血… 珉豪的理智差點斷了線,但他想起了英云的交代,便馬上逃離現場。 但…珉豪終究還是個未經世面的孩子,完全沒發現自己被跟蹤了。跟蹤他的那幫人並沒有驚動他,只是尾隨在後… 珉豪漫無目標的跑,摸摸口袋發現手機放在家裡,他不曉得該怎麼連絡大哥和二哥,他很緊張、口乾舌燥的。他忽然感覺有幾個人的腳步聲靠近自己,然後後腦遭到重重一擊…倒下的前一刻他看見自己停留的位置是一間麵包店。 眼前一片黑,意識零。 **第三章** 珉豪再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驚慌的坐起身,環顧四周。是一間小套房,和珉豪家相比,真的是非常小的房子。揉揉隱隱作痛的頭,昏倒前的記憶一點一點的浮現… 幫主! 「你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你!?」 「你昏倒在麵包店前面,我剛正想打烊就發現你了。」 「對了,我認識你嗎,你怎麼好像很驚訝的樣子?」 「我…我是C大的新生。」 「是學弟啊,真巧耶。」珍基走到床邊坐下,爾後摸摸珉豪的頭。 「…。」下意識的想閃。 「會痛嗎?」珍基沒說什麼,收回手。 「嗯…現在不會了。」 「你的頭剛在流血,差點把我給嚇死了。」 「對了…你有電話嗎?」 「有,你快點打回家報平安吧。」珍基把電話遞給珉豪。 「喂?」 『你去哪了?』電話那一頭是李赫宰。 「我受傷了。」 『傷到哪?』 「頭。」 『還好嗎?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是想說…」珉豪在珍基的注視下根本說不出幫主出事,支支吾吾了半天。 『剛你們出去的時候,大哥就已經有遠見的派車跟上了,所以幫主現在應該沒事了,那你怎麼辦?旁邊有人對吧?』 「嗯,我不想打擾別人。」珉豪的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赫宰別讓家裡的司機來接自己,那些進口車再加上保鑣,不嚇到人才怪。 『我知道了,那你講一下附近有沒有比較明顯的地標,我去那兒接你。』 「好。」珉豪說完後便探頭到外面,看見了C大的校舍。 「到我的學校來接我吧。」 『你大概十五分鐘後再出來,知道嗎?』 「是。」掛斷電話。 「謝謝你救我,等等就會有人來接我了。」 「那…你要小心點。」珍基揚起一抹笑容,盡收珉豪的眼底。珉豪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從未有過的感覺湧上心頭。 活了十多年,珉豪從未想過愛上任何人… 很不可思議的是,珉豪已經把這歸類為愛了。 這絕對不是愛情,只是剛好遇上和自己相類似的人罷了。 這絕對不是愛情,只是被那一棍打得太用力而暈眩罷了。 珉豪不敢多留,只好起身。 「你等等!」珍基壓下他的肩膀,阻止他起身。 「怎麼了?」 「這個給你。」珍基拿出一個精緻的袋子。 「這是?」 「這是我們店裡的招牌麵包,裡面有葡萄乾,補血。」 「嗯…謝謝你。」珉豪沒多想的收下。 「那、我走了。」 「嗯,你小心點喔。」珍基揮揮手。 珉豪道別後,走到了校門口,赫宰沒有過多久便到了。 「珉豪你還好吧?」 「沒什麼大礙。」 「你是被誰給收留了?」 「正好是大學的學長。」 「那他有問你為什麼受傷嗎?」 「…沒有。」珉豪這才發現這個問題,為什麼李珍基沒有問自己是怎麼受傷的? 「沒問?這真特別,一個人倒在自己家門口流血竟然連問都沒問。」 「對耶…」 「算了,至少他應該沒發現你的身分。」 「嗯。」珉豪點點頭。 這個李珍基,真的很特別。 回到家後,珉豪趕緊去看看金英云的傷勢。 「幫主。」 「你回來啦。」 「是。」 「幫主很抱歉,我太大意才會害你差點喪命。」 「並不是你的錯,至少你沒在我中槍的時候跑出來送命。」 「…。」 「珉豪,你記不記得今天和我們打鬥的那群人?」 「是,那幾張面孔大概都記得。」 「不錯,有認真的在見習。」金英云欣慰的笑了。 「那幫人是我們黯夜最大的敵人。他們是明的是一間大型企業,但暗的是一個組織,雖然和黯夜不同,畢竟他們不是黑幫,但裡頭有很多了不起的人物。」 「是。」珉豪點點頭。 「有一天,你也會和他們交手。」 「是。」 「到時,可別手軟了。」 「我知道。」 「好吧,聽說你也受傷了,下去休息吧。」 「是。」鞠了個躬後,便退下。 珉豪洗了澡後,便躺到床上。 他始終無法忘懷那張臉,拿出放在床邊的袋子,打開一看… 是一個微笑圖案的麵包。 珉豪嘴角勾起一笑,無意識的行為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趕緊把麵包收好,躺回床上。 那個溫和的笑容,那個醇厚的嗓音… 就這麼悄悄的、一點一點的流入珉豪封閉的心裡。 **第四章** 隔天珉豪像沒事一樣的到了學校,他渾渾噩噩的過了一上午,準備要去吃午餐的時候經過了籃球場才想起了中午的徵選。 他不想讓在大學第一個和他說話的人失望,所以硬著頭皮走到了簽到處簽到後便拿著衣服準備去換。卻在半路上遇到了珍基。 「咦?昨天的學弟…」 「喔、學長。」 「你…該不會要去籃球隊徵選吧?」 「嗯,對啊。」 「這樣怎麼行,你受傷了!」 「但…」珉豪見他有些激動,反而不知所措了起來。 「我去幫你和斗俊說,你今天不准去打!」珍基搶過珉豪手上的衣服,爾後走向籃球場。珉豪只好留在原地搔搔頭,忽然覺得昨天挨的那一棍算是值得的。 「我替你講好了,斗俊他通融了讓你改天再測。」 「謝謝。」 「快去吃午餐吧。」珍基說完,便準備要走。 「那個、一起去吃飯吧。」話一落下,珉豪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掉。 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呢? 「嗯…好啊。」珍基原本沒打算要吃的,不過既然他都這麼說了… 到了學生餐廳,珍基看到了遠處向自己招手的基範,還有坐在一旁的鐘鉉。 「我找到位子了,快點拿一拿吧。」珍基催著身旁猶豫不決的珉豪。 「你吃什麼?」 「蛋包飯啊。」 「那我一樣好了。」珉豪嘀咕著。兩人迅速的點好餐後,便走向基範。說真的珉豪真的是無法不尷尬的坐下,要不是珍基笑著要他別介意,他還真的有可能會拔腿就跑… 「那個、他是新生…不過我不知道他們名字。」珍基搔搔頭,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是崔珉豪。」 「金基範。」 「…。」大家都看向鐘鉉,但鐘鉉卻不出聲。 「他是鐘鉉。」珍基看氣氛有些詭異,趕緊出聲。 把盤裡的東西用最快的速度吞下肚後,珉豪就告辭了。 「我先走了。」鞠了個躬後,珉豪便離開了。 「珍基哥你怎麼會認識他?」基範問道。 「就…」珍基也不曉得該怎麼說。 「他看起來蠻冷漠的。」基範接著說。 「其實還好啦,只是話少吧。」珍基淡淡的笑著。 「怎麼認識的?」聲音的主人是低著頭的金鐘鉉。 「在麵包店認識的。」珍基吐吐舌,畢竟這和事實有點出入。 珉豪離開餐廳後,便四處走,走到了入學那天歇息的相思樹下靠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李珍基吃飽後,走到了平常最常出沒的相思樹下,背倚著樹幹,用著最熟悉的姿勢緩緩入睡… 直到鐘聲響起,珍基才揉揉眼睛要去上課。 直到鐘聲響起,珉豪才睜開眼睛想看時間… 但進入眼底的,是李珍基正好看著自己的眼神。 兩人沉默,世界停止了轉動。 有一種微妙的感覺縈繞在兩人身旁,有一種相同的波長讓兩人對上… 突然有種脆弱攤在眼前,好像對方就是最懂自己的人。 風就這麼吹起,吹亂了兩人的條裡。 風就這麼吹起,吹起了兩人的感情。 「該去上課了。」珍基微笑,瞇起那雙沉著憂鬱的眼眸。 「嗯。」珉豪點點頭。 兩個人往反方向走,但有種感情已經走向同路了。 **第五章** 過了大概一周,珉豪就到籃球隊測試。 「珉豪、你籃球打得真好耶!」斗俊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嗯…」搔搔頭。 「欸欸欸、你們過來看。」斗俊一到了休息室,就看到其他隊友正圍在窗邊。 「怎麼了?」 「球隊的經理和一個女生在那裡耶。」 「經理?不就珍基。」 「…。」原本不感興趣的珉豪突然也湊了過去。 一個女生站離珍基三步遠,低著頭,而珍基的臉上則是寫滿了困擾。沒有意外的話,這是萬年不變的告白場景吧? 「學長的回答呢?」 「…。」珍基真的覺得自己陷入好大的一種驚慌,腦袋完全空白。 「李珍基!」一個人走到珍基身旁,拉住珍基的胳膊就準備走。 「那是誰啊?」更衣室裡瀰漫了一股很三八的氣息。 「鐘鉉…」珉豪很確定那是那天在餐廳低著頭的人。 「怎麼了?」珍基有點驚慌的看向鐘鉉,但更令他驚訝的是鐘鉉會靠得那麼近,畢竟鐘鉉已經至少有半年以上對自己是不冷不熱了。 「救你。」 「咦?」 「學長…」那女生弱弱的說。 「對不起,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珍基鼓起勇氣說了,內心舒坦許多。 「看樣子經理是拒絕了。」 「是啊…虧那女孩子還長那麼可愛。」圍在窗邊的人紛紛散場,除了珉豪。 內心有種思緒亂成一團。 珉豪一邊換衣服一邊想著方才的畫面。 胸口被堵得發慌,說不上來的鬱悶,珉豪也不曉得自己在意的是什麼,應該是那個學妹還是…鐘鉉。 不對! 珉豪停止所有的臆測,他拒絕思考關於李珍基的事。 珉豪喝了很多水,試圖冷靜。 感情對你來說是累贅。 這句話突然浮現在腦海,珉豪明白了。 說到底,最了解他的人或許就是金英云… 金英云知道感情對於崔珉豪是弱點。 走出更衣室,走到了方才李珍基站過的位置。搔搔頭,準備去上課了。只是今天珉豪不管怎樣,就是無法認真… 午餐時間到了,珉豪沒去學生餐廳,因為怕遇上李珍基。隨意的買了個麵包走到了相思樹下,卻在離相思樹不遠處停下腳步… 因為,珉豪的視線對上了珍基的目光。 「你也來這兒喔。」珍基先打破沉默。 「嗯…」珉豪有點不知所措,他現在的樣子任誰都無法相信他是黑幫的接班人。 「坐吧,這裡會讓人有食慾。」 「你…怎麼在這?」 「我本來就都在這。」珍基笑了笑,拿出牛皮指袋裡的麵包,遞給珉豪。 「我有了。」晃晃手上的麵包。 「這是我烤的,捧場一下吧。」 「嗯…」收下,瞧了很久。 「你不想吃嗎?」 「不是。」搖搖頭,咬了一口。 「珉豪…這麼叫你可以吧?」 「我不介意。」 「我覺得你看起來好寂寞…」 「…。」聞言,看向珍基。那個側顏,那個望向遠方的眼神… 讓珉豪有一度以為見到了自己。 「珍基…嗯、學長。」對於稱謂,珉豪還真的很不得心應手。畢竟…他從小到大根本沒有什麼朋友,保鑣不算吧? 「叫我名字就好了,沒關係。」 「那、珍基哥…」搔搔頭,詞彙到了嘴邊快拼湊不起來了。 「你也一樣,不是嗎?」終於釐清了語法,緩緩的道。 「呵呵、」珍基突然笑了起來。 「但就像你說的,我是哥哥呀。」轉過臉,兩人視線再度對上,珉豪覺得心麻了… 「那我可以不要叫你哥嗎?」脫口而出,這麼形容再貼切不過。 「…。」珍基愣住。 「我不覺得你看起來像哥哥,應該說…我們不相上下。」 「知道了,叫名字也沒關係。」 「對了…我今天有看到一個女孩子和你告白,是告白吧?」 「嗯…」珍基點點頭。 「你拒絕了?」 「嗯。」 「為什麼?」 「不喜歡也需要理由嗎?」 「嗯…也是。」 「愛一個人,也是沒有理由,義無反顧的。」 「嗯…」珉豪點點頭,爾後沉默。 其實珉豪更想問的是鐘鉉的事。 「對了!」珍基看見珉豪躺下。 「嗯?」 「籃球隊就快比賽了,斗俊有和你說什麼嗎?」 「沒有。」 「這樣啊…」珍基靠在樹幹上,閉上眼。 過了很久,珉豪起身,看著珍基熟睡的臉。 喜歡一個人,是這種感覺嗎? 喜歡一個人,真的不為什麼… 那麼,我喜歡你嗎? 心底的一個問句,讓珉豪完完全全無言以對。 珍基睜開眼後,身旁已經沒有人了。珍基伸伸懶腰,懶懶的看著遠方… 他知道珉豪一直看著他,但他沒有面對,內心脹滿了異樣的情感,從未有過的充實和空虛並存。 看到學妹告白時的窘迫,不由自主的想到珉豪會有什麼反應。 雖然他們的外貌是天差地遠,但珍基總覺得在珉豪的身上看見了自己… 這點,他們或許一樣。 只有寂寞的人看得出寂寞的眼神長怎樣。 只有渴望能被愛的人才看得出那種脆弱。 只是,李珍基不敢確定,他有沒有資格去愛那個如風的人。 **第六章** 「珍基哥和珉豪走得很近呢。」基範坐在社辦的窗邊看著籃球場上練習的珉豪,和坐在一旁的珍基。 「嗯…」鐘鉉點點頭。 「金鐘鉉。」 「怎樣?」 「你…該不會喜歡珍基哥吧?」 「沒有。」 「你騙誰啊?我可是金基範欸。」 「我是。那你呢,不也是嗎?」 「…。」辦公室一片寂靜。 金基範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這個哥哥? 入學的時候經過社辦,看見了彈著鋼琴的李珍基,手指靈活的跳躍在琴鍵上,但表情卻不如旋律的輕巧。 或許就在那一瞬間,那般溫和卻又堅毅的外表,深深吸引了他。 金鐘鉉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這個人的? 他們兩個不同班,會有交集是因為金鐘鉉喜歡唱歌,所以常常到音樂教室唱歌,某一天金鐘鉉一進去,就看見了靠在窗邊睡著的李珍基… 金鐘鉉不知道自己身邊有這樣的人,是後來看到基範和那個人走在一起,才知道,原來李珍基是熱音社的人,而且和自己同年級,甚至就是隔壁班的人。 一開始偶爾和李珍基交談,他發現李珍基是一個很會思考的人,也是一個很懂得關心別人的人… 後來,金鐘鉉感覺得到越是靠近他,內心就越被一種感覺填得滿滿的,這種感覺導致金鐘鉉只好不冷不熱的和珍基相處,單純的認為只要這樣就不會再喜歡這個人,但是… 適得其反。 鐘鉉和基範沒有更深入的探討這個問題,畢竟有些事情說破了就傷感情,再者,李珍基根本就沒把他們兩個列入愛情考慮。 他們都知道,李珍基外表的堅強只是在掩飾著眼底的脆弱,所以他們都願意選擇沉默,在他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即便李珍基時常不領情,因為在李珍基的眼底 ,他把那種幫助解釋成同情,但他們也不打算放下李珍基一個人。 看著他孤獨的背影在人海中旅行,其實這更令人揪心。 一個人再怎麼偽裝也蓋不掉那份內心的真實感受,不是嗎? 就像基範和鐘鉉看著珉豪,他們同樣也清楚的感覺到了珉豪那種孤獨的靈魂,所以他們不意外這兩人會熟絡的這麼快… 就像是在茫茫人海中被推擠得苦不堪言,看見了最理解自己那份痛楚的人出現時的感動,他們依靠著彼此的相似而茁壯著,因為他們都懂得去避開那道舊傷。 放學時間到了,籃球隊的團練結束。珉豪換好衣服後走出去,想著如果李珍基還在那就找他去吃飯什麼的,不過出去後,李珍基早走了。珉豪搔搔頭,有點失落卻也很慶幸沒有碰上,不然又得語序錯亂一陣子了。 珍基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著今晚開店以後要以什麼樣的麵包為主打。快到家門口時,看見門口有一個人坐在階梯上,走近一看,珍基的臉冷了下來。 「…。」坐在地上的人聽見了腳步聲後便抬起頭,臉上的喜悅難以掩飾。 「有事嗎?」珍基的內心揚起一波激動,但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冷靜。 「珍基、珍基,你過得好嗎?三年都沒回家了,有沒有瘦了?」那個人站起身,激動的抓住珍基的肩膀。 「夠了!」甩開那雙手。 「我不是李家的人了,我不會再回家。」 「珍基…」那個人很失落。 「哥,回去吧。」 「至少讓我看看你家住哪。」 「就是這兒。」指了指麵包店的二樓。 「和我聊一聊,好嗎?」 「…。」李珍基很討厭李家,但他一點都不討厭他的哥哥… 因為李東海是珍基內心僅存的一絲溫暖。 「自從你三年前離家後,就沒看過你了。」珍基還是讓東海進去了,兩人面對面交談著。 「嗯…」 「過得好嗎?自己工作很辛苦吧?」 「至少比在家裡幸福。」 「珍基…別賭氣了好不好?」 「哥,我現在過得很好,我不想再回家了。」 「你知道嗎,那天家裡的保鑣對我說看見你了,我以為他們傻了…」 「可以再看到你,我真的很感謝。」 「如果還是不想和我回去也沒關係,這也在我的預料內。」 「嗯…」珍基保持沉默。 「所以我特地要司機和隨從都回家去。」 「哥,對不起。」 「我不氣你,你受的委屈我都清楚。」揉揉珍基的髮,熟悉的觸感讓東海感到欣慰… 他知道李珍基還是那個自己最疼愛的弟弟。 「爸和媽雖然都不討論你,但都私下派人找你。」 「…。」聽見了這話,珍基並不覺得有什麼好高興的。 他的心是被父母給傷透了,現在根本補不回來了。 「我不會和爸媽說我見過你了,但我有空會來看你的。」 「嗯…謝謝哥。」 「你要注意身體,別累壞了。」東海說完,便起身準備離去。 「別傻傻的讓人欺負,知道嗎?」見珍基沒有回答,決定噤聲。 「我走了。」 「嗯。」珍基點點頭,目送東海離去。 珍基就這麼維持著坐姿發愣了好久,再回過神已經是三個鐘頭後了。珍基決定今晚不開店了。躺到床上,不住想起了三年前離家的那一天… 珍基的高中畢業典禮,沒意外的沒有任何人出席,即使自己把邀請函貼在冰箱上,好像也沒人看見。 珍基也沒多想,畢竟國小是這樣,初中也是如此,失去感覺了。後來的謝師宴原本珍基不打算參加,但同學們都和珍基說這是難得的機會,況且班級的活動珍基也沒出席過,就這次,讓全班一起留個紀念。 珍基也覺得這樣比較好,畢竟在國小的六年,初中的三年,再加上高中的三年,珍基幾乎是沒有朋友渡過的,因為他的家人不准他在外頭待得太久,而且安排了一大多的課外活動給珍基,鋼琴課、珠算課、小提琴課、繪畫課…等。 珍基的父母不知道,珍基的鋼琴已經在大型的活動中公開演奏了。 珍基的父母不知道,珍基的珠算已經比同齡的孩子高出要好多段。 珍基的父母不知道,珍基的小提琴已經拉得讓老師說他是個天才。 珍基的父母不知道,珍基畫的圖已經在學校裡頭的走廊上被展示。 珍基的父母當然不可能知道,李珍基已經是完全的資優生。 珍基想了想便答應,後來他玩得很開心,他沒有去上鋼琴課,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的唯一一次缺席。一踏進家門,就看到怒氣沖沖走向自己的媽媽。 「為什麼沒上鋼琴課?」 「我去參加班上的活動…」 「班上的活動?今天是什麼日子,辦什麼活動?」 「今天…」珍基對於這個問句感到心全涼了。 「等一下去和鋼琴老師道歉,明天去補課!」語畢,便準備回房。 「我…我只不過是一堂沒去而已,為什麼…」珍基真正難過的不是自己的缺課,而是自己被忽視得這麼徹底。 「我沒教過你這麼做。」珍基沒說完,媽媽就打斷了。 「你有教過我什麼?」委屈、痛苦一併吞噬了珍基的心,顧不得後果了。 「…。」媽媽沒有說話,只是走向珍基,紮紮實實的往珍基臉上打了下去。 「至少我沒教過你叛逆!」 「叛逆…我叛逆?」珍基的理智已經蕩然無存,他轉身就離開了這個家。 禁錮了他身心靈十八年的家。 一走,就走了三年。 **第七章** 珍基想到這,眼淚不自覺的累積在眼眶。現在想起當時的那一掌,臉頰還是覺得燙,還是覺得痛。最痛的,是那份壓抑的情緒在一瞬間全部爆發,痛得珍基只能不顧一切的走,甚至是跑。 只是回憶也讓珍基覺得呼吸困難。下床,打開窗,聞著清新的空氣。 珉豪在學校外頭徘徊很久,他決定憑記憶去那家麵包店,因為他記得上次自己昏迷醒後看見的地方是在麵包店的二樓。 只是到了以後,發現店沒開,有些鬱悶的愣了一會兒,目光移到二樓,看見了正把頭探出窗外的珍基,珉豪本想避免見面的尷尬,但他敏銳的看見了眼眶裡閃動的淚水… 他沒辦法當作沒看見,所以他招招手。 珍基看見了,便衝他一笑,下去開門,經過鏡子前不忘看一看自己臉上有沒有淚痕,他不希望自己的悲傷就這麼攤在別人眼前。 打開門,露出那抹微笑,請珉豪進來。 「今天不開店嗎?」珉豪問,尋找著珍基的視線。 「今天不想開店。」不自主的避開珉豪的視線。 「你怎麼這麼晚了還來?」珍基帶珉豪到二樓。 「我…想吃麵包。」兩人都坐定後,珉豪才回答。 「可是我今天剛好沒烤…不然我現在去烤吧!」珍基的微笑始終掛著,起身,一把被珉豪拉住,用力的扯向自己。 兩人的距離很近很近,但珉豪沒有抱住他。 「你笑得很難看。」 「…。」珍基沉默。 「想哭就哭,沒關係。」珉豪沒多想,伸手揉揉珍基的眼睛。 「我不會笑你,我也不會覺得莫名其妙,所以你放心沒關係。」珉豪見珍基一直沒反應,接著說。 「我不知道你過去有經歷過什麼,但是現在…我只看到你在忍耐。」珉豪看著珍基依舊茫然的表情,再把珍基拉近一點,就這麼抱在懷裡。 「想哭就哭,在我懷裡我看不見你的表情,所以不用怕丟臉。」過沒多久,珉豪感覺到珍基全身顫抖,珉豪加重抱住他的力量… 珍基的軟弱就如易碎品般的在珉豪懷裡得到保護。 珉豪拍拍珍基的背,他知道現在珍基的情緒很激動,所以什麼也沒說,就只是抱著他,至少讓他不會被內心的恐懼給打倒。 不曉得過了多久,珍基從原本的顫抖到了平靜,珉豪懷裡的踏實讓他捨不得離開,所以依舊讓他抱著。 「好點了嗎?」珉豪小心翼翼的問。 「嗯…對不起。」珍基要起身,但珉豪還是緊緊的抱住他。 「…。」珉豪覺得自己的腦袋快不堪負荷了… 想好好照顧懷裡的人。 想讓他不再哭得這麼難過,想讓他不再感覺到寂寞。 只是,寂寞的人能夠帶給寂寞的人幸福嗎? 但是珍基在懷裡的這種真實感,珉豪捨不得失去。 「珉豪…」不自在的推了推他。 「抱歉。」珉豪趕緊鬆手,有些不知所措。 「是我要道歉才對,莫名其妙的哭成這樣,都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沒關係,而且我不覺得莫名其妙。」 「…。」珍基愣了一下,隨即走到衣櫃翻找。 「對不起,好像沒有適合你的衣服…」 「沒關係,其實也沒弄髒。」珉豪搖搖頭。 「那…我去烤麵包給你吧!」珍基的緊張珉豪看得出來,所以當珍基走下樓時,也沒有阻止。 珉豪一個人坐在珍基的房間,看著四周簡單的擺設。 看看胸口一大片的淚水,他不曉得珍基是多傷心才會哭成這樣… 感情對你來說是累贅。 珉豪的內心浮現了這句話,他的身世背景也一併的出現。 理智果然還是存在的,提醒著自己愛根本是得不到的東西… 愛一個人,也是沒有理由,義無反顧。 這是李珍基在相思樹下曾經這麼說過的。 崔珉豪的一切,他遲早會知道,那是不是該勇敢一點,去把握住眼前自己想珍惜的人,別再拿自己的命運去壓抑那份想愛的心情? 真的,好想愛你。 珍基在廚房裡,拿出麵糰準備揉點巧克力進去,只是一直無法專心… 他無法否認,哭泣對他而言是很懦弱的表現,但在珉豪的懷裡哭泣變成了一種自然反應,壓抑這麼久的淚水竟然這麼輕易的就在他的胸口流瀉。 為什麼他的眼神讓我不知所措? 為什麼他是這麼明白我的想法? 為什麼…我會想要去愛這個人? 他想去觸碰珉豪的世界,但他害怕珉豪知道了自己的背景會厭惡,會生氣,氣自己為什麼隱瞞著他… 他怕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去談這場戀愛。 珉豪下樓,輕聲走到廚房,看著李珍基像失了神一樣揉著麵糰。走到他身後,張開手,抱住他。 「…!?」珍基一震。 「讓我猜猜看…」 「什、什麼?」 「你是不是和我想得一樣呢…」珉豪輕聲的說著。 看到你失神的那一刻,我突然確定了… 就是你。 我要愛你,我要呵護你,我要保護你。 我要帶走你眼底的寂寞,我要用幸福填補你的不安。 珍基原本繃緊的神經漸漸放鬆,輕輕的靠在珉豪身上。 原來只要一句話,我就可以不再猶豫。 「珍基,我們在一起吧。」 「嗯。」 沒有花俏的告白,但他們的靈魂靠得很近。 **第八章** 「珉豪…」珍基靠在珉豪懷裡。 「嗯?」維持著從背後抱住他的姿勢。 「你不問我為什麼哭嗎?」 「你那天也沒問我為什麼受傷。」 「…。」 「我不是不想知道,我只是不想勉強你說。」 「我也是這樣想…」珍基輕輕勾起嘴角。 遇到一個了解自己的人,真的很好。 「那我先走了。」珉豪站在門口和珍基道別。 「你小心一點。」 「你可別自己偷哭,知道嗎?」 「知道。」 「明天見。」 「嗯。」珍基點點頭,目送珉豪離開。 珍基對著珉豪越來越遠的背影揮手… 對不起,我不顧後果的愛了你。 如果有一天,我們必須分離,請你不要猶豫,好嗎? 崔珉豪,愛你是必須要用生命的。 隔天早上,珍基一到學校就去了社辦。 「早安。」珍基一開門,就看到鐘鉉坐在裡頭。 「早…」 「…。」社辦一陣沉默。 珍基低著頭,認真的整理著申請入社的名單,鐘鉉抱著吉他,是在調音,但眼光不住投向珍基。 「你和珉豪…」鐘鉉開了頭,卻沒接著說。 「因為鐘鉉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告訴你吧…」 「我喜歡他。」 「珉豪知道嗎?」 「知道。」珍基的嘴角掛上淡淡的微笑,但那種喜悅狠狠的刺上鐘鉉的心。 你已經屬於別人了。 鐘鉉低下頭,調著走調的和旋。 複雜的情緒讓鐘鉉靜不下心,或許他不該鬱悶,畢竟… 愛不說出口,又有誰知道? 「對不起。」珍基突然開口。 「為什麼道歉?」 「因為…沒讓你們知道就已經和他在一起了。」 「我不在意。」 「但我介意。你和基範都幫了我好多好多,所以很多事情我想讓你們知道。」 「李珍基,你要介意的是過得幸不幸福。」 「…?」 「我和基範並沒有要你給我們什麼交代,只要你過得好就好。」 「鐘鉉…」 「所以儘管去他身邊吧。」 「謝謝你。」 「還有,告訴崔珉豪…」 「什麼?」 「沒什麼。」鐘鉉搖搖頭。 告訴崔珉豪…要是讓你難過,那麼我不會放過他。 午餐時間到了,珍基走到樹下坐著,但直到午休結束,都沒看見珉豪。 這時的珉豪,正在家裡的床上休息。他的腦袋不斷回想起昨晚回到家後的情景…到現在仍讓珉豪全身發冷… 在仁川的一批貨在運送到以前就被攔截,金英云為此震怒,但他認為是因為幫內有人去密報,所以將所有的弟兄召集到家裡,一個一個接受他的審問。 「珉豪,你過來這裡坐。」英云有些疲倦,便要剛到家的珉豪過來協助。 「是。」 「在你看來,你覺得誰最有可能?」 「我…」珉豪愣了一會兒,爾後打量每一個人。 「幫主,憑什麼讓一個孩子來定奪我們?」 「他是下一任幫主,這樣不夠嗎?」 「未經世面的孩子能作出什麼決定。」 「珉豪有著比你們多很多的潛力。」 「這…」 「我想…仁川的貨只所以會被扣留,一定是在首爾的駐內人員密報的。」 「此話怎講?」 「因為…仁川的貨運轉運站通常都是到貨前的一個半鐘頭前才會知道,但在碼頭卸貨的時候我們不就被警察發現了嗎?」 「從碼頭到轉運站,大約需要四個鐘頭的車程,所以這就表示一定是首爾地區的安排。」 「怎麼把苗頭指向我們了,有可能是大邱惹的,也有可能是釜山那幫人,怎麼只針對我們?」首爾地區的負責人激動道。 「那批貨的百分之九十是從大邱出貨的真品,但…有大約百分之十的或是在首爾的山上出口。」 「你又知道了?」 「因為那種菸草是只有在首爾的山上才有培育。」 「而且在箱子上也沒有黯夜的特殊符號。」珉豪仔細的推敲著。 「這就表示,有人試圖要用假貨來毀了黯夜的名聲。」 「這…」那人有些緊張。 「恩…」英云越聽越是明白,也對珉豪的能力越加肯定。 「所以,犯人已經出來了是嗎?」英云挑挑眉。 「對,我想就是首爾地區負責人,金仁銘。」 「好…你要辯駁嗎?」金英云將目光投向那人,銳利得嚇人。空氣凝重的嚇人,沉默了良久。 「…是我做的。」那人放棄掙扎。 「好,非常好。」英云掏出腰間的槍,爾後遞給珉豪。 「幫主?」珉豪疑惑,遲遲不敢接下槍。 「殺了他。」 「…。」珉豪驚訝的看向英云。 「是幫內的禍亂就得剷除,也給其他人一個借鏡。」 「我…」珉豪接下槍,全身顫抖著。 「要想成為領導人,就別這麼懦弱!」 「…。」珉豪深吸一口氣,扣下鈑機。 對不起… 碰──。 珉豪看見那人中槍後,倒下。 殺人了… 我親手結束了他的生命,我甚至不曉得他是誰! 珉豪從那天起就在家裡休息,休息了七天他內心還是無法平復那樣的心情。他仔細的觀察幫內的貨物,所以才能做出這麼完美無缺的推理,但他想要的並不是殺人…他只是希望幫內的運作能夠順利… 這雙手,已經髒了。 珉豪看著自己依舊顫抖的雙手,他內心充滿了恐懼,他無法想像當時他真的扣下鈑機,他不敢相信那人就這樣被他了結… 他不敢想像珍基知道了會有多失望,甚至是害怕。 他不敢想像珍基知道了會有多生氣,甚至是離開… 他不想失去李珍基。 所以珉豪選擇關上門,一個人承受這樣的壓力。 **第九章** 金仁銘的下場呢? 他被幫內的下屬帶回家,但他沒有死,因為珉豪並沒有射中他的要害。 「老闆…」 「下去,把我兒子叫進來。」 「是。」一群屬下退下後,過沒多久走進來的是… 金鐘鉉。 「爸,你怎麼傷得這麼重?」 「因為我密報所以被幫主懲罰了。」 「金英云?那他不會讓你留下這條命吧。」 「因為下手的是下一任幫主,還是個大學生。眼神挺可怕的,但就是太嫩了。」 「那你找我,是希望…?」 「也沒什麼,我只是希望你能替我保管這個。」金仁銘拿出腰間的槍。 「這是…」 「我看你媽哭得那麼傷心,所以我決定收手了。」 「但我還是對於那下任幫主的事情感到好奇。」 「那這把槍?」 「放你那兒,給你保平安。」 「你的護身符還真不一般。」 「我是怕黯夜因為沒殺成我,結果找上你。」 「這…」鐘鉉進入思考。 「好了,下去吧。」 「是。」鐘鉉出去後便靠在門板上。 黯夜的下任幫主嗎…? 珍基坐在相思樹下,珉豪消失的第八天… 珍基是很想找他,但卻不曉得去哪裡找。 想得出神之際,沒發現有人走到自己身邊,直到被抱緊後才意識到。 「珉豪?」珍基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的頭。 「恩…」點點頭。 「你終於來啦。」小小抱怨的語氣。 「對不起…」珉豪抱得很緊。 「你怎麼了?」才問完,珉豪就鬆開手,爾後靠在樹幹上。 「沒有…」搖搖頭。 「…。」珍基看向他,爾後坐到珉豪的眼前,珉豪曲起的雙腿讓他們距離很遠,所以珍基只好擠到他兩腿間,顧不得這樣的姿勢很彆扭,張開雙手,抱住珉豪。 「珉豪乖喔…」揉揉珉豪的髮,語氣像是在安慰孩子。 「珍基…」下巴靠在珍基的肩膀上,輕輕蹭著,兩手想抱住珍基的腰,但… 他怕髒了珍基的純潔,所以停在半空中。 「珉豪…不管你發生什麼事都別這麼難過,知道嗎?」 「可是…」 「有我在啊,我陪你。」 「珍基,如果我是個很可怕的人…你還會願意愛我嗎?」 「不管你是誰,我都愛你。」 「謝謝你…」珉豪鼓起勇氣,抱住珍基,緊緊的。 當我深陷在無限的黑夜裡,謝謝你成為了白晝,讓我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溫暖。 「珉豪…」 「嗯?」 「是我要謝謝你才對。」 其實我們拯救了彼此,不是嗎? 「下次別再這麼長時間不來學校了,我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珍基鬆開懷抱。 「對不起。」只是珉豪依舊緊緊的抱著珍基的腰。 「…。」珍基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摸摸珉豪的臉。 「珉豪要常笑,一定很好看。」 「珉豪的眼睛好大,真好。」調皮的用拇指滑過那長長的睫毛。 「噓…」珉豪調皮的噓了一聲,然後勾起一抹笑,眼神緊盯著珍基。爾後吻上珍基誘人的唇。輕輕的、溫柔的細細吻著,像春風般的吻。珍基先是一愣,然後只能接受著,臉頰羞得發燙,手離開珉豪的臉,放到他的肩膀上。 此時此刻,空氣好像也停止流動。 他們唇瓣的廝磨,曖昧得剛剛好… 他們的呼吸撫平了彼此心上的不安與試探。 對於這份愛情他們已經不再想著如何退出… 他們只想好好珍惜彼此。 即使知道對方有著不想說的傷口,他們也不會去問… 不管最後他們變得如何,這份愛依然。 **第十章** 「珍基哥、你這次成發想表演什麼?」基範拿著很多樂譜,煩惱著。 「我沒有特別想唱的。」 「鐘鉉呢?」 「嗯…我也沒有特別想的。」 「那我們今天都回家想,明天再討論吧。」基範下了一個結論。 「好。」 珍基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認真到都沒發現水都溢出杯子了。 「珍基,你想什麼啊?」珉豪趕緊上前握住他的手。 「喔…我是在想要唱什麼歌。」 「唱歌?」 「對啊,快要社團成果發表了。」 「這樣啊…」珉豪把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拿下替珍基擦手。 「珉豪喜歡什麼樣的音樂啊?」 「我…不太聽音樂的。」珉豪愣了一會兒後答。 「這樣啊…」珍基沒有多問,只是笑了笑。 隔天珉豪到了更衣間,就看見了自己的櫃子裡放了好多的專輯,有一張紙條… 這些是我家裡全部的專輯,你乖乖的聽完,知道嗎? 下次我問你喜歡什麼音樂的時候,你不准再說你很少聽。 我要開始練習了,所以會比較少出現,你要好好練球喔! 珉豪勾起唇角,把那張紙條放好後,便換上球衣去練習。 「珍基,你想好要唱什麼了嗎?」基範問。 「我想唱…這首。」珍基拿出樂譜,放到基範和鐘鉉眼前。 Romantic 「這首不錯欸。」基範拿起樂譜後仔細看了看。 「嗯,還可以。」 「那就唱這首吧。」珍基笑彎了眼。 後來他們加緊腳步練習,終於到了發表會的前一天。 「你終於出現啦。」珍基才一走到相思樹下坐定,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讓我等了快兩個禮拜了,真忙。」珉豪坐到珍基身旁。 「對不起。」輕輕笑了笑。 「什麼時候表演?」 「明天。」 「明天?」 「對啊,你會來吧?」 「嗯,會吧。」珉豪不敢肯定,畢竟最近幫內發生很多事… 很多人正密謀叛亂,幫主、大哥二哥無不頭疼,當然他也應該介入處理,以下任幫主的身分。 「吧?就表示你可能不會來嗎?」有些失望的垂下臉。 「對不起…」珉豪揉揉珍基的髮。 「算了。」抬起臉,掛著一抹溫柔的微笑。 「珍基…」珉豪緊緊的盯著他。 「我沒事,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嗎?」 「你是說音樂嗎?」 「嗯。」重重點點頭。 「我都聽完了。」 「真的?」 「我發誓。」舉起手。他的確聽完了,每天晚上都聽。 「那你最喜歡哪一首?」 「嗯…Romantic吧。」 「真的?」 「對啊。」 「我也最喜歡那首了。」 「明天我們就是要唱那首歌。」 「我只要能去就一定會去。」珍基看向珉豪。 「珉豪…」珍基突然把臉埋進珉豪的懷中,手環住珉豪的腰。 「嗯?」揉揉珍基柔順的髮絲。 「如果真的有事就不要勉強自己來,知道嗎?」 「嗯。」 「我會想著你把那首歌唱完的。」 「嗯。」 「珉豪…」 「嗯?」 「我好想你…」 「…。」珉豪沒有回答,眼神變得很溫柔,看著懷裡的人… 才兩個禮拜,我就想你想得無法自拔了。 我想念你的笑容,那樣的溫柔趕走了我的疲憊。 我想念你的聲音,那樣的溫醇撫平了我的不安。 我想念你的擁抱,那樣的溫度溫暖了我的心房。 我想念你,李珍基,你的全部我都想念。 我不曉得如果失去你了,我該怎麼存活。 明明遇到你以前我一直都是這樣生活,但有了你以後… 我好像都不是我了。 我會笑了,我會心痛了,我會想念了,我會愛了… 我變成李珍基的崔珉豪。 「我也好想你…」珉豪湊到珍基耳邊,輕聲說著。 晚上珉豪回到家後,看見了英云、始源和赫宰坐在客廳,面色凝重。這樣的氣氛讓珉豪原本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不安。 「珉豪,過來。」英云擺擺手。 「是。」 「還記不記得上次你開槍要除掉的那個人?」 「是。首爾地區負責人,金仁銘。」 「但他並沒有死,簡單的來說,你失手了。」英云短短的一句話裡有著滿滿的指責。 「…。」 「現在首爾地區因為領導人收山而很亂,他們打算讓金仁銘的兒子接手,但…」英云停頓了一會兒,便再接著說。 「他的兒子還只是大學生,所以可能不會接掌。」 「況且負責人也要我說了才算。」 「是。」 「但,留下他的兒子就是給黯夜留後患,所以…」 「…。」珉豪嚥了嚥口水。 「今天晚上,去那個人兒子工作的地方…」後面的話金英云沒說,只是用右手從脖子左邊劃到右邊。 「這次不准再失手,明白嗎?」 「但,我怎麼知道哪位是金仁銘的兒子?」 「他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叫做金鐘鉉,你見過他嗎?」始源補充說明。 「金…金鐘鉉?」珉豪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不知道這個人。 「見過嗎?」 「沒有…」 「那就用問的。」 「這樣不就會被人發現我的身分?」 「你只要說你是他的同學就好了,不是嗎?」 「是…」 「去準備準備吧,凌晨十二點出發。」 「是。」珉豪點點頭,起身準備回房。 「珉豪。」金英云突然叫住他。 「是。」 「別讓我失望了。」 「是。」珉豪回房後,他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雖然說他和金鐘鉉並沒有什麼關係,但他畢竟是珍基的朋友。 珉豪覺得全身都在顫抖,他拿出手機,在鍵盤上敲打著。 珍基感覺到了手機的震動,拿起來看,是一封訊息… 珍基,你還在練習嗎? 明天就要表演了,別緊張,知道嗎? 還有…今天要鐘鉉學長好好休息,別去上班了。 珍基闔上手機,搔搔頭。 「鐘鉉。」 「嗯?」 「今天別去上班了吧。」 「為什麼?」 「好好休息啊。」 「怎麼突然這麼說?」 「珉豪傳簡訊提醒我的。」 「崔珉豪?」 「對啊。」 「…。」鐘鉉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後來到了凌晨一點多,鐘鉉穿了鞋子打算去上班,卻在家門口接到了店長的電話。 「喂?」 『鐘鉉吶、你今天別來上班了。』 「為什麼?」 『有一大批黯夜的人在店裡,看來是來找你的。』 「果然找上我了…」 『所以你今天就別來了。』 「我不去豈不是讓他們很失望?」 『別鬧了,想替爸爸報仇也不是這樣玩命的。』 「報仇?」 『上次對你爸爸開槍的黯夜繼承人也在。』 「我倒想看看他的樣子…」 『反正你不准來,我掛了。』 鐘鉉把手機放到口袋,他突然很好奇那位黯夜繼承人到底是誰… 珉豪坐在吧台,看著店內到處佈署的弟兄,但他也注意到了有很多熟面孔。珉豪知道現在要逃太晚了… 店裡的人幾乎都是蓄勢待發。 珉豪沒有看到金鐘鉉,這點讓他鬆了一口氣。但卻在同時,樓梯上走下一個人,珉豪很確定那個人是金鐘鉉。 珉豪把桌上的酒杯扔到地上,一聲清脆的破裂聲讓原本按兵不動的兩方人馬開始大打出手。珉豪趁亂走到樓梯,把鐘鉉拉出店。 「學長,快點走吧。」語畢,便急著回到店裡。 「崔珉豪…」鐘鉉叫住他。 「…。」珉豪背對著他,停下腳步。 「你是誰?」鐘鉉問。 「還能是誰…」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上班?」 「珍基說的…」 「珍基他不曉得我在哪裡工作。」 「…。」 「你一摔杯子就能操縱店裡面所有人的拳腳…」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對我爸開槍的那位…黯夜繼承人?」 「我今天,是來殺你的。」珉豪轉過頭看向鐘鉉。 「那你幹麻放過我?」 「誰說我要放了你的?」 「如果不是要放過我,那為什麼要引開你手下們的注意,讓我逃出來?」 「因為…你是珍基的朋友,所以我放了你。」 「珍基要是知道你是黯夜繼承人,他會怎麼想你知道嗎?」 「我根本來不及去想…」 「你這雙手根本不配擁有珍基的純潔!」 「我知道…」珉豪斂下眸子。 「知道為什麼還靠近他?他不是能被你玩弄的對象。」 「我沒想過要玩弄他的感情!」珉豪的表情很認真。 「我只是…沒辦法不去愛他。」珉豪的脆弱從他那雙眼流洩而出。 他很清楚他的身分會讓珍基受傷,他很清楚這個秘密要是讓珍基知道了一切都會結束… 但他就是很想在能擁有珍基的時候愛著他,即使被說是自私他也不在意。 因為…這份感情已經失控了,珉豪沒辦法不去愛這個人。 一個這麼能理解自己寂寞的人… 讓他們不由自主跌入了愛情裡。 「學長你快點走吧,我得快點進去處理這件事了。」 「就這麼放我走,你不怕我去告訴珍基?」 「就算你要說,我也不會阻止你。」 「因為…珍基遲早會知道。不是讓我自己告訴他,是我應得的報應,所以我不會阻止你。」 李珍基,對你的這份愛已經回不了頭了。 對不起,我已經做好了埋葬自己的準備… 即使如此,我還是要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