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戀凡燦臺灣首站獨家!七夕賀文。
※為了站長特選的BGM:《金在中:浮生若夢》 ※這又是篇挑戰自己粗陋文字的假古文(字無誤),比起中國的歷史背景,更想用朝鮮來寫,但用語恐怕是兩邊相加,因為我就是個小廢柴,只能這樣了真對不起(鞠躬),或許寫完便會燒乾腦細胞,可我就是盡力而為了,七夕快樂!(? ※寫完後我發現我錯了,以後絕對不會再寫古風了,就當這是篇8000+字數的...小白文吧QQ ×寫於2013/8/12的以上× ※也許BGM是《嚴爵:好的情人》→也許是因為我是聽著這首歌寫的,與歌曲有沒有關連我不知道。(咦?
※這篇的話…我也不曉得概念是什麼,寫這篇的出發點除了要慶祝虐戀凡燦臺灣首站歷經了一段時間的休息後重新開站外,大概就還剩下一個全世界只有我知道的原因了XD ※這篇的話就是偽現實文吧,其實我是有現實文強迫症(就是一定要帶入他們說過的話等等)的怪人,可是與凡燦有關的現實細節我沒有過研究,所以這篇最多就是偽現實,是憑感覺寫下的故事。 ×寫於2013/8/5的以上× 這篇130223發於:虐戀凡燦臺灣首站。(【關於】中有站址連結)
最後我都主要在寫一個長篇《Please don't...》 是專門寫給虐戀站當獨家的,CP是:凡燦/鹿勉/勛勉/鹿白/包都/開都。 目前已經更新了20多章了,歡迎親到那裡給我加油打氣喔:) 以上!130314 By橘子咪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戲子何必有情? 最終必會被時光拋棄,歲月也不會對他們留情。 穿上戲服,退去天真的夢。 到了最後…其實無痛、最痛。 「準備好了嗎?」站在台下的編導穿著隨興,手裡拿著捲成圓筒狀的劇本,對著台上穿著誇張戲服的演員們說道。 「再等等,鹿晗還在準備。」後台傳來的話語讓現場的氣氛突然降至谷底。在這個戲班裡頭,最忌諱的便是不守時,就算現在大家等著的是這個戲班的活招牌。 「真是的,一定是仗著老闆喜歡他才會這麼大牌。」一些因為身上的戲服太過沉重的演員帶頭抱怨,很快地舞臺上便開始有了騷動,和身旁的人交談或是整理頭髮,而在這樣混亂的畫面中,有一隅顯得平靜許多。 「真不敢相信朴燦烈竟然能接受自己一直都擔綱男二號的角色,他可是比鹿晗要早進來戲班耶。」一旁的閒言閒語開始入侵那平靜的角落,但是話中的主角只是閉目養神,也許是早已習慣這些趨炎附勢的字句,所以絲毫沒有動搖。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鹿晗慌慌張張地從休息室裡小跑步到舞臺中央,所有人皆識趣地噤聲,但是眼神中的質疑與嫉妒卻是怎麼樣也藏不住。朴燦烈緩步走到鹿晗身旁,什麼也沒有多說,向編導示意他準備好了。 「好、那就從第一幕開始排演。」背景音樂奏下,舞臺上的演員便以最專業的面貌開始走位,並且投入情緒地說著台詞。在演對手戲的同時,朴燦烈注意到了鹿晗身上的戲服似乎有被人撕扯過的痕跡,但卻被掩藏得很好。 你那自以為是的善良,不過是在傷害僅是戲子的你自己。 沒有人會感謝你的袒護,只會在背地裡嘲笑並說是偽善。 我們都在演一場戲,過程很苦、結局很痛,卻還是得堅持到落幕。 「戲服被人動了手腳?」結束完排演後,朴燦烈走到鹿晗大門敞開的休息室,靠在門板上,輕敲著以表示自己的存在。 「好像是。」鹿晗看了眼手中被自己換下的戲服,淡淡地笑了,卻含有更多的苦澀在裡頭。 「上次是排演的時候差點被燈架砸到,再上一次是劇本被撕毀,然後這次是戲服…你不覺得,這些都像是有人在對你發出的警告嗎?」朴燦烈緩緩地說著,只見鹿晗的笑容僵住了,無法再仰起自己的嘴角,連一度都無法。 「你果然也有察覺。」朴燦烈聳聳肩,說到底,兩人都在這個戲班超過五年了,對於舞臺劇這個狹小的圈子再清楚不過,這樣幼稚的手法也不是沒有見過。編導曾經說過,鹿晗是這個戲班的太陽,讓大家的心凝聚在一塊兒,總是能在歡笑聲中渡過每一次的訓練;而朴燦烈便是戲班的北極星,定定地在那裡不會改變方向,讓所有人都不會迷失在這個蕭條的環境中,依舊能夠享受著這個舞臺。簡言之,他們都是戲班中不可或缺的人物,性格和其他那些仍在受訓的演員不同,從不會將怨言掛在嘴邊,所有的委屈、不順或是挫折都不會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影響,一直都走得理直氣壯,但又不是什麼都不懂,只是選擇性地一笑而過。 典型的戲子。 他們讀得懂任何人,但卻永遠看不透他們。 「我猜,你每次的事故,都是由第一個發現事故即將要發生的人做的…你覺得呢?」朴燦烈也不打算拐彎抹角了,直接道出他的猜測。 「我知道,你是怕大家察覺之後會懷疑到你的身上。你放心、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鹿晗收緊手,捏了捏手中的衣料。 「為什麼放過他?」朴燦烈打趣地望向鹿晗。那雙始終明亮的目光中,不若以往的泰然,甚至有些侷促不安,這點讓朴燦烈有些好奇,卻又不難推敲出這當中所存有的可能性有哪些。 不是要伺機反擊,那便是動情。 天差地遠的結果,偏偏是事實。 不是相愛,即是相互殘殺。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休息時間要過了,等等要練唱,去休息吧。」鹿晗的笑容有種魔力,會讓人覺得沒有什麼難關能絆住他的腳步。 「下一個檔期,應該還看得到伯賢吧?」朴燦烈承認,他的玩笑有些開過頭了,但這或許是對眼前這張笑靨所產生的微小報復心態。 「不管是不是伯賢做的,都希望你先裝作不知道,好嗎?」不意外地看見鹿晗板起一張臉,語氣嚴肅地說著。 朴燦烈很確定,最後這一句話,是鹿晗、而不是他所扮演的那個人說的。 邊伯賢是戲班裡頭一個資歷尚淺的小演員,因為戲班的經費短缺,他常常得要擔任道具、佈景監製的工作,那份量甚至多過演出。邊伯賢第一次出現在戲班,是在兩年前舉辦的徵選會上,經過狀況劇的考驗後,由鹿晗親自遴選而脫穎而出的一名素人。其實他的表現不甚理想,要說完全沒有戲胞也不為過,但鹿晗卻執意要留下邊伯賢,而每當有人問起原因時,鹿晗都只是搖搖頭,並且笑著說… 「他的未來,絕對不會只是現在這樣而已。」 一直以來都相同的答案,卻沒有人真正理解那背後的涵義,又礙於鹿晗在戲班中的地位,都只是表面妥協,但在背地裡依舊議論紛紛,將邊伯賢定義成一個沒有實力,不過是空有外貌的花瓶,除了擔任完全不需要情緒的配角外,沒有更多的發展空間了。 「從第一首歌開始練,第一遍可以看歌詞,但是第二遍之後就要全部背起來,知道嗎?」聲樂老師對著一幫的演員說罷,便坐到鋼琴邊,手指在琴鍵上躍動,搭配著整齊劃一的歌聲。倏地,劇場的大門被推開,戲班的老闆領著一群身著正裝的男子往裡走,直到舞臺前才停下腳步。 「先停一停!」站在隊伍最前頭發聲的便是戲班的所有人,也是大家口中的老闆。朴燦烈放下手中的歌詞,定睛一看,在那些身著正裝的男人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容。 在退了色的記憶中,總有一個例外鮮明得讓朴燦烈受困著。 「這位吳亦凡先生主動向我們戲班洽談贊助事宜,他將會替我們出資往後的每一部戲劇。」坦白說,在現在這個不景氣的世代,舞台劇的發展受到很多經濟條件的限制,若不是由於整個團隊仍有熱情,否則也早就收起來不做了,畢竟在殘酷的現實考驗下,什麼理想終究會被消耗殆盡。眼前這位企業家竟豪氣地要投入這投資報酬率很低的產業,就算是身在戲班裡得過且過、等候奇蹟的所有人,一時之間也無法消化這個訊息,甚至不住會聯想成是一場騙局。 「因為我對舞台劇非常著迷,所以才會決定要振興這個產業,希望大家合作愉快。」吳亦凡的這席話才終讓所有人舒心。朴燦烈盯著吳亦凡的笑臉,他是想淡然地笑,卻發現嘴角沉重得無法揚起。 來意太過明顯了,不是嗎? 有一種過去,在發生的當下痛得蝕骨。 但在遠走以後,選擇不提,卻沒忘過。 朴燦烈曾經帶給一個人這樣的疼痛。 但是他自己,也體無完膚的承受了。 「你以為,我會忠於你嗎?」朴燦烈輕笑著,望著眼前怒不可遏的吳亦凡,竟覺得有些痛快。或許是為了報復吳亦凡對於自己投注了最多心力的舞台劇抱以嗤之以鼻的態度而積壓了許久的怨懟爆發了吧。 「就非得要當那什麼可笑的演員嗎?」吳亦凡揪著朴燦烈的領子,眼圈被怒意染紅。 「在遇上你之前,我就是這麼過,你憑什麼改變我?」朴燦烈不甘示弱地道出疑問。 「難道感情沒有辦法改變一個人嗎?」吳亦凡的語氣中,有著更多的鈍痛。 因為他向來無法真正地對朴燦烈動怒。 「可以,但那些沒有辦法改變我。」朴燦烈輕笑,對他而言,一段為期四年的感情,並不具有這麼大的效力,能夠讓他放棄從兒時就萌芽的夢。 「那為了我,也沒辦法嗎?」吳亦凡投降了,他終究無法對朴燦烈強硬,因為每一個對他的責備,最後都會成為懊悔,讓吳亦凡在少了朴燦烈的床鋪上,一刻也無法入眠。 「如果我正在演一齣戲,那你便是悲劇裡的黎明,充滿希望,但逃脫不了絕望。」朴燦烈淡淡地說著。 「可是,我們過的是真實的人生,不是在演戲,你難道就沒有辦法愛我嗎?」整整四年了,吳亦凡不斷地想將自己真正地帶到朴燦烈的心裡,卻從沒成功過。 「你知道嗎,吳亦凡…戲子沒有愛,所以沒辦法給你什麼。」朴燦烈有些失控地笑了,這才讓吳亦凡徹底地清醒了。 「你還是有給我什麼的。」吳亦凡鬆開手,替朴燦烈整平衣領。平靜的神色和朴燦烈的笑形成了對比,吳亦凡見狀,只是執起朴燦烈垂於身側的手,輕輕地放到自己的胸口。 「這裡,碎了,是你給我的。」吳亦凡鬆開手,背過身,選擇不再面對朴燦烈。朴燦烈那失去了外力的手停在半空中,放肆的笑聲逐漸地緩慢,最後停止。 吳亦凡,現在你懂了吧? 在你帶給我這些以前,我先給你了。 因為我不信什麼天長地久,所以也不信任愛情。 就算你說能愛我很久很久,我也不想要去擁有。 人是會貪心的,因為我知道,所以乾脆什麼都不要。 「吳亦凡,結束吧,我已經給你四年的時間了,你還是輸了。」朴燦烈收回手,他慶幸現下他們的視線不會交會,至少讓自己沒有被揭穿的風險。 「我沒有輸。」吳亦凡搖搖頭,語氣平穩,看來激動的情緒已經被壓下了。 「可是我也沒有輸,所以你別逞強了。」朴燦烈不願多想這話的涵義,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場鬧劇,讓過去那個四年正式就此打住。 「不,你錯了。」吳亦凡轉過臉,嘴角仰起,撐著初遇時那張驕傲的笑靨,方才的頹喪一掃而空。 「我們都沒輸,但是也不會贏。」 其實,朴燦烈是認同吳亦凡最後這一句話的。 「我和吳會長介紹一下我們戲班裡最具代表性的兩位演員吧!」老闆急急忙忙地拉過朴燦烈和鹿晗。 「這是鹿晗和燦烈,都是非常優秀的演員,一定會讓吳會長滿意的。」老闆笑臉盈盈地看向吳亦凡,而他先是看向鹿晗,爾後望向朴燦烈。 「看來,你過得挺好的。」吳亦凡低聲地呢喃這一句話,卻足以讓朴燦烈聽見了。 「謝謝會長關心。」朴燦烈輕點頭示意,兩人的視線中多了些外人所不解的情緒,但一旁的鹿晗卻瞭然於心。 「看來兩人似乎是舊識呢,要敘敘舊的話,我們都不會反對的。」鹿晗開口說道,朴燦烈看了他一眼後,逕自走向舞臺旁的會客室。 關上門,僅剩下失聯多年的兩個人。 「是要來報復我的話,你請便…但是針對我就好,不要毀了整個戲班。」朴燦烈的一席話讓吳亦凡沉默了許久都沒開口。 「怎麼、你被我說中了所以乾脆不回答嗎?」朴燦烈的態度有些咄咄逼人,讓吳亦凡深深地鎖緊眉心。 「不說話什麼意思,這太不像你了吧?」朴燦烈擰起眉,急切地想要得到他的允諾。 「多希望,你也能為了我露出這種表情。」吳亦凡輕笑,卻更像是在嘲諷自己。聞言,朴燦烈正想開口追問時,吳亦凡接著說。 「你還是有愛的,可是你只愛自己。」吳亦凡垂下臉,眉宇間的霸氣比過去薄弱許多,原本充滿丰采的樣貌不若以往的飽滿,反而顯得有些消瘦,雖然依舊充滿了存在感,也和過去一樣驕傲,卻有了那麼點不同。而這樣的轉變,只有吳亦凡自己知道為什麼。 只是因為一個朴燦烈,就磨平了他所有的銳氣。 那些驕傲,都在挽留的那一刻變得委屈,卻還是為了要得到他而乞求。 「我不是回來報復你,只是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吳亦凡一手插進長褲的口袋,另一手揉了揉自己的金髮。 「合作愉快。」吳亦凡抬起手,似乎是想和朴燦烈交握,但又在下一刻收回了手,畢竟他們之間還沒有到那種再相遇已經能夠平靜的程度。吳亦凡轉過身,推開門,離開了會客室,留下了仍無法抽離的朴燦烈,在原地震撼著。 多希望你是回來報復我,而不是用情折磨我。 「鹿晗前輩你找我嗎?」結束了練唱後,邊伯賢在鹿晗眼神的示意下,到了他的休息室。 「是啊,我是有事情想拜託你。」鹿晗拉開身旁的椅子,輕輕地拍了拍,示意他過來坐下。 「什麼事?」邊伯賢困惑地帶上門後,按照鹿晗的意思坐了下來,看向他,等候下文。 「是這樣的,下一次的舞台劇裡頭原本有一幕是要我獨唱,但我和編導商量過了,希望改成一位隨從出其不意的演唱…我想,這樣的角色很適合你,如何?」鹿晗耐心地解釋道。 「…是前輩去和編導薦舉我的嗎?」意外的是,邊伯賢的神色黯下,一點快意都沒有。 「是啊,我聽過伯賢唱歌,我覺得一定會很成功的,你也能藉此拿到下一期的角色啊。」鹿晗輕笑著,含帶著鼓勵的意味。 「你都知道,對吧?」邊伯賢站起身,雙手捏得很緊,甚至都在顫抖著。 「知道什麼?」鹿晗仰起臉,卻因為邊伯賢垂下的瀏海而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你知道是我在背地裡搞小動作,所以才會故意讓我出糗對吧!」邊伯賢激動地說著,整個人向後退,直到背碰到衣櫃才停下。 「…我是知道沒錯,但我推薦你,並不是想要陷害你。」鹿晗長嘆一口氣,有些無可奈何地聳聳肩。 「是我毀了你的戲服、你的劇本,還讓道具出了差錯,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揭發我,你不用戴著面具來對我好,我不需要!」邊伯賢說著說著眼眶泛紅,這讓鹿晗皺起眉,緩步走上前。 「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麼選你嗎?」鹿晗在離邊伯賢一步外的距離停下,眼神中的情緒太複雜了,讓邊伯賢無法出聲回應。 「因為你的眼神很善良,也沒有做作的演技,你是在演你自己。」鹿晗緩緩地說道,而那原本銳利的目光逐漸地柔和。 「我在想,也許需要這樣的演員來平衡戲子的偽善;我在猜,如果是你一定可以做得到。」鹿晗勾起的唇角,是因為想起了當年的邊伯賢。 「可是,你變了,更可怕的是,變成了我最不樂見的樣子。」語氣變得嚴肅,目光又再度變得刺人,向前跨了一步,兩人的氣息糾纏在一起。 「你知道是什麼樣子嗎?」鹿晗抬起手,作勢要揮向邊伯賢,這令他用力地閉上眼,也在同時,落入一個懷抱裡。 「就像我這樣,你所謂的戴著面具。」 再度睜開眼,原本充盈在眼眶中的淚,不小心滑過臉頰…滾燙的感覺讓邊伯賢全身顫抖。 「伯賢,其實我們都沒有辦法變回原本的樣子,只是努力讓自己可以扮演好兩個角色,對你好的那一個…是鹿晗,就是我。」鹿晗長嘆一口氣,其實就連自己都感到困惑,這個人生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要的那一種。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沒打算騙過你。」鹿晗正打算鬆開雙臂,卻一把讓邊伯賢抱住。 「我真的很討厭你,我受夠了你那個善良的樣子了!」因為哽咽而沙啞的嗓音充滿了磁性,這是第一次,鹿晗看見了邊伯賢不同於以往的樣子,那是比身為一個演員要來得自然許多的面貌。 我們大概一輩子都無法接受落幕,因為真的入戲太深了。 「是實話的話,我接受;但如果是反話,那我情願你收回。」抬手握住邊伯賢的臂膀,將他的懷抱拉開。 「我可以對你很好,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有個分寸。」鹿晗伸手抹去邊伯賢臉上的淚,因為憐惜而讓動作輕柔,卻換來他愈加奔騰的淚。 僅止於憐惜,而已。 誠如他所言,他寧願那是因為恨而作出的傷害。 他可以對邊伯賢很好,但就只是這樣而已。 「現在這個眼神,拿到舞臺上,你會成功的。」鹿晗摀住他的雙眼,在邊伯賢看不見的狀態下,目光退去了那些凌厲與理智,這一次的注視,是鹿晗想要看著邊伯賢這張面容,純粹地。只是當鹿晗的手一離開邊伯賢,一切又回到原本的樣子,臉上再度揚起那張專屬於鹿晗的笑容。 「我要休息了,請出去吧。」鹿晗走到門邊,打開了休息室的門,向外一指。見狀,邊伯賢緩步地向前走,直到踏出了休息室,定定地望向鹿晗,在要開口以前,門被帶上,碰的一聲,世界被分成兩邊,誰也看不見誰。 「我討厭你,是真的。」邊伯賢逕自地開口說道,他不介意鹿晗會不會聽到,因為那其實也不重要了。 「我恨你,是因為你當年不該選擇我的。」邊伯賢抬起手,放在門板上,渾身顫抖著。 「我不想要在舞臺上成功,因為我本來就不是戲子。」邊伯賢覺得自己的呼吸頻率已經失序了,心跳一下、一下地崩壞著理智。 「所以,我們還是不一樣的。」邊伯賢收回手,胡亂地抹去頰旁的淚水。 你以為你看透了所有,但其實你還是錯了一件事情。 因為我不可能變成你,也沒有戴著面具好隱瞞真心。 才沒有所謂的分寸,那只是你膽怯的藉口。 「走吧、伯賢…走遠一點吧。」鹿晗收回輕碰著門把的指尖,轉過身,背倚著門板。 若是面具上有了道裂痕,那必是由你所劃。 「明天就是首演了,最後一次排練,大家打起精神、知道嗎?」編導看著手中的流程表,一邊叮嚀囑咐。 「麻煩鹿晗你過來試一下鋼絲。」在二樓看臺的工作人員向舞台中央喊道。 「鋼絲?」一旁的演員困惑地看向鹿晗,只見他沒有遲疑地點了點頭後,從舞臺旁的樓梯往上走。 「聽說是後來加的一幕,他要從天而降的樣子。」 「好了、好了,從第一幕開始走,準備!」編導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開始專注於排練上。吳亦凡站在舞臺正前方的二樓包廂裡,看著站在舞臺正中央的朴燦烈。若是要說起他最喜歡朴燦烈哪裡,或許是那雙眼眸,就像藏有星斗般的明亮,在鎂光燈的照耀下更為動人,隨著台詞的躍動而變化的表情,充滿了生命力和感情。 朴燦烈,我從來就沒有瞧不起你所鍾情的舞臺劇。 我只是希望,你也能給我這樣的表情,當我說愛你的時候。 我怎麼可能不會愛你所愛,我怎麼可能忍心放開。 當年轉身以後,你曉得我在多少個夜裡咆哮,只因悔恨不斷地纏著我的夢境。 哪怕是在夢中也好,請告訴我、那個四年不是一場名為悲劇的戲…只要這樣一句話,就能讓噩夢不再是夢魘。 當年兩人分開了以後,表面上兩人沒再有交集,但是實際上吳亦凡沒有缺席過這個戲班的任何一齣戲,總是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不期待朴燦烈會看到自己,因為他明白,若是朴燦烈的神色黯淡了,那便是因為自己出現在他的面前。 朴燦烈,就算你恨我,我也感到快樂,至少你記得我給了你什麼。 他們的初遇就是在劇場,當時因為業務上的應酬,吳亦凡第一次進到劇場看舞臺劇,也是在當時對臺上的朴燦烈吸引了目光,動用了自己的能力,順利地和朴燦烈搭到話。起初,兩人的談話非常拘謹,但或許是因為吳亦凡的態度太明顯,讓朴燦烈開始變得冷淡,至於那之後為什麼會再更進一步,是源於一個賭約。 「我可以給你時間,看你有沒有辦法改變我的無情。」那個時候,朴燦烈的面容在濛濛月光的照耀下,依舊充滿了光采。 凌晨一點半鐘,排練結束半個小時了,整個劇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所有的演員都收拾好貼身的物品並且返家休息,以儲備力量好演繹晚間七點半鐘要上演的舞臺劇。只是在這個時候,邊伯賢走到了二樓的看臺,一手裡持著小型的手電筒,蹲在器材的旁邊,另一手,拿著老虎鉗。將手電筒放在腳邊,修長的手指拿起地上的鋼絲,那是準備讓鹿晗從天而降的道具,指尖摩娑著那冰冷的絲線… 有一種愛,到了極端便會陷入瘋狂。 邊伯賢雙手顫抖著,試了好幾次都沒辦法讓尖銳的內緣碰觸到鋼絲,眼眶不明就裡地紅了一圈,愈加模糊的視線令他更難聚焦。明明是想毀滅了他以後再自我放逐,或是了結,但卻怎麼樣也狠不下心。 我不捨的,是我自己、還是你? 「剪吧。」一個柔軟的嗓音從身後傳來,背上隨即襲來一份溫暖,右手被另一個人的手包覆住,幫助邊伯賢順利的將鋼絲卡入老虎鉗的內緣。 「…為什麼?」邊伯賢開口的同時,淚水滴落在鹿晗的手背上,順著肌理滑下。 「因為我知道你做不到,所以來幫你一把。」鹿晗的語氣很平淡,無所畏懼的樣子讓邊伯賢只覺得不公平,為什麼他總能不失冷靜。 「所以我才要你恨我。」鹿晗站起身,站到略低的欄杆前,跨了過去,整個人踩踏在沒有庇護的位置,手抓著鐵杆,背對著邊伯賢。 「伯賢,你知道如果你磨損了鋼絲的話,我明天會變得怎樣嗎?」鹿晗轉過臉,淡淡的笑意掛在唇邊,輕快的語氣讓邊伯賢抬起臉。 「我演給你看。」鹿晗鬆開雙手,重心向前放… 要你恨我,你知道為什麼嗎? 只是因為我無可救藥地陷入你的那雙眼中。 邊伯賢,你知道什麼最痛嗎? 當我鬆開雙手退開擁抱時,很疼。 當我推開門要你走的時候,很痛。 可其實、裝作無痛,最痛。 「你不要鬧了!」邊伯賢站起身,用力地環抱住鹿晗的腰際,讓他整個人向後倒,又回到了受到保護的這一邊。 「我給過你機會,好讓你毀了我。」維持著由邊伯賢在身後抱著自己的姿勢,鹿晗正色地說道。 「我會離開戲班,我不會再喜歡你,所以、所以…。」邊伯賢的淚水在驚慌以後停住了,但鹿晗卻在此刻熱淚盈眶。 戲子的淚水不值錢,因為不真切。 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有多誠懇。 邊伯賢,這一次,一定要走得很遠。 我才有把握,可以克制住這份情意。 鹿晗和邊伯賢,落幕在沒有結果的結局中。 朴燦烈雙手放進外套的口袋中,踏著有些沉重的腳步。身後的另一個腳步聲大得無法忽略,但因為知道是誰,所以朴燦烈選擇充耳不聞。 「燦烈!」吳亦凡加快腳步,從他身後拉住他的手腕,迫使他轉過身。 「有事嗎?」不意外地接收到他淡漠的神色,還有不耐的語氣。 「我有話想跟你說。」吳亦凡並沒有因此打退堂鼓。 「可是我無話可說。」扭開了他的手腕,再度邁開腳步,但卻被吳亦凡擋在前方的身子而打住了腳步。 「但你必須聽我說。」吳亦凡擰起眉,卻很快的鬆開。 「說啊。」朴燦烈雙手抱胸,不以為意地說道。 「我從來,就沒有瞧不起過你的戲班或是舞臺。」吳亦凡緩緩地開口說著他很早以前就想說的話。 「那又怎樣?」朴燦烈的信任,其實很薄弱。 「我只是想知道,哪怕是一秒鐘也好,你有沒有過動搖?」吳亦凡的嘴角含有嘲笑著他自己的笑意。朴燦烈先是微愣,爾後泛起笑意,最後演變成了和當年分別時相同的笑,那失控的笑。 吳亦凡,其實我們之間還是有人贏的。 「我明天還要上臺,我要回去休息了。」朴燦烈很快地收起笑容,轉過身,往原本的方向走。朴燦烈斂下眸,刺痛的感覺讓他有點難受。 「朴燦烈!」吳亦凡喊著他的名字,並且在同時拉過他的手,用力一扯,讓他跌坐在行人磚道上…只是為了,要讓朴燦烈免於被失控的車輛撞上的危險。 人生,果然如戲。 碰--。 鮮紅的血滴落在路旁,勾勒出豔麗的線條,卻不是讚嘆的時刻。 朴燦烈愣愣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吳亦凡,喪失了思考的能力。顫抖著拿出口袋裡的手機,按下三個號碼,大概再五分鐘,救護車就會抵達現場。朴燦烈站起身,緩步地走到五步以外的位置,也就是吳亦凡身邊,抬起手,想接近那沁出血的傷口。 「不要、不要靠近我。」吳亦凡瞇著眼,語氣有些壓抑。 t這回,你總算恨我了,對吧? 「你、你快走。」吳亦凡試圖抬起手,卻徒勞無功。見狀,朴燦烈竟感到有些鼻酸。 「我會好起來的,我還要去看你的演出…所以、所以你快回去休息。」吳亦凡輕笑著,混雜著駭人的血跡。 哪怕是一秒鐘,都想知道我有沒有動搖過嗎? 我告訴你,吳亦凡…超過了、早就,超過了。 「我最喜歡的,是在臺上的你,至少你是快樂的。」吳亦凡用盡全力地抬起手,使勁地擺了擺,示意要朴燦烈離開。 「快回家睡一覺,醒來以後你就會站在臺上當主角了…。」吳亦凡輕咳著,大量的鮮血隨之湧出。 「我從來就沒演過主角,你根本就看不懂,還說什麼你喜歡!」朴燦烈慌了,卻怎麼樣也道不出關心,已經不曉得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情緒了。 「可是,在我眼裡,你一直都是主角。」 刺眼的紅燈閃爍在深夜裡,伴隨著緊湊的鳴笛聲,停在了失去意識的吳亦凡身旁。朴燦烈看著醫護人員簡單的替他進行止血後,放上擔架,準備抬進救護車裡,他走上前,拉住其中一個醫護人員的手。 「怎麼了?」轉過臉,只見朴燦烈的視線看著的,是擔架上的吳亦凡。 「拜託、拜託,一定要救他。」說罷,朴燦烈鬆開手。 「我們會盡全力的,請問您是他的朋友嗎,是否要陪同至醫院呢?」醫護人員親切地問道。 「快去吧,就拜託你們了。」朴燦烈搖搖頭,向後退了一步,最後目送那輛救護車急駛離開。 一直期盼著能將你從記憶裡消去。 可當你真的要離開時,我猶豫了。 戲子無情只是騙局,騙的是他們自己的情深似海。 我還是不信任愛情,吳亦凡。 可是,我相信你了,怎麼辦? 晚間七點半鐘,劇院裡坐滿了人,皆等候著布幕拉開。朴燦烈看著身上的戲服,想著的是深夜時的斑斑血跡,和吳亦凡的那張面容。鹿晗走到朴燦烈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以後,看不到伯賢了。」鹿晗淡淡地說道,朴燦烈卻無心追問。 「我們的人生很可悲,現實再怎麼波濤洶湧,站在舞臺上,我們還是得冷靜。」鹿晗話中有話,朴燦烈懂了。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不快帶離自己,這一刻,他要為了這個舞臺付出所有。 因為我們,別無所擇。 戲中的朴燦烈,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盜賊,他不擇手段地強取豪奪,除了豪邁或者是奸詐外,沒有太多其他的情緒,對於別人的生死也毫不介懷。一切很流暢地進行到最後一幕,是朴燦烈要被鹿晗所飾演的警探緝拿歸案的橋段,兩人要上演當面對峙,而最後,毫無悔意的朴燦烈會被了結於鹿晗的槍下。 槍聲響起,臺下的觀眾入戲的驚呼。 「正義如我,邪惡如你,終究還是我勝了。」鹿晗的最後一句台詞落下,紅色的布幕降下,如雷的掌聲響起。躺在地上的朴燦烈緊閉著眼,到了該向觀眾謝幕的時刻,鹿晗走上前,想要拉起躺在地上的朴燦烈,卻發現那張臉上佈滿了淚痕。鹿晗知道,那不是入戲,而是真正的朴燦烈,就和昨夜的自己一樣,背對著邊伯賢,真切的很赤裸。 你還是騙了我。 你沒有來看我。 你終究還是帶給了我那種痛。 「該謝幕了,燦烈。」鹿晗硬是拉起了朴燦烈,兩人走到臺前,深深地鞠躬,直起身時,朴燦烈模糊的目光掃視過觀眾席,卻沒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朴燦烈知道,當年的分別以後,吳亦凡還是會到劇場來,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只需一眼,我便能在人海中發現你。 我們演著別人的人生,卻誤以為是自己的慘劇。 我們演著別人的情緒,卻誤以為是自己的起伏。 我們無情,我們無痛,是因為愛得太痛,所以罷休。 以為歲月對我們無情,認定時光拋棄了我們。 可其實,是我們先放棄了,所以才只能痛苦。 「吳亦凡,你贏了、是你贏了!」朴燦烈終究泣不成聲,在舞臺上,第一次以朴燦烈的樣子淚流。 『滴、滴…嗶--。』 到了最後…無痛、真的最痛。 《全文完》 就是無法向你坦承,有一種倔強是思念。
就是無法對你訴說,有一種仰望是戀慕。 我以為我夠勇敢,能夠駕馭得了這樣的單戀。 我以為。 「那我們出發囉。」鹿晗站在宿舍門口,臉上漾開大大的笑容。 「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金俊勉站在一旁,問著蹲下身子繫鞋帶的金鐘大。 「應該是下個月的二十七號吧。」從房裡走出來的吳亦凡答道,而這個答案令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朴燦烈一顫。 十一月二十七日。 「你們下一個通告要去哪?」金珉碩一邊說著,一邊戴上色彩鮮艷的毛帽。 「要去地方演出。」金俊勉拎起黑色的背包,攏了攏微皺的外套。 「所以大家要一起出發嗎?」金珉碩接著問道。 「應該吧。」 瞇起眼,朴燦烈眼角餘光撇向在玄關道別的成員們。其實是想站起身然後自然地向他們揮別,卻又被一股微妙的情緒驅使著維持原狀。 「燦烈,我們要走囉。」黃子韜走到朴燦烈的面前,用著有些不標準的口音向他擺擺手。朴燦烈先是微愣,這才真正地意識到『走了』的涵義。 走了,分隔兩地,跨越遙遠的距離。 「燦烈,等等的通告你坐M的車過去吧。」經紀人手上拎著兩個後背包,落下這一句話後便推開大門離去。 「為、」就連提出疑問的時間也沒給。踏出遲疑的腳步,他感覺得到有雙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卻很刻意地忽略了那就像是要訴說什麼似地注視。 其實沉默,就是害怕自己的關心太過笨拙。 朴燦烈向來對自己充滿了自信,他很清楚外貌雖然不盡完美,但擔任一名歌手也算是有餘的了,而對外表的信心連帶著讓他整個人都充滿了光采。 由裡而外的那一種。 他的性格很開朗,雖然偶爾過了頭而讓成員頗有微詞,卻是眾人的歡樂來源,無庸置疑地。他習慣以笑示人,習慣注意每個人情緒的轉變,他明白自己該做什麼和不該做什麼,當然這在某些有心人士的解讀中是城府深沉。 其實他、不過就只是不想要傷害任何人罷了。 「你不要笑了,真的很難看。」邊伯賢雙手抱胸,不意外地看見了朴燦烈僵住的臉龐。 「伯賢你真的很奇怪耶,為什麼老是這樣對我說。」故作愜意地聳聳肩。邊伯賢身為他的室友,和別人相比也算是比較瞭解他的,而忠告也顯得有些刺耳。 「眼睛不是受不了閃光燈嗎,那為什麼還要笑著讓歌迷拍照?我知道形象很重要,可是你以為自己一輩子都得要笑臉示人嗎、不累嗎?」邊伯賢承認,他的用詞有些嚴厲,但就只是要朴燦烈正視自己的質問。 因為他總是在無意間,將問題帶入無解。 「換作是你,也一定會笑著啊、」朴燦烈搔搔頭,是想要含糊帶過的前兆。 「我們不一樣。」邊伯賢搖搖頭,嚴肅的語氣讓朴燦烈微愣。 「朴燦烈,你是傻沒錯,但不笨。我知道你努力的想要扮演大家想要的你,可是有的時候,愛護自己才是大家期望的。」邊伯賢長嘆一口氣。 「欸、伯賢。」垂下臉,低沉的嗓音緩緩地喚著他的名字。 「怎樣?」 「其實我很困惑,什麼才是我想要的自己。」 朴燦烈認輸了,在邊伯賢的指控以後。 他曾是茫然的,在遙遙無期的練習生歲月中,他迷失了很多次,也想過要放棄,但那並不是源於他對夢想不夠渴望,而是他沒有把握自己可以戰勝這些同儕。 他厭倦了競爭,也厭倦了對於失敗的恐懼感。 在最後一遍的掙扎後,朴燦烈做了最壞的打算,參與了他所認定的最後一次月中評比,也是在那一次,他燃起了向前行的渴望。在那一次的月中評比,拿到最高分的是來自中國的練習生吳亦凡,他操著幾近完美的韓國口音,詮釋了一首經典的嘻哈歌曲。 「好厲害啊、你的韓文真的很標準!」朴燦烈聽見一個韓國練習生對的吳亦凡這麼說道。其實朴燦烈打從心底羨慕吳亦凡,身高很高,聲音介於中音與低音之間,是讓人很舒服的音域,挑選歌曲也不太受限。 就是有那麼點嫉妒,是個得天獨厚的存在。 「你嗓子不舒服嗎?」原本蹲在一旁的朴燦烈聞言,抬起臉,只見吳亦凡面無表情地望向自己,怎麼看都不像有善意。 「不。」只是很累、很累。 「喏、」吳亦凡將一瓶尚未開封的水遞給他。 「如果很累的話,就休息一下吧。」吳亦凡並沒有多說什麼,或許是那微小的嫉妒積壓在心頭,讓朴燦烈一時無法自制地… 「你懂什麼?」 將話說出口的同時,他感覺到了身旁一陣靜默,原本正談笑著的其他練習生都停下了動作,而吳亦凡也顯得有些驚訝。 「對、對不起。」站起身,朴燦烈頭也不回地走出練習室,直往長廊的盡頭走,大概往上走了兩層樓後,才隨意地坐上階梯。 他是無心的,卻無法在那個當下反悔這句話的脫口而出。 「對不起。」下方傳來這樣一句話,因為是在樓梯間,所以有了間隔很近的回音。往下一看,只見吳亦凡抬起臉,也和自己一樣往上看。 視線交會,朴燦烈竟感到無地自容。 「我不知道那會讓你不高興,只是看你很沒精神,和平常不太一樣,所以才會那麼說。」吳亦凡邁開長腿,往樓上走,直到樓梯口後才停下,這時他們倆已經可以平視了。朴燦烈這才注意到,過去的自己似乎太過有信心,甚至忽略了很多該注視的光景。 想對每個人都好,卻忘了待自己好。 深怕不被人喜歡,所以努力去討好。 早就忘了笑容,該是為了自己才對。 「那我先走了,你多休息。」吳亦凡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正準備下樓的同時,朴燦烈卻出聲,使他停下腳步。 「欸、今天是我生日喔。」朴燦烈指了指自己。 「…生日快樂。」說罷,吳亦凡走下樓,沒有再多說什麼,就這麼消失在朴燦烈的視線裡,只有腳步聲還殘存在耳邊。 再怎麼樣努力佯裝著快樂,終究只是孤獨中的海市蜃樓罷了。 朴燦烈將臉埋進膝蓋裡,眨了眨乾澀的眼眸,打從心底的無力感令他存步難行,用盡全力想要振作,卻只是更加地倦怠這一切而已。 放棄吧。 朴燦烈對自己這麼說。 樓梯間再度響起了腳步聲,疑惑地想要向下看時,聲音已經來到了面前。 「生、生日快樂。」黃子韜的神色有些慌亂,大概是害怕自己用韓語問他這麼做的原因吧。只是在朴燦烈開口以前,黃子韜就一溜煙地往樓下跑。不消幾秒,那個替SHINee前輩跳舞的練習生張藝興也走到自己的面前,落下了一句生日快樂後就如法炮製地離去。 朴燦烈皺起眉,站起身,他困惑中國的練習生怎麼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更不解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位置。躡手躡腳地往樓下走,只見不遠處的吳亦凡正在和鹿晗說些什麼,而剛才匆忙離去的黃子韜和張藝興則是乖順地站在一旁。 是不是只要像你一樣,我就能夠堅強? 只因你是第一個,替我記住原本模樣的人。 「燦烈、上車囉。」經紀人對著站在車外發愣的朴燦烈說道。輕點頭後上身探進保母車內,唯一的空位就在吳亦凡的身旁。 「要出發囉,快點。」經紀人催促著朴燦烈的動作,他也只有硬著頭皮地落坐在那個位置。 在那之後的朴燦烈拋棄了半途而廢的想法,努力地朝著目標邁進。而那個目標,就是吳亦凡… 但是他從未向人提及這件事。 因為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那麼想成為另一個人的心情。 車內的靜默令朴燦烈有些焦躁,要是邊伯賢在,他也還能夠開開玩笑,遠比現下的狀況好太多了。眼角餘光看向吳亦凡,發現他的視線正停留在窗外。 「哥,聽說你們要去上海嗎?」朴燦烈最後還是打破了沉默。 「是啊,怎麼了?」聞言,吳亦凡轉過臉。 「中、中國有什麼好吃的嗎?」朴燦烈已經不曉得自己想說些什麼了。 「火鍋啊,你來的話一定要去吃一次。」吳亦凡輕輕地笑了,那是他說起故鄉時常會出現的表情。 「好。」朴燦烈點點頭,在毫無查覺的狀態下,跟著他揚起嘴角。 我總是期望別人能因為我而快樂。 在不經意之處,我發現、我的很多快樂都是因為你。 比起成為你,更希望能成為你所喜歡的朴燦烈。 是啊、我喜歡你這個人,這個安靜地對我好的人。 「燦烈在這裡下車吧。」經紀人將保母車停在舞台後方入口。 「好的,謝謝哥。」朴燦烈站起身,準備走下車的同時,他感覺到左手被拉住,爾後被合起的手心有一個略小、並且冰涼的物體,卻沒有回頭看的機會,人就已經出了車門,只見吳亦凡向自己擺擺手,淡淡的笑意令朴燦烈有些失神。 手心裡握著的,是一個耳環,象徵著鳳凰的圖騰。 朴燦烈有聽說過自己的能力在中國代表著一種名為火鳳的生物,那與龍都是傳說中的存在,其實他曾為了這個設定而暗自竊喜過,就只是因為他們一樣,僅此而已。 這份喜歡太過膽怯,最多也只能這樣小心翼翼地碰觸。 朴燦烈雖然不懂吳亦凡給自己這個的原因,卻還是好好地保存著。其實時間過得很快,至少比朴燦烈的想像要來得快多了。 「燦烈要過生日了,想要什麼禮物嗎?」金俊勉拍了拍朴燦烈的肩膀。 「燦烈哥又要老一歲了。」吳世勛頑皮地吐了吐舌,那樣挑釁的樣子令朴燦烈正想出聲予以反擊時,口袋裡的手機卻響起。 『我們到宿舍了。』 傳送者是吳亦凡。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朴燦烈喪失了幾秒鐘的思考能力,突然想起了放在抽屜裡的耳環,馬上站起身,回到房裡將它拿起後,便往樓上走。抬起手正打算按下電鈴的同時,大門猛然地被推開。 兩人的視線交會,什麼話也沒有說。 「到樓梯間聊聊吧。」說罷,吳亦凡率先做出反應,使得朴燦烈只有跟著他走。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都在追逐著這個背影,就是期盼一個回頭望的契機,而自己也剛好能開口說些什麼。 「哥為什麼要給我這個啊?」朴燦烈攤開掌心,鳳凰的耳環若有似無地在月光的反射下閃爍著。 「生日禮物。」吳亦凡抬起手,撫上自己的左耳,卻因為夜太黑,讓朴燦烈無法看清他的動作。 「我又沒有耳洞。」朴燦烈聳聳肩,只見吳亦凡伸手拿過自己手心中的耳環,穿戴到自己左耳的耳洞裡。 「我知道啊,所以我替你戴。」吳亦凡無所謂的聳聳肩。 「什麼啊?」有些莫名其妙地說道。 「火鳳是你,戴在我身上的話,就能帶你走遍你沒辦法去的地方,隨時隨地和我一起。」吳亦凡的語氣中帶有笑意,聞言的朴燦烈突然感到有些慌亂。 「欸、生日快樂喔。」吳亦凡輕輕抱住眼前還理不出頭緒的朴燦烈。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跟你說生日快樂的時候就想這麼做了。」吳亦凡輕笑。 「…欸、哥。」朴燦烈緩緩地抬起手,最後輕輕地放在吳亦凡的腰上。 「嗯?」 「我啊、好像有點喜歡你耶。」 「這樣啊,其實挺巧的,只是我比你多一點的樣子。」 單戀的盡頭,是成雙的相戀。 -The End- ※BGM:戴愛玲-閉上眼睛愛。
閉上眼睛,不去看、不去聽,模擬著你愛我的曾經。 「燦烈,該去外送囉。」老闆娘對著站在洗碗槽前發愣的朴燦烈說道。 「是。」匆忙地脫下塑膠手套,朴燦烈邊走邊解開圍裙的結,胡亂地丟到一旁後,快步走到櫃檯,將桌上的鐵桶拿起,走出店外,將它固定在腳踏車的後座上。 「路上小心喔,一定要小心喔!」老闆娘走到門口,對著朴燦烈已經騎了一段距離的朴燦烈說道。 「好。」語氣雀躍地應答著,騎進了巷弄內,因為沒有什麼人煙,來往的車輛也不多,他索性放慢節奏,視線向四周看去,甚至愉悅地哼起歌。在行經一棵桃樹時,朴燦烈按下煞車,無法自制地盯著那裡看去。 你說,桃花有種魔力,雖然鮮豔,可能讓你感到安定。 所以我就天天到桃樹下來等花落,只是想撿來送你,一朵也好。我從來就沒有告訴過你,可是每次都會被你發現,你笑著說我傻,要送的話到花店買就好了,可是我就是想像這樣收藏著桃花。 落在手心裡的那一刻,我會有種也能疼愛一個人的感覺。 「笨蛋,乖乖的讓我寵就好了。」 你總是這樣說,就當作是結論,我雖然笑著說你很無聊,可是我很慶幸,能遇到一個對我好的人,其實沒有什麼寵或不寵,只是在那個當下,兩顆心正好重疊著,所以感到快樂。 我也想像你一樣,能做一件能讓你有這種想法的事情。 朴燦烈勾起唇角,再度踩下踏板,在下一個路口轉彎,看見的是一間歐式建築風的餐廳,可賣的是日式料理。 我常常嘲笑這間店的表裡不一,你總會告訴我,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料理好吃就好了。可是我還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這間店會存在著這樣衝突的關係,你被我問煩了,就直接踏入店裡,直接問了那個店長。 「因為我太太喜歡歐風的建築,所以就這麼做了。」 再踏出店外的時候,你淡淡的笑著,惹來了我的困惑。你說,你覺得那個店長的愛情很偉大,廚師都是自負的,堅持在自己的料理以及與料理相關的事物上是很常見的,能夠為了愛情妥協,實來不易。其實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可是還是故作理解地點了點頭,你只是抬起手,用力地揉了揉我的腦袋。 「我也是一樣喔。」 因為你作亂的手,我沒能看清你說這句話的表情,可是這一次,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告訴我的,就是你願意因為我,拋下那些審視的目光,替我擋下冰冷的言語,雖然不可能真的免去那些世俗的考驗,可你願意向命運妥協,多為我爭取一些幸福。 只是一點點,我就覺得像得到了全世界。 朴燦烈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停下了所有動作,只是看著那間餐廳,有些茫然地再度向前騎,看了眼腕上的手錶,不住地加快動作。可視線還是不自覺地看向位在自己左手邊的便利商店。 下雨的時候,我們都會在這間超商裡頭解決晚餐,你每次都拿鮪魚口味的飯糰和一瓶全脂牛奶,再加上一個巧克力麵包,我習慣拿上頭滿是蔥花覆蓋的長型麵包和柳橙汁。可是每一次,你都只吃巧克力麵包,最多、最多只會在鮪魚飯糰上留下一口的咬痕,我是到後來才知道,你一點都不喜歡鮪魚,討厭海鮮,會拿,只是因為怕我在半夜餓了。 其實有的時候我很討厭你這樣做,明明我就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堂堂185公分的二十歲青年,你卻待我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那樣,好似小心翼翼,又有更多的無聲溺愛。 「不要這樣啦,我想吃什麼會自己想辦法啊。」每當我這麼說的時候,你都只是笑了笑,並且再拿一個鮪魚飯糰到手裡。 「我想要有人陪我吃,你不要嗎?」你總是從容不迫地這麼回答,讓我只有搖頭,並且接受你這在細微處著眼的體貼。 我後來才漸漸地明白,在喜歡你的這種感覺中,有著更多的依賴。 朴燦烈加快踩著踏板的腳步,突然有種恐慌從心頭湧起,驅使著他盲目地向前,猛然地拐了個彎,毫無預警地進入了一個死巷,在還沒能反應過來的同時,一下子撞上了牆面… 我很想念你。 朴燦烈閉上眼,腦海中描繪著那張臉,細數著那些過往,幸福的感覺溫熱了眼眶,卻沒有化作淚水滑過臉頰,因為朴燦烈只想笑著去面對那些他和那個「你」的曾經。 吳亦凡,你為什麼變得這麼模糊? 為什麼臉色如此地蒼白,卻還是要對我笑著,要我別擔心。 又為什麼,說了沒事以後倒下了? 為什麼在最後一刻,心電圖的起伏平緩時,你唯一不想見的人,是我。 只有閉上眼去回想,我才能夠面對這些沒有解答的疑問。 只有在這種時刻,我才有辦法接受這些問句永遠都不會有答案的事實。 只有這樣,我才有辦法真正地面對,你不在了的這一件事。 面對你時,我想用力地笑著。 可是現在,我真的氣力放盡。 二十七歲這一年,我終於懂了你不要我撞見你的憔悴,所以要我別看。 緩緩地睜開眼,看見的是老闆娘焦急的神色,可朴燦烈卻沒有力氣開口要她別想太多,只是愣愣地望向她。 「燦烈,你還好嗎?」說話的人是金俊勉,大學的學長,現在就住在自己的隔壁房。 「怎麼會摔車呢,真是不小心。」說話的人是邊伯賢,那個最喜歡對自己碎念的高中同學。 「下次讓我去送吧,要是再發生這樣的事該怎麼辦。」說話的是都暻秀,店裡的另一個工讀生,小時候的鄰居。 就是獨缺了你。 可永遠都不會再有你。 朴燦烈閉上眼,感覺到他們的疑問更甚,好像是很擔心自己是不是在這場意外中受到了很嚴重的傷,這樣的焦急讓朴燦烈再睜開眼,輕輕地仰起嘴角,對著他們搖搖頭,示意著毋須操心。 「我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沒有事的。」 真的沒有事的,我很好。 只是想起你時,很難熬。 可我寧願想你,也不要忘記,所以閉上眼睛,繼續愛你。 -The End- ──如果凝結就是愛,那我是不是被困在那樣的束縛裡了? 「暻秀,你喜歡吳凡嗎?」朴燦烈勇敢地這麼問道。對於答案的肯定與否,他沒有把握,只有等、只能等。 「答案對你而言,很重要嗎?」坐在窗邊的都暻秀輕輕地仰起嘴角,看著雨珠在窗面上滑過,留下了很難追究走向的水痕… 那和某些情境是相符合的。 沒有一條路,能走得不留下腳印。 沒有一場愛,能不留下一絲眷戀。 沒有一個人,能永遠獨行在塵世。 只是,人類最可悲的一點是,永遠不願承認自己遺落下的線索。 「我只是隨口問問的。」朴燦烈撇開臉,主動權全被奪走的他,也只有這麼做。 「燦烈,你以為視線移開就能裝作沒有看過嗎?那是不可能的,就像現在,你的目光烙印在我的臉上,那種急於得到答案的渴望,會灼傷人的。」都暻秀轉過臉,望向朴燦烈,他有把握,他們的目光不會一直錯開。 「你在說什麼啊?」努力地揚起笑容,至少要掩飾被揭穿的困窘。 「我喜歡吳凡。」 話一落下,兩人間的靜默已被雨聲帶往另一種空間,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讓朴燦烈的唇角不能控制地回歸原位。 朴燦烈帶上門,背倚著門板,起伏的胸膛就像是在掙扎,想要脫困的受難者那般,亟欲得到氧氣地喘息著。他承認,都暻秀的笑容中有著太多的涵意,令他招架不住,就像是被看穿那樣地毫無安全感。 輸了。 那是朴燦烈心中閃過的第一個想法。這樣的頹喪感並非憑空出現,這也要歸咎於他的逞強,讓他花了四年的時間,才終於承認了他是喜歡吳凡這個人的。 「那你喜歡吳凡嗎?」 都暻秀眨了眨眼,那無害的模樣就像是在說著一個稀鬆平常的話題,很難想像在那背後會意味著什麼。朴燦烈啟唇,絲毫沒有猶豫地想要回答當然,卻梗在嘴邊,怎麼樣也無法道出,根本無法像都暻秀那樣地瀟灑。 雖然不甘心,但是朴燦烈必須承認,吳凡對都暻秀很好。 好到讓朴燦烈以為,吳凡對自己的喜歡只是延續學生時代時對感情的憧憬,還有那個他們一起的四年,甚至是因為攝影而框起的關係。 只是朴燦烈沒有勇氣問吳凡,都暻秀之於他,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深怕那個答案,會親手埋葬了他們之間脆弱的緣,讓那個等候的四年成為一個最令人後悔的決定。 明明在吳凡回來以前,朴燦烈並不認為那是等待。 「今天要一起吃飯嗎?」朴燦烈離開了那個令他惶恐的房間,走到有夜空包圍的路上,至少週圍的嘈雜聲能讓他安心。 『不好意思,我跟暻秀有約了,晚點見好嗎?』這不是第一次吳凡這麼說,只是現下的朴燦烈無法像以往那樣說聲明白了,然後結束通話。停下腳步,朴燦烈異常的沉默令吳凡喂了一聲,不敢確定是不是被掛斷電話。 「你喜歡暻秀嗎?」像是失去理智那樣地,他問出了他最不願面對的問題。 『喜歡啊。』沒有任何的猶豫,沒有任何的遲疑。這對於朴燦烈而言,篤定得殘忍至極。 「那我呢?」 『你?你怎麼了?』吳凡疑惑的語氣就像一記悶棍,打醒了仍猶疑不定的朴燦烈。 「如果我說,我很介意,你在乎嗎?」 『你介意什麼?』對於朴燦烈沒頭沒尾的質問,他感到很困惑。 「為什麼…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因為你變得這麼軟弱?」朴燦烈長嘆一口氣,再度邁開腳步,只是緩慢許多。 『你在哪裡?』朴燦烈過於異常的低落令吳凡不禁蹙起眉,也才終於察覺事態嚴重。 「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正好好的活著。」 『你…是在介意我跟暻秀的關係嗎?』吳凡提出疑問,卻是用著無比肯定的語氣訴說。 「我介意那個幹嘛?」迅速地提出否定,快得就像是在作出肯定的答覆。 『暻秀對我而言,確實有著一定的重要性。』 「…。」多麼想探究原因,卻只是用沉默作為答覆。終究還是沒有那種勇氣,去追求最終的真相,就怕,那又是一道新的傷,又是另一個孤寂的四年。 『其實是有原因的。』吳凡主動地解釋道。 「不用說也沒關係啦,要玩得愉快,掛了。」迅速地按下結束通話。多麼狼狽地結尾,他卻不希望得到答案,就算好奇心是折磨人的,他也不願得到一個令他餘生煎熬的答案。 你會明白,我現在的矛盾嗎? 「所以,暻秀和吳凡承認他們喜歡彼此?」金鐘仁雙手抱胸,看著眼前將臉頰貼在大理石桌面的朴燦烈,把他方才說的話進行統整。 「是啊,他連一秒鐘都沒有遲疑喔!」抬起右手,高舉著食指,虛軟的語氣令金鐘仁蹙起眉。 「難道在你的世界裡,喜歡就只有一種解釋嗎?」金鐘仁拍掉他刻意強調的手。 「什麼意思?」抬起臉,對上金鐘仁滿是陰鬱的眼眸,竟感到有些舒坦。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金鐘仁鬆開眉頭,對於朴燦烈眼神中的猜忌感到莫名。 「你喜歡暻秀?」試探性地說道,嘴角仰起笑容,彷彿方才的頹喪都不存在似的。 「我不喜歡他,我可以很肯定的這麼說。」金鐘仁向前傾,手肘倚著桌緣,掌心支起下巴,和朴燦烈保持著一個很曖昧的距離。 「那、那你剛幹嘛一副很失望的樣子?」微微地向後退,卻因為金鐘仁眼中含著的笑意而遲疑。 「因為我很喜歡燦烈啊。」 話一落下,朴燦烈瞪大了他那雙明亮的眼眸,想說些什麼,卻只是張著嘴,連一個單節音也發不出。 「我很喜歡吳凡也很喜歡你,那是因為,你們是我的朋友。在我看來,吳凡對暻秀也是這樣,所以他才可以毫不猶豫地回答你。」金鐘仁的話才令朴燦烈鬆了一口氣,卻又在經過兩秒鐘的思考後,投以疑惑的目光。 「感情,是建立在愛之上,明白了嗎?」 「這樣聽起來,感覺你跟暻秀很不單純耶,你真的不喜歡他?」金鐘仁的話在朴燦烈的腦中環繞著,才終於有些頭緒。 「因為我確定,不只有喜歡,行了吧?」別過臉,金鐘仁拿起一旁的調酒杯。 「如果,暻秀對吳凡是真心的,你要怎麼辦?」朴燦烈擰起眉。他發覺,在這個問句中,自己的立場也不完全是旁觀。 「你擔心你自己就好了。」金鐘仁正色地說道。 「…。」兩人靜默。 「再錯過一次吳凡,你有把握你還能是這個朴燦烈嗎?」 被掛斷電話的吳凡有些疑惑,卻還是決定先赴約。到了一間美式餐廳後,便看了坐在角落的都暻秀。 「抱歉,我遲到了。」在都暻秀正對面的位置落坐。 「沒事的。」搖搖頭,都暻秀輕笑。點完餐直到餐點送上後,兩人流暢地談話著,就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那樣。 「你在找燦烈嗎?」都暻秀在吳凡第六次查看手機後,終於開口問道。 「…我有點擔心他。」不諱言地答道。 「為什麼?」 「他剛剛說了一些我聽不太懂的話後就掛了,好像關機了吧。」吳凡將唇抿為一線。聞言,都暻秀斂下眸,了然於心地笑了。 「因為,我跟他說,我喜歡你。」 都暻秀平靜的語氣讓吳凡一度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難怪…。」藉著都暻秀的一句話,吳凡才終於釐清了狀況。 「哥,不得不說,你真的很遲鈍。」都暻秀支起下巴,打趣地望向吳凡。 「…。」吳凡不語,他也不曉得該怎麼作出反駁。 「你跟燦烈,真的一點都不可愛。」搖搖頭,都暻秀的語氣帶著鄙夷,面部表情卻是無比的明朗。 「你不要添亂了。」長嘆一口氣,吳凡有些無措的樣子令都暻秀失笑。 「哥,要勇敢一點。」 「怎麼勇敢?」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保持冷靜,提出的疑問卻瓦解了他武裝的驕傲。 終究還是拿朴燦烈這個人沒轍。 「手給我。」都暻秀握住吳凡的手,在掌心寫下『愛』這個字。 「…愛?」皺起眉,有些嚴肅的表情與都暻秀呈現對比。 「你心中第一個想起的人,就是你的答案。」 朴燦烈,如果我有弱點,那我想、一定就是你。 「你知道,我為什麼對你特別好嗎?」吳凡淡淡地說道。 「因為我是燦烈的朋友啊。」不以為意地答道。 「不是。」吳凡輕搖頭。 「不然呢?」 「因為,鐘仁他替我照顧燦烈,陪著燦烈,至少讓他不要為所欲為地浪費時間。」 「那你就要對鐘仁好一點啊。」都暻秀已經明白了吳凡的言外之意,卻選擇避而不談。 「所以,我正在幫鐘仁,把他最想要的人,帶到他身邊。」意味深長地望向都暻秀。 「…去找燦烈吧,要記得告訴他,你的真心。」都暻秀站起身,走到吳凡身旁,將他一把拉起,直接帶往停車場。 「等你們的好消息。」都暻秀將駕駛座的車門關上,對著車窗內的吳凡留下這樣一句話。直到吳凡的車駛遠,都暻秀才終於卸下嘴角的笑意,向吳凡離開的方向擺擺手,就像是在道別。 我知道,我也該往我的方向走了。 朴燦烈回到家後,一股腦兒往沙發上倒,酒精的催化令他有些暈眩,索性閉上眼去適應那種鈍重的感覺。 愛之於我們,是否真正存在過? 突然像是想到什麼,拿起口袋裡的手機,按下開機鍵,就在同時,鈴聲響起,來電顯示的名字是令他心煩的始作俑者。猶豫了許久,才終於按下接聽鍵。 「喂?」朴燦烈有些不耐地開口道。 『我在你家門口放了點東西,你有看到嗎?』 「東西?什麼啊…。」站起身,緩步移動至玄關。轉下門把,門才打開,朴燦烈便被抱個滿懷。 「收到了嗎?我愛你,就是我要給你的。」 ──如果凝結就是愛,那我甘願陷入你用愛情設下的陷阱。 -The End- ──你相信這世界上有死神嗎?
──我信。 ──為什麼信? ──因為,我就是死神。 朴燦烈坐在教學大樓的頂樓,看著灰濛濛的天空,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心中的抑鬱快讓他承受不住了。 ──那為什麼你在我身邊,我卻還沒死? 耳邊縈繞著自己完全聽不懂的對話,是兩個人的聲音。朴燦烈知道,其中一個聲音是自己的,但是關於另一個嗓音,他卻毫無頭緒。煩躁地站起身,將一旁的背包拾起,掛到一邊的肩上後,修長的手指握住門把… ──因為…我愛你。 這究竟是誰的聲音? 明明想不起,卻為此感到心跳失速。 我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生命的盡頭是死亡,愛情的終點則是遺忘。 那一天,站在街角的你,已經模糊得讓我看不清,卻始終記得,那是我們的第一次相遇。是否愛過你,這段記憶已穿過一道裂痕… 因而化作碎片,隱匿在我胸口,成了最深沉的痛。 「燦烈、你今天可以跟我換班嗎?」邊伯賢雙手合掌,態度誠懇地說著。 「你上什麼班?」 「我上晚班,可是明天我有一個一定要去的約會。」 「好啊,我可以幫你上。」沒有猶豫太久,畢竟朴燦烈向來就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人。 下課後,朴燦烈到校內的停車場牽機車,準備去替邊伯賢代班。可是不曉得為什麼,朴燦烈的心頭揚起一陣反叛的情緒,他不想走平常走的那條路,想繞進鮮有人煙的巷道。潛意識中,他想去尋找一個標的,卻又無法明確地得知,莫名地衝動,卻又無法遏止自己,就乾脆這麼做了。 騎出校園後,碰上的每一個紅綠燈都在他要抵達的前一刻轉變燈號,他也因此花了很長的時間在等待。這讓他開始有些不耐煩,而天空也在此時降下毛毛細雨,這著實是在跟他作對,當然、這是他自己的說詞。 再騎了一段路,朴燦烈打下右轉的方向燈,準備繞進一條單行道。順利的過彎後,正打算加速的同時,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毫無預警地站在車前。朴燦烈用力按下煞車,因為地面濕滑的緣故,輪胎和地面的摩擦力下滑,還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天吶!」朴燦烈受到慣性定律的影響,上半身往前傾,眼前的人應聲倒下。恢復到了正常的位置後,朴燦烈注意到了眼前因為受到撞擊而癱倒在地的男子,連忙下車並且上前審視他的狀況。 「對、對不起,你沒有事吧?」朴燦烈手足無措地蹲在他身旁。 「…。」只見那男子緩緩睜開眼,只是看著朴燦烈慌亂的神情,沉默許久。 「你、你沒事吧?」朴燦烈沒有察覺到他過於冷靜的態度,只是擔心對方因為自己而受了什麼嚴重的傷害。 朴燦烈,二十歲,距離生命的盡頭,還有十天的時間。 「我沒事。」男子坐起身,搖搖頭,視線卻連一秒也沒從他身上收回。 「真是對不起,我剛剛沒有看到你。」朴燦烈將錯冠在自己身上,他沒想到,對於路況絲毫沒有關心的人應該是眼前的這位男子。 這一點,令男子感受到了他生性的善良。 「你有沒有哪裡受傷呢?」並不介意男子的沉默,只是接著說。 「我的腳好像有點扭傷。」男子緩緩地開口。 「不然我帶你去看醫生吧?」朴燦烈伸手要扶他時,他卻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不了,我身上沒有錢。」男子搖搖頭。 「那、我送你回去吧?」 「…我沒有地方去。」話一落下,男子的心中不住地忐忑。 「那、那你先來住我家吧!」朴燦烈沒有多想,便提出了這個主意。 「可是,你甚至不曉得我的名字。」男子的訝異無處可藏。 你的善良,會不會太過氾濫了呢? 「沒關係,畢竟是我造成的嘛、而且都是男人,沒什麼的。」朴燦烈揚起笑容,眼眸中的晶亮閃爍著,如孩童一樣澄澈的目光,令男子對於自己心中的醜惡目的感到慚愧。 「走吧,我載你回我家。」朴燦烈拿出車廂裡的另一個安全帽,遞給緩步走到機車旁的男子。 「上來吧。」朴燦烈發動機車,拍了拍後座的位置。男子微愣,看著他無害的笑容,不住擰起眉。 「我是吳凡。」 機車發動後,吳凡在呼嘯的風中與放肆的雨裡,這麼說道。 「所以你是剛回到韓國嗎?」兩人正式的交談,是在吳凡入住朴燦烈的小套房後的第三天。 「嗯。」輕點頭。 「你在韓國沒有親戚嗎?」問句一落下,只見吳凡搖頭。 「那你就把這裡當自己家吧,我當你在韓國的第一個朋友。」朴燦烈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是想把他身上的陰霾給拍掉那樣地爽朗。 「…你一點都不懷疑我嗎?」吳凡詫異的目光令朴燦烈稍稍收起笑容,在偏頭想了幾秒鐘後,再度掛上笑容。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可以相信你。」 夜深人靜之際,吳凡躺在客廳略為狹小的沙發上,看著被夜色染黑的潔白天花板。到人間十天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任務的主角朴燦烈,卻在他的笑容中逐漸迷失了自己的首要目地。 為什麼,能夠笑得這麼坦然? 吳凡翻過身,他始終無法理解每一張笑臉的涵義,畢竟快樂之於自己,是很陌生的一件事情。他是死神,那個在電影中被渲染成絕望存在的,死神。他奉了命令來到人間,就是為了奪走朴燦烈即將結束的生命… 那雙眼眸,卻照亮了自己黑暗的世界。 讓他突然很想探究,朴燦烈他的人生。 …可是,時間根本就不夠。 「吳凡、你還好吧?你全身發燙耶。」隔天早上,吳凡在朴燦烈慌亂的叫喚下終於清醒。睜開眼後,看見了朴燦烈擔憂的神情,還感受到了自己異常的高溫。 「還好吧,發燒了吧?是不是睡沙發太冷了,快到床上睡。」不待他回應,朴燦烈抓起他的右手,搭上自己的肩,將他整個人從沙發上拉起,撐著他的身體往房裡走,爾後小心翼翼地將他躺放在床上。 「我沒事。」坐起身,他不以為意地說著。這只是自己來到人間後,太長的時間沒有向他們進行回報,因而得到的懲戒。 「怎麼可能沒事?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差點就因為發高燒死掉耶,非常可怕喔。」朴燦烈拿出醫藥箱裡的退熱貼,硬是壓下吳凡的肩膀,讓他躺在床上,爾後拆開退熱貼的包裝,仔細地貼到他的額上。 「你…害怕死亡嗎?」抓住他在自己臉頰旁的手腕,不明就裡地問道。 「當然會啊。可是、我想上帝都已經替我們決定好了,所以也不會特別擔心。」朴燦烈溫和的笑靨令吳凡瞇起眼,緩緩地鬆開他的手。 「你好好休息,我下課再帶食物回來給你吃,要好好休息喔!」朴燦烈站起身,揹起背包後,準備往門外走。同時,吳凡坐起身,抓住他的手。 「怎麼了?」轉過臉,看向吳凡懷著心事的面容,眨了眨眼,表達自己的疑惑。 「留下來陪我。」吳凡想出不任何一個能留下他的理由,腦中的一片空白令他感到困窘,正想鬆開手的同時,這句話就脫口而出。 朴燦烈,不要走。 因為今天,就是你生命的最後一天。 我竟捨不得,放你走了。 - 生命的初始是孕育,愛情的開端是相知。 離開教學大樓後,朴燦烈準備去打工。三個月前,他機車煞車線莫名地斷裂,朴燦烈因此都搭乘大眾運輸上下學,至於打工,就改由步行。很奇怪的是,朴燦烈一點也不想將機車牽到機車行修理。或許是開始喜歡走在街上的悠閒,在走到一個轉角,朴燦烈的腳步不自覺地停下… 為什麼、每次經過這裡,我就覺得好難過? 心就像是被掏空一樣,那段空白的記憶又再度湧上。 ──因為…我愛你。 這到底,是誰的聲音呢? 兩人沉默,維持在吳凡抓著朴燦烈手腕的動作。 「…。」朴燦烈是想笑著回應,卻又在看見他認真的神色後不住沉默。一種異樣的情緒在心頭漾開,令朴燦烈放下背包,拉了一張椅子在床邊坐了下來。 「抱歉。」伸手將自己的臉摀住,他承認,自己完全亂了方寸。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生病的時候真的會不想要一個人。」朴燦烈輕笑,並沒有追問吳凡致歉的理由,只是自顧自地說道。聞言,吳凡只是望向朴燦烈的笑顏,感覺到自己的心牆瀕臨崩壞… 現在的我,正在加護病房裡,戴著呼吸器,苟延殘喘著。 知道嗎、只要完成任務,帶走你的靈魂,我就可以甦醒。 可是,這張容顏讓我無法狠下心,殞落你的生命。 「你放心的睡吧,我會陪你的。」朴燦烈替他攏好棉被。 「燦烈…」謝謝你。是想這麼說,卻又難以啟齒。 「你相信這世界上有死神嗎?」朴燦烈突如其來的問句,令吳凡擰起眉,遲遲無法作出答覆。望進他晶亮的眼底,在這樣的目光中,吳凡認為欺瞞是一個不可被原諒的舉動,於是,只有篤定地說出他的答案。 「我信。」 「為什麼信?」似乎對於吳凡的答案感到意外,饒富興致地追問著。 「因為,我就是死神。」 語畢,吳凡在沉默中試探著朴燦烈的反應。說真的,他不認為朴燦烈會相信這樣的說詞,當然,這對於人類而言,是個非常荒謬的玩笑。 「那為什麼你在我身邊,我卻還沒死?」朴燦烈的答覆再次令吳凡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或許朴燦烈的確是異於常人的存在吧。只是問題的答案,哽在嘴邊,令吳凡只是闔上雙眼… 很多事若要追根究柢,只會在彼此之間劃下一道傷口。 請原諒我的避而不答,是為了要在日後,別留下懸念。 已經不會奢望,所謂的陽光。 也不忍奪去,你懷抱的希望。 錯在我動了真心,這個罪,就讓我來扛。 「睡吧,我會一直在這裡。」朴燦烈沒有追究,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關於寂寞,他能感同身受,所以願意陪伴著他。或許是在吳凡的眼中,找到了與自己相似的模樣,才會如此深信不疑吧。 「吳凡,你已經失去價值了。」 一旁的朴燦烈不住的沉睡,吳凡緩緩地睜開眼,耳邊傳來了這樣的話語。他很清楚,那是另一個世界正再告訴自己,因為沒能完成任務,所以即將被免除了身份。 吳凡忽略掉耳邊的喧囂,只是看著朴燦烈安穩的睡顏,修長的手指緩緩地移至他臉頰旁。 有好多次,想問你為何能一直笑著。 卻總是缺乏勇氣,開口這麼對你說。 我失去了能力,但我還有方法可以救你。 最後,吳凡還是在最後一刻,將手收回。朴燦烈放在外套口袋的手機正在震動,吳凡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螢幕上顯示是一則新訊息。望向朴燦烈的睡顏,猶豫了幾秒鐘後,還是點下讀取… 『燦烈,我媽媽送去加護病房了,可以請你現在去替我代班嗎?』 『我過去找你好了,你在哪一家醫院?』吳凡按下傳送。 回覆完後,將手機放回原處,緩緩地站起身。眼神緊鎖在朴燦烈身上,就這麼離開或許會留下許多遺憾,至少得要道別才行,這樣的想法卻馬上被自己推翻。 我們不要說再見。 因為我走了以後,你會忘了曾經見過我。 這份遺憾,由我一個人消受,就好。 拿了一張紙和筆後,吳凡踏出朴燦烈的公寓,走到停車場,不意外地看見朴燦烈機車的煞車線因為一旁導下的機車撞擊而斷裂。吳凡拿出紙,在上頭寫下一行字,並在白紙的右下方,寫下自己的名字。將它放在椅墊上固定好後,吳凡徒步前往朴燦烈打工的地方… 朴燦烈將於下午兩點四十三分,死於一場車禍。 吳凡在走到兩人第一次相遇的街角後停下腳步,抬手看了眼腕上的錶,兩點四十二分。瞇起眼望向這條路的盡頭,想起了朴燦烈問自己相不相信死神的存在,連帶想起了自己尚未答覆的問句。 ──那為什麼你在我身邊,我卻還沒死? 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 雖然你不會聽見,也不會再好奇問題的答案。 因為…我愛你。 朴燦烈猛地睜開眼,發涼的背脊令他的額角沁出冷汗。一旁功能鍵閃爍著的手機吸引了朴燦烈的目光,按下通知後… 『那就到首爾總醫院來找我吧。』傳送者,邊伯賢。 有些疑惑地看著簡訊的內容,心中不免擔心著他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於是決定馬上到首爾總醫院去找他。起身的同時,看了眼凌亂的床鋪,擰起眉… 我為什麼,這個時間會在家裡呢? 迅速地整理好後,便踏出家門準備往醫院的方向。一到停車場,便看見了椅墊上放著一張白紙,上頭熱心地寫著『你的煞車線斷了,記得去修理。』的字樣,朴燦烈不住對社會上仍存在的溫情感到滿足,卻不論怎麼找,也沒找到留下這則留言的署名。覺得有點可惜,但還是將紙摺好後放進車廂裡,決定改用步行的方式往醫院去。 因為心中的憂慮驅使著他加快腳步,走著走著,聽見前方傳來吵雜的警笛、救護車的鳴笛。走近後,看見有許多人指著馬路中央,似乎是發生了車禍。朴燦烈抬起臉,看見大樓上的電子鐘,已經兩點五十分了,他得加快腳步。 轉過彎,走了兩、三步,莫名地停下腳步,不受控制地回過頭,看見醫護人員用擔架抬了一具遺體上救護車,白色床單的一角露出了死者的頭部,上頭很不自然地貼著一個退熱貼… 「對不起。」 為什麼,我會想這麼說呢? 朴燦烈甩甩頭,強迫自己加快腳步,不要再注意這一場與自己毫無關聯的車禍。終於抵達了首爾總醫院後,詢問了邊伯賢的位置後,便按下電梯的上樓鍵。電梯門在抵達六樓後打開,朴燦烈便準備向右走,卻被左手邊的低泣聲遏止了腳步,回過頭一看,是一個年過半百的女人正蹲在地上流淚,一旁的中年男子正拍著他的背安撫她激動的情緒。朴燦烈莫名地感到心酸,不知從何而來的感傷令他的腳步沉重,長嘆一口氣,朴燦烈告訴自己得快點到急診室去找邊伯賢。 「吳凡、我的兒子啊…。」 …吳凡。 朴燦烈停下腳步,明亮的眼眸中,蒙上一層水氣。 「燦烈、燦烈!」邊伯賢拿起手中的安全帽,不斷拍打著朴燦烈的腹部,不耐煩的語氣,才終於喚回站在街角失神的朴燦烈。 「你怎麼在這裡?」接過邊伯賢的安全帽,望向發動機車的邊伯賢。 「我說你啊、快點把車牽去修啦,用走路的去上班也太刻苦了吧?」邊伯賢雖然語氣不佳地催促著朴燦烈坐上後座,卻也是由於對他的關心。 「謝謝你,我明天上班之前就會牽去修了。」朴燦烈戴上安全帽,在準備坐上機車的同時,停頓了一會兒,緩緩地抬起臉,望向天空… 謝謝你,我一直想這麼說。 卻不記得,那個你,是誰。 但我想,你一定會聽見的。 ─The End─ Part I.
──原來我一直都病了。 「你怎麼了?」金鐘仁上半身向前傾,一手支著下巴,看著眼前沉默不語的朴燦烈。他今天很反常,平日的喋喋不休在此刻隱匿無蹤,一坐到吧台前就開始喝著酒,而且是悶酒。 「沒、沒事。」搖搖頭,朴燦烈放下手中已經空了的玻璃杯,伸手想拿一旁的酒瓶,視線卻無法對焦,怎麼樣抓也碰不著近在咫尺的酒瓶。 「我來猜猜看好了。」金鐘仁看著他滑稽的舉動,一把拿起酒瓶,卻只是蓋上瓶蓋。畢竟不難看出,朴燦烈已經到達底限的事實。 「又被那個中年雜誌編輯罵了?」將酒瓶放到平臺上,趁著朴燦烈不注意的時候,望向一旁的都暻秀,要他去拿冰箱裡的牛奶。 「…。」朴燦烈打算保有他的緘默權,他在和自己打賭,金鐘仁絕對一輩子都猜不到正確解答。 「模特兒害你們這一期封面開天窗?」金鐘仁接過都暻秀拿來的牛奶,拿了一個馬克杯,倒滿以後,放到朴燦烈面前。 「難道是…想要追求女模特兒,結果被當眾拒絕?」 「你夠了沒?」朴燦烈對於他越來越誇大的答案感到無言以對。 「所以是男模特兒囉?」金鐘仁聳聳肩,他並不介意自己的斷章取義是否會讓朴燦烈一時失控地把牛奶潑到自己的身上。因為最重要的是,他必須得知,眼前這位比誰都要樂觀面對世界的男人,為什麼會這麼反常地喝著酒,臉上甚至滿載著鬱鬱寡歡。 「…你不要管我。」朴燦烈放棄與他的爭辯,垂下的肩膀顯示了他的疲倦。明亮的眼眸蒙上一層黯淡的色彩,其實他自己也不想這樣的,他不明白自己的頹喪從何而來。 「欸、其實我還有個選項,但是我不想猜。」金鐘仁一臉正色地說道,視線停在朴燦烈的臉上,想藉由他的表情得到一些線索… 但是,金鐘仁很肯定,自己的答案是對的。 「那就不要猜。」整個人趴在大理石製的吧台上,微涼的感覺終於令他有些清醒,但是這樣的清醒不是他所樂見的。 「吳凡回來了?」金鐘仁輕嘆口氣,緩緩地開口說道。 「…就叫你不要猜了。」朴燦烈覺得自己的眉心打了一個死結,怎麼樣也解不開,所有的抑鬱都集中在那兒了。 「他該不會是你們這期雜誌的專訪對象吧?」金鐘仁站直身,轉開水龍頭,將水槽內的玻璃杯一個、一個清洗乾淨,讓朴燦烈能在水聲的掩護下,整理此刻的情緒。 吳凡跟朴燦烈,在大學時期是一起玩攝影的朋友。 他們是朋友,真的是朋友。這一直都是朴燦烈的說詞,金鐘仁每次都只是笑一笑,不否定他的強辯,卻也不承認他的澄清。 大學四年兩人走遍了韓國的景點,不論是城市或是郊外,他們拍攝的這片已經多到沒有位置能收藏了,甚至還約定好,總有一天、一定要讓自己拍的照片登上熱門的攝影雜誌。 吳凡走了之後,朴燦烈常看著那些裝有照片的紙箱抱怨,說它們太佔空間,但是每當金鐘仁說要幫他搬去丟棄的時候,他都會激動地說,再留一陣子。 這個一陣子,大概是四年左右。大學畢業當天,吳凡拿著相機替身旁的朋友留下影像,到了最後,吳凡將相機交給金鐘仁,爾後走到朴燦烈身旁,說是要留下兩人的合影,同一瞬間,相機的電池耗盡,不管怎麼按開機鍵,都無法再拍一張照片了。吳凡的失落令朴燦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次再合照吧,就約在紐約的自由女神像吧。」朴燦烈爽朗的笑聲迴盪在微風中,令吳凡不自覺地揚起笑容。 「為什麼是紐約的自由女神像?」 「因為紐約一直都是我最想去的城市。」朴燦烈聳聳肩,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下次一起去吧。」吳凡輕點頭。 朴燦烈是一直到後來,才想起當時吳凡眼中的落寞。 那一天以後,吳凡就這麼消失無蹤,沒有人知道他去哪兒了,更別說是那約好的下次。 「那傢伙是模特兒,很奇怪對吧,這麼喜歡拍照的人竟然變成模特兒了。今天一在攝影棚看到他的時候,他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和我打招呼,也沒有像我道歉。」朴燦烈額頭貼上桌面,眼裡看見的是一片溫暖的鵝黃色。 「他為什麼要跟你道歉?」金鐘仁關上水龍頭,走到朴燦烈正對應的位置。 「…對啊,他為什麼要跟我道歉?」朴燦烈輕笑出聲,卻沒有任何的快意。 他沒有義務告知我什麼,不論是他的去向或是其他。 「朴燦烈,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清醒?」 「我很清醒。」坐直身子,視線飄移在昏暗的酒吧裡。 「好啊、那你就去把那箱照片丟了。」金鐘仁雙手抱胸,語氣中似乎帶點賭氣的意味。 對於朴燦烈這個總是不願認輕事實的男人,他也無計可施。 「欸、你還算不算是朋友啊?」金鐘仁無情的語氣令他心頭的煩躁加劇。 「就是因為我是你的朋友,我才有必要點醒你。」金鐘仁不甘示弱地答道。 「我很清醒啊、為什麼講得我好像執迷不悟一樣?」 「你也知道自己執迷不悟。」金鐘仁搖搖頭,從抽屜拿出一個透明塑膠袋,將冰塊裝了進去後,迅速地將塑膠袋放到朴燦烈的臉頰上。 「好、好冰!」朴燦烈原本有些混濁的瞳孔漸漸地恢復原本的晶亮,見狀,金鐘仁收回手。 「你幹嘛啦、我酒都醒了。」不敢置信地望向金鐘仁,那帶著笑意的神情令朴燦烈感到不快。 「現在可以承認,你喜歡吳凡了嗎?」 Part II. 走進攝影棚的朴燦烈,他無法想像自己現在在旁人的眼中會有多狼狽。其實他不是很愛喝酒的人,昨天確實有些過量了,再加上金鐘仁的那一席話,讓朴燦烈雖然全身無力、疲憊不堪,卻失眠了。 「早安。」吳凡站起身,向揉著眼睛的朴燦烈問早。 「早、早安。」輕點頭作為回應。 「睡得好嗎?」吳凡再度坐回原本的位置。 「…挺好的。」在吳凡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努努嘴,他實在很想對眼前這個態度不冷不熱的人惡言相向… 難道看不出來我睡得一點都不好嗎? 「今天拍攝結束就一起去吃飯吧,已經很久沒好好聊了。」吳凡的提議讓朴燦烈臉色一沉,只是拿起桌面上的報紙擋住自己的表情。 他不曉得他們之間有什麼好聊的。 「燦烈?」吳凡見他保持沉默,試探性地叫喚。 「隨便。」朴燦烈將報紙舉得更高了,他現在真的完全不想面對眼前這個男人。 他到底是憑什麼,能夠在不告而別以後,還如此從容地出現? 「喔、Kris啊,好久不見了。」朴燦烈最討厭的中年編輯走進攝影棚,但是礙於階級制度,令朴燦烈就算再怎麼不甘願,還是得放下報紙,並且起身迎接他。不過… Kris是吳凡的名字嗎? 幹嘛還特地替自己取英文名字,難道是很有名的模特兒? 「對了,上次跟你提到的、」中年編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正想和吳凡說的時候,卻被他打住。 「我們到辦公室裡談吧。」略為生硬的語氣,還有那一閃即過的注視,令一旁的朴燦烈很不是滋味。 現在是把我當成外人、嗎? 外人。 外人這個名詞,令他的心情低落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不過就是四年的杳無音訊,為什麼會讓彼此變得如此陌生?明明在大學時期,感情好到讓金鐘仁多次的懷疑… 嚴格來說,金鐘仁的態度非常篤定,根本不是懷疑。 朴燦烈跌坐回椅子上,將桌上被自己攤開的報紙胡亂地折回原本的樣子。混亂的心情正在對著自己叫囂,彷彿是要自己道出真心話那樣地猖狂。 真心話。 這個名詞令朴燦烈在心中冷哼。不過就是一個朋友,就算因為沒有連絡而無法回到過去,這麼脆弱的友情,就算沒了也不足為惜吧?雖然以前真的是很要好的朋友,但那終究是過去了。 但是,到底是真的過去了,還是根本過不去。 朴燦烈揉亂自己的髮,略長的瀏海遮擋住了他此時的視線,又是前一晚的無力和頹喪感。在這個當下,朴燦烈想著的,是金鐘仁對自己說的話,那樣充滿告誡的語氣… 執迷不悟。 或許,真的就像金鐘仁所言,他總是在用一套不可靠的說詞欺瞞自己,告訴自己吳凡這個朋友不要也罷,就只是為了要逃避面對,他們只會是朋友的這一個事實真相。 這一次,朴燦烈勇敢地承認,他最害怕的,就是自作多情。 「朋友」這個名詞,終究在朴燦烈的心中築起一座高牆,讓他拘泥在一個界線裡,提醒自己不要跨越。 牆外的世界,是吳凡眼中所見的,也是朴燦烈不敢面對的。 「好了,要開始今天的拍攝了。」燈光師將燈架設置好後,便提醒一旁打點棚內所有狀況的朴燦烈。聞言,他點頭後便迅速地起身,只見吳凡緩步踏入攝影棚,很快就進入狀況,專業的樣子令攝影師不斷發出讚嘆。朴燦烈手裡拿著紀錄版,燈架的旁邊,看著被燈光渲染得發亮的吳凡…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呢? 拍攝結束後,吳凡的經紀人走到朴燦烈身旁。 「燦烈先生,我們Kris要到編輯的辦公室一會兒,他要你先到這家餐廳等他。」他的經紀人塞了一張紙條到朴燦烈手裡。朴燦烈看在對方和自己素昧平生,於是好聲好氣地點頭應允後,看了眼手中的紙條… 這家餐廳的牆上,有我們的簽名,對吧? 你是記得這一點,還是只是湊巧想起呢? 我之於你,究竟是個怎麼樣的關係、呢? 朴燦烈在攝影棚待到所有的器材歸位完畢,他才揹起包包,刻意經過編輯的辦公室,從百葉窗的縫隙中看見了仍在和編輯談話的吳凡,抬手看了眼腕上的錶,五點四十五分。朴燦烈駕著車駛往熟悉的方向,那是以前他們最常去的地方,那裡的餐點很平價,店內的設計又很特別。 以前、以前。 這個名詞就快讓朴燦烈窒息了。 到達目的地後,朴燦烈先到餐廳裡,選了靠窗最近的位置,先婉拒了服務生的點餐動作,只是看著杯中透明的液體。他告訴自己,他只是禮貌性的等待對方的到來,所以才沒在第一時間點餐。 不曉得過了多久,朴燦烈才又再度注意時間,已經是晚間的八點半鐘,卻沒見到吳凡的身影,拿出口袋裡的手機,也沒有任何的未接來電。 「先生不好意思,請問你要點餐了嗎?」服務生第四度上前,臉上的為難令朴燦烈感到抱歉,就點了兩份A餐後。 兩份。 餐點送上後,已經是晚間九點鐘了。朴燦烈拿起銀製叉子,吃著裝盤用的花椰菜、胡蘿蔔,最後才拿起湯匙將主菜一口、一口吃下。 這是從何而來的心酸? 朴燦烈吃光盤中的食物後,九點半,依舊沒有動靜的門口。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響起,是一封簡訊,寄件者的號碼是朴燦烈沒見過的… 『我向編輯問了你的號碼。不好意思,我抽不了身,沒辦法去了。』 朴燦烈按下電源鍵,手機螢幕暗了下來。朴燦烈將放在自己對面的餐點放到自己面前,拿起湯匙大口、大口的將蛋包飯全塞到嘴裡。在盤子終於見底後,他才停下狼吞虎嚥的動作,拿起手機,到櫃台結帳後便往車上走。 在駕駛座上坐定後,他卻只是看著手機螢幕發愣,輕輕地按下電源鍵,手指在螢幕上滑了幾下,進入通訊錄,找到了吳凡的名字… 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嗎? 不一樣的態度,不一樣的號碼。 知道我們之間還沒有改變的是什麼嗎? 除了你的名字以外,就是我的心。 ──原來這場病,名為愛情。 Part III. --我無法痊癒,你明白嗎。 隔天早上,朴燦烈一進棚,就看見了在拍攝第二套圖的吳凡。原本應該不快的心情,經過一晚的沉澱後早已麻木。最初想得到的道歉,已經不需要了,也許這是失望透頂的後遺症吧… 你還是不是吳凡,已經與我無關了。 朴燦烈低下頭,拿著筆在紀錄紙上寫著連自己都不懂的文字,只是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做出的掙扎。第一套衣服的拍攝結束後,吳凡直勾勾地走到朴燦烈面前。 「昨天對不起,我和編輯開會開得太晚了。」平淡的語氣令朴燦烈抬起臉。 「沒關係。」搖搖頭,不帶任何情緒的臉龐,令吳凡擰起眉。 「今天再一起去吧。」吳凡釋出善意地說道。 「不用了。」撇開臉,就算自己的行為很失禮,他也無心去顧忌。 真的,不用了。 很多過去,是現下再怎麼努力彌補,也無法重來的。 「燦烈?」吳凡的眉心鎖得更緊,意外的神情反而令朴燦烈想笑。是怎麼樣的一個情緒?或許是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吳凡,其實我真的不懂,完全不懂。」朴燦烈雙手垂於身側,看著吳凡詫異的模樣,心中並沒有感到舒坦,反而更加地沉重。 「你不懂什麼?」吳凡無法掌握朴燦烈的情緒,只是對於他的若即若離感到疑惑與不安。 「全部。突然消失,又莫名其妙出現,就像換了一個人那樣…讓我覺得自己很可笑。」朴燦烈嘆口氣,他還是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出口了。 但這又能改變什麼? 「…你是這麼認為的嗎?」吳凡臉上的訝異漸漸地退去,生冷的語氣就像是在指責朴燦烈似地苛刻。 「為什麼不這麼認為?」挑眉反問,刻意忽視吳凡情緒上的轉變。 「我知道了。當年一聲不響的離開,是我不對。所以這次、我先告訴你,我會走,我會回去。」吳凡向前走,擦過朴燦烈的肩,以一種不會再回頭的堅決離去。 「Kris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編輯室裡傳來中年編輯慌亂的聲音,令所有工作人員將視線投往那個方向。 「這、這跟昨天談的不一樣啊!」吳凡走出辦公室,身後跟著語氣近乎哀求的中年編輯。這一幕,令所有人一頭霧水。 「反正我要回去,要我賠違約金也無所謂。」吳凡拿起放在一旁的背包,拉起還在休息的經紀人,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 「你就非得要這麼幼稚嗎?」朴燦烈對著他的背影這麼說著,雖不指名道姓,卻讓吳凡停下腳步。 「到底是誰不懂,你知道嗎?」轉過臉,吳凡神情中的失落不亞於昨晚的自己,他卻不想去猜測,導致這樣的原因。 「那種被拋棄的感覺你會懂嗎?」朴燦烈收緊雙手,拼命克制著自己翻湧的情緒。 「是誰拋棄你了?」只有兩人懂的對話,令旁人不敢吭聲,只是看著。 「一聲不響的離開,就是惡意遺棄!」朴燦烈有些後悔,他這麼說,讓自己就像是個被愛人拋棄的輸家,但是他卻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語句來進行爭辯。 「當初是誰一直反駁我們的可能性,現在怎麼可以反過來責怪我?」吳凡撇過臉,微微上揚的嘴角不帶任何笑意。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朴燦烈微愣,卻還是逞強地回應。 「我用了我的方式在告訴你,可是你卻沒有看見…讓我像個瘋子一樣回到韓國,抱著可笑的期待來找你,還以為你會記得我們的約定。」吳凡撇開臉,不願再多留,迅速地轉過身,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裡。 約定? 朴燦烈努力搜索著回憶,想找尋關於約定的片段。 「你怎麼把他氣走了、真是!」中年編輯扶著後頸,憤怒將他整張臉臉都給染紅了。 「Kris好不容易答應接受我們雜誌的專訪,也同意要替我們拍攝下一期的專題…朴燦烈,你能賠償這次的損失嗎?」中年編輯悻悻然地說著,朴燦烈只是看著他猙獰的臉孔,還是想不出,吳凡話中的涵義。 為什麼說得好像是我錯了? 「可惡、真是太可惡了!」中年編輯怒氣沖沖地走回編輯辦公室後,拿了一本雜誌,惡狠狠地丟到朴燦烈身上,他下意識地接起後,定睛一看… 自由女神像,紐約,美國。 「下次再合照吧,就約在紐約的自由女神像吧。」朴燦烈爽朗的笑聲迴盪在微風中,令吳凡不自覺地揚起笑容。 「為什麼是紐約的自由女神像?」 「因為紐約一直都是我最想去的城市。」朴燦烈聳聳肩,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下次一起去吧。」吳凡輕點頭。 「他可是第一個登上這本攝影雜誌的亞洲攝影師耶!你賠得起嗎?」 「這本攝影雜誌是全球公認的第一名耶!」中年編輯的怒罵就像是一記悶棍,狠狠地打在朴燦烈身上。 「所以…他說回你的辦公室談,就是在談專訪的事情嗎?」朴燦烈緩緩地開口問道。 「是、他說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回國了,所以要我不要高調的進行專訪!」 「所以…他昨天是為了雜誌社的專題在跟你開會,所以抽不了身嗎?」朴燦烈皺起眉,手中的雜誌被他捏得很緊。 「是、可是現在全沒了,他人都要走了。」中年編輯氣得雙手插腰。 「你放心,我會去找他回來的。」朴燦烈邁開長腿,奮力地往外狂奔,放棄了電梯,直接從一旁的樓梯往下跑… 對不起,原來不懂的人是我。 我的遺忘,對你而言很殘忍,對吧? 謝謝你,完成了我們的約定,替我走過那座夢想中的城市。 朴燦烈出了大門,卻不見任何人的身影,而自己根本就不曉得吳凡會去哪。站在人行道上,垂下雙肩。 錯過了嗎、我們? 轉過身,正想走回攝影棚的同時,看見了靠在門邊的吳凡,雙手抱胸,以不解的神情望著自己。 「你、你怎麼還在這裡?」難掩驚訝地問道。 「經紀人去開車,我在這裡等。」不以為意地答道,瞥見了朴燦烈手中緊握著的雜誌。 「對不起。」朴燦烈垂下臉,輕聲地說道。 「為什麼道歉?」 「…我是到剛剛,才知道你回國的用意。」朴燦烈小心翼翼地抬起臉,不意外地看見吳凡毫無情緒的神情。 「你走了之後,我就沒再玩攝影了,所以我就忘了這個約定。當然、我這樣很無情,可是、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 原來等候的人,不是只有我一個人。 「那你現在,可以承認了嗎?」吳凡打趣似地看向朴燦烈,對於那些誤會,他沒打算追究。畢竟,他要的,就只是這麼一個坦白。 「承認什麼?」這個問句,令朴燦烈不住想起了金鐘仁曾經也這麼問過自己。吳凡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朴燦烈,神情中的期待令朴燦烈無法再用玩笑瞞混過去了。 「好啦、我喜歡你,可以了吧?」 聞言,吳凡輕笑,站直身後走到朴燦烈身旁,伸手勾住他的肩膀,踏著輕快的腳步走回攝影棚。 「你這樣會讓我覺得很不划算耶。」朴燦烈努努嘴,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他卻不趕去看吳凡現下的表情。 「會嗎?」按下電梯的上樓鍵,吳凡抬起頭看著不斷下降的樓層數。 「…。」朴燦烈瞇起眼,對於自己方才的告白感到懊悔。 「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所以不划算的應該是我吧?」電梯門打開後,吳凡才這麼說道。 「哪有?」睜大眼,完全沒有任何的印象。 「你喝醉的時候啊。」不以為意地答道。 「…難怪金鐘仁會老是那樣。」現在他可以理解,為什麼每次金鐘仁的懷疑都是如此地篤定。 「欸、朴燦烈。」吳凡轉過臉,面向著朴燦烈。 「怎樣?」 「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喔。」 ──原來我們,就是這場病的解藥。 -The End- |
橘子咪12個少年from Exoplanet,一下子進入了我的人生,集結了所有的恩寵,成為了最明亮的崇拜。 Archives
三月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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