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挑戰朴燦烈和黃子韜這對CP啊。
因為蠻喜歡朴燦烈每次在他面前都變得神MAN(最好 本來想寫單純的單篇,可是寫著寫著又覺得有下一篇的構思。 避免自己把它弄成長篇坑,所以我就決定變成像MAMA系列那樣的短篇連結。 所以,下一篇的燦桃沒意外的話就是這篇的接續了! 以上~ 130131 BY橘子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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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燦白:無底洞》
不要問那種假設的問題,連一點希望都別留給我。 門鈴響起,朴燦烈沒有問來者是誰,熟稔地打開門,看見是邊伯賢後,也沒有任何的驚訝,就是讓出一條路讓他能踏入室內。 「這是什麼?」邊伯賢一走進凌亂的套房內,就看見了桌上有著一本用精裝外殼包裝的書,可又不像是書籍。 「照片。」朴燦烈拿起馬克杯,裝了一杯溫水後遞給邊伯賢。 「喔。」邊伯賢沒有翻開它,只是被椅著床席地而坐。 「喏、」將裝有水的杯子交到邊伯賢手裡後,朴燦烈一股腦兒倒回床鋪上。 「好熱喔,我不想喝溫的。」有些不滿地想要站起身去換,朴燦烈卻一把將他按回原本的位子。 「喝溫的,你這陣子喝太多酒了。」朴燦烈的話讓邊伯賢認份的點了點頭,轉過臉一看,床邊的木製櫃上放了一個透明水杯,讓陽光折射得閃閃發亮,可重點是,杯外沁著水珠,還順著紋路滑至桌面。 「酒是一起喝的,你還不是喝冰水。」邊伯賢努努嘴,卻遲遲沒有等到朴燦烈的回答,久到他以為朴燦烈又睡下了,才正想轉過臉時,視線中出現了一張照片,是一個留著長直髮的女孩。 「這個是我媽給我的,聽說對方很急著嫁女兒。」朴燦烈的雙手拿著照片,邊伯賢順勢被他圈在懷裡,可這個動作的本意,是沒有任何的用意,邊伯賢是這麼認為的。 「相親的對象…嗎?」疑問的詞語用得有些遲疑,或許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嗯。」朴燦烈沒有收回手,兩人維持著這樣的距離,不遠也不近,可聽得見對方的呼吸。 要是再近一點,我可能真的會要你別去。 「挺不錯的,看起來很有氣質。」邊伯賢輕點頭,握著水杯的雙手捏得更緊些,水面因為輕微的顫動而起了波動。 「我也覺得。」說罷,朴燦烈收回手,仰躺在床上,看著那張照片,可餘光卻是紮紮實實地看著床邊的那個人。 如果是最後一次的話,我想再看得更清楚一點。 可是不能再向前進了,就怕自己會沒辦法歸位。 有很多的假設,都太自欺欺人了。 「什麼時候相親、請假了嗎?」邊伯賢低下頭,看著手裡的馬克杯,純白色的外表,上頭用黑線勾勒出簡單的線條,還記得這是自己送給朴燦烈的喬遷禮,現在回想起來,自己送得太寒酸了。 不過能夠讓朴燦烈用了五年,其實也不算太差吧? 「下個月初吧。」朴燦烈淡淡地說道,意外地,在這句話以後,兩人突然陷入了一陣沉默。邊伯賢沒有轉頭去看朴燦烈,只是將思緒全鎖在那只杯子,在這樣的時刻,竟無話可說。 應該要你好好的當一個丈夫。 應該要你好好的組一個家庭。 應該要你好好的買一幢新房。 關於目送你離開這件事情,我還沒有學會釋然。 「你可要買一間大房子,不然她是不會嫁你的。」邊伯賢帶著玩笑的語氣,讓朴燦烈也跟著笑了起來。 「也要有車才會讓女生看得順眼啊。」邊伯賢放下水杯,轉過身,手臂放上床沿,撐起自己的臉頰,很是認真的思考著。 「雖然在咖啡廳工作很浪漫啦,可是還是要有份更安定的工作。」邊伯賢注意到了,朴燦烈的神色逐漸地收斂,甚至開始面無表情。 「欸、我開個玩笑嘛,結婚畢竟是件大事,我看你好像也挺有壓力的,所以才…。」邊伯賢有些歉疚地搔搔頭,只見朴燦烈拉開一旁的抽屜,拿出了三串鑰匙。 「這個,是我的車鑰匙。」朴燦烈甩了甩,發出了輕脆的聲響。 「你有車?」邊伯賢有些詫異地看向朴燦烈。 「因為我都停在仁川的家裡。」朴燦烈淡淡地答道。 「你老家明明就在首爾啊。」說罷,邊伯賢才懂了朴燦烈的意思。 「我已經置產在仁川兩年左右了,車子的車貸也付清了。」朴燦烈坐起身,向四周看去。 「這個家裡,伯賢有什麼喜歡的就拿去吧。」朴燦烈輕笑,其實這個地方住了五年,朴燦烈也挺習慣了,不過屋裡有大半的東西,都是邊伯賢的。 「…。」邊伯賢噤聲,只是看著朴燦烈的笑靨,緩緩地站起身,順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水杯。 「所以,其實你早就準備好了…那為什麼不走?」走到窗邊,邊伯賢透過紗窗看向窗外的景色,可其實也沒看得清什麼,全讓陽光覆蓋過去了,連睜眼都有些困難。 「我走了,你能去哪裡?」朴燦烈拿起櫃子上已經退了冰的水杯,站起身,走到洗手間,將水全倒入排水孔中。 「你又不會照顧自己,我放不下心。」朴燦烈轉開水龍頭,由裡而外,將水杯洗過一遍。 「欸、朴燦烈。」邊伯賢的聲音微微地顫抖著,驅使著朴燦烈走出洗手間時,停下了腳步,端詳著他的背影。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邊伯賢抬起手,打開窗戶,將杯中的水一下、一下地往外倒。 如果那水是情,我多希望杯中無物時,我的心也能淨空。 「伯賢、」想開口解釋時,卻被邊伯賢轉過臉看向自己的動作給打斷。其實邊伯賢沒有流淚,只是因為背著光,全身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可暗下的臉龐裡,那雙泛著紅的眼眶依舊很明顯,至少朴燦烈有發現。 「我警告你,要是你結婚的話…。」邊伯賢緩緩地說著,一字一句很清楚地說著,就像是怕自己有所遺漏的謹慎。 「不准找我當伴郎。」說罷,邊伯賢再度轉回臉,感覺到身後的人像自己靠近,可再走了兩、三步以後停下。 已經夠了,已經太近了。 邊伯賢雙手垂於身側,指尖勾著杯耳,最後因為沒有刻意使力的緣故,馬克杯就這麼往地面掉。邊伯賢沒有掙扎,終於在耳邊響起了玻璃碎裂的聲音時,有了那麼一點的快意。 可就是連你的表情都不敢面對。 即便心真的被掏空了,也再也裝不下什麼。 多麼可怕的一場感情的賽跑,我們之間不會有人贏,也不會有誰輸。 因為打從一開始,我們就註定了不可能。 做再多的努力或試探,都只是徒勞無功。 又何苦掙扎? 「欸、伯賢。」朴燦烈邁開腳步,走到邊伯賢身旁後蹲了下來。 「怎樣?」欲轉過身時,朴燦烈伸手將他的腳擺回原本站的位置。 「不要動。」說完這句話後,朴燦烈將玻璃碎片一一地拾起,仔細地檢查在周圍還有沒有殘存的碎屑。 「如果給你一次機會讓你阻止我,你會怎麼做?」朴燦烈說得很淡然,卻讓邊伯賢直覺得陽光真的太刺眼,都要逼出眼淚了。 可是明明就曉得,是因為他的殘忍太過溫柔。 但卻從來就沒辦法,真的把罪冠到他的身上。 如果非得要我給你個答案,那我情願你趕我走。 「燦烈。」邊伯賢開口,刻意地將視線置於遠方。 「嗯。」朴燦烈依舊蹲著,已經全數拾起,卻還是佯裝忙碌。 「你、」在邊伯賢終於要將答案道出時,朴燦烈倏地站起身,出聲打斷。 「當我沒問吧,我可能是有點累了。」朴燦烈轉過身,隨意地抽出一張廣告單,將玻璃碎片包好後,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裡。 「其實你,也和我一樣自私。」邊伯賢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我承認。」朴燦烈的手心在方才被劃出了一道傷口,有些疼痛,可他還是選擇收緊手。 只有這樣,我才有把握能停在原地,直到你與我擦肩而過。 「如果我要你別去,你會怎麼做?」將問題,丟回了朴燦烈身上。 「我曾經有過機會能犯錯,可我沒有做,所以這輩子已經確定只能錯過了。」朴燦烈並沒有把話說得很明,可卻在字裡行間裡,透漏了一些線索。 只可惜,他們終其一生,也只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 再多一些,就是犯錯,可已經過了那個能被原諒的年紀。 二十八歲的朴燦烈與邊伯賢,已經沒有能夠後悔的餘地,所以乾脆別說。 「…這樣就夠了。」邊伯賢視線撇向一旁,看向那個裝有自己曾送過的禮物碎片的垃圾桶,邊伯賢在這一刻,突然懂了很多。 至少你心疼過我想犯的錯,沒讓我們一起回不了頭。 「你結婚的時候,記得發帖子給我,可是我不會去。」說罷,邊伯賢向前走,與他擦肩而過的同時,遲疑了一秒鐘,卻很快地再向前行。 有一種預感,也許我們此生都將再也不見,也說不定。 後來,過了幾個月,邊伯賢在信箱裡看見了一個紅色信封,拆開來以後,拿起裡頭的紅紙,上頭的金字框著的是朴燦烈的姓名,翻過來以後,是一張朴燦烈和上次那一個女生的照片,照片旁用細字黑筆小小地寫著… 『我把你當成了最好的朋友。』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邊伯賢記得,他曾經這麼問過朴燦烈。 當時的自己,其實沒有期待任何的答案,即便他在那個當下回答了,自己也會充耳不聞吧。 邊伯賢將紙塞回信封裡,讓它像是沒人看過那樣地收著。 再後來,他們就沒再見過了,偶爾獨自走在街上時,邊伯賢都會揣測著朴燦烈是以怎麼樣的一個情緒失去聯繫,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好幾次拿起電話,畫面切換至連絡人資料,找到了那一組號碼,可最後還是按下電源鍵,而不是通話鍵。 邊伯賢一直期望,自己可以在某一天清醒時,發現自己忘了這個人。 可偏偏,只要睜開雙眼,看見了透進屋內的光,就會想起那三個字。 那三個字,終究還是給了自己太多、太多。 明明有好、有壞,可邊伯賢卻只記得那些好。 也許是因為愧疚;也許是因為傷懷;也許、根本沒有也許。 過了幾年,邊伯賢三十二歲,在一間還不錯的科技公司擔任小職員,雖然不是多有出息,也沒有成家,可至少把自己照顧得很好。每當想起朴燦烈時,他已經不會感到難受,反而能夠笑著,甚至很坦然地去面對這一切。 每天到了下班時刻,他都會很悠閒地走在街上,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吃的拿來填肚子。一如往常的一個傍晚,他依舊漫不經心地走在街上,可正當他對焦於前方時,看見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令他停下腳步。 「燦烈…。」嘴裡呢喃著這個名字,可邊伯賢的神色沒有為此露出異狀,只是心裡暗自思考著要以什麼樣的姿態出現在他,與他身邊的妻子面前。 其實,我只想到一個重逢的方式,是最適合我和你的。 邊伯賢邁開腳步,不消幾秒鐘,他與朴燦烈的視線對上,而他的妻子只是笑著挽住朴燦烈的手臂,要將他拉向前…終於,兩人的身影重疊,卻很有默契地撇開了視線,沒有任何的遲疑,往自己的方向走了下去。 你已是我生命裡的陌生人。 我亦是你人生中的陌生人。 可是這一刻,他們終於可以理直氣壯的擦肩而過。 邊伯賢昂首闊步地走著,很是得意的樣子,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還多了一些驕傲的感覺,可是當邊伯賢停下腳步時,發現自己竟站在了當年朴燦烈的公寓前。 回過神,看見了門上的鑰匙孔,插著那串鑰匙。 朴燦烈,你以為這樣就是對我好嗎? 你以為,給了我一個住的地方就好了嗎? 這只是在告訴我,你和我之間,永遠不會有一個家。 蹲下身,邊伯賢無法自制地哭了起來,就像是隱忍了四年那樣地崩潰,可是他真的沒有辦法再故作漠然,即便曉得自己已是年過而立的男人,他的心還是在遭受了這樣著衝擊後碎了一地。過於激烈的換氣聲,甚至惹來了隔壁鄰居的關切。 「你、你不是這位房客的朋友嗎,怎麼了?」邊伯賢抬起臉,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他認出了那是房東太太。 「這位房客雖然沒在這裡住了,可是還是要我每天來把鑰匙插到門上,我還正覺得奇怪呢,原來是你要來啊?」房東太太急急忙忙地抽出了孔中的鑰匙,一股勁兒塞到邊伯賢被淚水沾濕的手裡。 這一刻,邊伯賢想當自己只有十四歲,才能不顧一切地流下淚。 可明明在他的十四歲那一年,朴燦烈會傻呼呼地站自己的身旁。 現在,他們已是陌生人了。 -The End-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戲子何必有情? 最終必會被時光拋棄,歲月也不會對他們留情。 穿上戲服,退去天真的夢。 到了最後…其實無痛、最痛。 「準備好了嗎?」站在台下的編導穿著隨興,手裡拿著捲成圓筒狀的劇本,對著台上穿著誇張戲服的演員們說道。 「再等等,鹿晗還在準備。」後台傳來的話語讓現場的氣氛突然降至谷底。在這個戲班裡頭,最忌諱的便是不守時,就算現在大家等著的是這個戲班的活招牌。 「真是的,一定是仗著老闆喜歡他才會這麼大牌。」一些因為身上的戲服太過沉重的演員帶頭抱怨,很快地舞臺上便開始有了騷動,和身旁的人交談或是整理頭髮,而在這樣混亂的畫面中,有一隅顯得平靜許多。 「真不敢相信朴燦烈竟然能接受自己一直都擔綱男二號的角色,他可是比鹿晗要早進來戲班耶。」一旁的閒言閒語開始入侵那平靜的角落,但是話中的主角只是閉目養神,也許是早已習慣這些趨炎附勢的字句,所以絲毫沒有動搖。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鹿晗慌慌張張地從休息室裡小跑步到舞臺中央,所有人皆識趣地噤聲,但是眼神中的質疑與嫉妒卻是怎麼樣也藏不住。朴燦烈緩步走到鹿晗身旁,什麼也沒有多說,向編導示意他準備好了。 「好、那就從第一幕開始排演。」背景音樂奏下,舞臺上的演員便以最專業的面貌開始走位,並且投入情緒地說著台詞。在演對手戲的同時,朴燦烈注意到了鹿晗身上的戲服似乎有被人撕扯過的痕跡,但卻被掩藏得很好。 你那自以為是的善良,不過是在傷害僅是戲子的你自己。 沒有人會感謝你的袒護,只會在背地裡嘲笑並說是偽善。 我們都在演一場戲,過程很苦、結局很痛,卻還是得堅持到落幕。 「戲服被人動了手腳?」結束完排演後,朴燦烈走到鹿晗大門敞開的休息室,靠在門板上,輕敲著以表示自己的存在。 「好像是。」鹿晗看了眼手中被自己換下的戲服,淡淡地笑了,卻含有更多的苦澀在裡頭。 「上次是排演的時候差點被燈架砸到,再上一次是劇本被撕毀,然後這次是戲服…你不覺得,這些都像是有人在對你發出的警告嗎?」朴燦烈緩緩地說著,只見鹿晗的笑容僵住了,無法再仰起自己的嘴角,連一度都無法。 「你果然也有察覺。」朴燦烈聳聳肩,說到底,兩人都在這個戲班超過五年了,對於舞臺劇這個狹小的圈子再清楚不過,這樣幼稚的手法也不是沒有見過。編導曾經說過,鹿晗是這個戲班的太陽,讓大家的心凝聚在一塊兒,總是能在歡笑聲中渡過每一次的訓練;而朴燦烈便是戲班的北極星,定定地在那裡不會改變方向,讓所有人都不會迷失在這個蕭條的環境中,依舊能夠享受著這個舞臺。簡言之,他們都是戲班中不可或缺的人物,性格和其他那些仍在受訓的演員不同,從不會將怨言掛在嘴邊,所有的委屈、不順或是挫折都不會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影響,一直都走得理直氣壯,但又不是什麼都不懂,只是選擇性地一笑而過。 典型的戲子。 他們讀得懂任何人,但卻永遠看不透他們。 「我猜,你每次的事故,都是由第一個發現事故即將要發生的人做的…你覺得呢?」朴燦烈也不打算拐彎抹角了,直接道出他的猜測。 「我知道,你是怕大家察覺之後會懷疑到你的身上。你放心、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鹿晗收緊手,捏了捏手中的衣料。 「為什麼放過他?」朴燦烈打趣地望向鹿晗。那雙始終明亮的目光中,不若以往的泰然,甚至有些侷促不安,這點讓朴燦烈有些好奇,卻又不難推敲出這當中所存有的可能性有哪些。 不是要伺機反擊,那便是動情。 天差地遠的結果,偏偏是事實。 不是相愛,即是相互殘殺。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休息時間要過了,等等要練唱,去休息吧。」鹿晗的笑容有種魔力,會讓人覺得沒有什麼難關能絆住他的腳步。 「下一個檔期,應該還看得到伯賢吧?」朴燦烈承認,他的玩笑有些開過頭了,但這或許是對眼前這張笑靨所產生的微小報復心態。 「不管是不是伯賢做的,都希望你先裝作不知道,好嗎?」不意外地看見鹿晗板起一張臉,語氣嚴肅地說著。 朴燦烈很確定,最後這一句話,是鹿晗、而不是他所扮演的那個人說的。 邊伯賢是戲班裡頭一個資歷尚淺的小演員,因為戲班的經費短缺,他常常得要擔任道具、佈景監製的工作,那份量甚至多過演出。邊伯賢第一次出現在戲班,是在兩年前舉辦的徵選會上,經過狀況劇的考驗後,由鹿晗親自遴選而脫穎而出的一名素人。其實他的表現不甚理想,要說完全沒有戲胞也不為過,但鹿晗卻執意要留下邊伯賢,而每當有人問起原因時,鹿晗都只是搖搖頭,並且笑著說… 「他的未來,絕對不會只是現在這樣而已。」 一直以來都相同的答案,卻沒有人真正理解那背後的涵義,又礙於鹿晗在戲班中的地位,都只是表面妥協,但在背地裡依舊議論紛紛,將邊伯賢定義成一個沒有實力,不過是空有外貌的花瓶,除了擔任完全不需要情緒的配角外,沒有更多的發展空間了。 「從第一首歌開始練,第一遍可以看歌詞,但是第二遍之後就要全部背起來,知道嗎?」聲樂老師對著一幫的演員說罷,便坐到鋼琴邊,手指在琴鍵上躍動,搭配著整齊劃一的歌聲。倏地,劇場的大門被推開,戲班的老闆領著一群身著正裝的男子往裡走,直到舞臺前才停下腳步。 「先停一停!」站在隊伍最前頭發聲的便是戲班的所有人,也是大家口中的老闆。朴燦烈放下手中的歌詞,定睛一看,在那些身著正裝的男人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容。 在退了色的記憶中,總有一個例外鮮明得讓朴燦烈受困著。 「這位吳亦凡先生主動向我們戲班洽談贊助事宜,他將會替我們出資往後的每一部戲劇。」坦白說,在現在這個不景氣的世代,舞台劇的發展受到很多經濟條件的限制,若不是由於整個團隊仍有熱情,否則也早就收起來不做了,畢竟在殘酷的現實考驗下,什麼理想終究會被消耗殆盡。眼前這位企業家竟豪氣地要投入這投資報酬率很低的產業,就算是身在戲班裡得過且過、等候奇蹟的所有人,一時之間也無法消化這個訊息,甚至不住會聯想成是一場騙局。 「因為我對舞台劇非常著迷,所以才會決定要振興這個產業,希望大家合作愉快。」吳亦凡的這席話才終讓所有人舒心。朴燦烈盯著吳亦凡的笑臉,他是想淡然地笑,卻發現嘴角沉重得無法揚起。 來意太過明顯了,不是嗎? 有一種過去,在發生的當下痛得蝕骨。 但在遠走以後,選擇不提,卻沒忘過。 朴燦烈曾經帶給一個人這樣的疼痛。 但是他自己,也體無完膚的承受了。 「你以為,我會忠於你嗎?」朴燦烈輕笑著,望著眼前怒不可遏的吳亦凡,竟覺得有些痛快。或許是為了報復吳亦凡對於自己投注了最多心力的舞台劇抱以嗤之以鼻的態度而積壓了許久的怨懟爆發了吧。 「就非得要當那什麼可笑的演員嗎?」吳亦凡揪著朴燦烈的領子,眼圈被怒意染紅。 「在遇上你之前,我就是這麼過,你憑什麼改變我?」朴燦烈不甘示弱地道出疑問。 「難道感情沒有辦法改變一個人嗎?」吳亦凡的語氣中,有著更多的鈍痛。 因為他向來無法真正地對朴燦烈動怒。 「可以,但那些沒有辦法改變我。」朴燦烈輕笑,對他而言,一段為期四年的感情,並不具有這麼大的效力,能夠讓他放棄從兒時就萌芽的夢。 「那為了我,也沒辦法嗎?」吳亦凡投降了,他終究無法對朴燦烈強硬,因為每一個對他的責備,最後都會成為懊悔,讓吳亦凡在少了朴燦烈的床鋪上,一刻也無法入眠。 「如果我正在演一齣戲,那你便是悲劇裡的黎明,充滿希望,但逃脫不了絕望。」朴燦烈淡淡地說著。 「可是,我們過的是真實的人生,不是在演戲,你難道就沒有辦法愛我嗎?」整整四年了,吳亦凡不斷地想將自己真正地帶到朴燦烈的心裡,卻從沒成功過。 「你知道嗎,吳亦凡…戲子沒有愛,所以沒辦法給你什麼。」朴燦烈有些失控地笑了,這才讓吳亦凡徹底地清醒了。 「你還是有給我什麼的。」吳亦凡鬆開手,替朴燦烈整平衣領。平靜的神色和朴燦烈的笑形成了對比,吳亦凡見狀,只是執起朴燦烈垂於身側的手,輕輕地放到自己的胸口。 「這裡,碎了,是你給我的。」吳亦凡鬆開手,背過身,選擇不再面對朴燦烈。朴燦烈那失去了外力的手停在半空中,放肆的笑聲逐漸地緩慢,最後停止。 吳亦凡,現在你懂了吧? 在你帶給我這些以前,我先給你了。 因為我不信什麼天長地久,所以也不信任愛情。 就算你說能愛我很久很久,我也不想要去擁有。 人是會貪心的,因為我知道,所以乾脆什麼都不要。 「吳亦凡,結束吧,我已經給你四年的時間了,你還是輸了。」朴燦烈收回手,他慶幸現下他們的視線不會交會,至少讓自己沒有被揭穿的風險。 「我沒有輸。」吳亦凡搖搖頭,語氣平穩,看來激動的情緒已經被壓下了。 「可是我也沒有輸,所以你別逞強了。」朴燦烈不願多想這話的涵義,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場鬧劇,讓過去那個四年正式就此打住。 「不,你錯了。」吳亦凡轉過臉,嘴角仰起,撐著初遇時那張驕傲的笑靨,方才的頹喪一掃而空。 「我們都沒輸,但是也不會贏。」 其實,朴燦烈是認同吳亦凡最後這一句話的。 「我和吳會長介紹一下我們戲班裡最具代表性的兩位演員吧!」老闆急急忙忙地拉過朴燦烈和鹿晗。 「這是鹿晗和燦烈,都是非常優秀的演員,一定會讓吳會長滿意的。」老闆笑臉盈盈地看向吳亦凡,而他先是看向鹿晗,爾後望向朴燦烈。 「看來,你過得挺好的。」吳亦凡低聲地呢喃這一句話,卻足以讓朴燦烈聽見了。 「謝謝會長關心。」朴燦烈輕點頭示意,兩人的視線中多了些外人所不解的情緒,但一旁的鹿晗卻瞭然於心。 「看來兩人似乎是舊識呢,要敘敘舊的話,我們都不會反對的。」鹿晗開口說道,朴燦烈看了他一眼後,逕自走向舞臺旁的會客室。 關上門,僅剩下失聯多年的兩個人。 「是要來報復我的話,你請便…但是針對我就好,不要毀了整個戲班。」朴燦烈的一席話讓吳亦凡沉默了許久都沒開口。 「怎麼、你被我說中了所以乾脆不回答嗎?」朴燦烈的態度有些咄咄逼人,讓吳亦凡深深地鎖緊眉心。 「不說話什麼意思,這太不像你了吧?」朴燦烈擰起眉,急切地想要得到他的允諾。 「多希望,你也能為了我露出這種表情。」吳亦凡輕笑,卻更像是在嘲諷自己。聞言,朴燦烈正想開口追問時,吳亦凡接著說。 「你還是有愛的,可是你只愛自己。」吳亦凡垂下臉,眉宇間的霸氣比過去薄弱許多,原本充滿丰采的樣貌不若以往的飽滿,反而顯得有些消瘦,雖然依舊充滿了存在感,也和過去一樣驕傲,卻有了那麼點不同。而這樣的轉變,只有吳亦凡自己知道為什麼。 只是因為一個朴燦烈,就磨平了他所有的銳氣。 那些驕傲,都在挽留的那一刻變得委屈,卻還是為了要得到他而乞求。 「我不是回來報復你,只是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吳亦凡一手插進長褲的口袋,另一手揉了揉自己的金髮。 「合作愉快。」吳亦凡抬起手,似乎是想和朴燦烈交握,但又在下一刻收回了手,畢竟他們之間還沒有到那種再相遇已經能夠平靜的程度。吳亦凡轉過身,推開門,離開了會客室,留下了仍無法抽離的朴燦烈,在原地震撼著。 多希望你是回來報復我,而不是用情折磨我。 「鹿晗前輩你找我嗎?」結束了練唱後,邊伯賢在鹿晗眼神的示意下,到了他的休息室。 「是啊,我是有事情想拜託你。」鹿晗拉開身旁的椅子,輕輕地拍了拍,示意他過來坐下。 「什麼事?」邊伯賢困惑地帶上門後,按照鹿晗的意思坐了下來,看向他,等候下文。 「是這樣的,下一次的舞台劇裡頭原本有一幕是要我獨唱,但我和編導商量過了,希望改成一位隨從出其不意的演唱…我想,這樣的角色很適合你,如何?」鹿晗耐心地解釋道。 「…是前輩去和編導薦舉我的嗎?」意外的是,邊伯賢的神色黯下,一點快意都沒有。 「是啊,我聽過伯賢唱歌,我覺得一定會很成功的,你也能藉此拿到下一期的角色啊。」鹿晗輕笑著,含帶著鼓勵的意味。 「你都知道,對吧?」邊伯賢站起身,雙手捏得很緊,甚至都在顫抖著。 「知道什麼?」鹿晗仰起臉,卻因為邊伯賢垂下的瀏海而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你知道是我在背地裡搞小動作,所以才會故意讓我出糗對吧!」邊伯賢激動地說著,整個人向後退,直到背碰到衣櫃才停下。 「…我是知道沒錯,但我推薦你,並不是想要陷害你。」鹿晗長嘆一口氣,有些無可奈何地聳聳肩。 「是我毀了你的戲服、你的劇本,還讓道具出了差錯,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揭發我,你不用戴著面具來對我好,我不需要!」邊伯賢說著說著眼眶泛紅,這讓鹿晗皺起眉,緩步走上前。 「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麼選你嗎?」鹿晗在離邊伯賢一步外的距離停下,眼神中的情緒太複雜了,讓邊伯賢無法出聲回應。 「因為你的眼神很善良,也沒有做作的演技,你是在演你自己。」鹿晗緩緩地說道,而那原本銳利的目光逐漸地柔和。 「我在想,也許需要這樣的演員來平衡戲子的偽善;我在猜,如果是你一定可以做得到。」鹿晗勾起的唇角,是因為想起了當年的邊伯賢。 「可是,你變了,更可怕的是,變成了我最不樂見的樣子。」語氣變得嚴肅,目光又再度變得刺人,向前跨了一步,兩人的氣息糾纏在一起。 「你知道是什麼樣子嗎?」鹿晗抬起手,作勢要揮向邊伯賢,這令他用力地閉上眼,也在同時,落入一個懷抱裡。 「就像我這樣,你所謂的戴著面具。」 再度睜開眼,原本充盈在眼眶中的淚,不小心滑過臉頰…滾燙的感覺讓邊伯賢全身顫抖。 「伯賢,其實我們都沒有辦法變回原本的樣子,只是努力讓自己可以扮演好兩個角色,對你好的那一個…是鹿晗,就是我。」鹿晗長嘆一口氣,其實就連自己都感到困惑,這個人生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要的那一種。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沒打算騙過你。」鹿晗正打算鬆開雙臂,卻一把讓邊伯賢抱住。 「我真的很討厭你,我受夠了你那個善良的樣子了!」因為哽咽而沙啞的嗓音充滿了磁性,這是第一次,鹿晗看見了邊伯賢不同於以往的樣子,那是比身為一個演員要來得自然許多的面貌。 我們大概一輩子都無法接受落幕,因為真的入戲太深了。 「是實話的話,我接受;但如果是反話,那我情願你收回。」抬手握住邊伯賢的臂膀,將他的懷抱拉開。 「我可以對你很好,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有個分寸。」鹿晗伸手抹去邊伯賢臉上的淚,因為憐惜而讓動作輕柔,卻換來他愈加奔騰的淚。 僅止於憐惜,而已。 誠如他所言,他寧願那是因為恨而作出的傷害。 他可以對邊伯賢很好,但就只是這樣而已。 「現在這個眼神,拿到舞臺上,你會成功的。」鹿晗摀住他的雙眼,在邊伯賢看不見的狀態下,目光退去了那些凌厲與理智,這一次的注視,是鹿晗想要看著邊伯賢這張面容,純粹地。只是當鹿晗的手一離開邊伯賢,一切又回到原本的樣子,臉上再度揚起那張專屬於鹿晗的笑容。 「我要休息了,請出去吧。」鹿晗走到門邊,打開了休息室的門,向外一指。見狀,邊伯賢緩步地向前走,直到踏出了休息室,定定地望向鹿晗,在要開口以前,門被帶上,碰的一聲,世界被分成兩邊,誰也看不見誰。 「我討厭你,是真的。」邊伯賢逕自地開口說道,他不介意鹿晗會不會聽到,因為那其實也不重要了。 「我恨你,是因為你當年不該選擇我的。」邊伯賢抬起手,放在門板上,渾身顫抖著。 「我不想要在舞臺上成功,因為我本來就不是戲子。」邊伯賢覺得自己的呼吸頻率已經失序了,心跳一下、一下地崩壞著理智。 「所以,我們還是不一樣的。」邊伯賢收回手,胡亂地抹去頰旁的淚水。 你以為你看透了所有,但其實你還是錯了一件事情。 因為我不可能變成你,也沒有戴著面具好隱瞞真心。 才沒有所謂的分寸,那只是你膽怯的藉口。 「走吧、伯賢…走遠一點吧。」鹿晗收回輕碰著門把的指尖,轉過身,背倚著門板。 若是面具上有了道裂痕,那必是由你所劃。 「明天就是首演了,最後一次排練,大家打起精神、知道嗎?」編導看著手中的流程表,一邊叮嚀囑咐。 「麻煩鹿晗你過來試一下鋼絲。」在二樓看臺的工作人員向舞台中央喊道。 「鋼絲?」一旁的演員困惑地看向鹿晗,只見他沒有遲疑地點了點頭後,從舞臺旁的樓梯往上走。 「聽說是後來加的一幕,他要從天而降的樣子。」 「好了、好了,從第一幕開始走,準備!」編導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開始專注於排練上。吳亦凡站在舞臺正前方的二樓包廂裡,看著站在舞臺正中央的朴燦烈。若是要說起他最喜歡朴燦烈哪裡,或許是那雙眼眸,就像藏有星斗般的明亮,在鎂光燈的照耀下更為動人,隨著台詞的躍動而變化的表情,充滿了生命力和感情。 朴燦烈,我從來就沒有瞧不起你所鍾情的舞臺劇。 我只是希望,你也能給我這樣的表情,當我說愛你的時候。 我怎麼可能不會愛你所愛,我怎麼可能忍心放開。 當年轉身以後,你曉得我在多少個夜裡咆哮,只因悔恨不斷地纏著我的夢境。 哪怕是在夢中也好,請告訴我、那個四年不是一場名為悲劇的戲…只要這樣一句話,就能讓噩夢不再是夢魘。 當年兩人分開了以後,表面上兩人沒再有交集,但是實際上吳亦凡沒有缺席過這個戲班的任何一齣戲,總是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不期待朴燦烈會看到自己,因為他明白,若是朴燦烈的神色黯淡了,那便是因為自己出現在他的面前。 朴燦烈,就算你恨我,我也感到快樂,至少你記得我給了你什麼。 他們的初遇就是在劇場,當時因為業務上的應酬,吳亦凡第一次進到劇場看舞臺劇,也是在當時對臺上的朴燦烈吸引了目光,動用了自己的能力,順利地和朴燦烈搭到話。起初,兩人的談話非常拘謹,但或許是因為吳亦凡的態度太明顯,讓朴燦烈開始變得冷淡,至於那之後為什麼會再更進一步,是源於一個賭約。 「我可以給你時間,看你有沒有辦法改變我的無情。」那個時候,朴燦烈的面容在濛濛月光的照耀下,依舊充滿了光采。 凌晨一點半鐘,排練結束半個小時了,整個劇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所有的演員都收拾好貼身的物品並且返家休息,以儲備力量好演繹晚間七點半鐘要上演的舞臺劇。只是在這個時候,邊伯賢走到了二樓的看臺,一手裡持著小型的手電筒,蹲在器材的旁邊,另一手,拿著老虎鉗。將手電筒放在腳邊,修長的手指拿起地上的鋼絲,那是準備讓鹿晗從天而降的道具,指尖摩娑著那冰冷的絲線… 有一種愛,到了極端便會陷入瘋狂。 邊伯賢雙手顫抖著,試了好幾次都沒辦法讓尖銳的內緣碰觸到鋼絲,眼眶不明就裡地紅了一圈,愈加模糊的視線令他更難聚焦。明明是想毀滅了他以後再自我放逐,或是了結,但卻怎麼樣也狠不下心。 我不捨的,是我自己、還是你? 「剪吧。」一個柔軟的嗓音從身後傳來,背上隨即襲來一份溫暖,右手被另一個人的手包覆住,幫助邊伯賢順利的將鋼絲卡入老虎鉗的內緣。 「…為什麼?」邊伯賢開口的同時,淚水滴落在鹿晗的手背上,順著肌理滑下。 「因為我知道你做不到,所以來幫你一把。」鹿晗的語氣很平淡,無所畏懼的樣子讓邊伯賢只覺得不公平,為什麼他總能不失冷靜。 「所以我才要你恨我。」鹿晗站起身,站到略低的欄杆前,跨了過去,整個人踩踏在沒有庇護的位置,手抓著鐵杆,背對著邊伯賢。 「伯賢,你知道如果你磨損了鋼絲的話,我明天會變得怎樣嗎?」鹿晗轉過臉,淡淡的笑意掛在唇邊,輕快的語氣讓邊伯賢抬起臉。 「我演給你看。」鹿晗鬆開雙手,重心向前放… 要你恨我,你知道為什麼嗎? 只是因為我無可救藥地陷入你的那雙眼中。 邊伯賢,你知道什麼最痛嗎? 當我鬆開雙手退開擁抱時,很疼。 當我推開門要你走的時候,很痛。 可其實、裝作無痛,最痛。 「你不要鬧了!」邊伯賢站起身,用力地環抱住鹿晗的腰際,讓他整個人向後倒,又回到了受到保護的這一邊。 「我給過你機會,好讓你毀了我。」維持著由邊伯賢在身後抱著自己的姿勢,鹿晗正色地說道。 「我會離開戲班,我不會再喜歡你,所以、所以…。」邊伯賢的淚水在驚慌以後停住了,但鹿晗卻在此刻熱淚盈眶。 戲子的淚水不值錢,因為不真切。 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有多誠懇。 邊伯賢,這一次,一定要走得很遠。 我才有把握,可以克制住這份情意。 鹿晗和邊伯賢,落幕在沒有結果的結局中。 朴燦烈雙手放進外套的口袋中,踏著有些沉重的腳步。身後的另一個腳步聲大得無法忽略,但因為知道是誰,所以朴燦烈選擇充耳不聞。 「燦烈!」吳亦凡加快腳步,從他身後拉住他的手腕,迫使他轉過身。 「有事嗎?」不意外地接收到他淡漠的神色,還有不耐的語氣。 「我有話想跟你說。」吳亦凡並沒有因此打退堂鼓。 「可是我無話可說。」扭開了他的手腕,再度邁開腳步,但卻被吳亦凡擋在前方的身子而打住了腳步。 「但你必須聽我說。」吳亦凡擰起眉,卻很快的鬆開。 「說啊。」朴燦烈雙手抱胸,不以為意地說道。 「我從來,就沒有瞧不起過你的戲班或是舞臺。」吳亦凡緩緩地開口說著他很早以前就想說的話。 「那又怎樣?」朴燦烈的信任,其實很薄弱。 「我只是想知道,哪怕是一秒鐘也好,你有沒有過動搖?」吳亦凡的嘴角含有嘲笑著他自己的笑意。朴燦烈先是微愣,爾後泛起笑意,最後演變成了和當年分別時相同的笑,那失控的笑。 吳亦凡,其實我們之間還是有人贏的。 「我明天還要上臺,我要回去休息了。」朴燦烈很快地收起笑容,轉過身,往原本的方向走。朴燦烈斂下眸,刺痛的感覺讓他有點難受。 「朴燦烈!」吳亦凡喊著他的名字,並且在同時拉過他的手,用力一扯,讓他跌坐在行人磚道上…只是為了,要讓朴燦烈免於被失控的車輛撞上的危險。 人生,果然如戲。 碰--。 鮮紅的血滴落在路旁,勾勒出豔麗的線條,卻不是讚嘆的時刻。 朴燦烈愣愣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吳亦凡,喪失了思考的能力。顫抖著拿出口袋裡的手機,按下三個號碼,大概再五分鐘,救護車就會抵達現場。朴燦烈站起身,緩步地走到五步以外的位置,也就是吳亦凡身邊,抬起手,想接近那沁出血的傷口。 「不要、不要靠近我。」吳亦凡瞇著眼,語氣有些壓抑。 t這回,你總算恨我了,對吧? 「你、你快走。」吳亦凡試圖抬起手,卻徒勞無功。見狀,朴燦烈竟感到有些鼻酸。 「我會好起來的,我還要去看你的演出…所以、所以你快回去休息。」吳亦凡輕笑著,混雜著駭人的血跡。 哪怕是一秒鐘,都想知道我有沒有動搖過嗎? 我告訴你,吳亦凡…超過了、早就,超過了。 「我最喜歡的,是在臺上的你,至少你是快樂的。」吳亦凡用盡全力地抬起手,使勁地擺了擺,示意要朴燦烈離開。 「快回家睡一覺,醒來以後你就會站在臺上當主角了…。」吳亦凡輕咳著,大量的鮮血隨之湧出。 「我從來就沒演過主角,你根本就看不懂,還說什麼你喜歡!」朴燦烈慌了,卻怎麼樣也道不出關心,已經不曉得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情緒了。 「可是,在我眼裡,你一直都是主角。」 刺眼的紅燈閃爍在深夜裡,伴隨著緊湊的鳴笛聲,停在了失去意識的吳亦凡身旁。朴燦烈看著醫護人員簡單的替他進行止血後,放上擔架,準備抬進救護車裡,他走上前,拉住其中一個醫護人員的手。 「怎麼了?」轉過臉,只見朴燦烈的視線看著的,是擔架上的吳亦凡。 「拜託、拜託,一定要救他。」說罷,朴燦烈鬆開手。 「我們會盡全力的,請問您是他的朋友嗎,是否要陪同至醫院呢?」醫護人員親切地問道。 「快去吧,就拜託你們了。」朴燦烈搖搖頭,向後退了一步,最後目送那輛救護車急駛離開。 一直期盼著能將你從記憶裡消去。 可當你真的要離開時,我猶豫了。 戲子無情只是騙局,騙的是他們自己的情深似海。 我還是不信任愛情,吳亦凡。 可是,我相信你了,怎麼辦? 晚間七點半鐘,劇院裡坐滿了人,皆等候著布幕拉開。朴燦烈看著身上的戲服,想著的是深夜時的斑斑血跡,和吳亦凡的那張面容。鹿晗走到朴燦烈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以後,看不到伯賢了。」鹿晗淡淡地說道,朴燦烈卻無心追問。 「我們的人生很可悲,現實再怎麼波濤洶湧,站在舞臺上,我們還是得冷靜。」鹿晗話中有話,朴燦烈懂了。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不快帶離自己,這一刻,他要為了這個舞臺付出所有。 因為我們,別無所擇。 戲中的朴燦烈,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盜賊,他不擇手段地強取豪奪,除了豪邁或者是奸詐外,沒有太多其他的情緒,對於別人的生死也毫不介懷。一切很流暢地進行到最後一幕,是朴燦烈要被鹿晗所飾演的警探緝拿歸案的橋段,兩人要上演當面對峙,而最後,毫無悔意的朴燦烈會被了結於鹿晗的槍下。 槍聲響起,臺下的觀眾入戲的驚呼。 「正義如我,邪惡如你,終究還是我勝了。」鹿晗的最後一句台詞落下,紅色的布幕降下,如雷的掌聲響起。躺在地上的朴燦烈緊閉著眼,到了該向觀眾謝幕的時刻,鹿晗走上前,想要拉起躺在地上的朴燦烈,卻發現那張臉上佈滿了淚痕。鹿晗知道,那不是入戲,而是真正的朴燦烈,就和昨夜的自己一樣,背對著邊伯賢,真切的很赤裸。 你還是騙了我。 你沒有來看我。 你終究還是帶給了我那種痛。 「該謝幕了,燦烈。」鹿晗硬是拉起了朴燦烈,兩人走到臺前,深深地鞠躬,直起身時,朴燦烈模糊的目光掃視過觀眾席,卻沒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朴燦烈知道,當年的分別以後,吳亦凡還是會到劇場來,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只需一眼,我便能在人海中發現你。 我們演著別人的人生,卻誤以為是自己的慘劇。 我們演著別人的情緒,卻誤以為是自己的起伏。 我們無情,我們無痛,是因為愛得太痛,所以罷休。 以為歲月對我們無情,認定時光拋棄了我們。 可其實,是我們先放棄了,所以才只能痛苦。 「吳亦凡,你贏了、是你贏了!」朴燦烈終究泣不成聲,在舞臺上,第一次以朴燦烈的樣子淚流。 『滴、滴…嗶--。』 到了最後…無痛、真的最痛。 《全文完》 《黃子韜》
在我眼中,張藝興是一個很嚴格的哥哥。 「都已經幾歲的人了,為什麼老是這麼幼稚?」張藝興雙手抱胸,站在黃子韜的房門口,裡頭的黃子韜因為玩遊戲輸給了鹿晗,就以心情不佳為由拒絕吃午餐。此刻的張藝興板著一張臉,語氣有些反常地生冷,聽在耳裡的黃子韜明白他的耐性即將到底,內心卻有一個細小的聲音告訴自己不要妥協。 在堅持什麼? 其實根本沒什麼。 總是這樣,為了沒必要的事情而過意不去。 「算了,要不要吃隨便你。」說罷,張藝興重重地帶上房門。躺在床上的黃子韜一顫,努努嘴,使勁地讓自己看起來是無所謂的,視線卻無法自制地望向那道門板,有股悔意湧上,卻又在下一秒鐘被自己趕跑。 不吃飯的是我,也不需要覺得對不起他。 正當黃子韜這麼想的時候,門又再度被推開,走進來的是他的室友金珉碩。 「TAO,不吃嗎?」金珉碩走到床邊,只見黃子韜搖搖頭,將視線撇向一旁。 「真是…。」金珉碩長嘆一口氣,往門外的方向走,似乎是對答案並不感到意外。見狀,黃子韜負氣地翻過身,背對著門的方向。 或許,只是想要擁有更多的關心吧。 在某一瞬間,黃子韜的心中突然閃過這樣的一個想法。 他從小練武,從一開始的被迫到後來的欣然接受,這之中要歷經的磨合是外人很難以想像地艱難。當年,父母牽著他小小的手,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後,將他們的手鬆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不斷叮嚀著要他記得聽師父的話,然後就這麼轉過身,漸行漸遠。黃子韜只是轉過臉,眨了眨眼,目送著父母遠走,沒有想過,在那之後他要走的路是這麼地漫長。 當時的黃子韜太年幼,還不曉得離別是要流淚的。 黃子韜一直都不是個容易流淚的人,他認為身為男性就該要有擔當,不可以有所畏懼,做事情也得要光明磊落才可謂為豪傑,這也是為什麼他習武,卻從不利用這個能力去逞兇鬥狠的原因。 他沒有過什麼夢想,只求能平安度日,對於後來能進入一間韓國的經紀公司這點,實在感到意外,那從來都不是他人生所追求的標的,所以他常在心底激勵自己,也提醒自己要把握這個機運。 第一次踏進了SM這個傳說中的造星工廠,年少的他顯得很亢奮,但是在經過幾天的訓練後,他只覺得很想念青島,很想念蔚藍的海… 很想念那個,自由自在的黃子韜。 從那個時候開始,黃子韜因為想家,淚腺變得異常脆弱,又因為孤立無援,因而變得容易傷感,這些都是他前所未見的轉變,也是他不願樂見的軟弱。就好像過去那個因為堅強而驕傲的黃子韜,變成了連自己都不認得的喪家犬。 只是還是會流淚,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 在那裡,能待很多年的練習生都是對歌手的夢非常篤定的男男女女,這和抱著姑且一試心態的黃子韜有很大的出入,這點也反映到了練習的積極度上。黃子韜不會跳舞,要說唱歌又只能算是差強人意,當聲樂老師用著韓文問他到底擅長什麼的時候,他看見了一旁的其他練習生正用著戲謔的眼神等候他的回答。 他聽不懂韓文,所以就算被用言語羞辱,也能一笑帶過。 那些眼神,銳利得讓他快要窒息,除了閃躲,別無他法。 那種頹喪感,已經遠遠超過了挫敗所能解釋的範疇了。 「我教你說唱的技巧吧。」若說是什麼契機讓黃子韜堅持下去的話,那大概就是從碰上了吳亦凡了以後吧。他們兩個所在的組別有一段落差,上課也不會碰上,就算他們都是中國人,在黃子韜進公司初期也沒有太多的交集。 到了韓國一個多月左右,終於在公司裡頭的食堂裡,等到了一句用母語道出的話語,又充滿了善意。黃子韜跟著吳亦凡走到了他習慣的座位,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張藝興,還有一旁正微笑著的鹿晗。 張藝興的話不多,但是後來黃子韜才明白那是個誤會。 經過了好幾次的同桌用餐後,黃子韜發現張藝興其實挺喜歡說話的,聲音和自己都屬於細軟的類型,只是張藝興顯得更溫和,說話時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卻總惹人發笑。 就是有這樣的人,天生就是帶給旁人歡笑的那種。 黃子韜不是沒有想過放棄。 在得知可以出道的消息以前,他每天都想著要就這麼逃脫這裡,直接回到過去。只是最讓人感到無力的是,人在歷經了改變以後,就很難做到真正的脫離。他甚至異想天開地覺得,只要自己表現得不好,最後也會被淘汰,這樣也不算是太差。 一直這麼懦弱地想著,並不是出於膽小,而是沒有自信。 「那個中國人又來了,一直跳錯還不認真學。」黃子韜知道身後的韓國練習生在討論自己,他卻只聽得懂幾個單詞。他只是席地而坐,看著上一班的練習生正在進行最後的排練,這也是難得他能和吳亦凡、張藝興還有鹿晗在同一個練習室的機會。 「就是啊,不想出道的話幹嘛在這裡佔別人名額?」 「不用說得這麼難聽吧?」聞言,黃子韜抬起頭,當時還是秘密練習生的金珉碩臉色有些難看地向自己身後的人說道。 …原來是在說我的壞話。 黃子韜看得出來,誰是對自己好的人,所以他知道,自己又被人中傷了,而金珉碩只是基於討厭別人閒言閒語才會替自己辯解的吧。他很感謝有韓國人願意幫助自己,但是他無心去和任何人周旋。 只是很想家,只是想回家。 「如果覺得想回家,那就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那是第一次,黃子韜覺得張藝興其實不是個溫和的哥哥。 兩人在練習過後的洗手間遇到,張藝興用雙手捧起水,並且打在他自己的臉上,被汗水沾濕的頭髮更加地貼緊在頰旁,透過鏡面的反射,兩人並不是面對面,視線卻是對上的。 「我、」頓時間,黃子韜直覺得啞口無言。 「不要留在這裡丟中國人的臉,虧我當時還以為你底子好,想好好教你的。」說罷,張藝興便離開了洗手間。黃子韜只是站在原地,心中的情緒比起不快,他更感到訝異… 說到底,這兩人一直都沒有太多的交集。 只是剛好走在一起,不過就是剛好而已。 其實他很不了解張藝興這個人,根本就。 「他本來就是這種人,願意對你說那些,已經很不容易了。」求助無門的黃子韜將這番話告訴了鹿晗,只見他聳聳肩,不以為意的態度令黃子韜有些混亂了。 「什麼意思?」 「藝興不是那種會輕易對一個人好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只要是根本不會親近,更別說是幫助你什麼。」鹿晗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意。 「不是因為他很現實或是冷漠…而是他若是要待一個人好,那他絕對是全心全意,只是有點笨拙。」鹿晗抬起手,輕輕拍了拍黃子韜的肩膀。 「藝興就是這樣的人,要相信他是真的為你好。」 黃子韜反手提著包包,站在公司的門口,他知道張藝興總會在早上的八點五十五分抵達公司。抬起手看了眼腕上的錶,果然在剛好的時間看見了張藝興。 「早安!」黃子韜舉起手,使勁地揮了揮。 「早安。」似乎是對於黃子韜過於開朗的笑顏感到慌張,視線不經意地撇向一旁。 「藝興,你可抽空替我看看動作嗎?」黃子韜走到張藝興身旁,熱絡地問道。 「…。」聞言,張藝興只是停下腳步,一語不發地看向黃子韜。這樣的沉默令黃子韜有些不知所措,他怕、自己這樣根本就是在給張藝興找麻煩,說不定還會在心中留下給自己的惡評。 「如果不行的話…。」卻步的黃子韜音量漸小,只見張藝興卸上背上的背包,拉開拉鍊在裡頭翻找著。 「你怎麼不早說呢…我今天好像忘了帶另一件衣服了。」張藝興低聲嚷嚷著,這才一旁的黃子韜鬆開了緊繃的心弦。 我終於明白,你是多麼努力想要讓我知道,堅持下去的重要性。 「世勛和TAO一樣愛撒嬌嗎?」主持人含著笑意問了張藝興這樣一個問題。坐在後排的黃子韜盯著張藝興的側臉,竟感到有些侷促不安。 「…他比TAO成熟一點。」張藝興思忳了一會兒,答出的答案令黃子韜啼笑皆非,在鏡頭沒帶到的瞬間,有些不滿地努努嘴。 合宿了以後,張藝興幾乎沒有一天是不說自己幼稚的。 黃子韜承認,他的確是個孩子氣的人,但那也是因為自己是隊內年紀最輕的,再加上幾乎每個成員都讓著自己,就連吳亦凡這種凡事以休息為重的人都常常陪著自己到處走走繞繞。 張藝興就不同了。當黃子韜鬧脾氣的時候,從來沒有一次讓著他,而是非得要說清楚,也在同時和黃子韜講道理。張藝興總是會被黃子韜耍賴的態度惹得耐性盡失,常常撞見兩人僵持不下的鹿晗說過,不說話的張藝興才是最可怕的。 就好比現在,為了一場遊戲在和鹿晗鬧小脾氣。 比起嚴肅地要自己妥協的他,更怕的是在那之後關上門的他。 張藝興對自己一直都很嚴格,即便就事論事也不會禮讓半分。 為此黃子韜還曾經想過,會不會是自己在和吳亦凡還有其他練習生變得親近以後,總是依賴別人的本性被眾人的依順激發出來,惹得張藝興不高興了,甚至是討厭自己。雖然張藝興對自己特別的有原則,卻從來沒有討厭過這樣的張藝興,或許是當時鹿晗的話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了也說不定。 他寧可相信,張藝興對自己比對誰都好,縱然還是會有疑慮。 門被推開,來者是誰黃子韜無法肯定。 「對不起啦,快點出來吃飯吧。」鹿晗伸手拉了拉黃子韜的胳膊,爽朗地笑了笑。黃子韜壓根兒忘了自己在鬧什麼彆扭,只是乖順地跟著鹿晗走出房間。 也沒有去追究,鹿晗突然這麼做的原因。 在中國愛大歌會的現場,黃子韜在氣氛的驅使下想了很多。他想起了到了韓國初期的那個頹喪的自己,跟後來打起精神來認真練習,卻因為始終落後而感到挫敗的自己,這才驚覺自己已經走過了好多、好多別人所無法踏遍的路。 雖然曾經埋怨,但現在,他承認自己真的很幸運。 「讓我們一起見證EXO-M的團魂、好不好?」 不是第一次在螢光幕前流下淚,但他卻感到意義非凡。或許這樣的他,會被許多刻意解讀的人給批判,認為他軟弱、認為他在博取同情,他卻還是無法自制地掉了眼淚。 他選擇用這個方法告訴所有人,身為TAO的黃子韜很幸福。 雖然不可能一切盡如人意,他至少還能擁有保護他的成員。 「別哭了。」張藝興拿了紙巾,走到黃子韜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替他拭去眼淚,爾後再將紙巾遞給他。黃子韜的淚水湧得更兇猛,他這才終於明白,張藝興對自己嚴格的原因,很想轉過身給這個哥哥一個擁抱,卻又在同時告訴自己,必須要面對著前方… 因為你知道,我並不是備受祝福地站上舞台,所以才對我嚴苛。 你是要提醒我,總是展現自己最好的全部,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你懂得我多疑的孤獨,你只是想將我帶出那樣的死胡同。 你希望我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而不是習慣性地選擇逃避。 所以你才希望大家不要讓著我,就是要我真正地長大。 「那天,是藝興要我進去跟你道歉的。」雖然黃子韜並沒有提出疑問,鹿晗只是笑著這麼隨口說道。 「他常常說,要我們別順著你,不然你會被教壞的。很好笑對吧、藝興就像個媽媽一樣囉嗦。」鹿晗聳聳肩,只是再抽了一張面紙給黃子韜。 「說穿了,真正把你當成孩子的就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黃子韜敲了敲門,得到了一聲允諾後便踏進了張藝興與鹿晗的房間。裡頭的張藝興正在瀏覽著網頁,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只是背對著門。 「真是的,為什麼老是要這樣詆毀別人呢…。」張藝興的右手食指有些焦躁地滑著滾輪,而左手的大拇指正在他自己的嘴裡,那是他的壞習慣,出現在他的情緒稍微有些不穩定的時候,卻怎麼樣也改不過來。 「欸、你這兩天盡量不要讓TAO有時間上網、」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原本以為會是鹿晗,看見的卻是笑臉盈盈的黃子韜。 「哥餓不餓,我等等回來給你帶點吃的?」 我努力學會獨自飛翔,在那之前,我願追隨著你的腳步,不論你在哪。 -The End- 《金鐘大》
在我眼中,興興哥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客廳傳來陣陣的吉他聲,這令原本在睡夢中的金鐘大逐漸地清醒。兩眼直視著天花板,並沒有因為被這樣的聲醒吵醒而惱怒,只是什麼也不想地聆聽著在弦上跳躍的音律。 「哥,這是什麼歌?」金鐘大穿著拖鞋走到客廳,在他身旁席地而坐。 「是新不了情,我在重新編曲。」他用標準的韓文答道,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壓弦的手指。金鐘大識趣地沉默,只是看著他額前垂下的髮絲中,隱約顯露出的側顏… 好像從以前就是這樣。 張藝興一直都是他們之中,最認真的那一個。 鹿晗哥是很有天分的人,只要稍微提點他一下,就能夠進步神速。 張藝興就不同了,舞蹈的水準很高,只是他更相信努力才是根基。 所以他比誰都要來得努力。 金鐘大加入的比較晚,所以總會在公司長時間的練習,這些都是為了出道做準備,好跟上其他早就在這個企劃中的其他成員。記得在還是練習生的時候,某一個晚上,金鐘大在頂樓練唱練到忘了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半鐘了,匆匆忙忙地走著逃生梯下樓,他心中祈禱著防盜系統不要已經啟動了,否則他可是會被鎖在公司裡。 有些不安地往下走,因為斷電系統啟動的緣故,他只能循著微弱的青綠光線踏著階梯,一直到了七樓,他聽見了鞋底與木製地面摩擦傳來的聲音,原本想就這麼忽略,卻又擔心那位練習生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忘了時間,還在這麼想而已,雙腿早就不自覺地往聲音的方向走。 是張藝興。 金鐘大站在練習室的門口,看著身上的汗衫已經全部被汗水沾濕的張藝興,正在反覆地練習著今天舞蹈課中老師教授的動作。因為斷電的緣故,只能藉由透進窗戶裡的濛濛月光看清楚鏡中的他,還有佔著一隅的自己。 金鐘大認為自己是個很執著的人,在各方面都是這樣。 所以他篤定,沒有一個練習生能夠像他這樣不顧一切的往前走,畢竟大家都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少年,有學業的顧慮,而家人的支持與否也佔了很大一部分的影響力,誰能真正的全心投入? S.M. Entertainment的大門,有很多人踏進來,卻沒有留下來。 可是現在,金鐘大看著張藝興這位來自中國的少年,竟感到慚愧。 的確,他們都夠勇敢、夠堅毅,才能走到成為後備出道的這一步。 可是張藝興的柔韌,真的令他甘拜下風,就算他們依舊是平等的。 「鐘大?」張藝興注意到了鏡中有了另外一個身影,便停下動作,轉過身,看向走神的金鐘大。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察覺到他的叫喚後,金鐘大慌亂地道著歉,甚至因為太慌亂了,而說出了今天上課才學到的中文問候語。 「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我知道有一個地方能夠出去。」張藝興將放在背包旁的外套拾起,穿好後再抓起一旁的包包。 「好。」兩人肩並肩地走下樓,像是說好似地靜默。 「藝興哥,你一直都是練到這麼晚嗎?」 金鐘大在繞過了四樓和三樓的交界處後,突然開口問道。 「通常都是練到十點多,今天是不小心忘了時間。」張藝興搖搖頭,他的韓文已經很流利了,只是刻意的發音令金鐘大在心中不忍地覺得,張藝興就像是個模範生一樣。 「公司的防盜系統在凌晨十二點會啟動,不過你只要從倉庫那邊的窗戶出去就不會有事了。」到了一樓以後,張藝興領著金鐘大到了最內側的倉庫,推開門以後,抬手指著位在高處的窗戶。 如果不練到這麼晚,你怎麼會這麼瞭解該怎麼做? 金鐘大很清楚,這裡是宛若戰場一樣的經紀公司。 每個人都要有私心,才會有恆心。 要有恆心,才會擁有毅力與勇氣。 又更何況,你飄洋過海,從一個男孩蛻變為男人。 語言不通、文化差異,你獨自來到韓國,在沒有任何的庇護之下,你不斷地被質疑、被打擊,卻依然笑得像是個無憂無慮的青年那樣。 無法猜測、張藝興這個人的極限會在哪? 甚至會認為,他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極限。 只要他還是張藝興的一天,就絕對不會存在放棄。 「從那裡?」不住地皺起眉,只見張藝興一副稀鬆平常地踩著堆積得很雜亂物品,就像是一條再簡單不過的路一樣,每一個突出或是內凹都恰到好處地形成一個階梯。 「我、」金鐘大想開口說什麼,只見已經爬近窗戶的張藝興回過頭,一手抓著窗框,一手伸向自己,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在頰側的笑窩讓他的笑顏更加地溫和。 「走吧。」 那樣溫柔的笑容,告訴了金鐘大,恐懼只是多餘的疑慮。 就像是為了夢想而攀爬《傑克與魔豆》這個故事中的高聳魔樹那樣,你不曉得最後會是一片潔白明亮的極樂天堂,又或者是火紅滾燙的絕望煉獄。 因為是夢想,所以選擇相信那裡是美麗的。 張藝興的眼中,給予了金鐘大這樣的訊息。 「陳陳、陳陳!」當張藝興鬆開琴弦抬起臉的時候,看見的是金鐘大出神的模樣,試探性地叫喚著,他卻像是聽不見似地無視。 「金鐘大!」這樣連名帶姓的呼喊才終於令金鐘大回神。 「怎、怎麼了?」甩甩頭,不過是想起了練習生時期的事情,卻像是回到當時似的身歷其境,就這樣神遊到了一個難以歸回的境界。 「不吃早餐嗎?」張藝興指著餐桌上的三明治。 「好、好。」站起身,金鐘大小碎步地往餐桌走,卻又馬上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張藝興被他詭異的行徑驅使著抬起了頭,只見金鐘大正笑著看向自己。 「興興哥,真的是星星哥喔!」 在漆黑中,金鐘大握住了他的手,就像是摘了一顆星星那樣。 -The End- 若是能夠永生不死,那又是要為了什麼而活?
黃子韜站在樹下,仰起臉看向繁盛的枝葉,陽光調皮地透過空隙讓光線滲入地面…自從那一天以後,他的心就像是壓上一塊龐大的巨石,沒有得到任何舒緩,就這麼過了好久,卻不曉得是多久。對於黃子韜而言,時間不過是玩物,他可以任意停止它,但正如當時都暻秀說過的,這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他可以暫停一切,卻永遠無法逆轉時光。 不過就是自認為可以擺佈,卻發現自己不過是受到控制的一份子。 都暻秀已經離開一年了,吳亦凡是這麼說的。 不過是聽說,因為黃子韜根本不懂,所謂的一年是多久。 「欸、鐘仁,你到底會不會醒?」黃子韜趴在床邊,看著始終閉著眼的金鐘仁,無力感在某一瞬間油然而生。說到底,即便他們有著與凡人不同的能力,終究還是懷抱著一顆俗人的心,對於這樣毫無盡頭的等待也會感到厭煩。 金鐘仁會不會死? 黃子韜腦中閃過不下百次這樣的想法,卻又認為這根本不可能。畢竟在他們被賦予能力的同時,就已經很清楚地講明,他們是會永生不死的存在。 永生不死,永生。 「子韜,聽凡哥說暻秀找到藝興哥了。」朴燦烈走到床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令他從沉重的思緒中回神。 「什麼、哥他怎麼知道的?」黃子韜站起身,難掩激動地說道。 「凡哥和鹿晗哥去向俊勉哥求助,畢竟暻秀一定是往有水的方向走。他的靈氣在到了闇獄閣的疆域後就消失了,表示一定是進去了,如果沒有找到藝興哥,就算是受困,那他應該也會想辦法求助好逃脫,既然沒有,就代表藝興哥一定在那裡。」朴燦烈皺起眉,這是他最不願看見的發展。 「果然,還是去那裡了嗎…。」黃子韜有些無力地坐上床沿,腦中閃過了張藝興在很久以前,曾在那棵永生之樹底下,和他的談話。 「子韜,你知道為什麼永生之樹不開花嗎?」張藝興笑得很溫和,宛如他的雙手那樣,他的笑容也足以療癒人心。所以黃子韜喜歡看他笑,就算什麼事都沒做,心情也會感到滿足。 「不知道,因為營養不夠嗎?」黃子韜搖搖頭,並沒有認真去思考問題的答案,只是順著張藝興的視線仰起臉。 「聽說,這棵永生之樹是為了守護十二個力量而種下的,它萌芽的那一天起,傳說中的十二個男孩就被賦予了能力。」張藝興緩緩地說道。 「是我們嗎?」黃子韜抬起手,輕撫過有些粗糙的樹皮。 「在這個領域之下的凡人,只要有一個人出現了想要永生不死的貪念,那麼永生之樹就會祭出懲罰。」張藝興蹲下身,手指輕撫樹根旁凋萎的小芽,不消幾秒,它又脆綠地閃閃動人。 「這是真的嗎?」黃子韜眨了眨眼,他從來就沒聽過這樣的傳言,又或許是自己從未關心過也說不定。 「是騙人的。因為我捨不得有任何人碰這棵樹,所以要對每個人都這樣說。」張藝興聳聳肩,微微揚起嘴角。 「真是的,誰會想來碰這棵樹啊?」黃子韜搖搖頭,嘴上說著否定之詞,嘴角卻不自覺地仰起。 「如果凡人真的動了貪念,就怕這棵樹最後會被毀得面目全非。」張藝興斂下眸子,那一閃而過的落寞神色令黃子韜收起笑容,一直到後來,很久以後的後來,他還是想不透… 這麼善良的張藝興、這麼珍惜一花一草的他,為什麼會被治罪? 「被處決的死刑犯,在確定了沒有生命跡象的隔天竟然甦醒,還逃出邊界,這太荒謬了、對吧?」統治者召集了他們十二個被凡人稱作『使者』的超能力者,以及所有的臣子到了大殿廳堂。 「殿下,這、這怎麼可能呢?」一名臣子出聲附和。 「就是啊,若是在別的地方,這一切還真是天方夜譚,可是在我們這裡,正巧有一個人,擁有可以治癒萬物的能力,不是嗎?」統治者站起身,走到一字排開的十二個人面前,來回踱步了幾回後,停在張藝興面前。 「你和那個逃脫者,是共犯對吧?」統治者說罷,整張臉湊到張藝興耳邊。 「給你兩個選擇,活命或是離開。」音量小得讓旁人很難推論談話的內容,只是在一旁的黃子韜卻聽得一清二楚。 黃子韜記得,當時的張藝興沒有回答,只是握緊雙拳,那張生冷的臉,令黃子韜陌生到感到恐懼,只是現在回想起來,黃子韜只後悔,自己太晚察覺張藝興那寧願放逐自己,也不願委曲求全的堅持。 如果我早點意會到,是不是能留下你? 「子韜,我看我們去找鹿晗哥他們吧。」朴燦烈一把拉起黃子韜,尚未完全回過神的黃子韜只是點點頭,跟著朴燦烈往門外走。 「我們什麼也沒辦法做。」鹿晗淡淡地說著。站在窗邊,雙手抱胸,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的景色。 「說穿了,就算我們去搭救,也有可能只是讓狀況更糟罷了。」吳亦凡聳聳肩,無可奈何的模樣令黃子韜捏緊了雙拳,壓抑在胸口的鬱悶就快要爆發似地緊繃。 「只能等了,是嗎?」朴燦烈雙手交疊置於桌面,垂下臉。 「鐘大呢?」吳亦凡開口問道。 「大概又在永生之樹上面吧。」自從張藝興走了以後,金鐘大就常常爬到永生之樹上。說不上來的默契令所有人都沒問過原因,或許是因為,對他們來說,張藝興就像是那一棵生命之樹,一直都在他們身邊那樣。 「不管什麼時候到樹下都可以找到他。」吳亦凡輕笑,卻沒含帶任何的笑意。 他們每個人都是這樣。 張藝興走了以後,天天都到那棵樹下,心中暗自期待張藝興就在那裡,從沒有一刻離開,卻深知統治者的命令又豈能違抗? 所以張藝興是走了,只是他們都當他沒這麼做過。 總是會在行經那棵樹下的時候,不自覺地抬起臉,就和張藝興一樣。當年,在統治者的質問之下,他們沒有一個人替張藝興辯駁,不是因為他們絕情,不是因為他們自私… 「回答啊!」統治者揪起張藝興的衣領,盛氣凌人的態度讓一旁的臣子一聲也不敢吭的冷眼旁觀。 「請你放手。」站在張藝興另一側的鹿晗出聲制止了他過於脫序的行徑。 「藝、」正當鹿晗要聲援張藝興的同時,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緊緊地握住,在鹿晗試圖要發出音節的前一刻,都會重重地收緊。轉過臉,只見張藝興將目光投向自己,只是搖頭,沒有開口說什麼。 什麼也沒說,就是要所有人沉默。 而那個眼神,就像是在告訴他們… 這個罪、我來扛,就好。 所以當張藝興頭也不回的離開時,沒有一個人出聲,都只是望著那抹孤獨的背影,卻只能看著,什麼也不能做。 因為,什麼都別做,就是張藝興要他們做的。 「為什麼?」黃子韜視線停留在自己的腳尖,聲音顫抖地問道。 「子韜?」吳亦凡皺起眉,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黃子韜正拼命地壓抑自己的情緒。 「為什麼我們會什麼都沒辦法做?」黃子韜用力地眨了眨眼,但是視線卻愈加模糊。 「那裡是闇獄閣,我們又能怎樣?」朴燦烈皺起眉,站起身,走到黃子韜身旁,才抬起手想安撫他時… 「怎麼可能什麼都沒辦法做,我們在怕什麼?」 黃子韜抬起頭,泛紅著的雙眼望向其餘的三人。 「是害怕能力消失嗎,那為什麼當時鐘仁想也沒想就替暻秀擋下了?」 「是害怕失去地位嗎,這種受人景仰的日子,我們快樂過嗎?」 「是害怕死亡嗎、害怕根本沒有所謂的永生嗎?可是、若是這真的存在,那我們究竟是在為了什麼而活?」黃子韜一連串的問句令他們噤聲,很多道理,他們懂的比黃子韜要來得多,只是論起行動,他們終究還是考慮得太多,或許那才是周詳,只是就另一個層面來說,不過就是害怕失敗而引起的多疑不安。 「再退下去,就要失去了他們三個人了!」 這是黃子韜最害怕的結果。 那個為了永生之樹而被放逐的張藝興,那個為了都暻秀而承受苦痛的金鐘仁,那個為了金鐘仁而情願冒險的都暻秀… 他們從沒有一刻的遲疑,因為他們從沒有過這些疑慮。 「你知道,為什麼鐘大每天都會爬到那棵樹上嗎?」吳亦凡斂下眸,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後,緩緩地問道。 「因為那棵樹就是藝興哥…。」黃子韜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因為他自己,就是把永生之樹化作張藝興的精神。 「當初藝興之所以會選擇被放逐,就是他不願意讓統治者有機會摘下永生之樹所開出的花朵。」話一落下,朴燦烈與鹿晗不約而同地仰起臉,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 「可是,永生之樹是不會開花的…。」黃子韜皺起眉,從他有意識以來,他就從沒見過樹上開出任何一朵花。 「就像你說的,永生不死會讓你過得毫無目標,無法拼了命地為了什麼而活,所以,是很難快樂的、對吧?」吳亦凡很有耐心地說道。 「永生之樹,就是十二個人的生命之樹,它不會枯萎,不論幾輩子都不會。只是,如果我們死了,那麼那棵就會有所變化。」 「我們…真的會死?」黃子韜是有想過,卻不曉得,那是否會成真。 「會,因為我們只是凡人化作的使者,終究只是個人。」吳亦凡走到黃子韜身邊,抬起手,無名指上的指環上,有著龍的圖騰亮著光。 「只要有一個人死了,就會開花。藝興知道,如果他堅決要留下,那麼這個秘密很快就會被那些人發現,所以才會離開。」吳亦凡輕嘆一口氣。 「藝興選擇,自己揹著秘密遠行,就是要我們努力找尋其餘分散的能力。」 「其他的人?」黃子韜輕聲複誦了這幾個字。 「聽說在北方有一個可以凍結一切的金珉碩和控制光的邊伯賢;在西城有控制水的金俊勉,和控制風的吳世勛,再加上我們五個和暻秀、鐘仁還有藝興,總共十二個人。」鹿晗望向窗外,淡淡地說道。 「既然找到了全部的人,那為什麼不把藝興找回來?」黃子韜擰起眉。 「子韜,我們沒有一個人想要這樣,只是遺憾的是,距離生命之樹越遙遠,我們的能力就越有限。」鹿晗長嘆一口氣,斂下眸。 「我是想去的,可是我不想讓藝興對我們失望。絕對、絕對不能讓生命之樹開花,可是如果我們分散開來,就是增加了風險。」鹿晗的語氣中有太多的情緒,令黃子韜似乎能理解,卻又很難體會。 「花瓣上,會有和我們戒指一樣的圖騰,所以凡人是一定會察覺的…如果讓人摘下,那麼就來不及了。」朴燦烈時常抬頭看著枝上攀附的樹葉,就是怕轉瞬間,會開出艷紅的花朵。 是恐懼,深深地。 「摘了,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留下任何軌跡,也不會被人憶起,完完全全地被抹去。」鹿晗睜開眼,瞳孔中深沉的黑色令黃子韜才感受到這一切的殘忍。 「我去吧,我去把他們兩個帶回來。」在一旁噤聲許久的吳亦凡終於開口,低沉的嗓音說著這樣一句話,語氣肯定得讓人無法反駁,卻也無法贊同。 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再目送一個人遠走,不論是誰。 「就像子韜說的,沒有什麼好怕的。」吳亦凡抿起笑,走到黃子韜身旁,抬起手,寬厚的大掌輕輕地撫過黃子韜的黑髮。 「吳亦凡,我不會阻止你,但是你必須向我保證,你已經很篤定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鹿晗雙手抱胸,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靜。 「哥,子韜說的的確沒錯,可是你真的要想清楚。」朴燦烈皺起眉。坦白說,他能夠明白吳亦凡這麼做的原因,卻還是不住地退卻。 「我會沒事的,相信我吧?」 吳亦凡的問句令黃子韜想也沒想,只是依循著本能的點了點頭。一旁的鹿晗輕嘆一口氣,他這才明白,除了金鐘仁以外,他們之間還是存在著這種為了一個信念而勇敢的人。 這個信念,就是感情,近似於愛,卻還不算是。 「哥,這個給你。」黃子韜與吳亦凡並肩地站在永生之樹下。黃子韜攤開掌心,上頭放著一個用樹根旁的綠草編起的指環。 「這是?」吳亦凡疑惑地看了一眼,爾後伸出手將它拿起。 「這些草,是藝興哥當時治癒的。指環是我編的,上面附有我的力量,所以、所以,一定要沒事,好嗎?」黃子韜垂下臉,他開始感到後悔,他不該讓吳亦凡下了這樣的決定… 明明就知道,他對自己比對誰都要好。 「子韜。」吳亦凡輕聲地叫喚著他的名字,語調很溫柔,與他眉宇間的寵溺很類似,那都是在黃子韜面前才有的轉變。 「怎麼了?」遲遲沒有等到下文,便緩緩地抬起臉,只見吳亦凡向自己靠近,柔軟的觸感落在自己的唇角,還沒能作出反應,便被抱個滿懷。 「我不在的時候,燦烈會照顧你…可是、這樣的事情,只有我可以做,知道嗎?」吳亦凡的疑問句,充滿了肯定的語氣。 「為什麼?」黃子韜因為疑惑而輕皺起眉,吳亦凡只是鬆開懷抱,將視線投向黃子韜的目光中。 「站在這裡等我,回來以後,我再告訴你『喜歡你』是什麼意思。」 吳亦凡輕笑著。聞言,黃子韜只是點了點頭,其實他懂了,但就是不想將一切說得太明白。 埋下伏筆,只為讓你不忘歸來。 永生樹下,我願守到地老天荒。 等你回來,我想親口和你說,我也喜歡你。 -The End- ※強推BGM:曾靜玟-指尖前方。
在朴燦烈的一生中,最為轟烈的歲月,就是在高中的這三年。這種轟烈,不會影響世界太多,但就是對於自己,有著無法言說的重要性,在成人了以後,想起時還會不自覺地微笑,即便唇角泛起的苦澀必須獨自消受,也慶幸自己走過。 很喜歡這種,抬起手就能碰觸到你的距離。 朴燦烈放學後總是習慣待在補習班的自修室,直到十點鐘,才會沿著鐵軌走到車站,然後搭每十五分鐘一班的火車回家。這個習慣的來源,不是他的認真向學,而是為了一個人。 「俊勉,你來解這題。」老師放下白板筆,對著坐在最中央的金俊勉說道。原本整張臉近乎貼在桌面的朴燦烈挺起腰桿,他最喜歡的就是數學課,因為老師總會要數學成績優秀的學生上台解題目。 只有這種時候,才能理直氣壯地將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 「再見、再見。」時鐘上顯示的時間是晚上的十點鐘,補習班即將到了熄燈時間,留下來自習的同學一一的收拾書包準備回家。坐在朴燦烈前兩排右前方位置的金俊勉正在教他鄰坐的同學解數學題目,感覺上還需要花點時間,這讓朴燦烈不住地慢下動作。仔細看著金俊勉的背影,朴燦烈其實覺得這樣的自己很不可思議,在過去的十七年歲月中,他一直都跟嬌小可愛的女孩子談戀愛,有很多要好的同性朋友,卻沒有遇過像金俊勉這樣的人。 他知道,自己很喜歡金俊勉,所以視線才會不自覺地追隨著他。 「偷、窺、狂。」聞言,朴燦烈有些慌張地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只見揹著書包的邊伯賢雙手抱胸,打趣地望向自己。 「你、你說什麼!」情緒有些激動,卻怕讓金俊勉察覺,只好壓低音量。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每次只要金俊勉上台,你整個人都活過來了。」邊伯賢有發覺他的轉變,也就配合地降低音量。 「你、你不要胡說。」朴燦烈想,只要自己堅決否認,他大概也不能拿自己怎樣。 「每次只要到了下課前十五分鐘,老師例行點人上台的時間,我就會抄不到筆記。」邊伯賢努努嘴。 「什麼?」朴燦烈疑惑地望向邊伯賢,只見邊伯賢有些猶豫。 「因為,你擋到我的視線了。」說罷,邊伯賢越過身旁的椅子,逕自的走出教室,這時才理解的朴燦烈趕緊拿起書包跟了出去。 「你是不是認識金俊勉?」朴燦烈邁開長腿,一下子就走到了邊伯賢身旁的位置。 「我跟他同校啊,當然知道。」邊伯賢無所謂地聳聳肩。 「那、那拜託你不要和他說這件事情。」朴燦烈雙手合掌,誠懇地說道。 「我跟他關係沒有好到會說這些。」邊伯賢的話才終讓朴燦烈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朴燦烈慢下腳步,回頭望向教室的門口。 「欸、朴燦烈。」前方的邊伯賢也停下了腳步,朴燦烈回過頭。 「怎麼了?」 「其實就算我要說,你也不能拿我怎樣吧?」邊伯賢的語氣不再帶有戲謔,反而顯得有些嚴肅。 「是沒錯。」朴燦烈輕輕地仰起嘴角。 「不覺得這樣很傻嗎?」邊伯賢皺起眉,只見朴燦烈的笑容,一刻也沒有消失過。 可就是不曉得為什麼,覺得只要現在這樣,就夠了。 「其實,俊勉他、」邊伯賢倏地噤聲,視線停留在門邊,這讓朴燦烈再度回過頭,只見金俊勉站在門口與另一個同學道別後,往他們的方向走來。 「伯賢你還不回去嗎?」說罷,金俊勉注意到了朴燦烈,雖然知道他們是同一個班級的,卻因為並不同校外加沒有交談過便只是點頭示意。 「你、你好。」有些慌亂地用敬語向他打招呼後,兩人便擦身而過了。邊伯賢努努嘴,向朴燦烈揮手致意後,便和金俊勉比肩地往公車站牌走。 他其實並沒有留心於邊伯賢未說完的話語。 朴燦烈靜靜地走在他們倆之後,直到了離補習班最近的公車站牌,邊伯賢與金俊勉道別,狀態又回到了平常的樣子。金俊勉走在前、朴燦烈走在後,相同的路線,相同的一班車。快到了距離車站的十字路口時,金俊勉突然低頭翻找著書包,腳步開始慢了下來,大概是手機在震動,卻忘了把它放在哪兒了吧。 在心中兀自推測了一下後,他突然發現綠色燈號轉變為紅色,金俊勉卻沒有意識到,仍在向前行,這讓朴燦烈跨大腳步,抬起手,就在要拉住金俊勉的前一刻,他像是察覺到似地停下。 其實不是滿足於現況,只是怕自己變得太貪心。 朴燦烈覺得自己的指尖就要碰到金俊勉的手,卻深知不可能再更靠近了。後來的日子,其實也沒有改變太多,坐在朴燦烈身後的邊伯賢常常會嘲笑他的暗戀很卑微,就算金俊勉其實根本就不知情。 「欸、朴燦烈。」數學課上到了一半,邊伯賢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往後坐,好方便聽見自己的聲音。 「怎樣?」微微地側過臉,等候著邊伯賢的下文。 「如果,我是說如果喔。」 「嗯。」 「俊勉他其實已經有了交往的對象,你會怎樣嗎?」 聞言,朴燦烈微愣。其實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並沒有期待金俊勉會發覺自己的注視,也從不奢求他們之間能有更多的不一樣,總是認為現在的他們是最適的距離。打從一開始,朴燦烈就不是以相戀為前提地看著金俊勉,或許就和邊伯賢說過的一樣,自己是在偷窺,但也從沒有真正地騷擾過金俊勉的人生,根本對他沒有任何的影響… 根本不具任何意義,朴燦烈之於金俊勉。 說穿了,朴燦烈不是卑微,只是選擇性地忽略,自己可能根本就不知道的那些事實,畢竟,他們之間,是比朋友還要再更少的關係。 所有的豁達,只是因為無知。 所以有勇氣,能一直走下去。 「欸、你怎麼不回答?」邊伯賢有些緊張地拍拍朴燦烈的肩膀,正當朴燦烈要開口的同時,老師放下了手中的課本。 「朴燦烈,這題你來解。」朴燦烈在眾人視線的驅使下站起身,緩緩地走向講台,拿起白板筆,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 金俊勉,如果你是這一道題…那我想、我這輩子不想解開。 「我記得你不是天天留下來自修嗎,怎麼最基本的題目還不會呢?」老師的語氣帶有些嘲諷,但是朴燦烈其實並不介意,他只是在猜測,自己的背影,是不是也會被金俊勉注視著。 就怕解開了,背後的答案是我不想要得到的,無解。 「我來解吧。」金俊勉舉起手,爾後走上講台,接過了朴燦烈手中的筆,俐落地計算過程寫在白板上。 「不愧是資優生啊,朴燦烈你可要多學學。」 「我不覺得自己是資優生,所以希望老師不要這樣說他。」金俊勉的表情很認真,讓朴燦烈看著看著,竟有些失神。 「什麼意思?」並沒有料到自己的話會被反駁,所以顯得有些亂了陣腳。 「我覺得,沒有必要為了一道題目就給人難堪,這樣其實很無知。」說罷,金俊勉走下講台。 「好了、朴燦烈你也快回位子上。」有些惱怒的老師礙於所有人都還在場,便草草地帶過這個話題,而朴燦烈則是緩步的走下講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其實可怕的是,會不住地在式子中,找尋關於你的答案。 「欸、你還好吧?」邊伯賢用著氣音問著前頭的朴燦烈,只見他轉過頭,臉上有著淡淡的釋然。 「我覺得,我還是可以像現在這樣子,不會有任何改變。」 晚間十點鐘,教室內僅剩下朴燦烈與金俊勉。 「今天謝謝你。」朴燦烈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 「還好啦,只是看不慣老師那樣說話。」金俊勉回過頭,嘴角含著笑意。 「不過你的數學真的很好耶。」朴燦烈揉了揉自己的頭髮,似乎有些無措。 「因為我很喜歡數學啊。」金俊勉揹起書包,正當朴燦烈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門邊出現了一個人影,是補習班裡數理科資優班的一個學生。 「要走了嗎?」他的視線從頭到尾只投向金俊勉,這讓朴燦烈皺起眉。 「那我先回去了喔。」金俊勉向朴燦烈擺擺手,便和那個學生,記得是叫吳世勛的人走了。 「好。」朴燦烈輕點頭後,一如往常地走在金俊勉之後,對於視線中多出來的一個人感到有些不習慣,而這樣的畫面讓朴燦烈想起了邊伯賢的那個假設問句。 多少有感覺到,會吸進一些讓胸口鬱悶的氧氣。 金俊勉又開始低頭翻找自己的書包,又走到了那個燈號總是換得很不是時候的十字路口,只是這次,朴燦烈停下腳步,親眼目睹了吳世勛拉住金俊勉的手,最後緊緊地牽著,就算再度邁開腳步,也沒有放開過。 原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如果。 其實朴燦烈回家的路程中,根本就不包括車站,只要八點半鐘,就可以收拾書包,走到最近的公車站牌,這樣、就好了。但是在那之後的每一個晚上,他還是會待到十點鐘,悄悄地走在金俊勉身後。 因為習慣已經無法改更,就和喜歡不會輕易消散那樣。 朴燦烈其實很羨慕,吳世勛可以牽起自己永遠碰不著的手,輕輕地甩著,就像是在炫耀他們的感情。 可是最可笑的是,金俊勉從來就不知情。 「欸、你還是要跟?」九點半鐘,邊伯賢準備回家,在臨走前,問著身前的朴燦烈。 「我才沒有跟。」朴燦烈搖搖頭,極力的否認。 「那你是在幹嘛?」邊伯賢雙手抱胸,語氣有些無奈。 「…。」朴燦烈噤聲,視線不自覺地又望向金俊勉。 我想,我一直都在期待,你也能看向我、吧。 「算了、反正我要走了。」邊伯賢聳聳肩,正準備前行時,又被朴燦烈的聲音止住了腳步。 「我想改一下答案。」朴燦烈緩緩地說道。 「什麼?」 「你問我,如果俊勉有了交往對象的話,我會怎樣。我後來想過了,我覺得我的答案有地方錯掉了。」朴燦烈垂下臉,又再抬起頭。 「還是會變的,因為有一天,我會走回原本的路,只是不那麼快而已。」 晚間十點鐘,朴燦烈有別於以往,很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物品,走出了補習班的教室,踏上往車站的路途。 「原來燦烈你也走這條路啊?」聞言,朴燦烈回過頭,只見站在大門口等人的金俊勉笑著對自己這麼說道。那張笑容看在他的眼裡,其實非常得殘忍。 「是啊,我先走囉。」朴燦烈向他擺擺手,努力將自己的腳步踏得理所當然,用盡全力忽視身後的談笑聲。 第一次,我走在你的面前。 不願再抬手,試圖與你輕碰。 但是。 朴燦烈慢下腳步,直到原本在自己身後的兩人走到自己身邊的位置。 「怎麼了嗎?」金俊勉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我突然想到我有書忘了拿。」朴燦烈搖搖頭。 「那我們先走了。」吳世勛向他擺擺手,便搭上金俊勉的肩膀,恣意地向前。 「嗯,明天見。」朴燦烈向著他們的背影揮揮手,目送那雙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我的愛太沒出息。 明知道你不會回頭張望,我卻仍在等。 指尖前方的距離,是我永遠無法擁有的你。 -The End- ※BGM:蔡健雅-無底洞。
如果你說我談的不是戀愛,是寂寞。 我多想對你說,我的寂寞是因為誰。 除了你,還有誰能成為那個「誰」? 「伯賢你、到底在看哪裡啊?」女孩噘起因為刷上唇蜜而顯現出粉色的唇,有些不滿地看向眼前的邊伯賢。聽聞到抱怨的邊伯賢迅速地收回視線,好似自己沒一刻將視線從女孩身上移開似地坦蕩。 到底要等到這個問題第幾次被問起時,我才會對答案坦誠? 邊伯賢低下頭,拿起湯匙攪拌著杯中的液體,順著女孩的話題時而淺笑時而皺眉,可從沒真正做出什麼答覆。 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專心。 心底也如杯中的液體那樣地翻絞著。 形成了一個漩渦,卻吞噬不了任何的寂寞。 「歡迎光臨。」邊伯賢的眼角餘光裡,站著一個身穿黑色圍裙,內搭著一件白色襯衫的男人,喊著歡迎光臨的嗓音低沉,與那張臉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身高很高,是那種站在人群裡,也能馬上找到的那一種。 在每一段感情中,拚命地尋覓著真實感。 可愛終究只是一個字,一種表達,不是一個存在。 要有情,才成立。 若無情,只是空。 可是那份純粹逐愛的心,早就變質了。 「伯賢、伯賢…。」女孩原本的輕喚其實帶有撒嬌的意味,可這回,嚴肅的語氣讓邊伯賢很快就回過神。 「對、對不起,我有在聽。」邊伯賢衝著她笑了笑,想用一貫的手法安撫她的同時,卻讓她的話給打斷。 「可是我不想講了。」女孩撇過臉,就這樣毫無預警的流下眼淚,邊伯賢在看見那一道晶瑩後,竟無話可說。 「就這樣吧,以後不要找我了。」說罷,女孩拿起自己的手拿包,沒有任何猶豫地向外走,留下仍在發愣的邊伯賢。站在櫃台邊的朴燦烈擰起眉,看向邊伯賢的目光中帶著一些責備,可邊伯賢卻沒有察覺,因為就連朴燦烈的注視,他都沒有發現。 邊伯賢突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好可怕。 那一種眼淚,他見多了,因為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被推開。 那些指責,就像重複播送那樣不斷地上演,所以麻痺了。 他一點感覺都沒有,毫無知覺地面對那些背影的遠走。 因為他要的,本來就不是她們的天長地久,或者任性驕縱。 他圖的,一直都是這一刻。 因為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感覺到解脫。 好像他這輩子,都不必再虧欠任何人似的坦然。 「伯賢。」朴燦烈走到邊伯賢身邊,明明聽見了叫喚,也看見了那雙鞋,可邊伯賢卻只是自顧自的垂著臉。 「伯賢。」朴燦烈索性搭上他的肩,輕輕地晃了晃。 不要再叫了。 邊伯賢啟唇,卻讓這一句話流於無聲。 「別難過了,晚上我請你喝酒啊。」朴燦烈討好的語氣讓邊伯賢用力地眨了眨眼,卻依舊乾澀得讓他不想在睜開,連一秒都抗拒。 不可以抬頭。 只要一抬頭,就又開始陷入那份罪惡感中。 又得要再去找一個什麼人稀釋自己的內疚。 分明是惡性循環,邊伯賢卻說服自己這只是一時的迷失。 「你別管我,我心情差到不行,見一個殺一個,明白嗎?」邊伯賢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穩,抬起手撥開了在自己肩上的大掌。 「幹嘛這樣,像我這麼鐵的兄弟要上哪找啊。」朴燦烈的語氣有些委屈,讓邊伯賢不住地輕笑出聲,可滿是輕蔑。 你若是看得見我的心,你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再感到委屈了。 「你可別後悔,我可是很會喝的。」邊伯賢站起身,直勾勾地走到櫃台前的位置落坐,一刻都沒有看向朴燦烈,可這連續的動作卻沒有讓人能質疑的地方,更別說是朴燦烈了。 「沒關係,你的失戀酒我買單這麼多次,早就不怕了。」 也許全世界都知道我在想什麼了,就只有你不知道,卻以為最懂我。 「你不要老笑我失戀,自己也去失戀看看啊!」邊伯賢有些醉意地趴在吧台上,時間是晚間十一點,咖啡廳早就關門了,也讓邊伯賢變得肆無忌憚了起來。 「你真的很不會談戀愛耶,從…國中開始就這樣了吧。」朴燦烈輕笑著,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手中的啤酒。 「這麼久了啊…。」邊伯賢瞇起眼,看著眼前出現疊影的朴燦烈。 原來我喜歡你,已經這麼久了。 原來自欺欺人,也過這麼久了。 一直以來,都不敢承認,是因為怕自己真的喜歡你,所以濫情。 可是在濫情以後才發現,自己對朴燦烈這個人真的有夠專情的。 不然,也不必用這麼多的失戀來分散得不到你的苦楚。 可偏偏,我一點都不痛,痛只痛在之後還得要面對你的笑容。 每次都想拒絕你的安慰,卻又害怕你會誤會,我們不是兄弟。 你可知道,你的那句兄弟,困住了我多少年? 「仔細想想,我們都二十八歲了,也到適婚年齡了,不是嗎?」朴燦烈聳聳肩,語氣輕鬆地說著。 「嗯。」邊伯賢抬起手,逐漸地向朴燦烈的方向靠近。 每當你對我好的時候,我都渴望更多的溫柔。 所以我從來就不敢對你好,怕你能給的不夠。 我的心,因為你,變成了一個無底洞。 巨大的矛盾在之中拉扯著,所以我從來就不敢再靠你更近一點。 可現在,我多想抓住你,多想讓你看看,這個名為朴燦烈的無底洞。 「我媽昨天打電話要我去相親呢,你說呢?」朴燦烈轉過臉,看向邊伯賢,也抑止了他欲向前的手。 「…你問我這個失戀七次的人,會不會太沒建設性啊?」邊伯賢猛地收回手,誇張地笑出聲。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眼角閃爍著的,叫淚光。 「果然還是得去吧。」朴燦烈輕笑,仰起頭,喝下一大口的酒。 「要加油喔,像你這種戀愛白痴,要記得留下好的印象喔。」邊伯賢將手邊的那一瓶酒一飲而下後,意識開始模糊。 朴燦烈,你最好快點結婚。 這樣說不定,我會比較好過。 可閉上眼時,我多希望你永遠屬於我。 「欸、伯賢,你知道我失戀過幾次嗎?」朴燦烈輕聲地問道,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可這也是他預料內的反應。轉過臉,看著邊伯賢熟睡的側顏,淡淡地泛起笑意。 「七次喔,剛剛是第八次。」 捏緊了手,手裡的鋁罐隨之變形,被朴燦烈隨意地丟至地面,發出了匡噹的聲響,朴燦烈卻不想去管它,只是仰起臉,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還是沒有把握,能在該鬆手的時候放手。 所以,在我對你的貪心變得深不見底前,按下暫停。 可是永遠、都不會再觸碰到播放鍵了。 -The End- 他又來了。
張藝興站在櫃台裡,看著緊盯著魚缸看的那個男孩。 這兩個月以來都是這樣,他沒有一天缺席過寵物店,也沒去看過別的區域,就是盯著缸裡的小丑魚看。起初張藝興因為忙,所以沒有察覺,可是因為店員鹿晗都會上前和他交談,所以張藝興才會發現這件事情。 「需要幫忙嗎?」張藝興不知道,自己到底對著他問過幾次這一個問題。 「不、不用麻煩的。」男孩搖搖頭。通常在張藝興這麼問了以後,男孩就會匆匆地走出寵物店。 隔天男孩還是來了,只是這一次張藝興換了一個方式搭話。 「你好,我是這裡的店長張藝興,我發現你對小丑魚很有興趣呢。」張藝興熱絡地說著,只見男孩緩緩地轉過臉,眼神帶有那麼點退卻。 「怎麼了嗎?」見他沒有任何回應,張藝興只好繼續說。 「…我想問,這要怎麼賣?」抬起手,指了指魚缸。其實這是張藝興第一次認真地看著這個男孩,也許是因為平常男孩的視線總是閃躲著。這才發覺,他的瞳孔是褐色的,有些淺。 「一條十萬。」張藝興的唇角揚起淡淡地笑意,就像是暗自下了什麼決定。 「十萬啊…。」男孩轉回臉,視線投向魚缸,隨著游魚而移轉視線,那雙略小的手掌想貼上魚缸表面,可卻又怕沾染上自己的指紋,所以留下了一點距離。 「其實我覺得我們挺有緣的。」張藝興走回櫃台,對著男孩招了招手。隨著他的指示,走到櫃台前,只見張藝興拿出了一張便條紙。 「留下你的姓名、聯絡電話跟住址吧,我送一條給你。」將筆放到男孩的手邊,嘴角的笑充滿了善意。 「…謝謝你。」男孩接下筆,一筆一劃地在紙上寫下… 都暻秀。 「店長,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啊?」鹿晗手裡拿著拖把,下顎抵在最尖端,打趣地看向張藝興,說得更精確一點,是正在整理一些飼養魚類所需要的物品的那一個張藝興。 「什麼事情?」沒有抬起頭看向他,也沒注意到鹿晗語氣中的微妙。 「你做生意的人還用送的,送小丑魚就算了,連飼料、水族箱、氧氣瓶還有海葵都附上了,你至於嘛你。」鹿晗一步一步踱到張藝興面前,雙手手肘抵在桌面,笑臉盈盈地看向張藝興。 「怎麼了?」因為鹿晗過於靠近,導致他只有停下動作。 「你是不是喜歡那個男生!」話一落下,兩人之間有了幾秒鐘的沉默,張藝興微微地擰起眉,很是認真地思考著。 「欸、猶豫表示承認了一半囉!」鹿晗又再向前靠了一些,張藝興卻沒有辦法再做出答覆。 很喜歡那雙眼,看向自己的時候,那抹淺色能撫慰人心。 在水族箱裡的藍光照耀下,好像徜徉在海裡那樣的自由。 「藝興哥。」都暻秀的輕喚讓兩人同時將視線投往聲音的方向,只見都暻秀穿著寶藍色的厚外套,帽上的絨毛多到包覆住了他的雙耳,就像戴著耳罩那樣。 「午安。」張藝興向他揮揮手,而一旁的鹿晗也隨及換上一張笑容。 「是這樣的,我覺得讓哥送我實在太失禮了,更別說你要送來我家。所以,我是來跟你結帳的。」都暻秀走近櫃台,張藝興的注意力全在他因為寒氣而被凍紅的雙頰。 「沒、沒關係的。」連忙收回視線,張藝興的雙手胡亂地在桌面上摸索。 「不行,我堅持。」都暻秀搖搖頭,硬是拿出皮夾,並且拿出十萬元。 「還有這些嗎?」都暻秀看了眼凌亂的桌面,再抬眼望向張藝興。 「這個一定要讓我送,好嗎?」張藝興拿出塑膠袋,把物品一樣樣地放入袋中。 「真是麻煩你了。」都暻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張藝興手中的動作遲疑了。張藝興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人笑起來,能有著愛心狀的唇型。 「我先去倒垃圾囉。」鹿晗對著張藝興吐吐舌,爾後走到了後門的位置。 「其實魚不會難養,就是要定時餵飼料,確定有沒有充氧,還要換洗魚缸。」張藝興將所有的東西收拾好後,領著都暻秀到魚缸前。 「你想要哪一條?」說罷,張藝興轉過臉,看向都暻秀的側顏。 「嗯…。」他很認真地看著魚缸裡的每一條魚,因為魚群們的活躍,導致他也跟著搖頭晃腦了起來,帽子上的絨毛也因此在他泛紅的臉頰上騷動著。 張藝興有些失神地看著他。 又在同時,想起了鹿晗的問題。 像是著了魔似地,張藝興抬起手,撥去了都暻秀頰旁作亂的絨毛。 「怎、怎麼了?」都暻秀因為他的輕碰而轉過臉,看向張藝興的視線中,除了不解以外,還存在著一絲絲的異樣,可是張藝興無法確定那是什麼樣的情緒。 只是心底有一個聲音,驅使著張藝興向前。 最後,停在了都暻秀面前,用自己的唇瓣輕碰著他顫抖的嘴唇。 很快的,都暻秀向後退了一步,讓兩人之間有了段不大的距離,怯生生地看向張藝興,這才讓他稍微清醒了。 「對不起,我只是…。」張藝興下意識的反應是道歉,可卻不曉得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 也沒有什麼「只是」。 就是很想這麼做,甚至想抱抱你。 「我…我先回去好了。」猛地垂下頭,繞過張藝興,幾乎像是逃命似地出了寵物店。張藝興愣在原地,思考著自己這麼脫序的原因,同時一股懊惱湧上。 大概被討厭了。 「暻秀呢?」從後門回來的鹿晗一邊看向張藝興,一邊問道,注意到了張藝興的表情,完全顯現了他的心情已跌至谷底。 「你們發生什麼事了?」鹿晗完全摸不著頭緒,他不過才離開一下而已,怎麼張藝興的世界就像變天了一樣。 「我問你。」張藝興突然正色地看向門口。 「嗯,問吧。」 「在什麼狀態下,你會很想要…去碰一個人,就是、就是,不是真的要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就是牽、牽手也好的那種碰。」張藝興越說越慌亂,讓一旁的鹿晗無法忍下自己的笑意,誇張地笑了起來。 「你…是想扣薪水還是減假?」張藝興的話讓鹿晗馬上收起笑容,故作正經地思考著。 「其實連想都不用想,只有喜歡才會這樣。」 鹿晗的答案讓張藝興噤聲。 「店長,想對一個人好不會是平白無故的,你都不曉得你在準備那些東西的時後心情有多好。」鹿晗抬起手,攬過張藝興的肩膀,用力地拍了拍。 「其實啊,我看暻秀對你也不是完全沒有想法的。」鹿晗拉過張藝興,帶著他走到魚缸前,那個都暻秀最常站的位置。 「這裡明明就有標價,可他還是問了你,對吧?」鹿晗的話讓張藝興不住地回想那一天的情形。 「還有,如果真的想養魚,在看魚之前,應該先去看那些必要的工具吧。」鹿晗鬆開手,面對著魚缸,手貼上玻璃表面。 「你看,如果站在這裡,可以清楚的看到櫃台喔。」鹿晗的話讓張藝興感覺到豁然開朗。 原來你在看的,一直是我。 張藝興手裡拎著一大袋的養魚工具,依循著都暻秀留給自己的地址找到了他家,確定了以後,按下電鈴。 『請問是誰?」熟悉的聲音讓張藝興馬上想開口回答,卻又怕他知道是自己後就會迴避。 「快遞。」簡短地答覆,不讓他有機會猜中是誰的聲音。 『是。』說罷,門被打開,張藝興正想伸手握住門把時,門被推開。 「…藝興哥?」因為驚訝而瞪圓了眼,張藝興本來是想故作愜意地向他打聲招呼,卻在看見了他後,變得有些不自在,就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不敢貿然做出什麼舉動,就怕一錯再錯。 「哥…有什麼事情嗎。」都暻秀垂下臉,閃躲著張藝興的視線。 「來送這個給你。」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塑膠袋。 「謝謝你。」輕點頭,伸手要接下時,張藝興卻一下子把手放到自己的身後。 「我那天和你道歉,不是因為我做了奇怪的事情,只是因為沒有先告訴你。」張藝興不待他開口,逕自地說了起來。 「就算重來一遍,我還是會這麼做,是因為…喜歡你才會想這麼做。」張藝興淡淡地笑著,看向都暻秀的目光柔和了許多,那些不自在也漸漸地消失。都暻秀沒有回應,只是盯著張藝興的臉看,神色有著說不上來的猶豫。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張藝興放下手中的東西,衝著他擺擺手。 「不想原諒我也沒有關係,討厭我也還算能接受,魚好好養,我走了。」說罷,張藝興轉過身,並且邁開腳步。 我在賭,你會不會叫住我,告訴我,你也和我一樣。 都暻秀沒有出聲,只是抬起手,拉住了張藝興垂於身側的手,掌心輕碰了以後,都暻秀馬上鬆開。 「我以為,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才會躲的。」都暻秀越說越小聲,視線胡亂地飄移著,拿起置於地面的塑膠袋,迅速地退回屋內,在要把門帶上的前一刻,張藝興阻止了他的動作,用自己的全身。 「是你啊。」 張藝興笑彎了眼,讓都暻秀原本侷促的神色終於變得平緩,最後,像他一樣,揚起了笑容。 如果你眼裡裝的是海,那麼我願化身為魚,只為與你更靠近。 -The End- ※BGM:K.Will-禮物(強推)
※續《開都:節骨眼》 金鐘仁的人生,曾是一片漆黑。 直到一道光透進了他的世界,一切才開始有了轉變。 Do you know that? You are the lovely sunshine in my life. 都暻秀總覺得這幾天玻璃窗外都有人在往裡頭偷看。 再也無法忽略的都暻秀刻意從後門離開咖啡廳,輕手輕腳地繞到前門,果然看見了藉著盆栽半掩自己身影的一個男孩,在他看來大概是高中生的年紀。 「同學你要找人嗎?」都暻秀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沒想到他竟因為驚嚇而踢倒了盆栽,整個人跌坐在那之上。 啪啦,容器裂得一分為二。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嚇你的。」都暻秀慌亂地上前將他拉起。 「那個…盆栽。」男孩有些心虛地看了眼地板上有些慘不忍睹的現況,再抬眼望向都暻秀。男孩的聲音細軟,顯得他的年紀更小,這也讓都暻秀心中的歉意更甚。 「沒事的,是我不好,我請你喝杯飲料吧。」都暻秀帶著他走進店裡,親手沖泡了一杯熱巧克力給眼前的男孩。 「謝謝。」接下都暻秀給自己的馬克杯,視線環顧著四周。 「你好像很常出現在這附近。」都暻秀淡淡地笑了,在看見了男孩方才的驚慌後,他決定不揭穿這些日子男孩怪異的行徑了。 「因、因為,聽說這裡的咖啡很好喝,所以就來了。」說罷,男孩突然定定地望向都暻秀,目光中的審視意味很濃重,讓都暻秀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 「請問你是這間店的負責人嗎?」男孩的問句有些沒頭沒尾,但目光隨著問句的結束又變回原本的規矩,這才讓都暻秀稍稍地卸下心防。 「是啊,我是店長都暻秀。」 「其實,我每次經過的時候都會看到你在煮咖啡,那個樣子看起來好像懂很多,很厲害的感覺。」嚴格的說來,男孩的樣貌與舉止相比,顯得成熟許多,但是語言還是不脫稚氣,這讓都暻秀的嘴角不住泛起笑意。 「謝謝你,不過其實我也沒什麼特別厲害的地方,就是煮煮咖啡而已。」都暻秀打開一旁的冷藏櫃,從裡頭拿出一塊提拉米蘇,遞給男孩。 「其實,我一直有個煩惱,但都沒人能替我解決。」男孩雙手捧著馬克杯,視線望著杯中的液體,語氣聽來似乎真的很困擾。 「說出來吧,說不定我能替你想辦法喔。」都暻秀見他的情緒變得有些低宕,便見義勇為地擔任起傾聽的角色。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我們從初中就同班,一直到大學還是同校。」男孩深吸一口氣後,緩緩地說道。 「他的個性很冷漠,討厭的東西會很討厭,也沒有特別喜歡什麼,不太說話,也不主動親近人。」男孩抿抿嘴,拿起玻璃盤旁邊的叉子, 「我們兩個會親近的原因,是因為他不喜歡念書,初三的時候,老師直接當著大家的面說了他絕對考不上高中,但是老師不希望班上出一個這樣的學生,就要我替他課輔。」男孩在度放下叉子,抬起頭,看向都暻秀專注聆聽的面容。 「他就只有我一個朋友…後來我才知道,他連家人也沒有,從小就是一個人長大,住的地方是他父母生前的鄰居,因為看他年紀小又無依無靠才收留他的。可是他從來就沒有對別人說過這些,我會知道是因為有一次他連續三天都缺課,我依著通訊錄的地址去找他,才發現他病得要失去意識了,卻沒人照顧。」 「送他到醫院,才發現他的監護人不是父母,才輾轉得知他的過去。其實老師也知道的,可是卻袖手旁觀。」 「真過分的老師,怎麼可以棄學生不顧呢。」都暻秀努努嘴,似乎有些不滿。 「其實他很聰明,不用怎麼準備就能考得很好,在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和我上了同一所高中。可是他已經決定不再升學了,因為他想要離開那個家,不是因為他叛逆或是覺得受到束縛,只是不想再欠別人什麼了。」男孩嘆了口氣,似乎是想起了他的倔強。 「可是我們念的高中很注重升學率,他的消極很快又讓班導師盯上,可是和初中不同的是,班導師直接放棄他了,不過比較過分的是,老師不讓他聽課,總是要他去打掃廁所或是跑操場,也因為這樣,他成為了學校裡頭的問題人物,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名字,甚至會在背後說他的不是,當然也有一些有英雄情結的女生暗戀他。」說到這裡,男孩與都暻秀都不住地發笑出聲。 「他卻從來都沒有改變過自己的態度,還是一樣很冷淡,不太說話也不喜歡笑,就是走自己的路,過自己的日子。」男孩說得很詳細,這讓都暻秀的腦中突然對男孩所描述的人有了藍圖,只是很模糊。 「單就外表而言,他長得高,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有很多暗戀他的女生說他長得很帥氣,可是他卻不像其他的問題學生那樣談速食戀愛。從初一開始,他從來就沒有和哪一個異性比較投緣或者走得近…可是上了高一以後,他突然變得有些奇怪,我行我素這點是還在,但就是有說不上來的不一樣。」男孩拿起馬克杯,淺嚐了一口,視線沒從都暻秀身上移開過。 「難道他談戀愛了?」都暻秀的語氣說得像是與那個人是舊識,可明明他從沒見過那個人,大概是男孩真摯的樣子影響了他的觀感。 「一開始,他只是常常會到一個定點去找一個人,那個人我不認識,後來我問他是不是找朋友,他說他也不認識那個人,只是想看看他而已。」男孩嘴角揚起,不曉得是想起了什麼。 「我有的時候會偷偷跟著他,發現他最大的轉變就是會主動去跟那個人搭話,還會很自然的笑著,和他認識那麼久,都沒見過他這麼溫和的樣子。他變了很多,到了高三竟然還主動說要報考大學,每天都埋頭苦讀。」男孩收起了唇邊的笑意,可目光卻依舊透露著愉悅的信息。 「這樣很好啊,有什麼讓你覺得煩惱的嗎?」都暻秀疑惑地問道。 「我的朋友很倔強又不擅表達,我在想,被他喜歡上的人一定很倒楣,可是同時又害怕,他的心其實很脆弱,畢竟一個人寂寞久了,肯定會變得多疑或是不安。」男孩斂下眸。 「還有,照他那個樣子,告白的話一定也很單調,所以我怕對方根本就沒辦法真正理解他的意思。」 「…真羨慕你的朋友。」都暻秀說罷,揚起嘴角,聞言的男孩睜開雙眼,正好對上那雙笑彎的眉眼。 「為、為什麼?」男孩突然有些慌張。 「可以有像你一樣替他著想的朋友,真的是可遇不可求。雖然你是在否定他,可同時卻又比誰都保護他,我想就算他只有你一個朋友,也還是能過得很幸福吧。」都暻秀的笑容一刻也沒有消退,只見男孩原本的慌亂變得平穩,神色中多了幾分認真。 「感情一向是互補的,就算你說他不擅表達,也一定會有個懂他的人出現在身邊,聽得懂他的告白,看得見他的好、他的真和他的始終如一,所以你不用擔心,你的朋友一定會沒事的。」都暻秀的語氣滿是篤定,神色滿是瞭然,可男孩的眼眶突然變得紅潤。 「對、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都暻秀有些無措地拿起一旁的紙巾,遞給男孩。 「那我就放心了。」男孩垂下臉,讓人無法窺見他此刻的情緒。 「下次會介紹我的朋友給你認識的,謝謝你聽我說這麼多。」男孩站起身,再抬起臉時,眼中僅僅留下感激。 「好的,歡迎你們一起來。」都暻秀擺擺手,示意著其實他也沒做什麼。 「我剛忘了說,我的朋友他後來了花了很多年,終於走到那個人身邊的位置。」男孩輕笑著。都暻秀突然覺得有種異樣的感覺漾開在心頭,又突然感覺到眼前的男孩有些面善,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 「我很慶幸,我朋友身邊的人比誰都要體諒他、瞭解他,還有愛他。」男孩目光中的欣慰令都暻秀覺得有些鼻酸,卻不明白這情緒是從何而來。 「咦、世勛,你怎麼在這裡,今天沒課嗎?」 玻璃門被推開,踏入店裡的人是剛上完課的金鐘仁,一看見了櫃檯前的背影,便認出是吳世勛。 「你們認、」都暻秀在道出疑問前,突然意會了男孩,也就是吳世勛話中的涵義。 「我的朋友來了,可我想你已經認識他了。」 都暻秀眼眶一熱,為的是原來金鐘仁受過這麼多苦。 吳世勛與金鐘仁擦身而過,金鐘仁目送了他離去後,注意到了站在吧台裡頭有些異樣的都暻秀,走近一看,才發現他的熱淚盈眶。 「怎麼了、吳世勛跟你說了什麼嗎?」金鐘仁手足無措地隔著櫃台想安慰他,卻又毫無頭緒。 -「有很多人在看你,都是你們學校的學生,你要開玩笑也得節制一點,你不知道流言很可怕嗎?」 -「你擔心我?」 -「金鐘仁、我是在講道理給你聽,拜託你認真一點。」 -「他們喜歡看就給他們看啊,更何況坐在那邊的女生,只是覺得我這個樣子很新奇罷了,不過就是湊熱鬧的,不用太在意。」 -「暻秀,我只會對你一個人笑喔。」 難怪那個時候你會這樣說。 難怪你說她們只是因為覺得新奇;難怪你說只對我一個人笑。 -「在考上大學以前,我都不會來找你,所以答應我,至少讓我有走下去的理由,讓我有動力去念那些我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書。」 你真的為了我,變成了和以往不同的樣子。 -「不要再假裝聽不懂了,我喜歡你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說你知道、好嗎?」 「暻秀哥,你再不說我就要把吳世勛抓回來問囉。」金鐘仁正打算收回自己無措的手時,卻被緊緊地抓住。金鐘仁向都暻秀投以困惑的目光,卻發現都暻秀上半身向前,直到環抱住了金鐘仁後才停下,他倆之間隔著一個櫃台的長桌,都暻秀的臉頰倚在金鐘仁的肩窩。 「鐘仁,你的告白真的好像有點太簡單了。」都暻秀感覺到金鐘仁全身一顫。 「吳世勛到底跟你說了什麼…。」金鐘仁的語氣好似憤怒,但更多的羞赧。 「可是我聽得懂喔。」都暻秀輕蹭過那柔軟的衣料,感覺到金鐘仁抬起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腰際,臉埋入都暻秀的肩膀。 就這樣,靜靜地擁抱著,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用心去體會。 感受著從窗外灑入室內的夕陽,溫暖地流動在他們的身邊。 「你說的,我全部都懂。」 都暻秀淡淡地笑了,感覺到金鐘仁收緊了雙手。 -The End- |
橘子咪12個少年from Exoplanet,一下子進入了我的人生,集結了所有的恩寵,成為了最明亮的崇拜。 Archives
三月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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