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傳說校園裡的百年相思樹,會讓在那裡相戀的情侶走到永遠。 傍晚時分,該是被暮色染紅的天空卻因為烏雲而朦朧,滂沱的大雨令毫無防備的度暻秀只有躲到那棵傳說中的大樹下躲雨。仰起臉,無法預估這樣的雨會下多久,有些無奈地蹲下身子,不住哼起最近在社團練唱的曲子。 度暻秀的耳中,聽見的只有雨聲和自己哼出的曲調,最後乾脆開口唱出符合音律的歌詞,忘情地閉上眼,在茂盛的樹下唱著歌,他那宏亮的嗓音有著很強的感染力,令自己更加地陶醉,聽見一個腳步聲,並不打算搭理,仗著巨大的雨聲,恣意地繼續唱著,直到那腳步在自己面前停下,度暻秀才睜開眼,看見一雙陌生的球鞋,側邊還有幾處的脫落的痕跡,緩緩抬起頭,看見一個帶著淡淡笑意的男人正看著自己,手上還拿著一把水藍色的傘。 「你唱歌很好聽。」男人這麼說著。 「…謝謝。」度暻秀點點頭,圓呼呼的眼眸不住盯著眼前樣貌精緻,散發出尊貴氣質的男人。 「我有傘,你要去哪,我帶你去吧。」男人的笑容帶著些微的慵懶,一股魔力驅使著度暻秀點頭,卻又害怕自己太失禮,馬上又用力地搖著頭。 「沒關係,走吧。」有些冷酷的臉龐漾開一抹笑容,令度暻秀聽話地起身,兩人就這麼走入雨中… 後來,度暻秀才知道,那是金鐘仁。 第一章、 「謝謝你。」度暻秀將腳步停在校門外的便利商店,向替自己撐傘的男人彎身道謝。 「沒事的。」男人笑著搖搖頭。度暻秀這才注意到,他為了不讓自己淋到雨,肩膀暴露在雨中因而被打濕,這令度暻秀有些過意不去,直盯著那裡看。 「那我走了,下次要記得帶傘。」擺擺手,男人迅速地邁開腳步,度暻秀只是望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直到一雙手搭上自己的肩膀,他才回過神。 「你怎麼跟金鐘仁共撐一把傘啊?」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孩順著度暻秀的視線望去,在看見了那把水藍色傘的主人後,直接喚出他的姓名。 「那就是金鐘仁?」抬起頭,度暻秀不敢置信地望向身後的男孩。 「是啊、我何必騙你。」察覺到他眼神中的懷疑,男孩連忙解釋。 「不像啊…。」度暻秀皺起眉,實在無法把方才替自己打傘的男人和傳說中的金鐘仁聯想在一塊兒。 金鐘仁是校園中眾所皆知的人物,大家都在背後稱他「雨男」。 稱號的由來是,他總會在雨天,不論是涓涓細雨亦或是滂沱大雨,將傘丟在一旁,在毫無遮掩的操場上跳舞,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也沒有人敢去問他為什麼… 他那張精緻的樣貌,雕塑出了一個強烈的距離感。 「燦烈、你知道為什麼他喜歡在雨天裡跳舞嗎?」兩人肩並肩,緩步走入雨中,朴燦烈拿著自己帶的殷紅折傘,讓兩人在同一個傘面下躲雨。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聳聳肩,連帶晃動到了手中的傘,水珠濺到度暻秀的臉上,令他不自覺地眨了眨眼,見狀,朴燦烈不著痕跡地將傘往度暻秀的位置移,讓他有更多的遮蔽。 「我看我們走快一點好了。」原本將傘拿在左手的朴燦烈抬起右手,握住傘柄,因而空出來的左手搭上度暻秀的肩,加快了腳步。 傘面的鮮紅,就像是現下不存在的豔陽那般,溫暖了傘下的他們。 「今天沒有去跳舞嗎?」金鐘仁推開宿舍大門,裡頭比他早一步回到家的室友對於他的出現感到意外,停下用毛巾擦拭頭髮的動作,站在門邊問道。 「本來要去的。」將傘放在玄關,脫下有些破舊的球鞋後,沒有任何猶豫地往房間裡走。 「那怎麼沒去?」膚色白皙的室友靠在房門口,繼續追問著。 「…。」金鐘仁沉默,脫下外套,看著肩膀上明顯濕漉的衣料,想起了在樹下碰上的那個人。 忘了問他的名字。 金鐘仁皺起眉,將衣服丟進門邊的洗衣籃,面對室友接連的提問,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只好繼續保留自己的緘默權。 「你好反常喔,剛不是一看到下雨就興奮的跑出去了嗎?」室友輕揚起嘴角,繼續擦拭頭髮的動作,並不期待金鐘仁會有什麼回應。 「在路上看到一個人沒帶傘,陪他走出校門後,就直接回來了。」金鐘仁拉出電腦桌的椅子,一股腦兒坐下,掀開筆電的螢幕,解除睡眠狀態。 「這真不像你會做的事情。」聳聳肩,室友將毛巾丟進洗衣籃裡,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看著金鐘仁不為所動的背影。 「欸、伯賢,你覺得…雨什麼時候會停?」突如其來的問句令邊伯賢無奈地搖搖頭,若是別人,他會覺得莫名其妙,但因為金鐘仁一直都是這種無厘頭的人,他也算是挺適應這般跳躍性的思考模式了。 「你不想去跳舞的時候,大概就會停了。」聳聳肩,邊伯賢雙手支撐著自己向後靠的身子。 「…。」金鐘仁沒有回應,只是站起身,到衣櫃拿了一件外套,穿上後便走出房間,經過玄關時,拿起地上還未收起的傘,穿上才脫下不久的球鞋。 「記得買晚餐回來。」邊伯賢緩步走出房間,沒有任何的意外和詢問,稀鬆平常地對著金鐘仁的背影擺擺手。 「嗯。」點點頭,推開宿舍的門,再度往他原本就要去的地方前進。 那是他專屬的舞台,雨水是他的布幕。 或許很難懂,但是他、金鐘仁確實是為雨而生的男人。 「…金鐘仁耶。」度暻秀伸手想拿木桶中的鐵筷時,正好看見經過餐館的金鐘仁,踏著急促的腳步,似乎是很熱切地想要抵達目的地。 「大概又要去跳舞了吧。」朴燦烈轉過頭,看了一眼後又將視線擺正,對於這個獨來獨往的男人沒有太多的關心。 「到底為什麼啊…。」度暻秀支起下巴,在和金鐘仁搭話以前,他完全忘記了該去探究這樣行為的原因,甚至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不過只是短時間內的交會,卻讓他燃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或許是因為,站在雨中的金鐘仁,和那樣的冷冽太過契合。 第二章、 從那天以後度暻秀就再也沒見過金鐘仁了。 原本以為會持續好幾個月的雨季也奇蹟似地停了,陽光照得大地閃耀,這是大家所樂見的,卻讓度暻秀有些遺憾。 「我今天要去社團的聚餐,你就自己吃晚飯吧。」坐在度暻秀前面位置上的朴燦烈在看過簡訊後,轉頭說道。 「知道了。」點點頭,並沒有任何的遲疑或埋怨,只是收拾著課本、講義。 「那我直接過去囉!」揹起後揹包,朴燦烈向他擺擺手後便走出教室。過了一會兒,度暻秀才終於整理完了雜亂的講義後,抬起頭,發現天色暗了下來,降下了大雨,非常突然的轉變令他拉開揹包的拉鍊。 果然又忘了帶傘。 搔搔頭,心中做足了等會兒要淋雨回宿舍的準備,卻在碰到了空蕩的口袋後發現了一個殘酷的事實,趕緊拿出手機,按下朴燦烈的號碼。 『喂?』電話接通後,那一端傳來一陣吵雜的人聲、音樂聲。 「我忘了帶鑰匙了、怎麼辦啊?」度暻秀將手伸進揹包裡,翻遍了所有角落,卻還是尋不著那把鑰匙。 『什麼…要不然我回去找你?』 「沒關係啦、你先去吃飯好了,我會自己看著辦的。」度暻秀並不想麻煩朴燦烈從聚餐的地點回到學校,畢竟是自己造成的情況,會打電話只是碰碰運氣,要是朴燦烈還沒出發,自己就能得救了。 最後說了要玩得開心後便掛斷電話,望向窗外逐漸增大的雨勢,踏著有些沉重的腳步走出教室,往中庭的方向走,終於到了往大門的通道,站在屋簷底下,度暻秀在思考應該往哪個方向走是能讓自己免於淋濕的捷徑,就算知道可能性很低。 「你沒有傘嗎?」陌生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嚇得重心前傾,身體有一半都在雨中了,迅速地轉過身,只見男子將傘撐開,替自己擋住正沐浴著的大雨。 「…不好意思。」度暻秀走回遮蔽底下,對眼前的男子道謝,但他不想再像之前那樣麻煩別人替自己撐傘了。 「不嫌麻煩的話,我們一起出校門吧。」男子彎起笑眼,那是一雙充滿魅力的眼眸,會讓人跟著心情愉悅的神情。 「不用了,我等雨停就好了。」搖搖頭,度暻秀態度堅決地應道。 「走吧,這雨一時半刻是不會停的。」聳聳肩,男子走下台階,等著度暻秀邁開腳步。踟躕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步下台階,走入男子的傘下,銀色的傘面… 就好似這個男人的笑眼,替雨天的陰鬱帶來一抹光亮。 「我是邊伯賢,你呢?」兩人肩並肩地向前走,邊伯賢率先開口道。 「我是度暻秀。」抬起頭,望向那銀色的傘面,莫名地失了神。 「你為什麼要站在那裡,只是等雨停嗎?」邊伯賢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走神,只是將腦中閃過的疑問說出口。 「因為我忘了帶宿舍鑰匙,我在想我要去哪裡。」眨了眨酸澀眼,才發現自己似乎說了些太過私人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邊伯賢。 「你有室友嗎?」邊伯賢並不是很介意,只是接著問道。 「有啊,不過他出去了。」搔搔頭,度暻秀突然覺得有些丟人。 「這樣啊,那你要不要先來我宿舍等?」邊伯賢的提議出乎度暻秀的意料之外,這麼熱心的人現下很難找,但就這麼答應似乎又太厚顏無恥了。 「我室友也不在,所以你不用擔心。」度暻秀的沉默讓邊伯賢自顧自地解釋,順道表達自己並沒有惡意。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微微地彎身向他道謝,這舉動惹得邊伯賢發笑。 「你很有趣。」顧不得這樣的話會不會被誤會是沒有禮貌的展現,邊伯賢還是笑著說道。 「我是第一次聽說。」相較於邊伯賢的笑容,度暻秀顯得認真許多。從以前到現在,比較怕生的度暻秀總被別人定義成無趣的人,不擅言辭,性格又被動… 他和朴燦烈是完全相反的人。 這或許是他們能成為十年好友的緣故。 朴燦烈的說詞是,他們是青梅竹馬。 兩人到了邊伯賢的宿舍門口,他一邊拿出鑰匙開門,一邊和有些不自在的度暻秀說著。 「你不用太緊張,我室友是很正常的人。」輕笑著,轉開門後,兩人踏進了兩人住的套房,擺設很簡單,燈光有些昏暗。 「真是、又開夜燈。」嘴裡碎念了幾句,邊伯賢按下日光燈的開關,整個房間就像染上一層新的色彩,變得很明亮。 「請坐吧。」指了指電視前的小沙發,邊伯賢走進房裡。度暻秀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環顧四周,發現牆上有張照片,是邊伯賢和另一個人的合照。 「那是你的室友嗎?」伸手指了指牆上的合照,問著從房裡走出來的邊伯賢。 「…那是我的一個朋友。」邊伯賢在度暻秀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似乎不打算多談,度暻秀識相地沉默。 「對了,你是哪一系的啊?」邊伯賢對於有些凝重的氣氛感到不自在,於是將話題帶往別的方向。 「我是大眾傳播系的。」 「這樣啊,我們算是同一個學院的耶。」邊伯賢笑了笑,同時身後的大門被打開,全身濕透的金鐘仁出現在兩人眼前。 兩人視線交會,就像回到了那一天,相思樹下。 第三章、 「回來了啊。」邊伯賢起身,將放在餐桌上的毛巾丟給金鐘仁。 「…你好。」度暻秀不自覺地站起身,只見金鐘仁輕點頭表示回應後,用毛巾揉著自己滴著水珠的黑髮。 「你坐吧,不用那麼拘謹。」邊伯賢走進廚房,倒了一杯溫開水放在餐桌上。 「你是上次樹下的那個人嗎?」金鐘仁踏進屋內,把餐桌上的馬克杯拿起,在要飲下以前,拋出一個問句。 「…是。」輕點頭,在看到金鐘仁現在的情況後,他才終於知道雨男這個傳言並不是空穴來風。 「你們認識啊?」仰起臉,邊伯賢將後頸抵在沙發的邊緣,看著身後的金鐘仁,他只是搖搖頭,沒有多做回應。 「啊、是你上次說的那個人嗎?」邊伯賢見兩人都沒再有應答,腦中閃過那段對話便開口問,金鐘仁只是點頭,爾後走入房間。 「上次?」度暻秀皺起眉,他不曉得原來金鐘仁有和別人提過自己的事情,雖然是很無關緊要的一件事。 「他替你撐傘,對吧?」收回視線,邊伯賢坐直身子。 「是啊…。」搔搔頭,對於自己的冒失感到有些羞愧。 「那還真是有緣。」邊伯賢笑彎了眼,緩緩地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頭豆大的雨珠,屋內沉默得只剩下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響。 「我是金鐘仁。」再度出現的金鐘仁似乎是洗完澡了,換上一套輕便的衣物,半乾的黑髮凌亂的垂在額前,卻很適合他的樣貌。 「我、我是度暻秀。」他突如其來的問候令他顯得有些慌亂。 「你又忘了帶傘嗎?」如果他和邊伯賢早就結識的話,那自己不會不曉得他是誰,所以就做出了這樣的猜測。 「…對。」點點頭,視線胡亂竄著,不自覺地絞著手指。 金鐘仁的目光雖然淡漠,卻像是能洞悉一切地澄澈。 「對了、你們吃過飯了嗎?」邊伯賢回過頭,問著氣氛有些尷尬的兩人,他們都只是搖頭,沒有開口回應。 「真是,我看我隨便煮點拉麵好了。」邊伯賢正準備往廚房走時,度暻秀突然站起身。 「我來煮好了。」度暻秀說著,附帶一抹淺淺地笑容。 「…好啊。」對於他突然的明朗感到疑惑,但也不好意思推拒,只是和他一同往廚房裡走。 「欸、鐘仁,你來洗鍋子。」邊伯賢探出頭來,果然發現了想回房的金鐘仁。 「…知道了。」 度暻秀將冰箱有的食材一字排開,熟稔地處理著青蔥、冷凍豬肉以及一些零散的蔬菜,拆開塑膠包裝,用手想抓出適當的份量,卻總是太多或是太少。 「給我吧。」金鐘仁拿過包裝,抓了一把麵,攤在度暻秀眼前。 「謝謝。」遲疑了一會兒,接下他手中正好適量的麵條,並且丟入煮沸的水裡,同時將青蔥和豬肉絲丟進平底鍋中翻炒,邊伯賢拿著乾布將剛洗好的碗擦乾,看著度暻秀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你們到外面等吧,很快就好了。」兩人直勾勾的目光令他有些困窘,索性要他們回到客廳,畢竟他對於下廚很熟悉,不至於會出什麼亂子。 「有需要什麼說一聲就好了。」踏出廚房以前,邊伯賢叮囑著。 「沒想到第一個用廚房的,竟然是個剛認識的人。」邊伯賢一直回頭看向廚房,金鐘仁拿起桌上的雜誌隨意翻著,眼角餘光看見沙發上的手機震動著。 「手機響了。」金鐘仁將視線停在雜誌上,輕聲說道。 「暻秀,你的手機響了。」知道金鐘仁的意思,於是替他轉達。 「可是、可是我現在有點忙。」度暻秀兩難地說著,金鐘仁放下雜誌,拿起沙發上的手機,快步地走進廚房,按下接聽鍵,放到度暻秀耳邊。 「喂、喂?」度暻秀原本想閃躲,卻在聽見電話那一端急促的叫喚後作罷。 『你在哪啊?我已經到家了。』朴燦烈在家裡胡亂地走著,卻不見度暻秀的身影。 「我、我在…嗯…。」度暻秀完全不曉得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有支支吾吾地應答,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該說在朋友家嗎? 人就在旁邊,況且剛剛都說了不認識了。 可是都知道彼此的名字,甚至用了廚房。 金鐘仁瞇起眼,將手機從度暻秀的頰邊移開,轉而放到自己的耳邊。 「他等一下就回去了。」金鐘仁不以為然地說著。 『你是誰?』陌生的嗓音令朴燦烈僵直身子,滿是敵意的語氣。 「我是他朋友,他在替我做飯,快好了。」看了一眼鍋裡因為度暻秀的分心而焦了的蔥花,淡淡地說著。 『朋友…是誰啊?』對方毫無情緒的語氣令朴燦烈感到不悅,至少也該寒暄幾句或是介紹一下自己才對,雖然自己也沒這麼做。 「我是金鐘仁,你滿意了吧?」皺起眉,對方追根究底的態度有些惱人。原本靠在門框上的邊伯賢察覺到了金鐘仁話中的煙硝味,趕緊上前將手機從他手裡抽走。 「不好意思,暻秀現在正替我們做飯,等雨停就會回去了。」放軟語氣,至少先將現下一觸即發的狀況解決。 『我過去接他吧,請問是在哪呢?』對方釋出的善意讓朴燦烈稍稍緩和了方才的情緒,邊伯賢則是向他描述完地點後便掛斷電話。 「真是不好意思…。」度暻秀帶著歉意的眼神令邊伯賢只是輕笑著並且搖頭,一旁的金鐘仁握住平底鍋的握把,翻動著鍋內的食材。 「啊、焦了!」這時才注意到爐上的半成品瀕臨報銷,慌亂地用鍋鏟拌炒肉絲及蔥花。 兩人走出廚房,邊伯賢將手機放到茶几上,雙眼直盯著金鐘仁。 「看什麼?」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乾脆對上那雙目光。 「你是怎麼搞的?」略帶責備的語氣。 「我本來就這樣啊。」聳聳肩,理所當然的樣子讓邊伯賢嘆口氣。 「也是,你本來就是個很難懂的人。」整個人向後躺,背靠在椅背上。 玄關傳來的電鈴聲讓邊伯賢站起身,打開門後,看見一個高挑的男人,雙手抱胸,似乎有些不耐煩。 「你要找暻秀嗎?」對於他的態度並不是太留心,只是自顧自地問著。 「嗯。」簡短的單節音,朴燦烈望向屋內,看見了坐在沙發上,閉著雙眼的金鐘仁。 「你等一下。」邊伯賢沒有請他進屋,只是往廚房的方向喚著度暻秀的名字。 「喔、燦烈你來了啊!」度暻秀將經過搶救的料理裝盤上端出廚房,放到餐桌上,爾後直接往玄關走。 「謝謝你們,那我先走了喔。」向邊伯賢彎身鞠躬,起身的同時視線瞥了一眼站起身的金鐘仁。 「下次再來吧。」邊伯賢向他擺擺手,揚起溫和的笑容。 「謝謝。」朴燦烈輕點頭,操著不情願的語氣,拉住度暻秀正揮著的手,直接往電梯的方向走。邊伯賢帶上門,直接往餐桌旁走,拿起碗筷,看了眼仍站著卻不語的金鐘仁。 「來吃飯吧。」邊伯賢用筷子敲了敲盤緣,喚回他的注意力。正準備移開腳步的金鐘仁無意間發現了茶几上被主人遺忘的手機… 什麼時候會再見呢? 第四章、 電梯門關上,度暻秀看著一旁氣鼓鼓的朴燦烈。 「你發什麼脾氣啊?」度暻秀不解地問著,只見朴燦烈瞥了自己一眼。 「你怎麼會在金鐘仁家?」這是他從一開始就存在的疑問。 「因為我忘了帶傘跟家鑰匙,正好遇到伯賢,就到他宿舍等了啊。」 「說不定他是壞人啊。」沒好氣地說著。 「不像啊。」努努嘴,想起邊伯賢那張笑顏,不論怎麼聯想,都是往好的方向。 「反正…下次不要亂跑去別人家,尤其是才剛認識的人,我一開始就說要回來替你開門了啊,你真的是、嘖。」電梯在到一樓以前,朴燦烈沒停下叮嚀囑咐眼前這想法有些簡單的度暻秀。 「知道了、知道了,拜託你停一停吧。」雙手摀住耳朵,突然覺得朴燦烈好聽的低沉嗓音在此刻簡直是疲勞轟炸。 兩人合租的宿舍離金鐘仁的宿舍並不算太遠,很快就到了。一踏進屋內,朴燦烈直接走進度暻秀的房間,將放在書桌上傘拿起,爾後走回自己的房裡。度暻秀沒有過問,只是打開冰箱,打算將昨晚沒吃完的咖哩飯拿去微波當作晚餐。將保鮮盒裡的飯倒進盤中的同時,一條類似繩索的東西套到自己身上,令他不自覺地低頭。 「這是什麼?」度暻秀啼笑皆非地問著。眼中看見的是自己透明的傘垂在腰間,傘柄和傘中央的突起用一條紅色的細繩連接。 「以後就用揹的,這樣就不會忘了。」似乎對於自己的想法感到很滿意,方才的不悅一掃而空。 「這樣像話嗎?」伸手想將它拿下,卻被朴燦烈阻止。 「不行拿下來!」堅定的語氣令度暻秀只有妥協。 「…知道了,我明天會揹著去上學的。」飽含著無奈的語氣並沒有讓朴燦烈的好心情消失,反而在聽見他的允諾後笑得更加燦爛。 「簡直是小孩子。」努努嘴,繼續著方才的動作。 「…我才不是小孩子。」收起笑容,朴燦烈脫去了方才那股稚氣的神情,緊鎖的眉心流露出了淡淡的感嘆。 「你就是啊。」低著頭,度暻秀哼著輕快的旋律,沒有發現朴燦烈的轉變。 你不要說我像孩子。 多想這麼向你說,會知道嗎? 我是真的,比誰都要擔心你… 你會明白嗎? 「你要吃嗎?」回過頭,只見朴燦烈迅速地笑著搖搖頭,走出廚房。 因為害怕自己會使這樣的認真顯得太過愚昧,只有選擇這樣笑著離開你的視線範圍,在你的背後,悄悄地告訴你… 我,是真的很在乎你。 朴燦烈揉亂自己蓬鬆的髮,整個人躺在長椅上,闔上眼,眼中閃過的是金鐘仁和邊伯賢的身影,又想起了在電梯裡,度暻秀給自己的說詞,內心的煩躁已經不受控制地奔騰著。 我們好像太近了,近得讓我容不下秘密。 我們好像太遠了,遠得讓我感到很恐慌。 在這個十年中,我變了,你知道嗎? 隔天早上九點鐘,朴燦烈站在玄關等著睡過頭的度暻秀,約莫過了五分鐘,才看見手忙腳亂的度暻秀走出房間,連襯衫的領子也沒整平,不過倒是有記得要揹上朴燦烈替自己設計的雨傘。 「你真是…。」朴燦烈抬起右手,動了動手指示意要他到自己面前。 「怎麼了?」疑惑地望向他,卻還是照著他的指示向前走。 「真是傻瓜。」伸手將他襯衫的領子整理好,因為身高的差距,朴燦烈正好看見他後腦上亂翹著的頭髮,順勢揉了揉他的髮。 「幹嘛啦?」向後退,卻礙於朴燦烈相襯他身高的大手,任何抵抗都只是徒勞無功。 「你的頭髮亂七八糟的。」修長的手指順了順他的黑髮,在確定度暻秀一切都步上正軌後,才拍了拍他的肩,爾後道聲早安。兩人笑鬧著走出宿舍往學校走,意外地在校門口遇見了邊伯賢。 「早安。」先開口的是邊伯賢。 「早安。」度暻秀雀躍地應道,一旁的朴燦烈只是輕點頭示意。 「對了、你昨天忘記帶走你的手機。」 「…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忘了。」度暻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才意識到這個事實,連忙向他道歉。 「沒事的,不過鐘仁說要還給你,他大概等等就會拿去給你了。」 「謝謝、」度暻秀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攬上自己肩的手給阻止。 「那我們先進去了。」朴燦烈禮貌性地微笑,不管他們的對話結束與否,逕自地想往前走。 「對了、」邊伯賢突然抬起手,拿起度暻秀腰上的雨傘。 「怎麼了?」望向邊伯賢,只見他放下傘,手掌漸漸地向自己靠近,最後撫上自己的髮,輕輕地揉了揉。 「這個很可愛,很適合你。」邊伯賢彎起的眼眸令度暻秀不自覺地仰起嘴角,朴燦烈愣了一會兒,還是邁開腳步,讓邊伯賢放在度暻秀身上的手擱置在半空中。度暻秀轉過頭和邊伯賢揮手道別後,才勉強跟上朴燦烈有些過快的步調。 「燦烈,這樣很沒禮貌耶。」抱怨著他的魯莽,抬頭想看他的表情,只見他直勾勾地望向前方,反常地沉默著。 看來,在這個十年裡,我真的變得太多,又太徹底了。 第五章、 一過正午,天上的艷陽被灰濛濛的雲朵遮蔽,在短短的幾秒間,大雨驟降,閃電和雷聲交替著輔助這場狂風暴雨。度暻秀望向窗外,就算自己有帶傘,還是不免對於這樣的雨勢感到憂慮。 「真是的,怎麼又要聚餐啊…。」朴燦烈煩躁地撥亂自己的髮。 「這樣感情才會好啊。」度暻秀收拾著桌面上的東西,順道回應朴燦烈音量過大的自言自語。 「唉、不去又會被學長刁難。」朴燦烈回過頭看著低頭的度暻秀,想說些什麼,話卻又哽在嘴邊。 「你就去吧,等你以後當學長就有決定的自由啦。」拉上拉鍊,度暻秀起身。 「那你呢?」 「我有傘也有家鑰匙,沒什麼好擔心的啊。」輕笑著,滿是得意的神情。 「知道了,那你自己小心。」皺著眉的朴燦烈,一直到兩人分開的路口還依舊叮囑著要他快點回家。 度暻秀往校門口的方向緩步走著,卻突然停下腳步,微微地抬起頭望向天空,轉過身,改而往相思樹的方向走,並且加快自己的腳步。到了以後,樹下空無一人令他有些失落,垂下的肩膀完美地詮釋了他的落空。 只是想賭,看能不能碰上金鐘仁。 轉過身,打算折回校門時,看見了撐著水藍色的傘,站在自己身後的金鐘仁,他的神情顯現出他的訝異。兩人沒有出聲,只是看著對方在傘下的身影,冗長的沉默令這樣的視線交會顯得有些曖昧,最後先撇開臉的,是度暻秀。 「你的手機在我這裡。」但是先打破沉默的,是金鐘仁。 「謝、謝謝你,伯賢有和我說了。」走上前,接過金鐘仁遞給自己的手機。 「…那我走了。」這樣的氣氛令金鐘仁難以招架,乾脆結束這一段對話。 「嗯、再見。」點點頭,兩人擦肩,往各自的方向走。 金鐘仁沒有遲疑地走到操場,抬起頭直視著天空,不管雙眼是不是被雨水拍打得生疼,還是執意看著這片天空,耳邊傳來充滿節奏感的雨聲,令他充滿舞蹈細胞的身體本能地擺動著。放下傘,閉上雙眼,準備沐浴在這場大雨中,試圖將零碎的回憶拼湊起的同時,卻沒感受到雨滴打在自己身上的刺痛,睜開眼,看見的是度暻秀,以及他替自己撐著的那把透明傘。 「有事嗎?」皺起眉,對於被打斷的這一點感到不悅,卻不想遷怒到他身上。 「呃…對不起,那個、那個我想請你喝杯茶,可以嗎?」不敢對上金鐘仁的眼,握著傘的手有些發顫。金鐘仁想要回絕,卻只是彎身撿起自己的傘。 「走吧。」先走了一兩步,發現度暻秀沒有跟上,轉過頭催促他向前行。 兩人到了離學校很近的咖啡廳,面對面坐著。 「你是不是有事想問我?」金鐘仁在服務生將兩杯飲料送上後,開口問道。 「…是啊。」點點頭,鼓起勇氣對上他的目光。 「問吧。」無所謂似地聳肩,等候他的下文。 「…為什麼,你喜歡在雨中跳舞呢?」猶豫的同時,努力尋找最適切的用字,卻怎麼樣也無法修飾這樣的問句,只有直白地問了。 「…。」對於金鐘仁的沉默並不感到意外,只是害怕他會不會對於自己的唐突感到厭惡。金鐘仁望向窗外,看著滾滾的水珠滑過玻璃… 這是第一次,有人問起我這麼做的原因。 金鐘仁雙手交疊於桌面,打趣似地看著度暻秀。 「我、你可以不用回答,沒關係的…。」音量逐漸地變小,金鐘仁輕笑。 「其實,我是在等一個人。」斂下眸,將咖啡杯旁的湯匙拿起,攪拌著杯中的液體。 「等人?」疑惑的神情讓金鐘仁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我很喜歡跳舞,可是我太逞強。也因為這樣,我在一個雨天裡,失去了一個我最在意的人。」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卻有更多的遺憾… 「不要再跳了,你傷得很重,知道嗎?」巨大的雨聲令說話的人加大音量,想喚醒在雨中毫無節制的金鐘仁。 「我要跳!」停下動作,金鐘仁看著眼前撐著白色傘,緊皺著眉的男人。 「不要再跳了…拜託你了。」男人上前,讓金鐘仁在傘下能得到保護。 「我是為了跳舞而活的人,你明白嗎?」金鐘仁向後退了一步,拒絕了他給予的遮蔽。 「那我的心情,你明白嗎?」男人的眼神中寫滿了失落,或許是金鐘仁的這一席話,無意地劃破了他們之間脆弱的感情。 「…對不起,鹿晗,你回去吧,不要管我。」金鐘仁抬起手,想揉揉他的頭,就像從前安撫他的那樣。 「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他躲開金鐘仁的手,一步一步向後退,嘴裡是在說些什麼,金鐘仁卻因為雨水的阻礙而看不清,只是看著他越走越遠… 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所以,金鐘仁才會總站在雨中,只是為了想起,當初鹿晗說了什麼。 「你很喜歡那個人,對吧?」緊凝著金鐘仁,度暻秀不自覺地說出了這樣的猜測,以一種很肯定的語氣。 「為什麼這麼覺得?」挑挑眉,反問道。 「不然…你就不會站在雨中等他回來了。」度暻秀的一席話令金鐘仁像挨了一記悶棍。 那是金鐘仁一直不願承認的事實。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想完整當時的對話。 而不是,想要拼湊那段被遺忘的感情。 第六章、 「…。」金鐘仁撇過臉,他想否認,卻又不想讓自己陷入那樣的情緒裡。 「可以有一個這樣的人,挺好的啊。」對於他的沉默,以及表情上的轉變,對於他此刻的心情可略知一二。 「為什麼好?」金鐘仁是真的不曉得,這種類似牽掛又並非真正想念的心情有什麼好的地方。 「有個目標可以努力,可以為了他曾說過的一句話而堅強,不是很好嗎?」或許是對於自己的回答感到很滿意,呵呵地傻笑了起來。 「你可以懂那種感覺嗎?」瞇起眼,宛若沙漠的目光又再度出現在他的臉上,這令度暻秀有些畏懼,笑顏就這麼僵住。 「你…心中存在過這樣的人嗎?」連續的反問句令度暻秀斂下眸,一種令人看不出情緒的姿態。 「除了我,沒有人可以體會那種感覺的。」站起身,不想讓這次的交談不歡而散,卻受不了這樣凝重的氣氛,邁開雙腿向前行。 「說不定、」莫名地想制止他前進,抬起手抓住金鐘仁的右手… 「心中有你的那個人,可以體會。」 「你以為,你是誰啊?」掙脫開他的掌握,就算度暻秀幾乎沒有使力。有些喪氣地垂下臉,度暻秀承認,自己的確有些太自以為了,否則也不會這樣對他說… 就算是傾盆大雨,也灌溉不了你的荒蕪。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雨中尋找那片綠洲? 有很多真相,想找到答案,就必須做足會失敗的準備。 就好比現在,對於金鐘仁太過好奇的下場,就是這樣。 …雨,好像永遠都不會停。 「咦、暻秀,你怎麼在這啊?」抬起頭,看見站在櫃台附近的邊伯賢向自己走來。 「喔、我剛剛在這裡跟朋友見面啊。」笑著向他揮揮手。 「那你朋友呢?」向四處看了看,除了最裡頭的座位以外,沒有其他客人了。 「他有事情先走了。」故作鎮定地聳聳肩。 「…我覺得,你好像有心事。」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度暻秀的臉龐。 「伯賢你和金鐘仁…好像很熟悉彼此,對吧?」低下頭,看著杯中的液體。 「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啊,怎麼了?」一手支起下巴,看著眼前開始絞手指的度暻秀,明白那是陷入不安時的表現。 「他說,他失去了一個他很在乎的人,你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你為什麼這麼想知道鐘仁的事情?」看著度暻秀有些無措的神情,莫名地想兜圈子。 「因為,像他這麼喜歡淋雨的人,很罕見啊…。」看著自己全纏在一塊兒的手,莫名地感到安心。 「幸好是這樣。」邊伯賢仰起嘴角,刻意不對上度暻秀疑惑的目光。 「什麼意思?」 「我還以為你喜歡鐘仁,幸好沒有。」 聳聳肩,邊伯賢說得稀鬆平常。 「怎麼可能嘛…。」度暻秀努努嘴,他沒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他好奇的,始終都是那雙視線的盡頭,到底存在著怎樣的過往,才會讓他甘心狼狽地在雨裡,成為眾人眼中的異類。 「離開鐘仁的那個人,有個很特別的名字,叫鹿晗。鐘仁從小就對舞蹈有很強的天份,鹿晗則是很擅長唱歌,算是一動、一靜的存在吧。」邊伯賢自顧自地說著。 「後來,鐘仁腰受傷了,正好是全國舞蹈大賽的前一週,兩人就在退賽與否的考量中爭執,最後沒有一個人贏,但鹿晗卻離開了。」 「為什麼?」度暻秀皺起眉,手指絞得更加地用力。 「不知道,或許是因為金鐘仁的固執一直都存在吧,鹿晗只是累了,也說不定。」邊伯賢聳聳肩,關於真相,他也存疑,卻從沒開口問過金鐘仁。 得不到答案的。 因為金鐘仁的倔強,他太理解。 「好了,我看你也該回去了吧?不然你的控制狂朋友會發瘋的。」邊伯賢拍拍度暻秀的肩膀。 「燦烈不是控制狂啦。」被他的話惹得發笑。 「很像啊,動不動就拖著你走,一副要別人都不要靠近你的樣子。」邊伯賢玩笑似地模仿著朴燦烈的表情。 「總之、謝謝你喔,在這裡遇到真巧,下次再聊吧。」站起身,度暻秀向他擺擺手,揹起揹包後便往門口走。 邊伯賢只是目送他的背影,抿著唇,像在思考什麼一樣。 「欸、你是好了沒啊?」站在櫃台裡的店員耍著手中的被揉皺的工作圍裙,對邊伯賢說道。 「好了啦。」站起身,接過他丟到自己手裡的圍裙,迅速地穿上。 「明明就是店員還假裝什麼不期而遇啊?」邊伯賢對於他的問句只是笑而不語,推開進入櫃檯的小門,邊伯賢繼續方才未完成的工作。 金鐘仁的世界,存在著太多的秘密了。 就算是邊伯賢,也無法得到所有答案。 對於度暻秀而言,探究真相的這件事情,太危險了。 第七章、 自從不歡而散的那天後,大概有一週的時間沒再遇上邊伯賢和金鐘仁了。 度暻秀坐在體育館的鐵椅上,一手支著下巴,視線望著籃球場內每一個奔走的身影,最後將目光停在朴燦烈身上,今天是他要比賽的日子。 度暻秀看著神情專注的朴燦烈,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們熟識多年,甚至是同住多年的室友,他卻對於這樣的朴燦烈感到很陌生,也是第一次感覺到他高人一等的事實,雖然他本來就比自己高出很多。 「暻秀?」 「咦?你、呃…你們也來看比賽啊?」在看見邊伯賢後高興地擺擺手,再看見他身後的金鐘仁後,不自在地改口。 「是啊,原來控制狂是籃球隊的,難怪這麼高。」邊伯賢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站在一旁的金鐘仁猶豫了很久,才在邊伯賢身旁的空位坐下。 「他不是控制狂啦,是朴燦烈。」笑著搖搖頭,刻意將他的名字念得很慢,試圖要讓邊伯賢記住。 「你跟他是很好的朋友嗎?」邊伯賢不經意地問道。 「我跟燦烈認識十年了,算是一起長大吧。」度暻秀將視線移往籃球場,正好對上朴燦烈四處搜尋的視線,他笑著向自己揮揮手,度暻秀只是對他吐吐舌。 「感情真的很好呢。」邊伯賢看著兩人的互動,下了這樣的註解。 「因為他太像小孩子了。」搖搖頭,卻沒有出聲否認。朴燦烈看往度暻秀視線的方向,看見了他身旁的兩人後,臉色沉了下來。 「不過,我倒不這麼覺得。」邊伯賢輕笑,沒有看漏任何一個朴燦烈的反應,那敵意早已重得超出合理範圍。 如果那不是喜歡,這世上有什麼能稱得上是愛? 「什麼意思?」度暻秀皺起眉,對於邊伯賢的話感到疑惑。 「沒什麼。」搖搖頭,將視線投向場內,牆上的電子鐘顯示了再過五分鐘,比賽就要開始了。 「平常你們都有在看籃球校隊比賽嗎?」度暻秀轉過頭,問著身旁的邊伯賢,但是害怕自己太失禮,便概括地用『你們』來詢問。 「…算有吧,不常就是了。」邊伯賢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地答道。一旁的金鐘仁皺起眉,瞥了邊伯賢一眼,依舊保持沉默。 「對了,下週四你們有空嗎?我們社團要在這裡辦成果發表會。」場邊傳來一聲長音,象徵著比賽即將開始。度暻秀突然像想起了什麼,轉過頭,向旁邊的兩人問道。 「這樣啊…我們應該會來的,因為那天沒事嘛。」邊伯賢思索了一會兒,給予了一個肯定的答案。一旁的金鐘仁沒有回應,就像是沒聽見問句那般地置身事外。 『請兩隊球員至場中央,比賽即將開始。』記錄台的廣播令全場觀賽的師生躁動,兩校之間的競賽正式開始。 雙來激烈的來往,分數僵持不下,場邊的加油聲更加地熱烈,體育館內的氣氛沸騰到最高點。身為隊伍裡身高最高的選手,朴燦烈不負眾望地活躍在場上,幾乎整個體育館內的人都高喊著他的名字。 「哇、」度暻秀幾乎都要站起身了,激動地拍著手,視線緊跟著選手們的身影,深怕錯過任何一個轉換攻擊。 「欸、伯賢。」金鐘仁卻沒有融入這樣的氣氛中,依舊維持著他的冷靜。 「怎麼了?」四周的躁動令他聽不清楚,只有向金鐘仁靠近才能勉強交談。 「你、喜歡度暻秀嗎?」 金鐘仁的問句令邊伯賢沉默,轉過臉,兩人的目光相接,金鐘仁面無表情的樣子,讓人完全猜不透他提問的原因還有動機。 「你平常根本不看籃球校隊打球的。」金鐘仁用著他觀察的結果推測著。 「你也從來不會讓陌生人到家裡的。」繼續說道。只見邊伯賢輕仰起嘴角,自始至終都沒讓自己的神情中,顯現出任何訝異。 「我喜不喜歡他,對你而言,有很重要嗎?」 「你們…還好嗎?」兩人間的異狀令度暻秀有些擔心,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事。鐘仁是在問我,下週四發表會的時間。」邊伯賢搖搖頭。 「…這樣啊。」度暻秀沒有多疑,一陣尖叫聲將他的注意力轉回球場,只見朴燦烈對著自己做出勝利的手勢。 「這太不像你了。」金鐘仁視線停留在球場,有些失焦的黑瞳閃爍著。 「很久之前,我就見過他了。」邊伯賢雙手抱胸,視線直勾勾地望向前方。 「所以,這些都是預謀?」挑起眉,臉上的情緒卻沒有任何波動。 「就看你怎麼想。」聳聳肩,不以為意地答道。 邊伯賢是見過度暻秀的。 是在一個雨天,邊伯賢的傘被強風吹壞了,他沒有辦法馬上離開校園,只好在學院裡的一棟教學大樓裡四處走著。經過社團辦公室的區域,聽見了走廊盡頭傳來的音樂聲,好奇地走上前。藉由木製門上的一塊玻璃,他看見了在裡頭練唱的度暻秀,還有坐在一旁的朴燦烈。當時,那個嗓音深深地吸引了邊伯賢的目光,卻沒有勇氣推開門,甚至也不曉得他的名字,只是將度暻秀眉宇間的投入與朴燦烈神情中的寵溺盡收眼底。 很湊巧的是,他們的再度相遇,又碰上了一個雨天。這一次,兩人在同一把傘下,知曉了彼此的姓名。 邊伯賢並不相信一見鍾情。 所以他肯定,第一次見到他時,那並不是喜歡。 但是在第二次的相遇後,他選擇保留了答案的可能性。 第八章、 上半場結束的長音響起,所有球員都向休息室移動。朴燦烈接過隊友給自己的毛巾,視線向觀眾席望去,在找到了度暻秀後,用著嘴型向他說… 「我要喝飲料。」 度暻秀點頭,他知道朴燦烈指的是什麼,每一次比賽到了中場,他都會去替朴燦烈買他最喜歡的運動飲料,這甚至算是不必特別提醒,也會存在的默契。 「怎麼了?」一旁的邊伯賢問道。 「你們有要喝什麼嗎?我要去買飲料。」 「我和你一起去吧。」金鐘仁站起身,主動提議。 「呃、好啊…。」金鐘仁的提議太出乎意料之外了,令度暻秀有些反應不及。 「我沒有要喝什麼,你們快去快回吧。」搖搖頭。邊伯賢實在不懂,金鐘仁到底存著什麼樣的想法。 兩人走出體育館,遠離了室內的嘈雜,雙耳終於得到解脫。 「上次對不起。」金鐘仁揉揉自己的右耳,故作不經意地說道。 「什麼?」下意識地問道,畢竟度暻秀不能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我莫名其妙對你發脾氣,真的很不好意思。」金鐘仁的視線停留在前方,沒有刻意避開眼神的交會,只是淡淡地說著。 「沒關係,都過去了。」搖搖頭,度暻秀近日的鬱悶一點一點地消失。 或許是,慶幸自己的追根究底沒有令他惱怒。 「這裡的花…。」金鐘仁停下腳步,抬起頭望向樹上,盛開的桃紅色花朵正隨風擺動著,一整排的豔麗令人屏息。 「…好多。」輕點頭,跟著他停下腳步。徐徐的微風吹過,令枝上的花朵墜落,過於專注的度暻秀沒有發現自己肩膀,成了花兒的落腳處。一旁的金鐘仁抬手,將他肩上的花朵輕輕地取下,放在掌心… 兩人視線交會,嘴角都掛著淡淡的笑意。 「其實,我一直想和你道歉,我不應該問這麼多的。」度暻秀鼓起勇氣說道。 「會好奇是正常的,畢竟我可是學校的奇人傳說啊。」自我調侃的語氣讓兩人皆不禁失笑,彼此間的氣氛不再緊繃或是生疏。 「可是我覺得,你一點都不奇怪喔。」度暻秀搖搖頭,不論自己的言論中是否摻雜太多主觀的想法,還是這麼說了。 「…是這樣嗎?」金鐘仁沒有辯駁,也沒明確的應答。抬起頭,攤開掌心,讓緩緩飄下的花朵能落在自己手中。 「是真的。」度暻秀拿過金鐘仁掌心的花朵,放在自己的手中端詳著,始終揚起的嘴角滿載著愉悅。 這裡的花兒,都是讓風決定它們的方向。 而你、則是在雨中,尋找過去的金鐘仁。 你不是異於常人,只是有些寂寞罷了。 金鐘仁看著度暻秀垂下的臉,能稍微看到他那張溫和的臉龐,嘴角的喜悅一覽無遺,竟不自覺地想伸手揉揉他的黑髮。 「…走吧。」撇過臉,緊握住垂在身側的雙手,緩緩地邁開腳步。 「好。」跟上他的腳步後,兩人往校內的便利商店走。 好像有什麼改變了,卻又像沒什麼一樣。 「你站在這裡幹嘛啊?」穿著七號球衣的選手走下樓梯,往廁所的方向走。看見了站在樓梯間的朴燦烈,於是開口問道。 「…沒事。」朴燦烈搖搖頭,對著隊友擺擺手,臉上掛著眾人所熟悉的笑容。在看見隊友走進廁所後,關上樓梯間的窗戶,皺起眉,視線緊緊地鎖在體育館外的那雙逐漸遠去的背影上… 如果這場暗戀是一場已經進行了十年的競賽。 那麼,只要我沒有過任何一秒鐘的放棄,是不是就能贏? 但是為什麼,總是覺得…我已經輸了。 在往便利商店的途中,金鐘仁和度暻秀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倏地,金鐘仁停下腳步,視線停留在牆上的一張宣傳海報上。 「怎麼了?」跟著他的視線望去,看見的是一個地下樂團要在下週四到校內來進行演唱的海報,上頭是五個成員的照片。 「…。」金鐘仁沒有回應,只是緊緊地盯著那兒看。 鹿晗,你會知道,我在這裡嗎? 度暻秀對於金鐘仁這樣過度反常的舉動感到疑惑,卻不曉得該從何開口,只是認真地想在海報上看出端倪。 「你還好嗎?」還是只能開口問道,小心翼翼地望向他的側顏。 「我沒事。」用力地搖搖頭,向前邁開腳步。度暻秀沒有隨即跟上,只是走到海報前,看見了右下角寫著的名字時,才轉過臉,看著金鐘仁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 『Lu Han』 金鐘仁,你肯定等很久了,對吧? 第九章、 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校隊打了場敗仗。度暻秀站起身,皺起眉看向垂頭喪氣的朴燦烈,難掩擔憂的神情。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下次見吧。」擺擺手,度暻秀快步走向休息室。 「再見。」邊伯賢輕仰起嘴角,目送他的背影離去。 「欸、伯賢。」金鐘仁開口,語氣輕得讓人很難分辨他的情緒。 「怎麼了?」站起身,俯視一旁垂著臉的金鐘仁。 「鹿晗…好像要回來了。」站起身,視線依舊停留在地面。 「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皺起眉,邊伯賢直覺得這可能性不高。 「你有看到校內的宣傳海報嗎?他的樂團要來學校表演了。」金鐘仁站起身,他無法肯定自己此刻的感覺是什麼… 只是覺得左胸口的位置,有些空洞,卻不像是以往的沉重。 度暻秀一推開休息室的門,就感受到了裡頭的低氣壓,坐在最裡頭的朴燦烈更是沉默,不敢貿然上前,於是就站在門邊等其他球員一個接著一個離開,才緩步往朴燦烈的方向走。 「你還好嗎?」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了下來,注意到他身上的汗水濕透了他的球衣,把放在朴燦烈腿上的毛巾拿起,站起身替他將頭髮擦乾。 「沒關係啦,得失心不要那麼重,下一場再贏回來就好了啊。」 「…是這樣嗎?」垂下臉的朴燦烈在聽見他的話後,不自覺地仰起嘴角。 那你呢、我贏得回來嗎? 「是啊,你都不曉得你有多厲害,只是運氣不好嘛。」聽見朴燦烈有所回應後,語氣雀躍地繼續說著。 「可是我好沮喪。」按住度暻秀的手,制止他的動作,站起身,面對著度暻秀,硬是撐起了一張笑靨。 「沒關係、真的。」微微抬起頭,在看見了朴燦烈的逞強後,皺起眉。 「等一下陪我去吃飯。」朴燦烈拉開自己的後背包,從裡頭拿出換洗衣物。 「好。」用力地點點頭。 兩手撐著牆,朴燦烈將水溫調得很高,由上而下的沐浴令他終於有點清醒了。他很沮喪,但不是源於籃球場上的敗仗,而是度暻秀。 度暻秀,你對我太好了。 可是,這只會令我更加停滯不前。 你會懂我,現在的矛盾嗎? 「你要吃什麼?」兩人走出體育館,現下的恬靜與方才的鼓譟形成很大的反差。 「我想吃義大利麵,我好餓。」朴燦烈揉亂自己的髮,語氣恢復以往的輕快。 「那就去學校外面那家吧。」度暻秀點點頭,正打算加快腳步的同時,手卻被朴燦烈拉住了。 「怎麼了?」回過頭,只見朴燦烈笑而不語。 「要我做嗎?」他能在朴燦烈表情中讀到的訊息,就只有這個了。 「對啊,就當作是安慰我吧。」點點頭,滿臉的期待令度暻秀無法拒絕,只有妥協,並且點點頭。 「還是你最好了。」鬆開手,轉而勾住度暻秀的頸項,腳步輕快地往離學校最近的超市走。 …也是真的,對我太好了。 回到宿舍以後,度暻秀要朴燦烈先回到房間將揹包裡的球衣放進洗衣籃裡,自己則走進廚房,將採買的材料放到流理臺上。轉開水龍頭,將自己的手洗乾淨後,眼角餘光瞥了眼門上掛著圍裙,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穿上了。 「你這樣好像家庭主婦喔。」走到廚房的朴燦烈玩笑似地說道。 「我怕衣服弄髒啊,等一下還要調醬。」沒有回頭,只是答道。 「真是…。」走上前,朴燦烈彎身,將垂在度暻秀身側的圍裙帶子拿起,在他的腰上打上一個蝴蝶結。動作的同時,望著度暻秀的背影,略為瘦小的身板…目光逐漸地複雜、難解,仍在他腰上的手,不住地顫抖。 「你怎麼了?」正想回過頭,卻被緊緊的抱住,朴燦烈的手緊緊環住自己的肩膀,那雙大手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怎麼了啊?」沒有任何的抵抗,只是好奇朴燦烈這麼做的原因。抬起臉,想從朴燦烈的表情中判斷他的情緒,他卻將臉垂下,埋在自己的肩窩。 「你還是很不開心嗎?」這是度暻秀唯一想得到的理由。 「不是,我只是…」 有一點,太喜歡你而已。 「燦烈?」度暻秀難掩憂慮地詢問著,卻得不到解答。 「我沒事,你讓我抱一下就好了。」搖搖頭,朴燦烈卻沒有勇氣再多說什麼。 Win or lose? 我不敢賭,我承擔不起這樣的風險。 「沒事的,反正還有我在啊。」度暻秀明白他不願再多說什麼,只是抬起手,揉揉朴燦烈的髮,安撫他的情緒。 「暻秀…」 喜歡我,好不好? 「嗯?」回應他的叫喚。 「謝謝你。」鬆開手,朴燦烈搖搖頭。度暻秀回過頭,不意外地看見朴燦烈沉著一張臉,抬起手,捏了捏他的頰肉。 「別不開心了,去客廳等吧。」度暻秀輕笑出聲,朴燦烈只是抬手將他在自己臉上作亂的手包覆住,臉向後仰輕輕地躲開。 「我知道了。」有些遲疑,還是將他的手鬆開,讓他繼續方才的作業。 不願我的感情,束縛了我們的友情。 所以我會努力,放開你的手,無論如何… 我是真的喜歡你,但是我不想失去你。 第十章、 「所以你要去嗎?」邊伯賢看著躺在床上毫無動靜的金鐘仁,再看了眼窗邊的時鐘,已經是下午五點四十五分了。窗外的雨聲在此刻成了巨響。週四了,是度暻秀的社團發表會,也是或許能再見到鹿晗的日子。 「我為什麼要去?」坐起身,金鐘仁的視線停在窗外。 「去看暻秀啊。」邊伯賢雙手抱胸,耐心甚佳地說著。 「你要看他、就自己去看啊。」聳聳肩,金鐘仁下床,走到衣櫃前。 「…你在不高興什麼啊?」邊伯賢對他語氣中的諷刺感到不快。 「我沒有不高興。」拿了件外套後,便往房外走。 「你就一點也不想再見到鹿晗嗎?」邊伯賢跟著他的腳步走,還是忍不住提到了那個名字。 「我為什麼要見他?」坐在玄關的地板,穿上自己最習慣的球鞋。 「你不是一直想問清楚嗎?」 「不必了,我跟他已經沒什麼了。」金鐘仁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傘。 「那你現在是為了誰去淋雨?」邊伯賢的音量令金鐘仁停下前進的動作。 我漸漸地感覺到,我站在雨中,不是在等待鹿晗的歸來。 「你就自己去吧,我先走了。」金鐘仁果斷地推開門,向他最熟悉的方向走。邊伯賢只是目送他的離去,也察覺了金鐘仁的改變。 你是不是終於發現,你根本就不是因為他而站在雨中? 度暻秀喝著溫開水,因為忐忑而在走廊來回走動著,腳步停在一間門是關著的休息室外,抬起手,想敲門,卻又在靠近的同時作罷。 「請問你要找什麼人嗎?」一個輕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令度暻秀瞪大眼,迅速地轉過身,看見的是一張細緻的臉龐… 鹿晗。 這是度暻秀的直覺反應。 腦海中閃過貼在邊伯賢和金鐘仁宿舍牆上的照片。 「你是等等要表演的學生嗎?」男子輕笑著,這才讓度暻秀稍稍地冷靜下來,望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眸,爾後點點頭。 「那你要加油囉,別這麼緊張。」繞過度暻秀,準備回到休息室。 「那個、那個…。」度暻秀緊咬下唇,他不曉得應該怎麼開口。 「怎麼了嗎?」因為他的話而停下動作,等候著下文。 「金鐘仁…你、你還記得他嗎?」心一橫,終於說出口。 「…。」男子臉色一沉,這讓度暻秀確定了他就是鹿晗的事實。 「他、」想說些什麼,卻被鹿晗的話給打斷。 「你是他的朋友嗎?麻煩向我跟他問好。」語畢,不給度暻秀再有提問的機會,迅速地走進休息室。 度暻秀有些沮喪地回到後台,拉開布幕的一角,認真地搜索著台下的觀眾,看見了邊伯賢,卻不見金鐘仁的出現,朴燦烈也反常的遲到了。皺起眉,看了眼腕上的錶,推算著自己的上台時間… 只要讓他們再相遇,一切都還有轉機。 沒有絲毫地猶豫,度暻秀往體育館外跑,直勾勾地往操場的方向。 「暻秀?」邊伯賢眼尖地注意到度暻秀的匆忙,站起身,往後台的方向走。走到今日貴賓的休息室後,敲了敲門。 「請進。」鹿晗一手支著下巴,另一手拿著歌詞。 「好久不見。」一進門後,邊伯賢的開場白令鹿晗一震。 「伯、伯賢?」轉過臉,看見久違的邊伯賢,情緒是憂喜參半。 「剛剛是不是有個人來見你,和你說了鐘仁的事情?」邊伯賢的心情很複雜。他是該責備當年鹿晗的不告而別,卻又在看見他過得很好的同時,感到欣慰。 「…。」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你不打算見鐘仁一面嗎?」 「不需要再見面的。」鹿晗搖搖頭,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大雨。 「為什麼?你知不知道鐘仁在那之後,過得有多狼狽?」邊伯賢是真的不懂,到底鹿晗是為了什麼而離開。 「伯賢、你知道嗎?鐘仁根本就沒有喜歡過我。」鹿晗緩緩地開口。 「…。」邊伯賢沉默,明顯的是因為這個可能性,他已經想過了。 「你果然也注意到了。」聳聳肩,鹿晗轉過身,靠在窗沿。 「但是、你怎麼能就這樣確定?說不定、他是喜歡你的,只是不會表達。」 「因為,鐘仁要的,從來都不會是一個能替他撐傘的人。」鹿晗輕笑,嘴角的灑脫令邊伯賢想起了度暻秀。 「他要的,是一個願意陪他淋雨,能療癒他寂寞的人。」 金鐘仁將傘丟在一旁,他卻遲遲沒有動作,只是抬起臉,瞇著眼望向昏暗的天空,臉上的情緒已被雨水帶走了許多。 「金鐘仁!」度暻秀走到他的面前,視線因為雨水的緣故而模糊不清,卻不至於沒看出金鐘仁此刻的平靜。 「你怎麼在這裡?」望向他濕漉的身影,手上沒有拿著傘,皺起眉,撿起被自己放置在一旁的傘,替他撐著。 「去見鹿晗吧、見他一面吧!」雨水終於停止打在度暻秀身上,但是額前垂下的髮令他的眼睛感到有些刺痛。 「你不用費心了,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麼。」搖搖頭,金鐘仁拉起度暻秀的手,將傘柄塞到度暻秀手裡。 「你不可以逃避,知道嗎?」度暻秀的情緒有些激動,一種連自己都無法克制的洶湧。垂下臉,避免對上金鐘仁的視線… 你眼中的那片沙漠,總是會讓我感到恐懼。 「我沒有逃避。」金鐘仁搖搖頭,別過臉,望著雨水沖刷著的草地… 原來,發現自己從沒愛過的這件事情,是會讓人沮喪的。 「騙人…。」 「我現在才發現,我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他,我只是習慣他在我身邊而已。」金鐘仁不明就裡地,這麼開口說道。 「我才知道,我不是在等他,也不是在找我跟他的過往。」金鐘仁怯生生地看向度暻秀,他終於知道自己的遺憾一點、一滴被帶走的主因是什麼。 但是他更清楚,度暻秀對自己存有的同情有多龐大。 「你還是要見他,要把話說清楚才對!」抬起頭,度暻秀覺得自己的眼眶刺痛著,或許是因為情緒過於激昂的緣故。 「沒什麼好說的,你也不必再管我了!」金鐘仁皺起眉,內心的抑鬱令他的情緒瀕臨失控。 「怎麼能不管你,你找不到答案的!就算淋了一輩子的雨,也是無解的。」度暻秀搖搖頭,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地激動,更不懂自己為什麼要為了金鐘仁的事情感到這麼沮喪… 他只是,覺得內心堵得發慌。 「你不必同情我,這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事情,我高興怎麼做就怎麼錯!」伸手推了度暻秀,使他重心不穩地向後退。 「…。」度暻秀看著金鐘仁的冷冽,丟下手中的傘,眼淚是否不小心滑過臉頰,他不清楚,也無從得知。 「你到底想做什麼?」金鐘仁上前,撿起傘,想再度放到他手中時,卻被他伸手制止,雨水成了他們之間的相關。 「這樣,我們就一樣了…。」 第十一章、 「…。」金鐘仁看著他輕輕揚起笑容的臉龐,那雙閃爍著光采的眼眸倒映著自己的臉龐,不住放下傘。 「我不是同情你,只是、只是…。」度暻秀的耳裡只聽見雨聲,他無法得知自己這麼做的真正目的,只是看著金鐘仁稍微緩和的目光,努力想組織出完整的話語,卻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這麼做的原因。 「為什麼要跟我一起淋雨?」金鐘仁向前進一步,視線望進度暻秀的眼底。 「這樣我才知道,你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度暻秀沒有閃躲,在這個當下,他忘了怯懦。 「知道了又有什麼用?」金鐘仁皺起眉。 「我看見了,你很寂寞。」度暻秀搖搖頭,緩緩說道。 「離我太近,會很危險,你知道嗎?」金鐘仁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地舉起又放下,滿是掙扎。因為雨水的肆虐,度暻秀無法順利地睜開雙眼,卻還是很努力地想傳達自己的意思給金鐘仁,金鐘仁微微垂下臉,看著度暻秀因為想要說服自己,而激動得全身顫抖… 對於感情,我還是太無知了。 我才會這麼晚才發現,從我第一次走到蹲在樹下的你面前,替你撐傘的那一天開始… 我的世界,已不再只是我自己而已。 「為什麼危險?你明明就、」話未說完,噴灑在臉上那熾熱的氣息才令他意識到金鐘仁的舉止。唇瓣緊緊地貼合著彼此,混雜著雨水,金鐘仁終究還是抬起手,覆上度暻秀的臉頰。兩人的距離很近,氣息交疊。度暻秀眨了眨眼,睫毛有意無意地擦過金鐘仁的臉龐,令他不住加深這個吻。充滿侵略性的親吻,令度暻秀只有閉上眼,手輕輕抓住金鐘仁濕透的外套。 愈加滂沱的一場雨,逐漸失控的一個吻,在相思樹旁。 朴燦烈看著腕上的錶,一邊加快腳步地往體育館走。他最近突然染上失眠的習慣,都要到半夜才能進入夢鄉,導致他今天不小心睡過頭。邁開長腿,他恨不得自己能夠用飛的到體育館內,畢竟他可不想錯過度暻秀的演唱。行經操場時,瞥見一雙淋著雨的身影,本來沒有多加注意,卻在要錯過的下一秒鐘,停下腳步… 我是不是,作了一場噩夢呢? 朴燦烈再度向前走,腳步卻越來越沉重,他多希望自己能再睡晚一些,至少、至少可以不必見到這樣的畫面。嘴角上揚,他只想嘲笑自己的束手無策。最弔詭的是,他從沒有過向度暻秀表明自己的心意,卻一再地被否決。 曾經以為,就算輸了全世界,也要贏得度暻秀。 落敗後才發現,原來度暻秀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深吻後,金鐘仁離開了度暻秀有些紅腫的唇瓣。度暻秀不敢睜開眼,只是垂下臉。 「你走吧…不用再管我了。」金鐘仁將自己的手從他身上移開。冷靜過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太過衝動… 只是在那個當下,腦中只有這個想法。 「我可以…。」度暻秀沒有移動腳步,只是緊緊抓住他的衣服。 「…?」金鐘仁感受到他更加劇烈的顫抖。 「我可以,喜歡你嗎?」度暻秀緊咬下唇,他知道這樣的自己太過唐突,卻又無法就這麼離開… 從沒想過自己對金鐘仁會不會產生情愫。 卻在察覺之際,感到無比的恐懼與不安… 金鐘仁,你真的好危險。 「…。」金鐘仁的沉默令度暻秀更加惶恐,不著痕跡地鬆開手。 「我、」度暻秀無法替自己的言論找到一個新的說法,不論怎麼解釋,都只是欲蓋彌彰。 金鐘仁突然一把將他擁入懷中,在方才沉默的同時,努力想找出詞彙拒絕他的靠近,卻發現,自己根本不希望他離開。 或許金鐘仁倔強的天敵,就是度暻秀身上的平淡。 「可、可是…。」度暻秀有些反應不及,只是不安稍稍地被撫平。 「對了,你今天不是要上台嗎?」金鐘仁腦中閃過了邊伯賢對自己說過的話,才想起了這件事情。 「…完了!」推開金鐘仁,度暻秀抬手看了眼手錶,距離自己上來的時間不到五分鐘,手足無措地努努嘴,腦中閃過無數種補救的方式。 「真是的,走吧。」金鐘仁牽起度暻秀的手,自顧自地向前跑。 「欸、」兩人就這麼向體育館的方向跑,不顧雨勢的龐大,只是在那樣的洗滌下漸漸地揚起笑容… 這是第一次,金鐘仁在雨中微笑。 到了會場後,站在舞台側的社團學長一看到度暻秀,就像看見了救星,不管他從頭到腳都濕透的狼狽模樣,將麥克風塞到他的手裡後,便推著他上台。一旁扶著膝蓋喘著氣的金鐘仁只是目送著他往舞台正中央走,在鎂光燈的照耀下,整個人都透出一股溫暖的光。眾人在看見他時發出驚呼,邊伯賢皺起眉,但是在看見一旁和度暻秀相同的金鐘仁後,他明白了。 鹿晗,果然是最瞭解金鐘仁的人。 朴燦烈看著度暻秀,那個只要站上舞台就會用他的歌聲感動所有人的度暻秀,他用力地替他鼓掌,就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樣。前奏一落下,朴燦烈停下自己的動作,緊緊凝著度暻秀的身影,耳中縈繞著他微啞的嗓音…視線逐漸地模糊,朴燦烈卻堅持要笑著。 度暻秀,你會知道嗎? 我總是嬉鬧著,拉著你到所有地方。 這樣的聒噪、這樣的依賴你,只是為了要讓你知道… 在我每一個沉默的當下,都是我想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的時候。 可是沒有關係,我沒事的。 我還是很喜歡你,只是這一次,我終於下定決心… 會讓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是喜歡你的朴燦烈。 一曲結束,度暻秀向台下的觀眾鞠躬,如雷的掌聲令度暻秀嘆口氣,那份站在人群前的緊張終於消弭。 「欸、鐘仁。」邊伯賢走到金鐘仁身旁,才喚回他的走神。 「我去找過鹿晗了。」邊伯賢語氣平淡的說著。 「嗯…。」輕點頭,沒有多做回應。 「你知道他說了什麼嗎?」見金鐘仁沒有回應,邊伯賢便繼續說著。 「鹿晗說,你不需一個替你撐傘的人,而是能夠陪你淋雨的人。」邊伯賢脫下自己外搭的襯衫,將它丟到金鐘仁身上。 「…。」將襯衫拿到手裡,轉頭看向邊伯賢。 「至少先把頭髮擦乾吧。」邊伯賢聳聳肩,不以為意地說道。 「欸、伯賢…。」想說些什麼,話卻又梗在嘴邊。 「如果找到那個人了,就不要再猶豫,就把鹿晗這段回憶,留在雨中吧。」邊伯賢刻意不對上金鐘仁的視線,只是逕自地說著。 「到剛才,我才發現自己這些年來的空洞,只是太倔強而已。雖然要找到一個這樣的人很難得,但我還是寧願一個人。」金鐘仁搖搖頭,看著度暻秀走下台的身影… 喜歡我,太辛苦了。 「我以為,你終於學會不再逃避,但我還是太高估你了。」邊伯賢雙手抱胸。 「…我這個人太自私了,所以就這樣吧。」金鐘仁用力地擦拭滴著水珠的髮,就像是想甩掉多餘的感情那樣。 「你不是自私,只是膽小而已。」邊伯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意外地感覺到他停下動作。 度暻秀走回休息室,全身的濕漉令他覺得寒冷無比,坐在位子上,意識終於回籠。在雨中自己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清晰地縈繞在耳邊,有些懊悔,卻深知無法改變。 當我問你,可不可以喜歡你的時候。 你沒有開口答覆我,只是緊抱住我… 這是不是代表,不可以呢? 第十二章、 正當度暻秀仍在失神之際,一條白色的毛巾丟在自己的臉上,令他一顫。 「你是跑到哪裡去淋雨啊,全身溼答答的。」朴燦烈伸手替他將黑髮擦乾,就像他那天在休息室替自己做的那樣。 「沒有啦。」搖搖頭,沒再有所回應。在走進休息室前,朴燦烈拼命告訴自己要笑著面對他的,卻怎麼樣也無法釋懷。 「欸、燦烈,你有喜歡的人嗎?」度暻秀突如其來的問句,令朴燦烈停下動作,遲疑了好久。 「怎、怎麼了嗎?」甩甩頭,繼續停下的動作。 「如果…你喜歡的人,他沒辦法喜歡你的時候,應該怎麼做才好呢?」度暻秀感到一陣鼻酸。 沉默了一會兒,朴燦烈蹲下身子,微微仰起頭,對上度暻秀的眼… 「無條件的陪著他,直到他走向幸福為止。不是喜歡我也無所謂,只要能夠一直看著他,一直、一直看著他,就好了。」 「你還是去見鹿晗一面吧。」邊伯賢慎重地說道。 「…我知道了。」金鐘仁還是決定,去面對自己該面對的事情。走到貴賓休息室前,敲了敲門,說著請進的聲音,熟悉得令他卻步。 「是誰?」鹿晗滿懷疑惑地走向門口。打開門,在看見金鐘仁後,視線不自在地撇向一旁。 「…。」帶上門,兩人間的沉默令不自在的氛圍不斷地蔓延。 「剛剛上台唱歌的人,是你的朋友嗎?」背對著金鐘仁的鹿晗打破沉默。 「嗯。」腦海中閃過度暻秀的身影,爾後輕點頭。 「應該不是你的朋友吧。」鹿晗輕笑出聲,令金鐘仁感到疑惑。 「你不是那種會主動去交朋友的人。說不定,除了伯賢以外,你根本就沒朋友了。」鹿晗聳聳肩,轉過頭,對上金鐘仁的視線。 「…。」鹿晗其實說的一點也沒錯,但他卻無言以對,他無法回答,度暻秀之於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如果找到了一個願意陪你淋雨的人,就不要錯過才對。」鹿晗輕笑。 「為什麼?」金鐘仁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麼邊伯賢和鹿晗都對自己這麼說的原因。 「因為沒人曉得,你會再用多少場雨來說服自己放棄?」鹿晗的笑容中,挾帶著更多的無奈。 「就算你知道,你在雨中等的不是我,你也會騙自己,是因為我。」 「…我知道。」金鐘仁仰起臉,抬起手臂,擋住自己的視線。 「你只是,缺乏勇氣去面對,你的心。」 金鐘仁嘴角扯起笑,對於鹿晗全然的看穿感到困窘卻舒坦,窗外的雨聲成了後來唯一留下的記憶。而那場雨,是最後一次,金鐘仁決定欺瞞自己,他的遺憾是來自鹿晗。 「真是的,你到底要不要起床啊?」度暻秀站在床邊,拼命地搖著床上仍在夢鄉的朴燦烈。 「我昨天慶功宴到十一點耶。」朴燦烈將臉埋進枕頭裡。 「算了,不管你了,伯賢還在外面等耶。」度暻秀雙手抱胸,心一橫,走出朴燦烈的房間,將放在客廳的揹包揹起,直接往門外走。 「知道了、起來了啦!」察覺到度暻秀的放棄,朴燦烈趕緊起身,迅速地走到浴室盥洗、換上出門的裝扮。穿上鞋後,走到準備就緒的度暻秀身邊,從他身旁勾住他的頸項… 我想,有些感情錯過了改變的轉機,就會一直這樣走下去吧。 「這麼慢,一定是朴燦烈睡過頭了吧?」邊伯賢看了眼腕上的錶,理所當然地說道。 「每次都怪我,算了、算了。」朴燦烈聳肩表示無奈。三人嬉鬧地往體育館的方向走,因為今天是校內舞蹈大賽的日子。 度暻秀和金鐘仁,自從鹿晗出現的那一天後,已經一個月沒再碰過面了,所有關於金鐘仁的事情,都是從邊伯賢身上得知。至於今天的這個舞蹈大賽,根據邊伯賢的說詞,金鐘仁沒興趣參與所以不會出現… 其實,失聯多半的原因,是度暻秀不想和金鐘仁再度面對面。 入座後,四周的燈光暗了下來,工作人員迅速地拉上落地窗的窗簾。 「是不是下雨了啊?」邊伯賢望向窗外,手一邊伸進揹包裡。 「真的耶。」朴燦烈連忙附和道。 「我沒帶傘,你們有帶嗎?」邊伯賢問道。度暻秀和朴燦烈只是搖搖頭。 「不然我回去拿好了,反正我不像你們期待這個表演這麼久了。」度暻秀站起身。 「可是、你會淋濕。」 「沒關係,我到家先換件衣服就好啦。」搖搖頭,度暻秀起身,往體育館外走。 外頭下著毛毛細雨,並不到惱人的程度,度暻秀只是緩步走著。在經過操場時,看見了相思樹下一抹熟悉的背影,遲疑了一會兒,本想直接略過,腳步卻不受控制地往樹下走… 只是要他別淋雨,然後就走。 度暻秀不斷對自己這麼說著,走到他身後約兩大步的距離後停下。 「那、那個,下雨了,快回去吧,不要在這裡淋雨了。」度暻秀不自在地開口。 「…你沒有傘嗎?」轉過身,金鐘仁望向他空著的雙手。 「我正要回去拿。」兩人的視線對上,度暻秀不著痕跡地閃避。 「我有傘,你要去哪,我帶你去吧。」這樣的一句話,讓他們,就像回到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對白。 「不、不用了,沒關係。」度暻秀搖搖頭,慢慢地向後退。只見金鐘仁撐開傘,走到度暻秀面前,抓起他的手,讓他握住傘柄。 「你自己撐吧,沒、。」話未說完,自己握住傘的手,被金鐘仁修長的手指包覆,兩人站在狹小的傘面下… 連心跳聲,都可以聽見似的接近。 「那天你問我的問題,我還沒有回答。」金鐘仁的眼神中帶有些許的笑意,這是令度暻秀感到陌生的模樣。關於金鐘仁口中的那個自己提出的問題,度暻秀馬上聯想到了自己在雨中的告白…度暻秀垂下臉,不曉得該怎麼面對金鐘仁。 「我的答案是,可以。」 度暻秀緩緩地抬起臉,對上金鐘仁有別於以往的眼神。度暻秀不曉得該說什麼,只是看著金鐘仁逐漸柔和的神情,感受到握住自己手的那雙手更加的溫熱… 謝謝你,讓我喜歡你。 「會覺得可惜嗎?」邊伯賢問著身旁的朴燦烈。 「為什麼要覺得可惜?」朴燦烈聳聳肩。 「和我聯手把暻秀送到鐘仁手裡,你不會後悔嗎?」邊伯賢支起下巴,打趣似地問道。 「我看你、還事先擔心你自己吧。」朴燦烈雙手抱胸,游刃有餘地笑著。 「看來你也挺聰明的嘛。」無趣地靠上椅背。 這場雨,終於孕育了一場愛情。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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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咪12個少年from Exoplanet,一下子進入了我的人生,集結了所有的恩寵,成為了最明亮的崇拜。 Archives
三月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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